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洛倉惶地將白雪送入房內。
「醫生,醫生!」伊洛急切的汗水由額間滑下,低落在白雪臉上。
皇宮內一陣亂哄哄,侍女們努力地將醫生拉來,國王與皇后接到通知也慌亂地直奔白雪房裡。
白雪擰著眉,感受著斷骨處疼痛漸漸擴大,麻痺了他的左半身。他冷汗涔涔,雙唇微微發抖著,伴隨著令人做惡的暈眩感,痛苦得瑟縮成一團。
「好痛……」白雪眼前的景物有些朦朧,他神智恍惚著。
「忍一下,再忍一下,你不會有事的!」伊洛焦急地抹去白雪額問的冷汗,他的手也發抖著,比白雪的顫抖還要劇烈。
伊洛伸回手,十指交握想止住自己的顫抖,但焦躁與不安就是無法停止。
「該死。」伊洛咒罵著。
看著白雪蒼白的臉,伊洛心裡如同被挖開了一個大洞,恐懼無止境地蔓延開來。明明拼了命地告訴自己,白雪的傷勢不到致死那麼嚴重;明明努力地告訴自己,白雪的傷絕對醫得好。但他就是無法停止心中的驚惶。
伊洛害怕會失去白雪,他們好不容易聚首了,那麼艱難的日子都已渡過,伊洛無法再承受任何打擊。白雪是他最重視最重視的唯一,看著白雪無血色的面容,伊洛什麼也無法做,只能急切地期盼白雪的傷痛盡快遠去。
醫生被侍女們拉了進來,國王與皇后接著奔入了白雪房內。
「怎麼會這樣的?」兩個人嚇得神色慌亂。
「他為了救人,從二樓跌了下去。」伊洛盡力平息著自己聲音間的顫抖。
「王子殿下的手斷了。」醫生檢查過後,難過地說著。
「我的天啊!」皇后昏倒在國王懷裡。
「親愛的,親愛的!」國王大吃一驚。
醫生剪開白雪的衣袖,白雪稍稍回過神來。
「你幹嘛?」白雪聽著衣服被剪開的聲音,問著。
「幫殿下敷藥包紮。」醫生連忙回答。
「我問你幹嘛剪我的衣服!」白雪在床上不安地扭動著。「走開,走開啦!」這件衣服是他最喜歡的藍色,美麗的色彩,就像以前伊洛凝視著他時,眼眸令人目眩神迷的顏色。
「可是衣服不剪開,無法為殿下包紮。您、您手骨斷了,千萬別亂動啊,再傷到就不得了了。」醫生緊張得滿頭大汗。
「我死了都不關你的事!」白雪無法控制地嘶吼著:「走開,全都走開,誰都不許碰我!」
伊洛揮開醫生,奪過剪刀,剪起白雪的衣袖來。
「我叫你們走開啊!」白雪掙扎著。
「你安靜下來行不行!」伊洛憤怒地對白雪說。他接觸著白雪斷臂的手掌,顫抖得十分厲害。
「算我求求你,別再折磨我了。」伊洛忍不住落下了一滴淚。「算我求你……」
白雪的胸口,像是被什麼塞滿了一般,伊洛的眼淚讓他幾乎無法呼吸。
原本一直掙扎的舉動緩緩靜了下來,白雪凝視著伊洛藍色的美麗眼瞳,默默地,任伊洛用那只剪刀,將他心愛的衣服剪開。
跟著醫生連忙接手,為白雪處理傷口。
「如果你真的不想再見到我,等你傷好了,我會離開。」伊洛說完話,慢慢地退離了白雪的房間。
「白雪啊,你們兩個到底……」
白雪沒聽見父親著急的話語,當伊洛消失在他眼前,他再也忍不住悲傷,-著臉,痛苦地哭了起來。
他想要伊洛留在他身邊,他想要伊洛愛他。
他想要的東西很簡單,但為什麼碰上了伊洛,一切卻又變得好困難。
? ? ?
國王扶著昏倒的皇后離開白雪房裡,見到伊洛正站在走廊窗前。
國王向前對伊洛說:「白雪是有點任性,不過等他氣消了就沒事了。他自小就被寵慣,心眼又小了點,才會對你大吼大叫。不過我們真的不希望你們再度分開,畢竟白雪曾經那麼愛你,現在你們好不容易能在一起,千萬則輕易地就放棄。」
國王歎了口氣。「你也可以說我這個當父親的只為自己的孩子講話,但如果你看過白雪六年前那個樣子,你就會明白我為什麼不想他再傷心。」
國王講了些語後,抱著皇后黯然離去。
伊洛靜靜待在窗前,凝視著依摩的方向。夜色深著,只有些星星的天空顯得黯淡無光。依摩國滅了,他的國家不存在了。因為那場戰爭,白雪如今仍憎恨著他。
醫生和侍女們由裡頭輕聲退了出來。
一名侍女來到伊洛身邊伏了伏身。「殿下已經吃過藥,現在正在熟睡中。國王陛下有命令,請伊洛殿下入內照顧我們家殿下。殿下夜裡可能會發高燒,但只要燒退也就不會有什麼大礙,就此勞煩伊洛殿下了。如果有什麼需要,我們在門外守著。」
侍女將伊洛請進了房間內。
伊洛知道國王的用意是想讓他跟白雪有機會相處,好好地將心中的結化開來。
門關上的那一刻,床上的白雪震了一下,他似乎睡得不太安穩,眼睫頻頻抖動著。
伊洛坐在床沿,伸手撫摸白雪因汗濡濕而冰涼的臉,心中有著萬般不捨。
那時,他也曾想過自私地將白雪留在身邊,因為白雪無憂無慮的笑容,是支撐他的最大動力。但最後他還是忍住衝動,將白雪送回羅利來。他不想他愛的人受絲毫損傷,他期盼白雪能平平安安,能快快樂樂。
伊洛沒有想過自己的死會為白雪帶來這麼大的創痛。難道他真的做錯了嗎?在這兩難的抉擇上,他的錯誤讓白雪的心如今背離了他。
然而即便再一次選擇,他仍是會讓白雪離開他身邊回到羅利。
他所愛的人,不希望他也隨他一起葬身依摩。
他要白雪活下去,縱使自己往後都不能在白雪身邊。
夜半,白雪囈語著,因高燒而混亂的腦袋使得他睡睡醒醒,卻又恍恍惚惚。伊洛一直待在白雪身旁不停地擰著毛巾為他拭汗,白雪絲絨被下的身體赤裸著,伊洛每隔一段時間便會翻開被子為白雪擦拭。
滾熱的肌膚白裡透著紅,覆著薄汗的身體流露著誘惑。在伊洛眼中白雪無論何時都是如此美麗,所以他的眼睛一直都離不開白雪,從以前到現在都是。
數不清是第幾次睜開眼,白雪終於注意到了一直在身旁照顧著他的人是伊洛。
有些恍惚地,白雪凝視著伊洛。
「我剛剛……夢見一個大浪打過來你不見了……我找了你好久都找不到你……」白雪聲音有些沙啞,他咳了幾聲。
「我在這裡,你繼續睡吧。」伊洛心疼著。
「你會離開我對不對?」白雪說:「你其實並不愛我對不對?」
「我很愛你。」
「騙子。」白雪閉起了嘴。
沉默在夜裡蔓延著,悶著退不去的高燒令白雪難以忍受。
伊洛無言地照顧白雪,他想讓白雪知道他的真心,但白雪被憤怒遮蔽了雙眼,所以什麼都看不到。
高燒之後,是無止境的寒冷,白雪身體縮成一團,在夜裡發顫著。伊洛拉開白雪的被子想替白雪擦汗,卻見著白雪不停的發抖。
「怎麼了?」伊洛摸摸白雪的額頭。熱度依然沒退,白雪似乎越來越難受。
「我好冷。」白雪說。「好冷。是不是下雪了。」
伊洛放棄了用冰冷的水替白雪降溫,他吩咐侍女送來冬天用的被子,緊緊蓋在白雪身上。
「有沒有好一點?」伊洛問著。
白雪顫抖著雙唇搖頭。他臉色發青著。
伊洛扶起白雪,小心翼翼餵他吃了第二次的藥,替他蓋好被子後又連忙到壁爐前生起火來。天氣明明沒那麼涼,但白雪看起來就像在冬天似的。伊洛十分擔心。
「我生火了,等一下會更暖和,你再忍耐一下。」伊洛拭去白雪額頭上的汗。
「你很討厭我對不對?」白雪喃喃念著。「所以你拋下我不管,不肯讓我留在你身邊。」
「我很愛你。」伊洛仍是這樣回答。
「你一定是覺得我很煩,又愛哭,又衝動。我是個一無是處的人,你不想跟我在一起。」說著說著,白雪的眼淚忍不住掉了下來。
「別哭了。」伊洛擦乾他的眼淚。
「你一定很生氣我對你做的一切對不對?」白雪看著伊洛。「所以你說要離開我。」
「如果你要我離開,我就會離開。我不會讓你傷心。」伊洛語氣平穩地說著。
「我不要你離開我。」白雪嘴唇一篇,眼淚又滑了下來。「我以後不會這樣了,你不要離開我好不好?」在愛情裡,他永遠是脆弱的。伊洛的話語會為他帶來天大的打擊,而那些他永遠無法獨力承受。
「我發誓我以後不會再鬧脾氣了。」白雪哭著。
「小笨蛋!」伊洛紅著眼,無奈地笑了出來。舞會間白雪毅然決然的模樣,他還以為自己被恨之入骨,這輩子再也沒機會了,怎知這回卻發現白雪只是在鬧彆扭,發洩六年來的無助與不滿罷了。
伊洛搖頭,如果沒有堅強一點的心臟,他還真的會被白雪搞到崩潰。
「好冷……」白雪意識模糊間,不停地緊縮著身軀。
明明壁爐裡的人已經點燃了,但空氣還是有點涼。
伊洛脫下上衣,垃開了被子躺在白雪身旁,他的手溫柔地穿過白雪受傷的手臂,輕輕環繞住白雪,讓白雪枕在他的胸膛之上,窩進他的懷裡。
「這樣有沒有好一點?」伊洛問。
「嗯……」白雪依偎在伊洛身上,聽著伊洛平穩柔和的心跳,真的感覺自己舒服了些。
「睡吧,你需要休息。」伊洛撫摸著白雪柔軟的髮絲,吻了他一下。
「你不能走喔……」白雪的聲音漸漸微弱,困意升了上來。
「我會一直在你身旁。」伊洛如此答應。
? ? ?
「哥哥?」小威廉打開房門,探頭往白雪房內小小聲地喊著。
「威廉殿下,白雪殿下正在休息。」侍女的聲音從門外隱隱傳來。
「可是哥哥說要帶我去釣魚。」威廉跟著躡手躡腳爬上了白雪的床,輕輕地搖著白雪。「哥哥,你要醒了嗎?」
睡在白雪身旁的伊洛聽見聲音隨即張開了眼睛,他單手撐起身體,望著威廉。「你哥哥往睡覺,別吵他。」
威廉沒想到白雪床上還有別人,他被伊洛嚇了一跳,張著嘴嗚嗚啊啊地講不出話來,然後一溜煙地逃下床,跑得不見人影。
白雪不安地動了動,他睜開眼睛打了個呵欠。「怎麼了?」
「沒事,小威廉來看你。剛剛回去了。」伊洛說。
「嗯。」白雪閉起了眼,又窩進伊洛懷裡睡。
過了一陣子,門又被輕輕打開,這回是國王和皇后探頭進來。
「白雪怎麼樣了?」他們輕聲地問著。
剛才跑回去的小兒子大聲喊著哥哥床上有怪人,夫妻倆覺得疑惑,於是跑來看看。哪料,小兒子口中的怪人就是伊洛。
「他睡得很好。」伊洛回答。
國王夫妻兩看見白雪安穩地依偎著伊洛睡著,總算是鬆了一口氣。
「沒在吵架?和好了?」皇后問。
伊洛點了點頭,溫和地笑著。
「和好了就好,好了就好。」國王夫妻倆感慨而又欣慰地關上房門,讓他們小倆口獨處。
伊洛摟著白雪,小心地不碰觸到白雪的傷,白雪呼聲平穩而細小,於夢鄉中沉溺著。
壁爐的火熄了,窗外升起的太陽灑滿陽光,照在窗欞之上,房裡頭的空氣暖暖的,驅走了所有寒冷。
白雪的體溫回復了正常,燒都退了,只是斷了的手臂整個腫了起來,身上還有些從樓上跌下時擦撞所造成的瘀血浮現。
但傷和痛都被驅逐在夢境之外,再也感受不到了。白雪耽溺在伊洛溫暖的懷抱中安穩地睡著,偶爾嘴裡還會夾雜幾句夢話,喃念著。
伊洛大概知道白雪夢見了什麼,因為白雪嚷來嚷去只有那句話:母后還我小雞雞!
伊洛忍不住發笑。
他的白雪還是像以前那般可愛。
? ? ?
休息幾天無礙後,白雪原本寧靜的房間突然熱鬧了起來。
伊洛才到外頭踅了一圈,沒想到回來時,白雪房裡多了幾個嬌柔的笑聲。
幾個女孩帶著各自的侍女前來探視白雪,伊洛認得幾個,其中有一名美麗非常的少女,曾在前幾日的舞會意外前當眾親吻過白雪。
伊洛擰起了眉。
白雪正對她們露出笑容,氣氛融洽地談天著。
「所以啊,你都不知道我們多擔心。一回國後就被雙親關起來訓話,不准隨意外出,連到花園散個步也不行。」
「我們都很想回來看你啊,不知道你怎麼樣了。」少女們說著。
「沒事啦,不就是受了點輕傷。」白雪笑著回答。
「這那還算輕傷啊!」女孩歎著。「都怪我不好,如果你不是為了故我,也不會弄成這樣。」說話的是那日跌下樓梯時,因被白雪緊緊摟住而沒有受傷的女孩。
「保護小姐們,是我的榮幸啊!」白雪露出很優雅的笑顏,迷熬了床前那堆女孩們。
伊洛青筋又快爆了。白雪居然敢當著他的面和別的女人調情。
「你該吃藥了。」伊洛拿著醫生調配的藥水,穿過全是脂粉香的年輕女孩們,來到白雪床前。
「我不要。」白雪皺起了眉頭。「那個藥水苦死了。」
「不吃藥你的傷不會好。」伊洛打開裝藥水的瓶子。
「不要。」白雪拒絕。
女孩們笑著。「白雪,要不要我們餵你啊!」
「啊,如果是你們喂,說不定藥會變甜喔!」白雪如此響應女孩們。
「但是你的侍衛好像有點不高興呢!」女孩們說。
「別理他。」白雪說。
「吃藥了!」伊洛又說了一次。
「不要啦!」白雪還想和他的朋友們聊天。然而就在他心想伊洛怎麼臭著張臉不肯把那罐苦得要死的藥拿走時,他的下顎突然被伊洛握住,高高地抬起。
白雪驚訝地眨著眼睛,看見伊洛仰頭將藥水含入口中,然後冷著張臉一腳踩著地一腳跨跪上床,不發一語地吻上他的唇,用舌頭撬開他的牙齒,將苦澀的藥水灌入他的口腔之內。
白雪皺著眉雙手抵住伊洛的胸膛,但伊洛絲毫不退讓。來不及飲落的淺褐色藥水沿著白雪的嘴角以極其曖昧的姿態順他雪白頸項流下,沾濕了頸口與胸前的衣服。
白雪急著想掙脫,因為他的愛慕者仍在場,他必須在愛慕者前保持完美形象,不過伊洛卻不讓白雪這麼做。
伊洛在逼白雪喝下藥之後,滑進白雪口中的舌沒有任何退去的跡象,他不斷地翻攪白雪口中敏感之處,舔舐他的口腔內側與脆弱的舌頭,伊洛激烈而深情地像是想將白雪的一切都吞入腹內,直到白雪受不了他所帶來的強烈情慾而忍不住呻吟出聲他才由白雪口中將舌伸回。
被伊洛搞得春情蕩漾眼神迷亂的白雪意猶未盡地歎了口氣,他神情恍惚地望著伊洛,好一陣子都說不出話來。
在白雪床畔的幾個女孩支支吾吾地臉都紅透了,目睹一切之後又接觸到伊洛眼神的她們,都不知道該將目光往哪裡放。
「打擾你們了,請繼續吧!」伊洛旋著藥水瓶說著。
「你……不是白雪的侍衛嗎……」女孩問著。
伊洛有些不悅由女孩口中聽見她親暱地叫出白雪的名字。
「他是我的情人,晚上我就睡在這張床上。」伊洛冷著張臉說著。「你們還有什麼要問嗎?」
女孩們都紅透了臉。
「不繼續聊嗎?不聊的話就請回吧,我想白雪他也需要休息了!」像是在趕人似的,伊洛的言語間透露著冷淡。
女孩們互相看了看,尷尬地向白雪告別,一個接著一個離開了白雪的房間。
恢復了意識的白雪深深歎了一口氣,而後看著舉止詭異的伊洛。
「你剛剛是在幹嘛?」白雪看伊洛忌妒的模樣,咯咯地笑了起來。
「你可別說真的想在她們當中挑一個當王妃。」伊洛不滿地轉過頭去不看白雪。
「你在吃醋啊?」白雪故意問。
「當然。」
「哈哈!」白雪樂得倒在床上笑個不停。「你幹嘛吃醋啊,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只喜歡你一個人。」
伊洛不想跟白雪談這個話題。
「討厭啦伊洛,你怎麼這麼可愛啊!」白雪笑著爬到床沿,一把抱住伊洛的腰,頭猛往他胸膛蹭。「你不要生氣啦,別生氣啦!我又不是故意的。」
「真受不了你。」伊洛說。
這時,傳來了敲門聲。
「進來!」白雪就著這個曖昧的姿勢說著。
門外侍衛入內,恭敬地說:「國王請伊洛殿下到大廳去一趟。」
「父王找伊洛幹嘛?」白雪問。
「有些流浪者前來求見,據說是依摩遺民。」侍衛說。
「依摩人?」伊洛的注意力馬上轉移到侍衛身上。「他們在哪裡,馬上帶我去。」
伊洛想離開,但是白雪卻緊緊抱住了他。
「先放開我。」伊洛對白雪說著。
「不要。」
「這是很要緊的事。」伊洛心裡十分著急,他想立刻去見那些人。
「你如果又一去不回怎麼辦?」
「我等等就回來。」伊洛強硬地板開白雪環繞著他的手臂,而後跟隨著那名侍衛,倉促地由白雪身旁離開。
白雪愣在當場。不是說要永遠留在他身邊的嗎?為什麼這個時候他竟然可以拋下他自己一個人走掉?
「混蛋伊洛!」白雪咬著牙大罵著。「混蛋依摩人!你們最好全死光,別再回來了!」
斷掉的手臂又開始痛了,罵完人後還是覺得十分委屈的白雪躲進被窩裡啜泣著。說什麼最愛他,最重視他,結果跟依摩比起來,他還是天差地遠的。
哭了一陣子之後,白雪從床上爬了起來。他赤足走離自己的房間,連睡衣都沒換,一邊流著淚一邊正在在皇宮裡找著親愛的弟弟。
「威廉!」白雪喊了聲。
正在池塘裡撈魚的威廉回過頭來,見著是哥哥,飛也似地就撲了過去。
白雪一把抱起弟弟。「走,我們去獵兔子,去釣魚。」
「好耶好耶~」威廉高興地在白雪懷裡舞動軟軟肥肥的心身體。
管它什麼手傷,殘廢算了!
白雪抱著威廉憤怒地離開皇宮,他再也不管伊洛到底想幹什麼了!反正一切他都管 不著,也不用管了!
在侍衛帶領下來到會客大廳的伊洛不敢相信自己看到了什麼。
幾名風塵僕僕的男子脫下披風,正與國王商談著,當他們發覺有人靠近而轉過身來,伊洛跟對方都嚇了一大跳。
為首的男子,正是伊洛的哥哥雅可布。
伊洛震驚地對哥哥說道:「你怎麼沒有死?」
「你死了我都不會死!」雅可布哼了一聲。他們兩個的態度猶如以前在依摩時的對立,說話時的語氣一點兒也沒變。
「我可是真的死過了。」伊洛說。
「我知道,我聽羅利國王說了。」雅可布走到弟弟身前,用力地給了他一個表示懷念的擁抱。「不過我很高興你活過來。」
國王安排了一個房間讓他們私下獨處,雅可布也不拐彎抹角,劈頭就說:「我們聽見你的消息,立刻就趕過來。依摩活著的人不多了,我們需要你回去與大家一起重建依摩,依摩的榮耀不能被忘記。」
「還有多少人?」伊洛十分關心這個問題。
「二十來個。」雅可布面色凝重。
「你那天比我先倒下,我以為你早死了。」伊洛還是不敢相信眼前的雅可布是個活生生的人。
「我是倒下,但我沒斷氣。塞立西亞戰勝後我的親信們發現我還有氣息,就將我藏起來,直到敵方退兵。但他們想救你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你早已經沒有了呼吸。」雅可布說著。「父王和你一樣死在那場戰爭裡,我們原本打算復仇,可是後來塞上西亞發生了內亂,是報應,一夕間滅亡了。而我們可憐被送去當作人質的妹妹席拉,則不幸葬身在塞立西亞的內亂當中。」
「皇室就剩下我們兩人了?」雖然明知已經是許久以前的事,但伊洛仍是哀傷垂眸著。
「所以我才會來找你。現在我們就回依摩,重新建立我們的國家。」雅可布說。
「我明白了,我會跟你回去。」伊洛深吸了一口氣。「但不是現在。」他補注。
「為什麼?這可是刻不容緩的啊!」雅可布有些生氣。
「你忘了我還有白雪嗎?我得先向他交代清楚。」伊洛回答。
「我的老天,現在是何等重要的大事正在等著你,但你心裡頭卻只想著自己的情人。」
「從我的頭顱被敵人掛在城牆上那刻起,依摩王族的責任我就已經盡了。如今的我,是白雪冒險以自己的性命救回來的,這點請你明白。」伊洛態度堅決而不容動搖地告訴雅可布:「我並不是想推卸重建依摩的責任,而是我不想再讓白雪傷心。對我而言,他是最重要的人。」
雅可布雙手環著胸,凝視著伊洛。「白雪不過只是個任性的王子,我很難想像他能懂得什麼家國大義。」
「這是我的事,你不需要理會,哥哥!」伊洛對雅可布體貌性地笑了笑。
就彷彿他們二人還在依摩的宮廷上你來我往般,各自秉持著的信念從來不會因誰而動搖退讓。
伊洛頷首離去,留下哥哥雅可布氣悶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