亞歷……
輕喚著那個名,他葬愛人在滿園玫瑰中。
亞歷……
輕喚著那個名,然而玫瑰卻枯萎了。
他的愛受神所詛咒,他的靈魂囚禁於永恆的黑閻中。
你最適合紅色玫瑰。
我將為你編織玫瑰……永遠……永遠……
「天殺的,這扇門怎麼就是打不開。」
窗外的風吹來,吹落了房內角落一幅以白布遮蓋的畫像。
傑的目光往那處望,畫中有兩張燦爛的笑容。
向夜神借來的黑眸,比綠寶石璀璨的碧瞳。
這幅百年的畫,繫著遙久以前那份愛,無論時間如何流逝,無論傳說如何曲扭,他們從未變過,從未變過。
他的眸,紅著。「我始終相信,亞歷會回來。」那血色像是眼淚,駭人而孤寂。
「如果他早巳忘了你。」
「我會讓他再度記起。」他深信亞歷的愛,可以至死不渝。
「屁啦,死了一百年,什麼都乾乾淨淨了,哪裡還會記得你!」打不開門的奇拉維瘋子似地亂叫。;坦扇門是不是你動了手腳,為什麼我打不開?我警告你快點把門打開,要不然……」
「要不然如何?」他站了起來,揚起下顎,冶傲而尊貴地睥睨眼前人類。「這一百年來,從來沒有人知道我的真實身份,試圖猜測我來自何方的人,沒有一個存在於世界上。」
「你想幹嘛?」奇拉維瞪大了眼。「哥,你離那個死傢伙遠一點,別站那麼近!」
「或許我可以吸乾你們的血,然後再把你們兩個丟到森林深處的沼澤裡。」他走進傑的身旁,看著傑了無懼意的臉,緩緩地,露出他森白獠牙。
「我的媽啊!媽啊,見鬼了真的是吸血鬼,媽啊!」奇拉維死拉著門鎖,亂叫著。
他的牙貼近傑的咽喉,但,傑卻動也沒動。
他愣子一下,感覺不太對勁,又抬起頭來。「你不怕我吸你的血?」
「被吸血鬼咬一次,以後將沒有病痛;咬第二次,就被化為同類。」傑說著:「你第一次咬我,是在我十四歲的時候,那次你沒吸乾我的血,這次也不會。」
他退開一步,什麼也沒說,接著往奇拉維走去。「還是先挑你好了,你的皮膚比較嫩,咬起來滋味甜美多了。」他露出詭異的笑容。
「屁啦,我十五了,皮很硬!你他媽的別靠近我,不然我打斷你的牙!」奇拉維嚇得臉色蒼白。
「哦——打斷我的牙,這事還沒人做過,或許你可以試試看自己有沒有這個能耐。」他冰冶的手撫上奇拉維的脖子,細皮嫩肉的滑膩感,簡直和當年的小傑米有得拼。
當他的獠牙貼近奇拉維的頸項,他感覺奇拉維呼吸都凝住了。
接著,他大笑退開。
「開玩笑的啦,別這麼認真。」他輕輕拍拍奇拉維的臉頰。
那年席拉有了亞歷的孩子,所以他讓她存活,他們是亞歷的子孫,他沒那麼狠心傷害亞歷留下來的孩子。
奇拉維臉色越來越蒼白,突然深吸了一口氣,抱著自己的脖子,跌坐在地上,不停喘著,發出嘶嘶的呼吸聲。
「呃……」他有此一被嚇到了。「怎……怎麼回事……」
「奇拉維有嚴重氣喘。」傑立即走向前,抱起弟弟。
「氣喘?那是什麼?」
「一種病,處理不好會死的病。」
「天吶,我不是故意的。」他立即開啟了門。「早知道就別跟他玩,現在該怎麼辦?」
「叫救護車!」傑抱著弟弟走出門去,但走了幾步接著回過頭來。
「怎……怎麼……」他可緊張了。
「忘了告訴你,森林裡的沼澤,前些年已經填平了。」傑冷靜地道。
「啊!我曉得這裡,我看過急診室的春天。」護士送走了奇拉維,他盯著個剛出車禍送進病房的義大利男人。
「浪費,真是浪費。」
血流得滿地都是,由急診室外頭灑進診療室中。掃地的阿婆拿著拖把清潔,大屁股邊拖邊扭,血融進了水桶裡。
他搖頭。「浪費,實在浪費。」
為弟弟辦好手續的傑走了過來。「你還好吧!」
鮮紅的血液,是吸血鬼的主人,吸血鬼只是奴隸,受鮮血奴役。
「還好。」他雙眼發直。
「如果無法克制,我不介意脖子借你咬兩口。」
「不用,我只是有些飢渴。但喝太多血會讓我反胃。」
「反胃?」吸血鬼喝血會反胃?這事傑可第一次聽過。
「你最喜歡吃什麼?」他盯著那個哀哀叫,被護士送走的義大利人。
「巧克力蛋糕。」
「巧克力蛋糕?」他有些不相信地回過頭來。
「就是巧克力蛋糕。」傑還是那副表情。
「好吧,那這麼說好了。如果你每天三餐都吃巧克力蛋糕,除了蛋糕外不能碰別的食物,連續三年刁;換口味,那你會怎樣?」
「一見巧克力蛋糕就想吐。」
「我的情形就是這樣。更何況我比較倒楣,已經連續一百多年沒換過口味。」他嘗試解釋。「你應該懂吧,我所說的。」
傑微微地笑了。
「對了,你弟弟的情況如何?」他有些內疚。
「你該去看看他!」
醫院的日光燈光照得他的臉益發慘白,他點點頭,揚起步伐隨傑而去,轉身之際,長廊上眾人目光完全投注他身上。
他早巳習慣成為眾所矚目的焦點,他絕美魅力在人類眼中,所向披靡,只要會蹦會跳的,一律抗拒不了。
傑也不例外。
然而他意外的是,當年一閃而逝的光景,傑記了起來。十年間,傑沒將他忘記,他更沒料到他的門外,每天都會換上當日盛開的玫瑰花。
「那個玫瑰花圈,是誰教你編的?」他問。
「大概是上輩子學的。」傑說。
奇拉維的病房外,傑停下腳步。「你進去吧。太多人對奇拉維不好。」傑打算留在外頭。
「你對我,還真放得下心,我可是吸血鬼。」他輕綻優雅微笑,迷得傑站不住腳。
「我相信你的人格。」
「吸血鬼不是人。」他這副身軀早在百年前死去,現下胸腔內,是一顆腐爛而無法再次搏動的心臟。
「我相信你。」傑說。
於是他打開病房門,進了裡頭,並關上門。
奇拉維蒼白著面容雙眼緊閉,陷入熟睡當中。
他來到奇拉維身旁,凝視這個屬於亞歷的孩子。「如果曉得你有病,我就不會嚇你。」
他苦惱地道。「不過你放心,我會負責的。」
吸血鬼是上帝放逐的靈魂,是隸屬黑暗的怪物。
然而上地卻賦予他,可以殺人,也可救人的能力。
他記得十年前古堡裡舉行的那場舞會,有個婦人哭得淅瀝嘩啦,她十四歲的孩子名叫傑米,被檢查出患有血癌。
後來他遇著了小傑米,因為喜歡小傑米,所以把小傑米騙上床。他離去時送了個大禮,咬了小傑米一口。現在,他看著奇拉維,心裡也興起同樣念頭。
同一個人,絕對不可以咬上兩次。那時,上帝告誡他。
第一口,我賦予你救贖他肉體的力量;第二口,他將隨你墜落黑暗。
而他大概也是全世界碩果僅存,有良知的吸血鬼,行奇跡似地,咬一個人,救一個人。
如果你不再為惡,或許我會考慮,把他還給你。
上帝那個死老頭,還這麼說過。
奇拉維熟睡著,蒼白的病容,如夜色漆黑的發,他撫著,亞歷的髮色也這般烏黑,不過亞歷的頭髮更加柔軟,如棉花一樣,輕輕地,會捲繞吸附住他的平指。
拉起奇拉維的手臂,他將唇緩緩湊近。
撩牙露出,尖銳的齒陷入奇拉維白哲的手腕處。
血,溢了出來,來不及被他吮去的,順著腕,滴到地—亡。
奇拉維顫抖了一下,睜開雙目看著他,視線有些模糊,無法聚焦。
奇拉維的血,是甜的,溫熱滑膩滾落他的喉,燃燒起他冰冷空寂的靈魂。
「好痛」奇拉維開始掙扎。「好痛」
他的靈魂被奇拉維的血蠱惑了,這甜膩不同於人類,有著奇異香醇。
「哥哥……」奇拉維大喊:「哥哥……哥哥救我……」
門外的傑闖進來,發覺血味瀰漫。
他的利齒不肯離開奇拉維的血管,瘋了似的,不斷將血飲落。
「安卓,夠了,你會害死他!」傑奮力將他拉開。
奇拉維拚命地往床角躲,嘴裡頭又開始禮貌性問候。「我X你全家,你他媽的給我記住,我詛咒你吸了我的血後,拉肚子拉到脫肛,最後腸穿肚爛全身爛光光。」
他愣了愣,半晌光景才回過神來。
「安卓,怎麼回事?」傑問。
他的頭有些暈,詭異的快感瀰漫每條神經。他試圖站穩自己的腳,但卻軟了下去,癱倒在傑的懷裡。
「你……」他不可置信地望著奇拉維,十分確定奇拉維的血不同於人類。
「你什麼你,你要是有月旦子再過來,我就叫護士拉你去抽血,把你的血抽光光變成木乃伊乾,送去大英博物館展覽。」奇拉維拔起點滴,丟向他。
「安卓,你不太對勁。」傑感覺到了。
「傑米,把你弟弟的褲子脫下來。」他一定得正實自己的猜想是正確。
「媽的你這個死變態,居然想拉我跟我哥搞三P。」奇拉維又把枕頭丟向他。
「安卓?」傑不明白。
「我不會對他怎樣。但這件事對我而言很重要。」
傑扶他靠在床邊,走向前去壓住弟弟,將弟弟的褲子扒了下來。
「哥哥!」
「我的天啊!」他盯著那白嫩的小屁股,簡直就快暈了。
傑拉維的臀部有個黑色記號,那是與惡魔訂下契約的標誌,靈魂奉獻給惡魔的象徵。這麼一個記號只要刻下,就永遠無法磨滅,就連死後轉世,也不會退去。
「哥哥,你幹嘛啊!」奇拉維掙扎著。
「夠了嗎?」傑問。
他沒有回答,只是搗著額頭,困難地往房間外頭走去。
那一年,席拉說:我愛著亞歷,無論他到哪裡,我都會尾隨而去。我將靈魂賣給惡魔,換來永生永世與他在一起,我相信總有一天,亞歷會受我感動,而愛上我。
他的魅力,迷惑得了世間萬物,卻對女巫無所用處。
女巫的血液,是吸血鬼的天敵。
她們的血,會令他發狂。
他遇料自己再過幾分鐘,將無法控制自己,失去一切意識,讓慾望凌駕意識之上,主宰自己所有舉動。
「護士小姐!」他抓住個路過的白衣天使。
「怎麼了,先生?」
「我要洗胃……」他吃錯東西。
護士瞥了眼他嘴角與胸口衣服上沾染的血漬,而後冷靜地道:「先生,這邊是小兒科,內科在醫院的另外一邊,你走錯看診方向了。」
那一年,席拉說:無論亞歷到哪裡,我始終、始終都會陪伴他身邊。
他走出醫院,在街上遊蕩,風吹來,冷得令街旁行人哆嗦,他身上燥熱無法停止,女巫的血液,在他腐朽的黑血中滾騰著。
夜,濃郁深沉,他踩著顛簸步伐,不知該往哪裡去。
馬路上,汽車鳴笛呼嘯而過,他突地震了一下,車子前頭的大燈過於刺眼,只能存在黑暗的他,緊閉雙眼。
再睜開,視線模糊了,百年前的城鎮景象忽地重現他眼前。
馬車、矮房、樸實居民,拉負重物的騾子,拖著剛擠好的牛奶罐,由他面前而過。
「安卓王子早安。」催著騾子前進的農夫向他打著招呼。
黑夜與清晨的光景交融著,清冶的街與熱鬧喧騰的小市集重疊一起。
「王子殿下,這是剛剛出爐的麵包,您試試吧!」
穿著圍裙的少女端著熱騰騰的麵包到他眼前,他手伸出去,少女、馬車、農村景象,卻在瞬間消失了。
而後他發覺自己身處古堡之中,百年前那座古堡。
耳邊傳來哭泣聲,他聽著,覺得聲音好熟悉。眼前景物一幕幕地轉,濺滿了血的古堡裡,四處都是屍首,沒有活口,一個都沒。
嗚咽聲持續著,不斷刺著他耳膜,他來到自己房間裡,看見有人站在亞歷與他的那幅畫前,聲音,從那人喉際傳了出來。
突然,那個人轉身了,他看見了他的臉,看見於百年前的景象。
金髮的少年,碧綠的眼,優雅臉龐,有著連神也妒忌的容顏。他手持長劍滿身鮮血,淚水縱橫交錯滿佈。
「亞歷……亞歷你在哪裡……」少年傷心欲絕著。
在畫前哭泣的他,是那一年,瘋狂殺戮眾人的他。
「亞歷已經死了……」如今的他,喃喃念著。
「亞歷……你回答我啊……」那年的他,筆直走來,穿過他的身體,他一震,往後倒去。
「小心。」後頭,有人接住了他。
聲音,是亞歷的。
他猛然回頭。眼底納進,某人身影。亞歷的髮色,如夜般漆黑,是夜神給予的顏色,像雲一樣柔軟,讓他一碰觸,便不想縮回手來。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會回到我身邊。」他的眼眶濕著,伸手,緊緊地抱住那個人。
「亞歷,我等了你好久。」他緊緊抱著,不再鬆手。
「我不是亞歷。」為追他而奔出醫院的傑,皺深眉頭。
他的言語與擁抱,像長滿了刺的玫瑰,扎進了傑的心。
我不是……不是亞歷……
「我不是亞歷。」傑說著,推開了他。
「不是?」猛地被推開,他難以接受地重望那人面容;
黑髮、灰眸,交雜重疊。亞歷的容貌,傑的面孔,他再也分辨不清,這些事物的真假虛幻。
我要隨他而去,你就留著,享受神給予你的永生不朽吧!
耳際,傳來席拉的聲音,他轉過身去,見著了席拉。
席拉舉著匕首,人自己腹內,城堡內迴盪著嬰孩的哭聲,使盡吃奶力氣,怎麼也不肯停歇。
他掩起了耳。
當年的他,掩起了耳。
「安卓,你怎麼了?」傑發覺他神情恍惚。
他回過神來,眼神渙散著。「沒事,我沒事。他尋著嬰孩的聲音,走到了馬路上。
急駛中的汽車一個粵車,喇叭猛按,差點撞上了他。「媽的,不想活了嗎?」
「安卓!」傑立刻將他拉回街邊。「還說沒事,沒事為什麼臉色這麼蒼白?」傑看見的,是他眼神中的無助。
亞歷的孩子,長大了。他聽見孩子們間著他:「安卓,為什麼你都不會老?」
他怔愣著,無法回答。
「我本來就是這樣。」許久許久,他才想得出這一句。
景物一幕幕迅速而過,後來,在他們迎娶新娘的那天,他離開了。
「安卓,為什麼走?」孩子們問著。
「是奇拉維的血讓你變成這樣?」傑的聲音忽然穿透他耳膜。
他痛得,退開了幾步。
「不要再問我了。」那痛,讓他喊出了聲。「我什麼都不知道,我只要亞歷回到我身邊,我只要這樣而已。」黑暗,瘋狂襲來,他的靈魂落人最深最冶的地獄之中:水遠起不了身。
「安卓。」傑被眼前的景象嚇到了。
他的眼,是紅的。淚水,滾落。那異於人類的液體,搖毒紅光,是血的顏色,鮮艷的紅色。
「我不知道你是誰了,你是亞歷,但又不是亞歷。」他早該想到,傑編的玫瑰花圈,和亞歷同個模樣。他會喜歡上傑,就是因為,傑是亞歷的轉世。
然而,傑沒有亞歷的記憶,他們之間曾經有的過去沒了,亞歷忘記了他,完完全全忘記他了。
傑想說自己不是亞歷,但他的神情,讓自己無法開口。
「天就要亮,我該走了。」他又走到了馬路上。
沒有紅綠燈的路口,迎面一輛車駛來,燈閃著,喇叭大響。
「安卓!」傑喊著。
車,就快撞上他。
他伸出手,止住那台車,隨手一翻,巨大聲響在夜裡迴盪,那車被拋進路旁店家之中。
隨後來的第二輛車,為了躲避他,回轉向右,衝上人行道,撞上了傑。
傑讓車身碰倒,整個人彈了出去,而後墜在馬路上。
像具人偶,反作用力讓傑軟棉棉地,又彈了一下,然後,靜止不動。
他神智不清,不明白怎麼了,只是落著淚,靜靜望著傑。
第一輛車裡跑出個滿身是血的女人,尖叫不休。忽爾,車起火爆炸,轟隆隆的聲響,像極了雷聲。
女人在街上哭喊著,血糊了妝,她狼狽不堪。「救護車、叫救護車,流這麼多血,我要死了。」她哭著:「噢「神啊,為什麼會這樣……」
他不滿刺耳尖叫,往女人移動了一步,那是瞬間的事,喀啦一聲,頸骨碎了,女人的頭顱垂了下來,圓睜著眼,半開的口,再也發不了任何聲音。
他鬆開手,女人倒在地上,動也不動……動也不動……
他轉身,要離去,卻發現傑的身旁,站了個穿黑斗篷的人。
「我從醫院跟著你出來的……」黑斗篷蓋著全身,唯一露出的半張臉,不屬於世間的蒼白,露齒,鬼魅而陰森地笑著。「這個人,就剩一絲氣息了,如果你不介意,我想帶走他。」
那是,死神。
他走了過來,冶漠、面無表情地,抬起傑的手。
在黑衣男子的注視下,他露出撩牙,狠狠地,將齒陷入傑的手腕處。
「你……」死神露出不敢置信的眼神。
血,溢了出來,他啜飲著,雙手,緊緊抓牢住傑。
傑的指尖傳來顫抖,而後劇烈蔓延,但即便傑再如何痛苦難受,他都沒有放開。
血,吸盡了。
他的唇如薔薇艷紅,邪魅而妖異。
傑失去掙扎的力道,體溫逐漸失去,冶了。
他鬆開傑的手,任其掉落在地。
「你……你知道自己做了什麼嗎?」男子說:「因為你,這世間從此多了一個不被允許的存在。」
他搖晃著,聽不見任何聲音,只有百年前的景象不停重複。
那一年的他,哭著大喊……
亞歷……你在哪裡……
亞歷……
「亞歷已經死了、已經死了。」一而再、再而三地,他告訴自己。
「這下他想死也死不成,你把他也變成吸血鬼了。』』死神轉身離去,身後背著的鐮刀,發著冶冶光芒。「早知道就不該跟出來,湊什麼熱鬧啊我!」喝了女巫血的吸血鬼,就像嗑了藥的人類,無法控制自己,像個瘋子。
轟隆轟隆的爆炸聲響,他茫然地走著。
亞歷……
亞歷……
你在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