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濘兒足足睡了一天一夜,期間還被南宮宇叫起來喝藥汁,好不容易,她總算咕噥著醒來了。
「寧兒,你醒了!」南宮宇坐在床沿,看著冬濘兒剛醒來的迷糊模樣。
「嗯……」冬濘兒揉揉朦朧的眼,一看到南宮宇,小臉都紅了,「我睡了很久嗎?」
「不久,一天一夜而已。」南宮宇細心地拉住她的手,怕她忘了手上有傷,會揉疼了自己,「你肯定是小豬轉世。才這麼能睡。」
「人家很累嘛!」冬濘兒嘟囔著。
「還好你醒了,你若再睡下去,我不禁要擔心你根本是昏迷了!」南宮宇搖搖頭,「睡了這麼久,肚子、餓了嗎?我叫人送點東西上來。」
冬濘兒伸了個大懶腰,摸摸自己的肚子, 「好呀!」
南宮宇推開門,吩咐著門外的人,不一會兒,兩名店小二走了進來,其中一人端著幾樣香噴噴的菜餚,另一人則捧著冒著熱氣的水盆。
兩人放下東西後便出去了。
看著滿桌的菜餚,冬濘兒的肚子咕嚕嚕叫了起來,她想走下床,卻被南宮宇阻止了。
「你的腳傷還沒好,別下床。」南宮字端來水盆,將熱騰騰的毛巾擰乾,小心地避開她臉上的擦傷,體貼地替她拭著臉,「擦了臉,精神了些,就會比較有胃口,也吃得多一些。」
冬濘兒心裡一陣感動,她像只小貓似的。仰著小臉讓他拭著。
臉上蒙著熱呼呼的毛巾,她不禁舒服地咕噥道:「嗯,好舒服呀……」
南宮宇擰乾毛巾又拭了她的臉一次,才將水盆移到一旁,然後替她披上厚實的袍子,將她抱起。放坐到椅子上,「快吃吧!你一定餓壞了。」
冬濘兒點著頭,拿起筷子毫不客氣地大口吃了起來。
看她狼吞唬咽的樣子,南宮宇連忙說:「吃慢點,別嚥著了。」
「嗯!」冬濘兒又連吃了好幾口,見南宮宇都沒吃,她不好意思地指指他面前的筷子,「你也吃嘛!」
南宮宇笑著拿起筷子,意思意思地吃了幾口,「看你胃口還不錯,身子應該沒大礙了。」
冬濘兒聳聳肩,又扭扭身子,才點頭道:「那天全身酸疼得很,如今好像全都好了耶!」
「那就好。」南宮宇放心了,「這樣吧!寧兒,待會我叫黃護衛先送你回府裡養傷。」
冬濘兒停下筷子,不解地問:「為什麼?你不跟我回府裡。要去哪?」
「你忘了嗎?我手邊還有事要處理。」南宮宇道:「在你昏睡的這一天裡,我可是一步也沒離開過你。
如今事情已經拖得太久了,得趕快處理才行。」
冬濘兒有些不好意思,「對不起,都是我害你耽誤了正事。」
「傻瓜,沒事的。」南宮宇撫了撫她的發,「如今你受了傷,不如直接回府裡去,等我辦完事,隨後就回府陪你,嗯?」
南宮宇的意思是要讓她自己一個人先回去嗎?冬濘兒突然想起那個討厭的秦陸謙,「可是,秦總管…」
「放心,我會交代說你受了傷,請他不要安排工作給你。」
她皺了皺鼻子,「好吧!」突然,她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還有,你答應過我,以後我都不用早起的喲!這事你一定要跟秦總管說清楚才行。」
南宮宇笑道:「好,我會交代清楚的。」
冬濘兒這才露出笑容,「不用派黃護衛送我回去。隨便一個人陪我回去就行了。」
南宮宇堅決地道:「不行,若不讓他送你回去,我根本無法安心。」
聞言,冬濘兒心裡甜滋滋的,她夾著菜送進嘴裡。「可是,黃護衛的武功高強,有他跟著你不是比較好……啊——」
她忽地倒抽一口氣,夾菜的手停在半空中。臉上佈滿驚訝的神色。她轉過頭看著南宮宇。
「你——」冬濘兒張著小嘴,指著南宮宇的小手有些顫抖,「你……」
南宮宇不解地挑挑眉,「怎麼了?」
「你會武功,對不對?」冬濘兒這才猛然想起,那天南宮宇冒死救她的情景。
當時的情況說有多危險,就有多危險!別說是個練家子,就算武功高強如黃護衛,也未必可以將她平安救起,而南宮宇居然辦到了!
冬濘兒眨著大眼,不敢置信地道:「你真的會武功。對不對?」
「嗯,是會一點。」南宮宇不置可否,「你忘了嗎?我爹當年在江湖上也是響噹噹的人物,我會個一招半式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
「可是,沒人知道呀!」冬濘兒嚷道:「你幹嘛故意讓外人誤以為你是個文弱書生呢?」
南宮宇聳聳肩,「從來都沒人問我會不會武功,我也沒必要一遇到人,就告訴他我會武功。是不是?」
「那你很厲害噦!」冬濘兒瞪著大眼問道。
南宮宇微笑道:「三腳貓功夫,談不上厲害。」
冬濘兒可不這麼認為,「放眼天下,輕功這麼高明的大概也找不出幾個來了。」她甚至懷疑他的武功比莊主好。
南宮字輕點了一下她的額頭,「好了,快吃吧!別想那些有的沒的了,我會不會武功又有什麼關係,我仍然是我呀!」
冬濘兒抬眼看了看他,心中的疑惑不減反增。
如果南宮宇真的這麼厲害,那她還殺得了他嗎?不對,冬濘兒搖搖頭,現在的她根本也不想殺他了!
沒錯!她一點也不想殺他!
所以,等她的傷好了,她就要回臥虎莊告訴莊主,她情願被他趕出去當流浪天涯小孤女,也絕對不會替他殺了南宮字……
突然,門外有人敲門,「少爺,秦總管……」是黃護衛的聲音,話還沒說完,秦陸謙急切的聲音緊跟著響起。
「少爺,是我。」
聽到秦陸謙的聲音,冬濘兒瞪大了眼,在心裡念道:這個討人厭的傢伙不是待在南宮府裡嗎?幹嘛跑到這裡來呢?
南宮宇也微皺著眉頭,「進來。」
秦陸謙立即推門而人,看到安然無恙的南宮宇,先是明顯地鬆了一口氣,再看到披頭散髮的冬濘兒.眉頭便又皺起。
南宮字示意黃護衛先行離開,「秦叔,你怎麼來了?我不是已經差人回府告訴你,我會晚個一二天回去嗎?」
秦陸謙看著冬濘兒,臉色異常凝重,「少爺,正因為如此,屬下才擔心得整夜睡不著,不得不親自跑這一趟……」
事實上,他是得到了一些消息,而這消息讓他憂心萬分,他才會趕在第一時間來告知南宮宇。
南宮宇眉頭緩緩皺起,他看得出來秦陸謙一定有重要的事要告訴他,否則,他不可能任意出府。
他轉頭看了看冬濘兒,溫和地道:「寧兒。你一個人在這裡吃吧!我和秦叔到黃護衛的房裡談點事情。」
冬濘兒壓根不想看見秦陸謙的臉,她低頭吃著菜應著,「嗯。」
南宮宇站起身,搖了搖頭道:「秦叔,你來得正好,我正擔心寧兒受傷沒人送她回府,我看待會兒就由你——」
冬濘兒陡地瞪大了眼,連忙出聲制止,「少爺!」
「嗯?」南宮宇轉頭看著冬濘兒,「怎麼了?」
南宮宇的意思是要她和秦陸謙一同回府嗎?
不要!打死她她都不願意!「沒什麼……只是。我的腳還有些疼,也不知道能不能這麼快出發。」
南宮宇挑眉,「所以?」
「所以,你們忙你們的,你去辦你的事情,而秦總管還有府裡的事要忙,可以不用理我的。」
她那點心思,南宮宇還會抓不住嗎?
「寧兒,要由誰送你回去,我們待會兒再討論。現在我和秦叔有事要談,你趁這段時間整理一下包袱,咱們隨後就要離開客棧了!」
「可是……」
「寧兒。」南宮宇絲毫不肯妥協,「聽話,先填飽肚子,其他的待會兒再說。」
冬濘兒不悅地皺起臉,嘟著嘴看著兩人離開房間。
討厭!為什麼她要和秦陸謙一起回府呢?瞧他剛才那眼神,活像是和她有什麼不共戴天之仇似的!
唉!這一路上肯定不好過了,萬一南宮宇在鄰縣又有事耽擱的話,那她一個人在南宮府裡不就陷入水深火熱之中了嗎?
說不定,她還會被秦陸謙整得只剩半條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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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進入黃護衛的房裡,秦陸謙迫不及待地開口。
「少爺,事情不好了!」他臉上有掩不住的擔憂。
南宮宇神色自若地坐在椅子上,「府裡出了什麼事了?」
「府裡沒事!」秦陸謙眉頭皺成了一團,「而是我們派出去探查的人攔到了佟寧的飛鴿傳書,已經查出她的身份了!」
查出來了?南宮宇一邊眉毛挑得老高,「已經查出她的來歷了?』』
「沒錯!」秦陸謙憂心忡忡的,「她真正的名字叫做冬濘兒,是臥虎莊的歐陽藏虎派出來的奸細,而她混進咱們府裡的目的,就是要殺了少爺你!」
「臥虎莊?歐陽藏虎?」南宮宇不免驚訝,「你說的可是在十數年前,追殺你我的那個歐陽藏虎?」
「就是他!」提起性情怪異的歐陽藏虎,秦陸謙握起雙拳,神情十分激動,「就是這個混賬!除了他,不會有別人!」
「秦叔,你確定?」南宮宇嚴肅地問。
「錯不了的!」秦陸謙十分肯定,「這事我查得一清二楚,絕不可能有錯!咱們南宮府不曾與人結怨。我早該想到是他的呀!」
南宮宇眉頭緊鎖,十幾年前的往事重現腦海。
他站起身在房裡踱步,神色逐漸凝重,「可事情都過了十幾年了,當年的恩怨也該一筆勾銷了才是,他怎麼又突然找上門來?」
「他一定是當年沒殺了少爺你,心有不甘,才會記恨至今。」
十五年前的往事浮上心頭,秦陸謙說得咬牙切齒的,「他來得正好,十五年了,我一直苦無機會為妻女報仇,這次他自己送上門來,我就算拼了這條老命也不放過他!」
這事要追溯到三十年前,一切的恩恩怨怨就從南宮老爺——南宮定,娶了武林第一美女林茵茵開始。
林茵茵的美就像空谷幽蘭般懾人心魂。武林中人個個都想得到林茵茵,而向來自視甚高的歐陽藏虎,既然自詡為武林第一霸主,自然也不例外。
但是,任誰都想不到,林茵茵最後選擇的竟是南宮定,當這個消息傳開時,歐陽藏虎幾近瘋狂。
從那時候開始,他原就狂鷙的個性更加變本加厲,他恨南宮定,但南宮定的武功高深莫測,他根本殺不了南宮定。
他遂將恨意轉嫁到林茵茵和南宮定所生下的兒子——南宮宇身上。
十五年前,南宮宇十二歲,而南官定由於林茵茵因病驟世,心情不佳地獨自遠遊,就在這個時候,歐陽藏虎竟然找上門來,幸而有秦陸謙守在南宮宇身邊,並且帶著南宮宇逃跑,才躲過死劫。
只是,秦陸謙在和歐陽藏虎交手的當中,先是痛失妻子,後來更為了保住南宮宇的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女兒葬身火窟……
南宮宇十分瞭解秦陸謙此刻的心情,他深深地歎了口氣,「秦叔,說到底,這一切都是因我而起,我難辭其咎。」
秦陸謙搖搖頭,內心沉痛不已,「不,這不關少爺的事,」他緊緊地握起拳頭,「要怪都怪那個歐陽藏虎,是他害得我家破人亡!」
南宮宇又歎了口氣,「秦叔……」
秦陸謙眼中進射出殺意,「歐陽藏虎,我一定要你為我妻女的死付出代價!」
「秦叔。關於這件事,你有什麼打算?」
秦陸謙雙唇緊緊地抿起,「少爺,目前最重要的是解決冬濘兒的事,這女人居心叵測,咱們萬萬不能養虎為患呀!」
南宮宇皺著眉。「你的意思是?」
秦陸謙向前一步,斬釘截鐵地道:「少爺,咱們不能心存婦人之仁,她是歐陽藏虎的手下。如今又天天跟在你身邊,她若是存心要害你,根本是防不勝防,與其留個禍害在身邊,不如……」
南宮宇知道秦陸謙的意思,他立即阻斷他的話。
「不行,我不答應。」
秦陸謙急道:「但是,她一日不死,我就一日不能安心啊!」
「我說不行就不行!」南宮宇十分堅持,「任誰都看得出來她的武功並不好,做事也是漏洞百出,別說你我,她甚至威脅不了府裡的任何一個人。」
「少爺,但她始終是歐陽藏虎的人呀!」秦陸謙大大的不贊同。
南宮宇搖搖頭,「就算她是歐陽藏虎派來的人又如何?我相信她的為人,她絕不是那種包藏禍心的小人!」
「少爺……」秦陸謙不放棄地勸道:「要不。最起碼也得把她遣出南宮府,以防萬一。」
「不行!」南宮宇抬起手,壓根不能同意秦陸謙的建議,「既然她是歐陽藏虎派來的人,如果她殺不了我,而身份又被我們所察覺,那麼,歐陽藏虎還會放過她嗎?」
一想到這,南宮宇的心就緊緊地揪起,「歐陽藏虎的手段狠毒,我怎麼能讓她重回虎口呢?」
「少爺,」秦陸謙陡地升起不詳的預感,「你的意思是?」
「我要把她永遠留在南宮府裡,讓歐陽藏虎無法對她不利!」南宮宇堅定地道:「別說她現在已經是我的人了,就算我沒碰過她,我都不會讓她離開我身邊半步!」
秦陸謙心涼了半截,沒想到佟濘兒這麼厲害,才離開他的視線不到一天,便將少爺給拐了去!
「可是——」
「別再說了,秦叔。」南宮宇神情顯得相當疲憊,「給我一點時間。我會想出一個兩全其美的法子。」
秦陸謙終於閉上了嘴。
但他心知肚明,這事壓根沒有兩全其美的方法,惟一的辦法就是殺了冬濘兒和歐陽藏虎,並燒了臥虎莊。
如今首先要對付的就是冬濘兒,少爺下不了手,他秦陸謙可不會心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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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濘兒在黃護衛及秦陸謙的陪伴下回到南宮府。
由於女兒身的身份已經曝光。她不能再住在小廝房,在秦陸謙的帶領下,冬濘兒住進了南宮府的別苑——聽雨樓。
「哇……」冬濘兒望著美輪美奐的樓宇,有些受寵若驚,「我可以住在這裡嗎?」
「若是照我的安排,你只能睡馬房!」秦陸謙沒好氣地道,「但這是少爺交代的,我不得不照辦。」
這個秦陸謙說話一定要帶刀帶刺的嗎?在回來的路上,秦陸謙就是這副一百零一號的臭臉。
她到底是哪裡犯著他了?
冬濘兒不悅地白了他一眼,一屁股坐在床上。挑釁地道:「那也沒辦法,誰讓少爺寵我呢!」
秦陸謙繃起臉,「你給我聽清楚,不要以為少爺對你好,你便可以為所欲為,等你傷好了之後,我——一」
他倏地住嘴。在他的計劃裡,甚至不用等到她傷好,就可以讓冬濘兒永遠地消失在他的眼前。
冬濘兒不明白秦陸謙的意圖,不在乎地晃著傷腿,「是啦、是啦!等我傷好了之後,你就可以再差遣我做東做西了,對不對?」她哼了哼,「我就知道你不會讓我好過的!」
秦陸謙根本不想看冬濘兒,「你知道就好!」
他那是什麼表情?冬濘兒不爽到了極點。
冬濘兒抓了抓頭,想氣一氣他,「可是,我現在和少爺的關係……呃,已經不太一樣了。」雖說想給他一點下馬威,但談起這事,她還是忍不住臉紅,「你應該看得出來,少爺很喜歡我。」
秦陸謙冷眼哼了一聲,「那又怎樣?」
「怎樣?」冬濘兒皺了皺小鼻子,示威似的抬起下巴,「我想,你最好還是對我好一點。我是個女人,而女人最會什麼,你應該很清楚吧?」
見秦陸謙完全沒反應,她只得加重語氣,「你還不懂嗎?我告訴你,我可以趁著夜深人靜時,在少爺耳邊說那些討人厭的傢伙的壞話!」
她斜眼看了看秦陸謙,見他臉上的表情終於有了變化,她不禁暗喜在心。
「到時候你的麻煩就大了喲!」
秦陸謙頓時怒火中燒。
她居然膽敢威脅他?秦陸謙抿著嘴角。「你想如何?把我趕出南宮府嗎?」
「那也說不定啊!」冬濘兒睨了睨他,「你可別低估了女人的枕邊細語的力量。」
秦陸謙聽不下去了,「呵!憑你也想在南宮府裡興風作浪,你未免也太自不量力了吧?」他瞇起眼瞪了她好一會兒,才道:「你可別忘了自己的身份,少爺好心收留你,不是讓你來這裡做少奶奶的,等你腳傷好了之後,就立刻給我離開南宮府,聽到沒有?」
離開南宮府?冬濘兒不信地瞪大了眼,「少爺沒跟我提過這件事呀!」
秦陸謙心裡想的是,只要冬濘兒主動離開南宮府,他還有可能饒她一命,否則……
「少爺有沒有提不重要。」他僵硬地轉過身,「記住,傷好了就立刻給我離開,一天都不許多留,否則有你好看的了!」說說便甩門而出。
冬濘兒呆在原地,好半晌沒有移動。
會嗎?南宮宇真的會趕她出去嗎?他對她是那麼的好、那麼的溫柔……
不!這一定是秦陸謙為了氣走她而使出的招數。
她才不會上當咧!想要她主動離開南宮宇?門都沒有!
反正南宮宇後天一早便會回府,她一定要在這裡等到他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