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平坐到惠珍對面,半天,勉強開口:
「媽,……以後你不用去找韓梅了,沒有媽的同意,我不要再談跟韓梅結婚的事。」
「——是你自己答應媽媽的?」
惠珍坐到羅平身邊,輕撫羅平面頰。「——你不會為韓梅讓媽媽傷心了?」
羅平勉強露出苦笑,點了點頭。
惠珍眼眶紅潤的摟著羅平。「我就知道——,我就知道那個女人沒那麼大的力量叫我失掉兒子,我就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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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良宏什麼都不說的抽著煙。
「良宏,別把我當培英的媽媽看,我可從來沒對你吵吵鬧鬧的。」 伍光浩望著徐良宏。
「我跟她都分開那麼久了,名義上,我是她丈夫,但她去育幼院幹什麼,我怎麼知道!」
「良宏,手續沒辦成之前,好歹我還是你的岳父,有什麼事,你儘管對我講,我不是培英的媽媽,良宏,你告訴我,你一定知道,培英到育幼院有什麼隱情?」
「我不知道。」 良宏語態肯定的。「也不可能有任何隱情,我極不願喊你爸爸,不過,我現在告訴你,沒有事情,你不要胡猜,培英頂多是閒著無聊,就是這麼簡單!」
伍光浩失望的站起,推門出去,正好和佩華擦肩而過。
良宏看了佩華一眼,淡漠的歎口氣搖搖頭。
「她父親。」
佩華笑笑。「很斯文的一位老先生嘛!」
良宏苦笑。「聲音沒有喇叭那麼響。」
「目的是一樣的吧?希望你不要離婚?」
良宏苦惱的點根煙。「他來告訴我他跟蹤培英到育幼院,心裡起疑心了。」
他憤恨的吐了口煙。「我能告訴他什麼?他女兒那麼聖潔,我能告訴他什麼!」
「我不欣賞你這種方式的善良,你在幫助你太太不敢從問題裡走出來。」
良宏不滿:「謝謝你這個心理分析家,她不是我太太,請你不必拿我當問題人物,也不必一副想插手管事的樣子站在那兒!」 佩華笑笑,轉身。
「不要走,等一下。」 徐良宏走到佩華面前,眼中有份炙人的深情。「把你下班的時間留給我,好嗎?」
「喂!你是不是太寂寞了?寂寞的男人,有很多地方可以去的。」
說完,佩華笑著推門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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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平看著坐在他對面的佩華。
「你有事,我跑得比誰都快,那個女的跟你什麼關係?如果你愛上你們社長,要嫁給他,那我馬上照你的吩咐去辦!」
「這輩子就交過兩個女孩子,兩個都一樣無聊,韓梅逼我去跟蹤,你更有本事,居然叫我去掀人家的底?」
「形容詞用得像樣點好不好?什麼掀人家的底,聽起來像我在搬弄是非。」
「——佩華,你為什麼能活得這麼堅強?——你——沒有恨我,——也沒有難過?」
「我淚腺不好,眼淚不多,」 佩華淡淡的笑笑,點了根煙揚了揚。「它變成我的眼淚,談正題吧,要不要陪我管個閒事?」
羅平無奈的站起來ˍ「走吧!」
佩華拉住羅平。「做事有點計劃行不行?坐下。」
羅平無奈的又坐下。「又不是去打仗,講吧。」
「你把韓梅約出來。」
「約她幹嘛?」
「你跟韓梅在外面勸伍培英,洗洗她的觀念,我找她爸爸談。」
羅平無奈的笑了笑。
「好吧!聽你擺佈,喂!你們社長,那個叫徐良宏的,是不是對你有意思?」
「不要無聊了,他只是閒著慌,從來沒有一個男人對我講話輕聲細語的,連徐良宏都當我是個男的,又吼又叫,好像欠他的。」
韓梅、羅平出來正好見到馬美智。
「這又是誰?」
韓梅望著美智沉悶的背影。「不認識,沒見過。」
羅平開玩笑的打開車門。「搞不好又是一個伍培英,拜託你不要再多管閒事了。把你多餘的關心留給我——未來的老公。」
韓梅害羞的望了望羅平,浸滿了一臉的滿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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培英手撐著額角,痛苦的搖頭,聲音哀沉的:
「——謝謝你們,我是真的感激你們對我這樣一個陌生人這麼關心。懷他、生他的時候我恨他,時間久了,我一天天想念他——我不知道當時我為什麼會有那麼愚笨的想法……」
伍培英拭眼角,頓了頓。
「我只有十九歲,我沒有商量的人,我以為良宏會接受這件事……,你們不知道他多恨我……,我實在走投無路,才把那個孩子放在育幼院門口的。」
韓梅難過的望著培英。
「才生下來一個禮拜……」 培英突然失聲哭出來。「……我連他長什麼樣子我都沒看清楚,我這樣做也沒換回良宏的諒解……」說著臉趴在桌上,抽泣著。
韓梅拿出手帕,遞給培英。「伍小姐,我不是說安慰人的話,——我也有過孩子,我瞭解那種心口像撕裂了的感覺。可是——你比我幸運,只要你願意,你的孩子就能回你的身邊,我把眼淚哭干了,我也不能把我死掉的女兒哭回來。」
伍培英搖著頭。「你不能瞭解我來自一個什麼樣的家庭……,你不能瞭解……」
「我不能瞭解你的家庭,我只關心二十幾個棄嬰裡,有一個是你的孩子,我只關心,你為什麼不拿出勇氣,去把孩子領回來?」
「——你知道有多麼難嗎?把這件事告訴我的父母——你知道有多難嗎?——我沒辦法開口,我沒辦法把這麼多年的秘密在他們面前攤開……」
「不用你開口。」 韓梅握培英的手。「——你的父母已經知道了。」
「我出來的時候,黎小姐到你家去找你父母開這個口了。」
伍培英痛苦的臉上籠上了一層陰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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憶如板著鐵青的臉,氣咻咻的。
「你到底是什麼人,站在我家,滿口胡說八道?我女兒的名譽給你這樣的糟蹋,你賠不賠得起!」
「對黎小姐客氣點!」伍光浩大聲地壓制憶如:「我看過培英到育幼院!」
憶如仍發瘋般的大喊:「你說什麼!人家在譭謗我們的女兒,你跟在一起攪和!你糊不糊塗你!」
「糊塗的是我們!糊塗的是你這個做媽媽的,女兒四個月身孕了還沒注意到,糊塗的是我這個做爸爸的!沒早點去瞭解女兒憋在心裡這麼多年的苦!」
憶如發狂似的捶打沙發,哭嚎道:「我不相信!我不相信!我怎麼跟親朋好友交代,我那麼好的一個女兒,生了一個連爸爸是誰都不知道的孩子!
我怎麼跟親戚朋友交代,你伍光浩在商場還做不做人?」
佩華望了光浩一眼,走向憶如。「伍太太,面子跟在育幼院的孩子,你衡量看哪個重要,培英是你們的獨生女,她不能再生了。」
憶如和光浩愕楞住了。
「她不能再生了,如果面子對你們那麼重要,就是培英再嫁,你們也永遠別想有孫子抱,我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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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平摟著韓梅,深情、甜蜜、又感慨。
「為什麼沒有人來管我的閒事?我愛上一個可憐巴巴的小女人,又有一個跟我鬧彆扭的媽媽,怎麼沒有人來幫我管這個閒事?」
韓梅柔情的望著羅平。「沒有再為我們的事,跟你媽媽弄得不愉快了吧?千萬要答應我哦,讓你媽媽慢慢接受我,現在,你媽媽說什麼,你聽什麼,連跟我見面都不要談,知道嗎?」
「放心好了,我已經對我媽承諾以後也不跟你見面,唉!我愛上一個人,好像做了賊似的。」 說著還親密的勾住韓梅的脖子。
「喂!你壞一點好不好?脾氣凶點,心腸狠點,不要讓我又憐又愛的,恨不得一口把你咽進肚子裡去,你讓我看到你,又討厭又不耐煩,連做夢都覺得不要見到你好了。」
韓梅眼中漾著醉意,嘴角飄著滿足,撒嬌的望著羅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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伍培英枯木般呆默的坐著。
憶如臉色敗壞的大叫:「出去一趟回來你啞巴了是不?講話呀!今天來的那個黎小姐說的到底是不是真的?你是不是懷了孩子才硬去嫁給姓徐的!讓你懷孩子的男人到底是什麼人?」
「你現在問這些幹什麼?這些還有什麼好問的!」
「我是她媽!我有權問!我要知道?黎小姐說的那一籮筐齷齪事,是不是就是我們培英,我丟不起這個臉!」
伍光浩激動的大喊:「什麼叫齷齪事!你丟不起這個臉,我丟得起,我伍光浩生出來的女兒,我就丟得起!」
呆楞著的伍培英,突然雙膝跪在地上。
「是我——所有的事都是我做過的——我懷了四個月的身孕,我把孩子丟在育幼院——是我——你們眼睛裡的那個乾乾淨淨的女兒做出來的——」
憶如跌坐在沙發,心悸的低聲呢喃:「——真的有個不知道爸爸是誰的孩子——真的有……」
「媽——,我不會去領那個孩子——,我不會讓你丟這個臉,你不答應——我就不會去領那個孩子。」
「現在還有什麼臉好丟的!明天就去把孩子領回來,一早就去。」
培英偷偷望了母親一眼。
憶如聲音虛弱地,目光呆滯:「——男的還是女的?你能認得來嗎?」
培英陰著臉,失聲痛哭:「七歲,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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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長把資料挑出來,客氣地:「二十幾個棄嬰裡,只有五個七歲的,兩個在一歲的時候被領養了,前些時候,最後的一個,也被領養了!」
「領走了,我們也要找回來。」
憶如把資料拿過來,拉著培英,大聲的吼著:「你自己看呀!這些個孩子裡,哪個是你生的!哭什麼,你看呀!上面有照片,你看啊!」
培英哀痛的搖著頭。「……我不曉得,我認不出來,……我認不出來!」
憶如氣怒地:「自己的孩子你都認不出來,你連自己的孩子都認不出來!」
光浩喝止憶如:「你大吼小叫幹什麼!七年了,你認得出來嗎?」
光浩降低吼聲,面向院長,禮貌的:「院長,這五個孩子,送進來的時間大概都是什麼時候?總不會都是同一天來的吧!」
韓梅柔聲的問培英:「伍小姐,你記得你是幾月幾號把孩子送來的?」
培英支著額頭,輕泣搖頭:「我只想趕快把孩子送走……,我根本沒注意那天是幾號。」
院長、憶如、光浩,幾乎異口同聲問:「幾月?」
「是冬天,我記得是冬天!」
憶如突然想起來。「一月,沒錯,培英一個禮拜不見,回來說孩子死了。是一月!院長,這點我記得很清楚!」
院長拿過資料。「伍太太,你確定是一月?」
「怎麼樣?是一月,我確定,一月我是絕對確定。」
「如果是一月……」 韓梅兀愕。「院長,是小強?」
院長溫和的走到培英身邊。「那孩子是不是身上裹了床醫院的毛氈,擺在院子裡,半夜抱來的?」
培英痛哭失聲的點頭。
憶如,光浩緊張的問院長:「找得到那孩子嗎?我們是不是現在就去?」
院長望韓梅,把資料收起來。「你們先回去,一兩天我就通知你。」
憶如不滿地:「為什麼還要等?你們不方便的話,把地址告訴我們,我們自己去找!」
「伍太太,育幼院有育幼院的規矩跟手續,我一定設法替你們把孩子要回來,算你們運氣好,那孩子才送走不到一個月。」
培英、憶如、光浩訝異,憶如跺腳,聲音帶著責備跟懊惱的看培英一眼:「挨了七年,一個月前被領走的,老天爺存心在開玩笑嘛,一個月前領走的,這算什麼!」
院長安慰的拍拍憶如。「要謝謝老天爺的安排,才領走一個月,雙方都還沒培養太深的感情,孩子要回來,省掉很多麻煩,你們先回去吧,我會盡快跟你們連絡。」
培英感激、難過的望著韓梅。「我那個孩子,是你帶的?……他長得什麼樣子?」
韓梅不忍地,微側開臉。「你媽媽沒說錯,老天爺在開玩笑,他每天希望有人領養,卻不知道站在門口的就是他媽媽……」 韓梅難過的望培英。
「你看過他,——他被領走的那天,我帶著孩子在門口送他——你開著車,站在遠遠的——你看過他……」
培英捂著胸口,悔恨的呢喃:「天!就是那個男孩——那個一直把頭從計程車裡伸出來的男孩就是——就是我的孩子……」
培英的淚迸落,一股難忍的悲痛、遺憾浮在臉上。
韓梅一進院長室,就看院長表情微沮喪放下電話。「我剛剛跟小強的領養媽媽打了電話,她答應明天過來談談。唉!從懂事就天天念著要人領,就這麼一個月,唉!天下就有這種陰錯陽差的事。」
韓梅低歎口氣,正要離去,院長又叫住了她。
「韓梅,最近你不再去看那位老先生了吧?我覺得羅平這孩子不錯,曉得你的過去跟處境,還那麼誠懇的待你。」
「這樣的男孩,你不要輕易放棄了,免得將來一輩子遺憾。」 院長淡淡笑了笑,隱約中卻有一抹感傷。
「——我丈夫離開我,二、三十年了,因為我把所有的時間放在育幼院,兒子娶了媳婦後,兩個人鬧得不好分手了,那時候,我兒媳婦還懷著孩子呢!」
韓梅感動地:「院長——為什麼你肯為育幼院犧牲這麼大呢?」
「我自己是個孤兒,沒有父母的孤兒。」
院長看似祥和的臉,蘊著沉痛。「不要祈望老天會給你什麼回報,人活到這種世界是命定的。」
院長沉重漸升。「丈夫離開我,兒子跟媳婦分手後,出國沒再回來,媳婦在哪兒,也從沒跟我連絡。」 院長收起沉痛,平靜裡仍透出哀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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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達明匆忙進來。「什麼重要的事非要我從公司馬上回來?」
玉香焦迫的:「達明,你快找房子,我們馬上搬家,下午我就去學校幫小強辦轉學,小強的親生媽媽出現了,你聽清楚了嗎?馬上搬家,這事不要讓小強曉得,我絕不還給他們。」
「這樣做……好嗎?」
玉香神經質的大叫:「我不管!我決定了!是你不能生,不是我不能生,你不照著做,我就不回來了,小強是我的孩子!我不還給他們!我絕對不還給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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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良宏臉色難看的衝進來。「黎佩華,我來拜託你,還求你,我把什麼都告訴你,你就什麼都跑去培英家說,我徐良宏是對伍培英沒有感情,但我還重一個信諾,你一千二淨的跑去講,你想競選好人好事代表是不?」
佩華輕描淡寫的說:「我以為第三世界大戰爆發,你嚇得跑來避難。」
良宏一把揪住佩華的胳膊。
「你曉得她爸爸打了幾個電話給我嗎?他要我去他們家,他們知道一切了,你到底知不知道伍培英的爸爸在商場是什麼角色,你知不知道這件事拆穿,伍培英在家要怎麼樣待下去!你到底知道不?」
佩華輕輕拿開良宏的手。
「別緊張!情況良好,伍培英的父母,今天已經去育幼院認領孩子了,你該謝謝我,這下可以光明正大離婚了,以後可以自由交女朋友。」
「你懂什麼?」 徐良宏吼道:「我當然願意離婚,但我不想讓伍培英不能做人!我告訴過你,我甚至願意瞞她父母,離了婚,還是承認那個孩子是我的!」
「你少那麼荒唐了!這種事能瞞多久!離了婚,承認那個孩子是你的,難道你想將來靠那個假兒子分點伍家的財產嗎?」
良宏憤極嘶吼,揪住佩華衣領。「黎佩華,這種玩笑我開不起,我徐良宏人格還有一點,你說的什麼話!」
「你知道我是在開玩笑,不要那麼凶好嗎?再揪一次,我的領口要破了,雖然我沒什麼女人味,在一個男人面前,領口破了,還是會害羞的!」
良宏沒有鬆掉佩華的衣領,望著佩華,突然間吻佩華。
佩華毫無反應的被吻。
良宏放開佩華,望著佩華,久久才開口:「——你不是個女人嘛!」
佩華淡淡的一笑。「我很正常,因為我很正常,所以面對一個情緒不穩而寂寞的男人,我沒有反應。」
良宏凝視佩華許久,摟過她,撫摸佩華的臉,輕輕吻著,輕聲耳語著:
「——我不是情緒不穩,我不是寂寞——我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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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正農發怒的捶輪椅。「你到底有什麼苦衷,我不是那麼不講理,去替我找個人,又不是叫你去送死!」
馬美智為難中透著苦楚。「余先生,我真的不能去那個地方,你不要問我,我可以做任何事,但,請你別叫我去那個地方。」 頓停片刻,才說:「——你一定要我去,我只有辭掉這裡的工作。」
正農急躁地,既氣惱又無奈!這個馬小姐是他新請的特別護士,比過去任何一個看護都好,就是每次叫她到育幼院找韓梅,她就不知道為什麼一副痛苦不堪的樣子。「你有什麼苦衷你就開口呀!」
「余先生——不要問我。」
正農無奈的:「好了,我不問,去替我撥個電話給董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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惠珍、小同在看電視,明昌看著報紙。
電話鈴聲響起,明昌接起來。「怎麼又是你!」
「你沒跟我開玩笑吧?那你自己打電話呀!我要是韓梅,我也不接電話——好吧,你如果真的不是叫她回去,我幫你最後一次忙,以後不要為韓梅的事打電話來,擾得我家雞犬不寧。」
明昌放下電話,徵求的望惠珍:「他想跟韓梅見個面,托我打個電話。」
「你這個朋友真是莫名其妙。」 惠珍很不滿的:「病在輪椅上,孤伶伶的一個人,怎麼突然又不要韓梅回去了呢?他是存心讓羅平有機會跟韓梅在一起是不是!真是莫名其妙!」
「別對我發牢騷!」 明昌拿起電話。「羅平什麼都聽你的了,你還怎麼樣!我現在要給韓梅個電話,犯不犯你的忌諱?」
惠珍不高興的把視線挪向電視。「韓梅是你朋友的老婆,要撥你撥。」
惠珍把視線又拉回明昌,警告的說:「羅平下班回來,你別提這件事,不要讓羅平知道余正農不要韓梅回去了。」
惠珍的話才說完,羅平的人就出現在屋子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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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梅牽著寶兒出來,一抬頭,望見羅平一臉不滿的堵在面前。
「羅平!」
「你去哪?」
韓梅不知如何開口的。
「你怎麼答應我的,你說你不會再去找他!你叫我別惹我媽不高興,給她時間,我做到了,你呢?回答我呀!幹嘛不開口!講呀!」
韓梅難言的望著羅平,終於說:「他不會再來找我了,他想跟我說些話,這是最後一次,不要生氣好嗎?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他說以後再也不來找我了。」
「他那麼羅曼蒂克?最後一次!你智商不高是不是?他的話來騙寶兒還差不多。」
羅平打開車門。「上車,我送你,我坐在你旁近,我聽著你談話,他有什麼不像話的動作,我不會給他客氣的臉色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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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正農不十分友善,但仍持幾分客氣的看了眼羅平。
「我不會再找韓梅了,今天我只是私下想跟她談些話,你如果堅持坐旁邊不走,我兩條腿也沒辦法站起來趕你!馬小姐,請你帶那個小孩到外面花園去。」
馬美智的神情一下子顯得好激動。
「寶兒,跟那個阿姨出去。」
「我走了,凶伯伯丈夫罵你怎麼辦?」
羅平站起來,牽起寶兒。「走,我們一起出去,馬小姐,請你帶路吧!」
美智克制著激動,兩眼不放的望著羅平懷裡的寶兒。
正農望韓梅,再望羅平走遠的背影。「他媽媽反對,是嗎?」
韓梅低著頭,似愧對正農般。
「我想通了,什麼方法都沒辦法叫你回來了,我死掐著你不厚道……」 正農有點感慨的。
「我也沒幾年好活了,我何必拖著你,誤了你大半輩子!」
韓梅感激的抬頭。
「那件事情發生,我從樓梯口下來,醫生宣佈我再也站不起來,我是真恨你,琪琪死後,——我開始慌了!」
正農歉意的語態轉為無奈、哀怨。「是我把你趕出去的,可是——琪琪死了,每天醒來,我都慌得很厲害。除了錢,我什麼都沒有,我癡著像個廢物,身邊沒有一個親人,我一方面怒,一方面——雖然我把你趕出去的,心理上還是自私的認為你有義務回來……」
韓梅難過的未語,望著正農眼眶掛著老淚。
「老金死後,我更——更恨你,更理所當然的認為你該回來服侍我……我不對,我憑什麼?你大把的青春,我把你趕走的,我實在沒有道理硬把你留在我這個自私不講理老頭身邊。」
韓梅感動而難過的走向正農,蹲下去,聲音哽咽:「正農——」
正農父親般摸了摸韓梅的頭。
「琪琪——,我——琪琪死前我沒讓你見她,我心裡很對不起,——今天我就要跟你說這句話——這是我今天要你來——要跟你說的話!」
「以後不要來這兒!」 正農慈父般,拭去韓梅的淚。「免得那個男孩不高興,——那個男孩挺好,韓梅,不要錯過了。」
韓梅握住正農的手,頭趴在正農肩上,失聲的大哭。
「正農——,謝謝你,正農,——謝謝你。」
離開余家,坐在羅平的車旁,韓梅臉上滑著淚。
「——他是個好人,一個孤苦伶仃的老好人。」
韓梅移開視線,凝視遠方,感動之情仍留臉上。「——他叫我不要再找他,免得你不高興。」
「媽媽,為什麼到凶伯伯丈夫家的人都哭,那個阿姨,一直看著我哭,你也哭?」
車抵達育幼院門口,韓梅摸摸寶兒。「寶兒,你進去,媽媽跟叔叔談點事。」
「不要,我要在這裡聽你們談話。」
韓梅將寶兒輕輕往門裡推。「進去!聽話,媽媽馬上就談完了。」
寶兒笑咪咪的看羅平。「我知道,你們要談愛情話,不要我聽到。」 說完,一溜煙跑進去。
羅平好笑的搖搖頭。「這麼可愛的女孩,怎麼會捨得把她扔在這兒?」
韓梅關切的望羅平。「你認為那位馬小姐跟寶兒有關係?」
羅平沉思了片刻。
「太反常了,寶兒是討人喜歡,可是也沒可愛到叫人看了寶兒會掉眼淚,我覺得不尋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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培英手握著筆,哀郁的望著良宏。
良宏不忍的避開臉。憶如、光浩無言的坐著。
律師站在一旁。
培英握著手,苦澀的眼一閉,用力簽上字。
律師拿起離婚證書,臉轉向徐良宏。「你雖然簽字了,我還是要說一句——伍家上下都感激你,也非常的謝謝你。這些年來,為了培英背了那麼大的罪名。」
徐良宏將目光留在培英臉上,從口袋掏出張紙條。「這是小強領養父親辦公室的電話,我花了很大的功夫,應該不會弄錯。」
培英接過紙條,徐良宏輕吁了口氣,大步走離開伍家客廳。
光浩一把搶過紙條,坐下來就撥電話。
憶如興備的在旁叫著。
光浩皺著眉。「吵什麼?」
「王先生嗎?實在很抱歉打這個電話,我姓伍,那個孩子小強——,喂,喂,王先生。」
光浩話沒說完,對方已把電話掛斷了。
憶如著急了。「怎麼了?他把電話掛了!」
落寞的培英亦失望的望著電話,光潔失望的把電話放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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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平一進門看到惠珍臉色難看的坐著,吶吶喊了一聲:「媽!」
惠珍面無表情,聲音冷硬:「帶著韓梅去見余正農,這是你對媽的承諾?」
明昌皺眉,看了看惠珍。「惠珍,不要小題大作了。」
惠珍咆叫:「這是我跟我兒子的事,我要他給我一個答案,他是怎樣答應我的!」
「你愈變愈不可理喻,我沒興趣看一個二十七歲的兒子,讓他的媽媽無理取鬧的教訓。」
明昌說完,開門拉著小同用力把門一摔。
惠珍氣怒的整張臉。「你滿意嗎?為了韓梅,我變成一個不可理喻的人,你滿意了嗎?」
羅平未語。
惠珍一步趨前。「你可以娶韓梅了,余正農打電話來,他像找女婿似的,對你非常滿意,如果你不要我這個媽媽,你可以娶韓梅!」
羅平爆發般的:「媽!我沒有辦法再忍受你了!
我愛上一個女孩!我要娶她!是天經地義的事,你就掐著一個她嫁過人、生過孩子的理由給我!我求你講點道理,這是什麼時代了,我為了母親阻止,跟我愛的女孩見面都要偷偷摸摸的,都要控制自己!
勉強自己!忍耐!忍耐!你要我忍耐到什麼時候!你要韓梅忍耐到什麼時候!」
惠珍痛心疾首的嘶喊:「我為你忍耐了二十七年,你去問她!二十七年!她能不能忍二十七年!」
「沒有人勉強你,沒有人要你忍耐!」
「我為你勉強我自己!」 李惠珍哭了,哭得淚乾聲啞!
「我為我兒子勉強自己!我兒子沒有為我勉強自己!我為我兒子……熬了二十七年!我兒子從沒想過我是怎麼熬那二十七年的!結婚不到八個月,我就是寡婦,喪事辦完,眼淚還沒流乾,我就自己一個人,咬著牙去生我的兒子。」
羅平氣憤,無奈又無措。
「是沒有人勉強我!因為兒子是我的命,我甘心為我的兒子推掉再嫁的機會,一次一次的推,推到我兒子長大——,把他那個為她而活的母親丟到腦後——」
惠珍哀泣的坐沙發上,聲音低咽嘶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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佩華抽著煙,望著羅平一張淚臉。「這次又要離家出走了?」
羅平歎著氣,忿然的搖頭。「我敢嗎?」
羅平使勁的拿手背把眼淚拭去,冷笑著。
「一個二十七年偉大的母親,我敢嗎?」
「你媽今天說的那些話,掉的那眼淚,就決定了你跟韓梅的命運?」
「還說什麼命運!」 羅平發洩似的大喊:「她是生我!養我!到我念大學時都還親眼看到有人給她介紹對象,她講的,她為我活!她守著我!我跟韓梅還有什麼命運可以談的?」
羅平把旁邊的信推了推。「幫我個忙,替我把信轉給韓梅。」
「就算你媽聲淚俱下,把你這個孝子感動了,分手丟一封信算什麼?見個面,道個別,怒犯天條了嗎?」
「我不能見她!」羅平囂叫著:「我不敢看到她!」
佩華氣怒的大叫:「你媽是上帝呀!只見最後一面,她還想怎麼樣!」
「不是我媽!」 羅平聲音降低,支著額角。
「是我自己,——看到她——,我分不了手,我受不了她那張飽經風霜,又一副可憐無辜的表情……」
羅平重重的捶自己的膝蓋。
「他媽的,一波才平一波又來,余正農不纏韓梅了,我媽纏上我了,我怎麼那麼倒媚!誰不好愛,要愛上一個我媽最不滿意的韓梅!」
佩華難過的望著羅平。「這輩子,你媽活著一天,就不再見韓梅了?」
羅平苦楚的大喊:「我要怎麼辦?我該天誅地滅的講,希望她少活幾年,好去續我跟韓梅的孽緣,他媽的!上帝的眼睛是長在屁股後面的!它什麼事情沒看清楚亂做安排,我死了,我找它算帳!」
說著,羅平又支額頭。
「——為什麼我有一個偉大的母親,他媽的,為什麼她要苦守二十七年,苦到後來——來苦我——,為什麼我要去愛那個命中帶克,八字不好的韓梅……」
佩華拿起信,拍拍羅平。「我明天就把信給韓梅,你不要又哭又喊,上帝眼睛沒瞎,它每天處理的事情太多,等它忙完了,會回過頭來照顧你這個夾在女人中間的問題。」
「——謝謝你,我得走了,回去晚了,我媽又不平衡了,你講得沒錯,韓梅對她有威脅,所以她變了個人。」
「別謝了,有時間的話,也替我掉點眼淚,任何人愛上我都沒任何威脅,離開我都理所當然!好了,你走吧。」
「——你跟徐良宏……?」
佩華淡淡一笑。「也許是一場沒有結果的遊戲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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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梅把信輕摺起來,放進口袋,臉上沒有絲毫的悲傷。
佩華有些意外。「你這麼勇敢,不流半顆眼淚?」
「我流過太多眼淚,從來沒有一次眼淚幫我解決過任何一個問題。」
佩華帶點心酸的望韓梅。「羅平是真的愛你。」
「遇到羅平,請他不要再為我跟他媽媽有任何衝突。」 韓梅有些控制不住的:「——我該去接孩子,他們放學了,他們——我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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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達明不僅搬了家,連工作都換了。伍家四處打聽,十多天下來仍是沒有消息。
憶如一股怨氣對著培英發:「做得出那種丟人的事,就該早點拿出勇氣出來!現在搞成這樣,比海底撈針都難!」
伍光浩怒斥:「心裡有氣,你去找牌搭子,你去逛街!你對著培英罵,孩子能罵回來嗎?」
「打什麼牌,逛什麼街!哼,一個外務員,就算是個沒爹的孩子,也是我們伍家的孫子!先待育幼院,後待在一個外務員的家。」
憶如捶胸跺足地。「你心不疼!我疼,我到底怎麼生出這個女兒來的!」
光浩歎氣,走到培英身旁站著,疼惜的拍拍。
培英無言的望光浩,眼中有淚。
「爸——,你像媽那樣罵我,不要這樣對我——,你這樣對我,我心裡更難受,我丟伍家的臉——,你盡量罵我,爸——不要用原諒、安慰的態度對我……我丟伍家的臉。」
伍光浩拍撫著女兒,帶著微笑。「我為什麼要罵你?我有一個孫子,想都沒想到,我有一個孫子,而且還七歲了。想到有人喊我爺爺,在家有個孩子活蹦亂跳,你不知道我那顆心有多舒坦!罵你,我高興的時間都不夠呢!」
培英感動的趴在父親肩上哭出來。
「爸——,我一定會把他找回來——,我一定把他找回來,——我做錯事生下的孩子,有那麼好的爺爺——,那麼好的奶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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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明昌放下電話,不滿的看惠珍一眼。
「你親耳聽到了囉?佩華交信給韓梅,兩個人分手了,韓梅電話裡說不怪你,還向你道歉,因為她,弄得你們母子不和。」看惠珍沒說話,又加上一句:「沒我的事了吧?電話我替你打過了,韓梅保證不會再見羅平了,羅平也跪著對你發過誓了,一切你都可以稱心如意了!」
「我不是你嘴巴裡那種母親,也不是你形容的那麼不講理的人。」惠珍聲音溫和極了。「小同長大,看你會不會干涉小同的婚事。」
明昌瞪視的看惠珍一眼走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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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方疲倦的把背在背上的相機一扔,躺下。
莉奇拿鑰匙開門,手上拿著菜,見小方,興奮的叫:「嗨!小方,你回來?」
小方懶洋洋的爬起來。「這房子讓給你,房租你付算了!進進出出,倒像你是這裡的主人。」
莉奇氣得將手上的菜往小方臉上一扔。
「我又上班,又上課,中間還來做飯給你吃!
你是什麼人人搶著要的男孩是不是!」說著委屈的哭起來。
小方緊張地:「幫幫忙,我講話就這個德性嘛,我也沒強迫你做飯侍候我,每吃你一頓飯,我都心驚肉跳,不知哪天,菜刀就插在腦袋上了。」
「你那麼不領情,明天開始我不會再來了,我做飯給你吃,才不是為了你!」莉奇腳用力踢地上的菜。「我是為自己,在哄騙自己,哄自己這是一個家的感覺,我在育幼院住了二十幾年,我只要享受一個家的感覺。」 說完便轉身開門。
小方衝上前,拉住莉奇,逗笑著。
「你要哪一種道歉的方式?跪下來呢?還是去花店買玫瑰?別生氣、生氣傷元氣。」
「我沒有元氣可以傷!」 莉奇委屈的大叫:「能傷的是胎氣!」
「你說什麼?」
「我懷孕了!」莉奇夾著淚,委屈地叫:「你王八蛋,你讓我懷孕了,明天開始我不會再來了。」
小方呆立了好一會兒,才想到追出去,人到樓下卻已失去了莉奇的蹤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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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中打斷韓梅的話,瞪了念心一眼,硬拉著舅舅往外走。
「我們要走了,媽媽再見!」
秀玲從計程車下來,萍萍故意不看媽媽。
「萍萍,你媽媽來了。」 寶兒指著走近的林秀玲。
「我知道啦,要你講!多嘴婆。」
萍萍噘著張嘴,很不樂意的跟著媽媽坐進計程車裡。
「韓梅,我想跟你談點事。」莉奇走過來。
「莉奇姐姐,你怎麼好像很傷心的樣子?」 寶兒仰著頭看著莉奇。
韓梅突然看到美智,美智頓時手足無措,韓梅望莉奇,匆匆一句:「莉奇,你到寢室等我,我馬上來。」
馬美智欲談又止,尷尬的結巴道:「韓小姐——我——是余先生——」 眼睛不時盯望寶兒。
「余先生叫我來——余先生——」
韓梅溫和地,小心的開口:
「馬小姐,請原諒我直截了當。」
韓梅看了看牽在手上的寶兒。「余先生不會叫你來找我,你是不是——你是來看她的嗎?」
美智驚慌的搖頭,眼睛卻直盯女兒,一雙不捨的眼睛游移不定,突然轉身離去。
寶兒抬頭望韓梅。「那阿姨為什麼一直看我,她好像要哭耶!」
韓梅望著美智漸遠的身影,心中那團疑霧越聚越濃。
韓梅摸摸寶兒。「寶兒,你去跟別的小朋友玩玩,媽媽和莉奇姐姐有話要談。」
莉奇坐在床沿,久久才開口說:
「你跟羅平真的為他媽媽就這樣分手了?」
「你甘心嗎?」莉奇抬頭看了眼側過臉不說話的韓梅又問了一句:
「他那麼愛你,你也那麼愛他,你甘心就這樣結束嗎?」
韓梅掙扎克制著,故做鎮靜的:「你找我要談什麼?」
莉奇打著床,痛聲的哭出來:「我不甘心!我不甘心我跟小方就這樣算了!」
「什麼事這麼嚴重?莉奇!到底什麼事這麼嚴重?」
莉奇抬起淚眼,孩子般的泣訴:
「你知道我多倒媚嗎!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倒媚!
我懷孕了,是小方那個王八蛋!」
韓梅驚愕的望著莉奇,責備的問:「你——你怎麼——,你忘了你還在唸書!」
「我就知道你會跟院長講同樣的話,如果告訴院長,我就知道!」
「院長知道嗎?」
「我怎麼敢告訴她!」莉奇委屈的聲音特別大:「小方聽到我懷孕,嚇都嚇死了,我怎麼敢告訴院長,我懷孕了,人家還不想跟我結婚!」
說完,莉奇趴在枕頭上放聲哭。
「莉奇,小方不是個不會負責的人,我現在著急的是,怎麼讓院長接受這件事?她一手養大你,你還在唸書,院長那邊才是個需要好好商量的地方。」
寶兒推門走了進來,望著莉奇。「小方叔叔來了。」
一看到小方,莉奇把眼淚抹了掉,頭一甩。
「你來幹什麼!」
莉奇拿起床頭的小鏡。「照照看,兩道八字眉,一臉倒媚臉、鬥雞眼、麻子臉的女人才會替你掉眼淚!」
小方搶下鏡子,捉著莉奇就往外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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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梅!恭喜我吧!」莉奇臉上喜洋洋的。「我要跟小方結婚了,小方請羅平當男方證人,你是女方證人。」
韓梅為難的拉住莉奇。
「莉奇——,羅平在——,我——,我想我不能……」
「怕他媽媽什麼嘛,當我的證人她敢干涉?好了啦!我要去找院長了,你一定要來,到時候我會強迫你去!你不去我也要押著你去!」說完,莉奇往院長室跑去。
韓梅呻吟般念著:「羅平,——羅平——」 咬得唇都白了,痛楚的靠著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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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長發怒的站起來。
「希望我是聽錯了!談個戀愛,我不反對;結婚?你想挨罵是不?書都還沒念畢業,你要結婚!」
莉奇微低著頭。「——他要娶我,他很認真,人也很好。」
「我不管他是真心還是假意,反正,書還沒念完,我不准你糊里糊塗!」
莉奇仍微低著頭,難得見到的怯意爬在臉上。
「——我很愛他,反正——,我一定要嫁給他……」
「不准!」 院長怒聲的:「畢了業,你要嫁給誰,只要品德好,我都不反對。沒畢業,我不准你這樣荒唐。」
莉奇低微的臉抬起,怯聲揚高:「你要我糊里糊塗生一個沒有爸爸的孩子嗎?然後讓那孩子像我一樣,父母都活著,還荒唐的放在育幼院當孤兒,像我一樣!」
莉奇哀求的望著院長,帶點哽咽:
「——院長,你不要生氣,我知道我不對,可是——,我想要一個家——,我懷孕了。」
莉奇用著祈求的口氣:「——你是我的家長,小方沒什麼錢,我們不請客,但,你要來——因為你是我唯一的親人……」
院長呆滯的目光不看莉奇,聲音冰冷。
「我是你的親人,我都沒辦法阻止你,你還要家長參加幹什麼?去結婚吧!我不想看我一手帶大,當她女兒似的,她都沒拿我的關心當一回事——,我不參加,你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