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等,我覺得這樣不好吧?校長現在正在氣頭上,我們這幾個人冒冒失失地跑去找他,他不罵死我們才怪。」在等電梯的時間裡,思潔不安地勸著一臉堅決的青蓉。
「不想挨罵就別跟來!」青蓉握緊拳頭道,「我雖然不曉得校長會做出什麼樣的處分,但是我希望他能給個期限,請他等我們的送舊會過後再決定,我不能讓聯誼的事情無疾而終。」
「聯誼?什麼聯誼?」思潔好奇地問。
「就是為了糾察隊和儀隊和好的聯誼啊!」青蓉緊盯著指示電梯的燈號指示,不慌不忙地道,「好不容易解開了學長姊們的心結,若是今天校長執意教訓其中一人的話,那事情可就麻煩了。」
「說的也是。」思潔用手指貼著唇,一副沉思的模樣,「說不定這邊會責怪那邊,那邊又責怪這邊,這樣責怪來責怪去,真的是很傷腦筋耶!」
「你又在那邊動什麼歪腦筋了?」青蓉斜眼睨了她一下,「我可警告你,如果被我知道你敢拿這種事情來做賭博籌碼的話,我可是會把那些錢統統沒收,拿來做聯誼的經費。」
「唉!你就這麼不信任我?」思潔咧嘴一笑,「不然我自動招供好了,有不少人賭說你和霍烈的感情沒有結果,反正結果已經出來了,我就慷慨一點,捐出來讓你可以籌備聯誼的事情如何?」
「郝思潔!」青蓉聞言,一張俏臉馬上漲得通紅,星眸微瞇,那氣勢好像是要將思潔給五馬分屍一般怒氣騰騰。開玩笑,怎麼可以拿她的感情做賭注?這個思潔愈來愈不像話了。
「騙你的啦!」思潔見情形不對,馬上聰明地轉了話,「啊!電梯下來了。」
進入電梯的小小空間中,在等待電梯到達的時間中,青蓉注意到霍烈的沉默。
「你在想什麼?為什麼都不說話?」她問。
「私事。」他回答,聲音聽起來悶悶的。
青蓉聽了就沒有再問下去,一來是因為她沒有資格過問,二來是因為她隱約地感覺到,霍烈口中的私事,彷彿與自己有關。
不是才罵過自己別自作多情嗎?怎麼又會有這樣的感覺?八成是自己太過在意了。省省吧!像霍烈這種出色的男孩是不可能會喜歡自己的。
出色?霍烈出色嗎?青蓉為心中突然冒出來的評語而感到困惑。為了求證,她將視線定在他的臉上。濃黑而飛揚的劍眉此刻正微微地蹙著,向來熠熠發亮的瞳眸染上了一層憂鬱,露出了一股難以言喻的神秘氣質;高挺的鼻樑,豐厚的嘴唇正抿成一條直線,彷彿心中有著不快。
他的皮膚比一般男孩都來得深,看起來是個很喜歡運動的人;雙手環抱在胸前,一邊的肩膀靠在電梯的牆上,修長的腿伸得直直的,看起來帥氣又灑脫。有一種陽光的氣息照在她心中的感覺;突然,她的腦海中猛然躍進那天她摔下樓梯的那一幕。
她清楚地記得那個溫暖的擁抱,在瞬間讓她有一種被保護的感覺。暖暖的感覺帶著被人呵護疼惜的感動化成一股風,吹進了她冰封已久的心。
尷尬的沉默並沒有持續多久,電梯門才剛打開,一陣震耳欲聾的咆哮聲立即傳入他們的耳中,轟炸著他們無辜的耳朵。
「你們身為本校的優良典範,為什麼會這麼笨?居然會發生這種事情?這樣子要我如何向全校師生交代?」
佈置得莊嚴典雅的校長室內,傳出了校長洪亮的聲音。
他們眼尖地瞥見校長室的秘書小姐閃身躲進了廁所之中,看樣子校長這次的火氣不小,足可媲美火山爆發。
他們繞過了立於中央的大型水族箱,裡面有著如絲般美麗尾鰭的金魚優遊其間,好像外界的爭吵與它們無關似的,任意優遊於水中世界。
繞過水族箱,所面對的就是校長的專屬空間了,在校長背後的牆上掛著繡著校徽的旗子,約到腰部高度的櫃子上擺滿了大大小小的獎座與獎牌,這些都是歷年來學長姊們所爭取來的光輝紀錄,其光鮮的樣子,可見校長將它們視為寶貝一般的珍惜著;紅杉木所製的寬大辦公桌上空無一物,原來全被掃到地面上去了。
「我一直以為你們都是懂事的學生,所以我對你們之間的對立盡量採取不干涉的態度,沒想到我這麼做,卻使你們做出這樣的事情來,真教我太痛心了。」校長的音量降低,但是他的聲音中,卻充滿了痛苦與無奈。
在場所有的人都低垂著頭,學長姊們的臉上更是佈滿了羞愧的神色。
「思潔,你有聽到是誰告的密嗎?」看到這樣的情景,縱使有人可以壯膽,青蓉也沒這個膽子在老虎嘴上拔毛,於是和霍烈、思潔三人躲在校長看不見的角落內,悄悄地問著。現在的校長正在氣頭上,這時間進去太不智了,她可不想當炮灰。
「聽說好像是毛芙學姊。」思潔壓低聲音道,「原因是她和謝棋斌學長吵架的關係。」
「不會吧?」青蓉聽了忍不住叫苦,「這種事情為什麼不私底下解決呢?何必把事情弄得連校長都知道?這樣豈不是太得不償失?」
照現在的情況看起來,謝棋斌學長大概沒有辦法從華柏畢業了,他也許會被迫退學,若真的變成這個結果,那儀隊的人豈不是會把錯誤怪在糾察隊的頭上?如果這樣,聯誼就沒有任何成功的跡象了……
「這下子可就真的傷腦筋了。」霍烈抓了抓頭,黝黑的臉上閃耀著挑戰的光芒,看起來一點也不像他語氣中所表達的煩惱樣子,反倒像是他冒險犯難的精神抬頭了。
「你怎麼好像很興奮的樣子,」青蓉奇怪地看著他,「有什麼好辦法了嗎?」
「放心吧!看我的。」他胸有成竹地拍拍胸脯保證道。
青蓉和思潔都用著狐疑的眼光看著他,她們兩人才不相信霍烈會有什麼好辦法,可以讓謝棋斌學長免受責罰。
然而霍烈沒有將她們狐疑的眼神看在眼底,他信心十足地站出來,大喊了一聲,「報告!」
突如其來的聲音讓校長停止了訓話,而在場所有的人都將視線集中在他的身上。
「你是哪一班的?到這裡來做什麼?」校長還沒有開口質詢,訓導主任馬上就嚴厲地開了口。
「報告主任,我是美工科一年級的學生,我叫霍烈。」霍烈正經地回答,「我來這裡的原因,是因為聽說學長們的事情,所以特地前來報告。」
「你要報告什麼?」校長原本想把這個不請自來的學生給趕回去的,但是一聽到跟他現在正在處理的事情有關,他便忍不住心中的好奇問。
「請校長原諒學生的大膽,學生想請校長不要這麼快對謝棋斌學長下達處罰的命令,以免又引起儀隊與糾察隊雙方對立。」他挺直著背脊道。
「喂!你說這……」訓導主任本來想要開口訓他,然而話還沒有說完,就被校長的手勢給打斷了。
「為什麼?」校長問。
「第一、這件事情其實雙方都已經私底下解決,既然受害者都已經答應不追究了,而且謝學長也已經有了悔意。因為他只是一時的喪失理智,所以大家才都決定不將事情報告教官,無非是希望給謝學長一個改過的機會。」霍烈有條有理的道。
校長認為霍烈說的也不無道理,因此輕輕地點了個頭,好似在贊成他說的話沒有錯。
「第二。」霍烈繼續道,「我們儀隊有意要和糾察隊一起辦個聯誼的活動,增加彼此的感情,減少兩隊之間的敵視關係,假若這個時候謝學長受到了懲罰,那麼儀隊中比較偏激的隊員會因此而責怪糾察隊的不是,而糾察隊的隊員也會有所不滿,這樣的話,我們所精心策劃的聯誼活動就注定失敗了。」
「看你的樣子,好像有把握聯誼會成功的嘛!」這個時候,校長嚴肅的臉上露出了笑容。
「如果校長執意要懲罰謝學長,那我們怎麼努力都是沒有用的。」霍烈保守地回答著。
霍烈的聲音停止之後,整個校長室便陷入了沉默。
青蓉看見訓導主任以及另外三位老師對霍烈投來了不贊同與蔑視的眼光,她看著霍烈的背影,和校長沉思的表情。
慢慢的,她輕聲地移動腳步走向他的身後,靜靜地佇立在他的身後約一步的距離。
霍烈回頭對她笑笑,在這樣的情況下,他居然還有閒情逸致地拋給她一抹淘氣的笑容,真的是讓她又好笑又好氣。
緊張的沉默終於在校長的決定下結束了,只聽得他道:「好吧!對於謝棋斌的處罰我就暫時延後,但是,如果糾察隊和儀隊的和解只是假象的話,霍烈,到時我也要一併處罰你。」
「謝謝校長。」霍烈綻開了如太陽般燦爛的笑容,然後不等其他人的反應,就道:「那我就先回教室了。」
說完,他拉著青蓉就往電梯衝去。
「等……等等,你跑這麼快要幹什麼?」青蓉不明所以地被他拉進電梯裡,當然,思潔隨後也氣喘吁吁地跟了進來。
「不馬上跑你打算被訓導主任、教官、還有那些學長姊班上的導師罵啊,別忘了,我們剛剛的態度可是逾越了我們的身份。」霍烈吐吐舌頭,頑皮地笑道。
「說是這樣說啦!可是,霍烈,你也太不夠意思了,要跑怎麼不先通知我一下?若不是我反應快,不然早被抓去當替死鬼了。」思潔邊瞪著他,邊利用電梯內的鏡子整理自己的儀容。
「抱歉、抱歉。」霍烈賠罪地笑著,「我只想趕快跑,忘了通知大姊您一聲。」
「什麼大姊不大姊的,」思潔從鏡子裡給他一個大白眼,「我比你小,別搞錯了!」
「嘿嘿!」霍烈答不出話來,只有乾笑個不停。
「叮!」的一聲,電梯到達了一樓。
三個人盡速地離開行政大樓,因為下午第一堂課的鐘聲已經響過了很久,再不趕快過去恐怕就要被記曠課了。
「等你們訓練結束以後,我們在校門口見。」進教室之前,他拋下這句話之後就率先進入教室。
坐在位子上,青蓉的心臟卜通卜通地跳得好快,不知道是因為剛才急速跑過的原因,還是因為剛才看到霍烈在校長室的那場演說?
剛見面,她對霍烈的感覺只有他長得不錯如此而已,但是那次樓梯一撞,反而覺得他這個人不但很無賴,而且還經常向權威挑戰。然而今天校長室這一段,她反而覺得霍烈的表現非常的勇敢,尤其是他因為能一展身手而閃閃發亮的雙眼,更是讓她看出了他在嬉鬧表情下的智慧。
他不是腦袋空空的男孩,只是他太會隱藏自己的實力,懂得等待時機來發揮他的長才,不!他的能力其實在平常就發揮出來了,只不過那只是一小部分,他真正的能力究竟到達如何?她也不清楚,只有等著看,看他如何讓兩個敵對數年的團體和好。
青蓉左手托腮,右手無意識地移動著筆,等她的心思回到眼前的課本上時,才發現她居然在下意識之間,畫下了霍烈的容貌。
她吃驚地瞪著課本上的那張屬於他的臉,根本就不能相信自己居然在這樣的情況下作出了這種事情;短短的數筆,就將霍烈的輪廓與表情生動的刻劃出來,這……這是她畫的嗎?真的是她畫的嗎?
濃黑的粗眉、深邃的眼睛、高挺的鼻樑、還有那只有一邊上揚的邪惡笑容,配上有稜有角的臉龐,就好像他真的站在她眼前對著她笑的感覺……
青蓉很明白自己根本就不擅長人物的素描,因此常常在畫石膏像時,總是得要一再地更改人物的輪廓,如果不將石膏像的各種角度深刻地印在心中,她是絕對沒有辦法畫好石膏像的,然而現在她只是下意識地畫著,居然就畫出了霍烈的臉來,這教她怎麼不大吃一驚?
從鉛筆盒中拿出橡皮擦,正想把畫擦掉的時候,她卻猶豫了。在她心中,她很想將這畫給擦掉,然而她的手卻拒絕大腦所發下的指令,這反而讓她因此迷惑了,究竟,這幅畫要不要擦掉?
直到下課鐘聲響起,青蓉依然沒有將畫給擦掉,她在心中告訴自己,沒關係,難得一次嘛!能將一個人畫得這麼生動,就當作一個紀念留下來吧!
「哈NB462#『孟息,糾察隊和儀隊要一起辦送舊會哦!」下課時間,約有三、四名女孩圍在教室最後一排的最後一個位子上,七嘴八舌地討著最近的校園新聞。
「不會吧?他們不怕會打起架來啊?」
「聽說這也是和好的聯誼哦!就連校長也在注意這件事情耶!」
「而且,主辦人可是我們班上的人。」一個女孩突然插進她們的話題中問道。
「咦?是誰、是誰?」其餘的女孩馬上瞪大眼睛問。
「霍烈和康青蓉。」那女孩道。
「可能嗎?他們兩個人可是從校門口吵到教室裡的,怎麼可能一起合作?」
「要不要賭一賭啊?」最後來的女孩得意地笑問,「我賭是他們兩個。」
「嗟!你是最接近他們兩個人的,有什麼事你不知道的?」一個女孩有些不滿地道,「與其賭是不是他們兩個,還不如賭他們是否會聯誼成功。」
「哦?好啊!反正我作莊,隨你們要怎麼個賭法。」最後來的女孩淺淺地笑著,彷彿不將那個女孩的話放在眼中似的。
「照以前的老規矩嗎?」一名女孩怯生生地問。
「那當然。」她自信滿滿地回答。
「好!賭了。」
眾女孩輕聲地喊了一下,就見她們靜了下來,拿著紙筆迅速而且熟練地記錄各人的賭注與籌碼。她,號稱地下賭莊的賭後——郝思潔是也!腦袋裡的計算機已經開始計算她這次又可以賺到多少錢了。
「哈啾!」正在隊部二樓忙著準備聯誼事宜的青蓉沒來由得打了個噴嚏。「八成是思潔那個女人又在哪邊聚賭了。」揉了揉有些發癢的鼻頭,青蓉有些自嘲地道。
紛亂雜沓的腳步聲從樓梯口傳來,青蓉看見約有四、五名男女朝她走了過來。
她一看見來人馬上從座位上站了起來,「學長、學姊好。」
「學妹好。」首先開口的是即將升三年級的舒揚琦。
「學長姊來,是想要問我有關聯誼的事情,還是那天在校長室的經過?」青蓉不慌不忙,好整以暇地等著他們的問題。
「學妹,我是代表二年級的糾察隊員來問你,你是真心地想要讓我們和儀隊和解嗎?」舒揚琦小心翼翼地問著。
「是啊!」青蓉用著認真的表情回答,「學姊難道不覺得我們和儀隊之間不能再這樣下去了嗎?對於明明可以和平相處的朋友,為什麼要把對方設定在敵人的位置上呢?而且,糾察隊也好,儀隊也好,所爭取而來的榮耀還不是屬於學校的?彼此都是為學校爭光,何必斤斤計較那些微不足道的事情呢?學姊,你認為我說的,有錯嗎?」
「可是……並不是每個人都和你的想法一樣啊!」舒揚琦一臉為難地開口,「有人就是和儀隊合不來,怎麼辦?」
「私人的感情因素若算在其中的話,那我自然無話可說。」青蓉抽出一張白紙,拿起筆來開始在紙上畫著一些線條,「其實我也很清楚,要大家在短時間內接受儀隊是難了些,但是,總比沒有人認真地努力過好。孔幸蓉學姊的方式只完成了一半,卻因為感情的問題而搞砸了,其實只要仔細地往前面追溯,就可以發現其實歷年來,我們與儀隊的相處不佳,就是因為有三角戀情的緣故。
「我不是不鼓勵感情的發展,但卻不贊成因為感情的因素,而和儀隊彼此敵視。」青蓉頓了一頓,續道,「我相信今天前來的學長姊都是聰明人,希望學長姊們能勸服那些心有成見的人,讓他們拋開成見,真心真意地接納儀隊。最少也要能做到減少口頭上的紛爭。」
舒揚琦凝視著青蓉那張清麗的臉龐許久,這才和身後其他人互相交換了個臉色,道:「也許你說得對。」輕歎口氣,舒揚琦帶著滿臉的笑容說著,「照這樣的情形看來,你注定是下一任的女糾察隊大隊長了。」
「學姊?」青蓉被她突如其來的話給弄慌了手腳,「不會吧?我……我只是被霍烈給拖下了水,並不是要故意用這種手段來出風頭……」
「別急。」舒揚琦為青蓉的反應感到好笑。康青蓉這個學妹啊……瞧她做事情還挺紮實的,沒什麼心機,卻對旁人的心思很在意;平時在隊中和她相處時,也覺得她並不出色,只有對她認真踏實的態度感到這女孩還不錯而已,要不是因為這次的事件,自己還真看不出來她居然是個領導高手。
看,短短的數句話就說服了他們,她在無意之間就散發出領導的氣勢,真不愧是孔幸蓉學姊所看上的接班人。
「別急,學妹,真正的結果都還沒有揭曉呢!」舒揚琦笑道,「你還是先專心地把聯誼的事情處理完吧!至於其他學姊學長的事情,就交給我來處理吧!」
「謝謝學姊。」青蓉甜甜地笑道,露出了兩頰可愛的小酒窩。
「別謝我了,誰教我們是講究團隊精神的糾察隊呢!」舒揚琦笑著擺擺手,和其他學姊學長魚貫地走了出去。
「呼……」青蓉重重地吐了一口氣坐了下來。到現在,她才算是真正地鬆了一口氣。
從消息傳出去到現在也有五天的時間了,糾察隊上上下下好歹也有一百多人,而自己前來詢問、或是派出代表來詢問少說也有三十來人,為了應付他們,青蓉可說是絞盡腦汁,使出全身力量來說服他們,從和自己同年級的隊員到二年級的舒揚琦學姊等人,她的說服工作總算是告一段落了。
如今只要和霍烈討論好場地、時間,與活動項目以後,就只等著看聯誼的結果如何;不管怎麼樣,她絕對是沒有辦法坐視霍烈因為這件事情而受到處罰的,絕對不行!
「對了!學妹,我剛剛有件事情忘了跟你說。」舒揚琦不知何時又轉了回來,把青蓉著實地嚇了一跳,只見她笑咪咪地問著,「你手上的那張畫就是霍烈吧?看起來是個滿不錯的男孩子喲!」
青蓉這下子可嚇得不輕了,天啊!她又在無意識之中畫他了。「不……學姊……這……這只是練習而已,沒有什麼,作業嘛!」她結結巴巴地扯出一個謊言。
「哦?」舒揚琦疑惑地揚起一邊的眉毛看著她,「是這樣的啊……我沒有別的意思,既然是作業,那就要好好地畫哦!我等著看你們班的班展。」
「我知道了,謝謝學姊,等班展開始的時候,我一定會通知學姊的。」青蓉趕忙將畫收進抽屜裡道。
「好,那我走了。」舒揚琦不疑有他,又下樓去了。
青蓉豎起耳朵,確定聽見樓下傳來關門的聲音之後,她這才將方纔的素描從抽屜中取出來。
望著紙上畫著的霍烈的笑顏,青蓉的心臟沒來由得顫動著。自從她和衛康朔分手以後,雖然沒有排斥感情,但卻也不肯輕易地交出這顆心。她一直以為,在高職生涯結束以前,她和感情是扯不上關係了,如今卻……
不可否認的,她是有那麼一點點喜歡上霍烈這個男孩,但她會獨自保留這分心思,不管她和他之間會有什麼樣的發展,她都會謹記著不要太快釋放自己的感情。常常聽人家在說,女人的心思最難懂,然而,男人的心思不也一樣令人難以明白?
人與人之間總是存在著距離,就算是相處幾十年的夫妻也未必完全地瞭解另一半的心思。她寧願隱藏起自己的感情,好好地看清楚他這個人,如果可以,她想在最安全的情況下,決定霍烈是否可以成為她真心對待的男人……
輕柔的歎息又逸出唇齒之間,青蓉放鬆身心地趴在桌上,側耳傾聽從操場傳來的聲音。在耀眼的陽光下,朝氣蓬勃的少年少女們正在校園內揮灑著屬於他們的青春年華,她好喜歡這種感覺,享受著一人獨處的寧靜,也可以感受到自己並不是一個人的喧鬧。
因為她太沉醉於外面的聲音,而沒有留意到樓下傳來了開門的聲音。
霍烈靜靜地站在樓梯口,不敢發出聲響驚動了眼前的人兒。
無所不在的陽光透過小窗戶照射在這小小的空間中,而她所在的位子正好就在光芒的正中央,陽光照射在她白皙無瑕的臉龐上,散發出柔和的粉色光暈,星眸微閉,柔嫩的朱唇此刻正掛著寧靜甜蜜的微笑,淺淺的笑渦若隱若現。此時此刻,窗外喧囂的聲音不見了,只留下使人寧靜的靜謐,和諧而安詳。
彷彿感覺到他的注視一般,青蓉的身子緩緩地動了,她張開烏黑明亮的明眸,坐起了身子。「啊?」她看起來有些驚詫,粉紅色的唇瓣微微地開啟著,看得霍烈渾身有如火在燃燒。
清清喉嚨,他有些尷尬地道:「我……吵到你了嗎?」
「沒有。」他看見她很快地收起恬適的神情,換上了一張平靜無波的臉孔,彷彿不願讓他人進入她的世界似地防備著他。
「那麼,你這邊的問題已經解決了嗎?」心疼地看見她眼睛底下浮起的淡淡黑眼圈,讓他好想幫忙她,不想看見她疲憊的樣子。
「都差不多了。」她臉上浮現的笑容是那種有距離的微笑,「現在只剩下場地與時間其他等等的問題了。」
「你最近好像都沒有睡好。」他克制不住自己關懷的心,踩著陽光走向她,「還有什麼事情讓你煩心的嗎?」
震懾於他突如其來的關懷神色,青蓉過了好一會兒才回答道:「已經沒有了,大部分都已經沒有問題了……你……你別那麼靠近。」
她站起身往後躲,霍烈站在桌前的高大身影讓她備覺受到壓迫的感覺。
霍烈僅只站在桌子前面而沒有往前進,他一看見青蓉拒絕他的模樣就打消了接近她的念頭;其實他很清楚,青蓉之所以會有這樣的反應是因為她對於男人抱著不信任感的緣故,所以沒有再往前進,他不希望讓青蓉不願意接受他。
「看樣子我好像不能對你表達我的關心嘛!」他有些氣餒地道,「算我怕了你。我只是來告訴你,關於場地等等的問題我已經處理好了,這是那個地方的名片,你拿去做邀請卡吧!」
「謝謝。」她接過他所遞過來的名片,「等我完成了就拿給你看。」
「不必了。」他略微皺著眉頭道,「身為美工科學生的你若是沒有辦法將邀請卡做好的話,豈不是太丟臉了,你做好就直接拿去給大家吧!」
「我……知道了。」他在生氣嗎?青蓉的肩膀縮了一縮,不明白他的怒氣所為何來。
「那就交給你了,我先回教室上課。」拋下這句話之後,霍烈便頭也不回地衝出糾察隊的隊部。
不行!一看見她那受到驚嚇的表情,他就沒有辦法克制自己不去接近她,將她擁入懷中安慰著她……呀!真是煩死他了,偏偏又不能跟她告白。
一邊咒罵著自己沒有勇氣,一邊使盡全身的力量衝往教室,他還是無法消除心中那種鬱悶的感覺,唉,煩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