"該死!煞車失靈。"
喜歡清靜,所以姜紹勳的住處位於山區,蜿蜒的山路車輛極少,所以相當順暢好開,這會兒正好遇到下坡,夏盈雪才驚覺剛保養過的車子居然沒有煞車。
"什麼?煞車失靈!怎麼會這樣?剛剛還好好的。"姜紹勳也是一驚。
往下衝的速度加快,車子已經開始不穩了,姜紹勳要費滿大的力氣才能穩住自己。然而更糟的是這一段下坡路又陡又長,一個不小心,他們有可能會連人帶車一起滾下彎道邊的山澗。
"住口!不要說話,坐好。"
拜這一陣子跟姜紹勳住在一起,天天經過這條山路所賜,所以她熟悉這裡的路況,這會兒夏盈雪正極力想穩住車身,將傷害減至最低。
"不!盈雪,這太危險了,我必須想辦法幫你!"
"幫你的頭,你安靜一點就是幫我了。"這個男人怎麼不乾脆暈過去算了?省得在耳邊嘰哩呱啦擾亂她的心神。
"盈雪!"憂心叫喚,他直覺地伸出手想幫忙。瞭解在下坡路段碰上煞車失靈的情況有多危險,再看到夏盈雪額上開始冒出小小的汗珠,姜紹勳的心猛地緊縮,不是為了自己,而是因為夏盈雪,他擔心她的安危。
"別再說了!我擁有亞洲賽車教練的執照,如果我不行,你更沒辦法!"
不是取笑他,她說的是實話;身為賽車教練,她所受的訓練遠比賽車手本身還要艱難數倍。如果她的應變能力不足以應付這樣的危機,那他更不可能!
"嗄?"賽車教練?
"聽著,紹勳!準備跳車。"
評估過危險性,夏盈雪決定跳車。
"跳車?那你呢?"
這車速……很驚人呢!就像在拍特技電影一樣。
"廢話!我當然也要跳。"
雖然,運用高超的賽車技術,夏盈雪已經盡力的穩住方向盤,並且盡量降低車速,但車輪摩擦地面的聲音,還是令人聽得膽戰心驚。
"不行!很危險,你會受傷的。"他就是擔心她。
"你保護好你自己,不要管我!"
"不!我不能不管你!我必須要保護你。"
在這樣的生死關頭,他不只是說說而已,還付諸行動。
"你……姜紹勳,你要做什麼?"
"讓我控制車子,你先逃!"他很堅持。
"住口!該死……不要過來!"
說時遲那時快,就在車子整個失控之際,夏盈雪單手放開方向盤,想將不聽話的姜紹勳推出車外。
沒想到,就像是心意相通,知道夏盈雪會這麼做似的,姜紹勳順勢拉過夏盈雪伸出來的手,立即將她擁入懷中,然後快速的移動身軀,打開車門往外一躍,接著順勢就地翻滾……
失控的車子在不遠處撞出一團火球,刺眼得讓人睜不開眼睛,而那股氣流沖得姜紹勳還有夏盈雪不住地往外翻去。
痛痛痛……
全身無一處不痛,當然,這是指姜紹勳的身體,而被他護在懷中的夏盈雪只不過是有一點頭暈,還有就是想哭。
因為姜紹勳的舉動令她忍不住哭得淅瀝嘩啦。
自從成為亞洲有名的殺手以來,她強韌的生命早已沒有所謂的大悲大喜。
兄弟姐妹當然對她很好,如果真的遇到危險,為彼此犧牲肯定也是做得到,但那畢竟是從小到大的情誼,自然好得沒話說;但,姜紹勳……他們才認識多久,尤其他們還一直針鋒相對,甚至連朋友都算不上。
剛剛的情況有多危急她比誰都清楚,兩個人要同時生還是多麼的困難,連她都沒什麼把握可以全身而退,但姜紹勳卻拿他的生命跟死神去賭,救她、保護她,而且他贏了……
老天!
這樣連性命都可以不要,只求她能安全的男人,教她如何不為他動心?
"怎麼樣?盈雪,紹勳他……"
匆匆趕來的姜濤,急出一身汗。
"姜總裁,別急!除了一些皮外傷,紹勳並沒有生命危險。"
"真的?可是……"
"醫生已經替他做過詳細的檢查了。"夏盈雪對這個飽受驚嚇的老人家報以一個要他寬心的微笑。"我就是怕你擔心,才會等檢查完後再打電話給你。"
"老狐狸終於動手了,對不對!"姜濤憂心的問著。"而且,若不是你,紹勳可能已經,已經……"
想到差一點就失去兒子,姜濤害怕得說不下去。
"不!事實上,我現在之所以能站在這裡,全都是紹勳捨身救我的結果。"
雖然,他們能夠完全脫險,她暗中出了不少力氣,尤其是他們在跌落山谷之前,要不是她及時丟出特製的溜溜球,利用它強韌的鎢絲線和回力作用阻止兩人再往下滾,否則他們恐怕還是會跌入山澗。
但,如果不是姜紹勳捨身救她,她也沒辦法毫髮無鍍地站在這裡。
她其實評估過當時的情勢,若她執意要用自己的方法,情況絕對不會比現在更好。
"你看……我是不是該把紹勳送走?他現在這個樣子……"
"不用!姜總裁,紹勳的安危我會負責,倒是你……最近也要小心一點,不知道姜虢會不會把腦筋動到你身上。"
"我這個老頭子對他應該沒什麼用,不過還是謝謝你,我會注意的。紹勳就拜託你了!"
送走了姜濤,夏盈雪走近姜紹勳想看看他的狀況,沒想到才一俯身便對上他充滿怒火的眸光。
"你醒了!"
她很高興,姜紹勳清醒過來的時間比她預期的早了許多,那表示他的身體狀況不錯!
"當然!要是我晚一點醒,怎麼看得到你和我父親曖昧的手握手……"他的語氣中有著藏不住的醋意。
天知道昏沉沉的時候他只想趕快醒過來,他好擔心盈雪,不知道她有沒有受傷,或者傷得嚴不嚴重。
沒想到真的醒了,看到她好端端的在跟他父親說話,還沒來得及高興,就看見他們手握著手親密的竊竊私語著,令他忍不住地妒火中燒。
"你在說什麼呀?"
"我說,你為什麼要跟我父親手牽手,那麼親密!你們、你們到底是什麼關係?"
"你以為我們有什麼關係?"
她生氣了!為他不堪的想法。
"我不知道,可是我討厭你們老是背著我說悄悄活。"
不只這一次,有好幾次他到父親的辦公室去報告事情,秘書都說盈雪在裡面跟他父親談話。
以前,他還不覺得怎麼樣,甚至跟盈雪惡言相向的時候,他只想到盈雪一定是在跟他父親打小報告。
直到他剛剛親眼看到他們手握手,好像很親密的樣子,一股抑制不住的妒意才會忍不住爆發出來。
"那是因為你不聽。"
"好!我現在想聽,你說。"他賭氣地道。
"你父親是我的僱主,他知道你有生命危險,所以請我來保護你。"
"又來了!"
"什麼又來了?這就是實話,你就是不聽,就是不相信你叔叔要害你。"
每次一提到這件事,姜紹勳就變得頑固,而她就會因為他不聽自己解釋而開始生氣。
"我受夠了!夏盈雪,你口口聲聲說我叔叔要害我,你有什麼證據?"
"昨天煞車出問題就是他動的手腳。"
車子已經燒成一堆廢鐵,她無法小心求證,但她相信自己大膽的假設應該不會和事實相差太遠。
何況股東大會召開在即,有野心的姜虢再不行動就來不及了。
"拜託!那是意外。"
"別忘了!你的車剛保養過。"
"這又怎樣?我還是認為那是意外。何況他昨天是跟我們一起坐車的,如果我叔叔真的在煞車上動過手腳,難道他不怕自己也會發生危險嗎?"
"只要距離計算得好,煞車線可以在他預計的時間裡斷掉;而且,不管警方怎麼查,結果都只會是──意外!"她不想告訴他,像這樣的小事,她夏盈雪早在十歲那一年就學會了。
"算了!不要再說了,我還是認為這一切不過是巧合而已!"他真的很不想跟她爭吵。
"紹勳,你知不知道德州的投資計劃你為什麼會慘敗?"
"你不會想告訴我……是因為叔叔的關係?"
"真的就是他搞的鬼!他給你錯誤的訊息,還篡改你的企劃書。這正是你父親為什麼要收回你的經營權,還規定你有任何計劃都必須經過他同意才可以執行的原因。他這麼用心良苦,就是怕將皇集團被你叔叔吃了、整垮了,沒想到你還誤會他!"
"盈雪,你別被我父親騙了,我叔叔若真的想要將皇集團的話,他根本不必殺我,直接表明就好;據我所知,我叔叔手中握有的股權已經超過百分之四十了,如果再說動一兩位股東支持他,那麼他就可以輕輕鬆鬆的坐上將皇集團的總裁位置了。"
"你說得沒錯!在一切正常的情況下,他的確可以輕輕鬆鬆的當上將皇集團的總裁,但他就是不能;因為將皇集團在你祖父的時候就已被年輕的姜虢敗光一半,現在的將皇有三分之二是屬於你母親娘家的產業,所以,除非你死了且無兒女可以繼承,才會輪到他姜虢。現在你懂了吧?"
話完,夏盈雪沒好氣的白了姜紹勳一眼。
"這還是說不過去!"
"有什麼說不過去?"
"我叔叔自己的事業成功極了,他根本不在乎有沒有將皇集團。"
"說到他的事業,就不得不罵罵你這個大豬頭!"
"你!夏盈雪,你……"
"別生氣!聽完我的話,如果你還不認為自己是豬頭,我就任憑你處置。"
"任憑我處置?這可是你說的喔!"
"當然!君子一言既出駟馬難追,本小姐說出口的話,八頭牛也追不回。"
"好!你說。"
"你想想看,姜虢的公司成立至今少說也有七年了吧?起初幾年你什麼時候聽過他賺錢了?倒是常常見到他跟你父親周轉;可自從你開始接觸將皇集團的業務後,短短幾年,姜虢的公司突然大賺錢,這是為什麼?"
"當然是因為我叔叔走運了。"
"他是走運了,因為有你這個可以代表將皇集團的好侄兒做後盾,他可以撈的油水當然多了!姜紹勳,別一副不相信的樣子,許多事情只要你有心去查,真相會告訴你,我說的沒錯!"
"可是,不管怎樣,你也不用跟我父親手牽手呀?"說穿了,這才是他最在意的事。
"不管你相不相信,剛才你父親只是在拜託我照顧你!"
"好!這筆帳等我出院後我們再來算!現在,你可以走近我嗎?"他的眼底有兩簇慾望之火輕輕的跳動。
"幹嘛?"
"我、我想抱抱你。"他的氣息開始紊亂。
"你……"
"拜託!過來好嗎?"
如果沒有爭執,盈雪早該在他的懷裡了。
"我……你別起來,該死!你身上的傷還沒好呢。"
在他剛剛說了這麼多讓她生氣的話後,夏盈雪以為自己可以故意遠離他;可是,當他等不及想親自下床靠近她時,她又捨不得的迎了過去。
唉!他倆真是一對冤家。
"盈雪,你真的沒事喔?"
"嗯!"
唉!都說沒事了,他就偏不放心地還要在她身上亂摸。真是的!
"那我就放心了。"
"紹勳……唔……"
夏盈雪本想說些什麼,卻被緊緊擁住;突然,他深深的吻上她。
這是一個充滿想念的纏綿深吻,像是傾吐著生生世世的情意……難捨難分。
唉!
也不知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針鋒相對的口角後,就是愛戀的開始。
他們早已經見怪不怪了!
真想不到,一個堂堂男子漢,居然會利用自己有傷在身,就這麼賴上她!
這個姜紹勳,自從出院後就是這副德行……
尤其下班時間一到──
"盈雪,你可以扶我嗎?我的腳好像還有一點怪怪的,不太舒服。"
"姜紹勳!醫生證明你老兄全身上下都很健康,所以……自己走!"夏盈雪對著話筒,沒好氣的說著。
每次都這樣!尤其是昨天……
想起昨天,夏盈雪的雙頰驀地紅了。
也是下班時間,也是一通要求她扶他的電話,她依言趕過去扶他,然後他就名正言順……不!根本就是明目張膽的對她又摟又抱,然而怕他跌倒,她也只好由著他。
回到家後,他又說他手痛,要她餵他吃飯。
這也就算了,她就當是在喂一個耍賴的頑童好了。
"盈雪,你的手藝真好。"
"你是怕不這麼讚美我,我會不餵你是不是?"
"不是!是真的很好吃。"他一臉滿足地說著,突然,他抓住了她的柔荑,真誠地道:"盈雪,嫁給我好不好?"
"要我做你的老媽子?休想!"
她掙脫他的手,掩飾著自己的心慌意亂。
"我是真心想要你做我的妻。"
無法忍受手中的空虛,姜紹勳再度將夏盈雪拉到身前。
"紹勳,你現在只是因為受了傷,而我正好在你身旁照顧你,所以你才會興起這樣的想法,等你好了……"
"不!我現在很健康,而且這是我早就有的想法。"他說得中氣十足,一點也看不出身上有任何病痛。"盈雪,我愛你!嫁給我,永遠留在我身邊。"
"不可以!"
"為什麼不可以?難道你不愛我?"這樣想的時候,姜紹勳整顆心都擰起來了。
"我……沒錯!我、我並不愛你!"
明明有愛,卻要說不愛,真的很痛苦!
"你撒謊!"他又驚、又慌的咆哮。
"我沒有……"
該死!她說得無力極了,因為她背叛了自己的心。
"盈雪,看著我,我要你看著我再說一次。"
繃著俊美的臉龐,他的聲音在屋子裡迴盪,她發現她真的沒有辦法說假話。
"紹勳,我累了。"
"我知道!所以我希望你能永遠待在我身邊。"不能怪他自私,他愛她,所以他不想放手呀!
"你不懂……"
"我懂!其實你是愛我的。"有許多話,即使沒有說出口,但那種深刻的感受是欺騙不了自己的。
"我們不要再討論這個問題了好不好?"
她怕了!
彼此針鋒相對的時候她只覺得有趣,可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他們的對話變了──
姜紹勳開始表現得對她有情……
都怪自己不好,她早該拒絕姜紹勳的,然而她卻放任自己的心去感受他的愛,還有……她竟讓自己愛上他!
"不行!"
"我不想再討論下去了!"夏盈雪搖頭。
"你愛我!"
就像他愛她一樣堅定,他知道的!
"我不愛你!"
她掩耳,開始想像自己是一隻鴕鳥。
"好!你竟然說你不愛我……"
"你!紹勳,你要幹什麼?"
"吻你。"
姜紹勳霸道的唇舌沒有給夏盈雪反應的時間,毫不客氣的掠奪她的甜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