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走在沙漠中,有一支隊伍很特別,他們不是馬販,但所有的馬卻是最好的,他們也不是觀光客,但隊伍的人卻有各色人種,很奇怪這樣一支隊伍,已經走過這片沙漠一大圈了,為的是什麼呢?恐怕只有他們自己才知道吧!
二年的時間,走遍沙漠中的每一塊地方,也挖掘出許多的礦產,但是卻未曾找到黑油,穆克抬高下巴仰望熾熱的太陽,難道是我估計錯誤,在利比亞沙漠、阿拉伯沙漠中已經沒有新的油田存在?前方探路的屬下向穆克報告,在前面不遠的地方,發現一名女子倒在那裡,詢問穆克如何處理她。
「多倫,你去看看她是生、是死?」穆克讓多倫去瞧瞧,整支隊伍還是繼續前進。
身旁的多倫,其實是穆克家族的保鏢,在埃及雖說尊卑階級的封建階層已經慢慢改善,但是一些大家族裡,還存在以前的那種生活,所以穆克出國就學時,多倫也跟在一旁。多倫知道,穆克是想讓他多學點東西,好脫離在埃及的生活,但是穆克不了解,多倫從被帶進哈德魯家族時,就決定要跟著他的小主人一輩子,即使那時多倫才十歲,而穆克只有九歲,那都改變不了穆克在多倫心目中的地位。隨著年紀的增長,多倫對穆克更是崇拜不已,穆克永遠認為人人生而平等,不把他們當下等人看待,卻時常為了維護他們的利益,與整個家族極力爭取,讓多倫覺得如果能跟著穆克,才是他一生中最有意義的人生。
多倫知道穆克現在情緒不好,二年不算短的時間裡,這一大群專家的生活雖然是由政府支持,但是一直找不到黑金,穆克覺得更對不起族人的托付,給自己莫大的無形壓力,多倫希望穆克能稍微松開皺結的眉,一切由天安排,雖然多倫知道穆克不會聽天由命,不過總希望他能快樂一點,多倫很氣自己完全使不上力,只能站在一旁干著急。
「穆克主人,她還有氣息,不過身體很虛弱的樣子。」多倫回來向穆克報告那名女子的情形,隨即掀開她覆在臉上的面紗,移至穆克眼前。
「讓黑先生看看有沒有生命危險?」穆克心底一震,轉開頭面不改色地吩咐多倫。
「是。」多倫不禁細看懷中的人兒,心裡感歎,如此美麗的她,希望不致香消玉碩。多倫策馬至黑先生處,著急地敦促黑先生。黑先生瞧一瞧她後,只說:「嚴重脫水,必須先讓她補充水分。」黑先生拿過水囊往她嘴裡灌,「等回去後,她醒來再讓她多吃點東西和水,休養幾天就沒事了。」
「真的嗎?她臉色很蒼白,抱起來又太輕軟,我以為她快要死了。」多倫不相信她只是脫水而已,「她身上沒有受其他的傷嗎?」
「應該沒有,得等她醒來才能知道還有沒有其他的外傷。」黑先生接過她。
「黑先生,謝謝你,我過去跟穆克主人報告了,她就交給你照顧。」多倫有點捨不得地離開她,那名女子給多倫熟悉的感覺,就像……就像……冷默的穆克,同樣孤寂的人,多倫跟著穆克已有二十一年,穆克雖然有很多朋友與家人,但多倫知道,除了黑先生以外,穆克可說是很孤獨的,黑先生剛加入他們時,多倫雖吃味但卻很高興,因為穆克看起來比以前要快樂,直到現在,多倫還沒看過與穆克一樣,全身散發同樣強烈孤獨的人。
「沒問題。」黑先生若有所思地注視著懷裡的人兒。
再度策馬回去崗位時,多倫看到同隊有人以欣羨的眼神看著黑先生,多倫知道看過她的人,莫不驚訝她的面如凝脂,正以愛慕的眼光追隨她,雖是如此,大家還是照樣驅馬向前。
「穆克主人,她沒事了,黑先生說只是脫水,要等到她醒來才知道身上有沒有其他的傷,假使沒有其他的傷,休息幾天就沒事。是不是要將她帶回去呢?」多倫尊重穆克的決定,因為她還未醒,而且他們離目的地很近了,現在也不太可能為了她而折返,看來這次的工作會比往常有趣了。
「嗯!她在哪裡?」穆克看到多倫的懷裡並沒有她的蹤跡。
「她還沒醒,所以我請黑先生暫時先照顧她一下。」
穆克突然將馬扭轉向後,驅馬往黑先生的方向去,這種情形使多倫及隊伍慢慢停了下來,多倫驚訝的合不攏嘴。明明已經將她安頓好,為什麼穆克主人……。其實,穆克也不知道他會沖動得想將那名女子擁在懷裡,只是他這會兒再也忍不住了,當多倫掀開她的外袍時,穆克覺得就像有人在他的心劃下一刀,將穆克自制已久的感情宣洩出來,雖然剛剛克制住,但此刻只想攬她在懷裡,真實地感受她的存在。
黑先生看到整支隊伍的變化,每個人臉上的表情毫無掩飾地讓他知道,穆克此種簡直破天荒的壯舉,把大家嚇壞了,不過,黑先生倒認為穆克終於有人性的行為了,這名女子突破穆克的面具,讓穆克撕裂多年所隱藏的性情,而當事人穆克似乎還想做最後的抗拒,黑先生暗暗奸笑,想要好好捉弄穆克。
「黑先生,把她交給我。」穆克以不容反駁的語氣說道。
「穆克,我來照顧她就行了,你知道的,我是個醫生,嗯!而她是病人。」黑先生以懶洋洋的音調回答穆克,明示穆克他可是個道道地地的醫生。其實黑先生並不是本地人,他是一個台灣醫生,在一年前與穆克相遇,兩人相談甚歡,從此黑先生就一直以朋友的身分待在穆克的身邊,他不像多倫總以下人的姿態與穆克相處,而且黑先生並不怕穆克,相反的,有時還故意想要激起穆克的怒意,不過,到目前為止都還未成功,黑先生看得出來,現在穆克的眼神不像以往的平靜無波,決定饒過他這一次。
「好吧!好吧!我把她還給你了。」黑先生惋惜的說道,還不忘歎口很大的氣。
「走!」穆克接過她以後,指示隊伍繼續前進。沒有人知道此刻穆克的心情打多麼的激動,她就這樣躺在他的懷裡,讓人覺得非常脆弱,精致玉琢的五官、婀娜多姿的體態,瘦弱地不及穆克兩手盈握的柳腰,組合成一種奇特的魅力,興起穆克一股強烈保護的欲望。穆克自問,為什麼她能如此震撼他?除了外表漂亮外,即使她還未醒,穆克卻能感覺從她身上散發的不安定與孤獨,正占據他整個心,急欲撫慰她心靈的空虛,與她心靈中有種共通的感覺,可能這就是她難以讓人抗拒的魅力,穆克想要給她安定下來的歸屬感。
從救起那名神秘女子後,整支隊伍的氣氛一直停留在好奇與驚訝中。跟著穆克在沙漠中,已經有二年的時間,大家只知道穆克是領隊、是人才,從不表現在外的情緒,今天還是第一次見識到,而且還是為了一個不知名的外國女子,但礙於他不怒而威的氣息,沒人敢去和他攀談。整支隊伍的人,除非有工作上的事必須與他商量,要不然就盡量避免與他接觸,只有多倫、黑先生這兩人能與他自然地相處,而穆克生硬的表情在這段期間裡,大家已經習以為常,今天卻發生二年來的奇跡改變,讓大家不太能適應這種改變,只有黑先生還是一副早知道會這樣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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筱綠睜開迷蒙的雙眼,一下子想不起來這是什麼地方,覺得唇干欲裂,撐起身子,想拿放在身旁的水來喝,正巧看到門口站著一名男子,看到她醒過來,男子隨即走進房間,拿起床旁的水遞給她後,便坐在床沿低頭打量著筱綠。
「謝謝。」筱綠向他道謝後,咕嚕咕嚕一下就把那杯水喝完。
「慢慢喝,你現在感覺如何?有沒有哪裡不舒服?或者有沒有哪裡受傷?」男子關心地檢視筱綠的全身。
「除了全身無力外,沒有不舒服的地方,謝謝你的關心。」筱綠嘴角忍不住漾出微笑,她發現,幾乎是看到他的第一眼就喜歡上他,他了然的眼神有安撫人的作用。「是你救我回來的嗎?」
「不是,是這裡的主人--穆克,你一會兒就會看到他。」黑先生很溫柔的解釋給她知道,「對了!還沒請教你的名字,到底發生什麼事情,你為什麼會昏倒在沙漠中?」
「真不好意思,給你們帶來不必要的麻煩,我叫范筱綠。」筱綠不喜歡欠下人情,不過,他讓筱綠絲毫沒有討厭的感覺,直覺可以信任他,眼前的男人,除了外表俊美碩高外,還有一顆現代人所沒有的童稚玩心,滿臉渴望能使大家快樂,似乎有人不快樂是他的過錯。這個想法讓筱綠噗哧笑出聲來,他讓筱綠想到遠在台灣的死黨之一--依籬。
「嘿!什麼事這麼好笑,也告訴我讓我高興一下。」黑先生仔細回想剛剛他說的話,好像沒有講到笑話,為什麼她笑的如此高興,黑先生發現自己很喜歡眼前的人兒,這對黑先生也是一種創舉,因為黑先生怕死女人了。「還沒介紹我自己呢,我叫黑世傑,大家都叫我黑先生,不過我特別允許你叫我--世傑,我現在是你的特別護士。」他還不忘假裝成女性,嫵媚地對地眨眨眼呢!
「請多……指……教,黑……先生。」筱綠笑的喘不過氣來,她已經不記得上次笑的如此痛快是在什麼時候了。
黑世傑覺得筱綠應該多笑一笑,她的笑聲清脆美妙,整個人隨著愉悅的笑意顫動,四周的空氣像活起來似的飛揚,此刻的筱綠有如鄰家小女孩,活躍快樂,黑世傑憐愛地揉揉她黑亮的長發,心裡希望她能永遠保持這種無憂快樂的時光。
「我喜歡你。」黑世傑很慎重地告訴筱綠。
「我也喜歡你。」筱綠馬上知道,世傑對她也有同樣的感覺,不用多余的言語,兩人交換了解的眼神。
「你是我第一個喜歡的女人,本來我還以為女人都很可怕呢!」黑世傑抱怨地道。
「有同感,不過我認為男人還是很可怕的。」
穆克站在門口已有一段時間,隨黑先生身後進來,剛剛的一切他都看在眼裡,他並不訝異黑先生的言行舉止,早對他一貫對人的把戲了若指掌。她叫做筱綠,乍見她迷蒙的藍眼,宛如看到大海--深邃而危險,一個不小心就會有迷失在其中的危險,卻又渴望一探其中的神秘。隨著黑先生的動作,筱綠全身沉浸在濃濃的笑意中,穆克跟著她的笑聲全身酥麻,享受她帶來的愉悅,雖然站的很遠,但穆克還是清楚的發現,海水般的藍眼會隨著她的情緒轉變不同的藍,像現在她的藍眼變成深藍色微微泛出藍光,就像沙漠中的星空,神秘溫柔地進人穆克的心。
乍然聽到黑先生反常的表白,穆克渾身冰冷,雖知道黑先生不喜歡女人,但是他從未想過黑先生會喜歡上筱綠,因為他已經將筱綠當作是他的人。雖然知道黑先生很受女人青睞,不過不可能這麼快就改變黑先生對女人的觀感,但是想想,自己不也是在第一眼看到筱綠時就陷下去,像筱綠如此特別的女子,應該沒有人能逃出她的魅力外吧!但是穆克絕不會放棄的,她可是穆克等了一輩子的女人。
「嗨!我們的病人醒來了。」黑先生發現穆克站在門口。
「嗯,我看到了。」穆克移動腳步進到房間裡,輕皺起眉頭,因為他發現筱綠看他的眼神,變得疏遠冷漠,穆克自覺長得不錯,深具女人緣,女人都是一副想扒光他的衣服的神情,要不就追不急待的投懷送抱,從沒出現這種排斥的情形,而且還是穆克極於納入懷裡疼惜的人,穆克頓時被她挑起征服的決心。
黑先生在一旁觀看兩人微妙的變化,筱綠從看到穆克後,她的眼神中,顯而易見地充滿冷淡厭惡,與剛剛的態度判若兩人。而穆克從剛進門時的表情,可以看出他被筱綠強烈的吸引著,在知道筱綠排斥他後,整個人一震,但是隨即一臉堅定。黑先生猜想,如果沒有意外的話,不久他就有喜酒可喝了,心底萌生一計,嘿!嘿!穆克你可要小心一點嘍。
「我來替你們介紹,筱綠,這位就是救你回來的人--穆克-哈德魯。」黑先生打破沉默地介紹兩人。「穆克,我們美麗的客人--范筱綠。」
筱綠不知為何三人會同時沉默下來,剛攪到穆克時,筱絲被他的外人給迷惑了,穆克有張線條剛毅的臉,濃眉、金發、鷹勾鼻、薄唇組合成很男人的俊臉,睿智沉穩的氣質,讓他有股王者的氣勢,這是一個身上蘊含無比力量的人。頭一次筱綠發現,原來男人也能同時擁有漂亮的外表和驚人的能力。不過,筱綠很快地收起欣賞的眼光,因為她看得出來穆克對她很有興趣,全身緊繃地戒備他,厭惡地想,她可不想被人玩弄以後再拋棄,這種男人絕不會只滿足於擁有一個女人,更何況在埃及娶三、四個老婆還算普通呢!
「好點沒?待會兒我帶你去吃點東西,這樣才有體力復原。」穆克討厭看到她瘦弱的身體,瘦的好像會被風吹走,抓過她的手肘,心疼被曬傷的皮膚,拿起藥膏,仔細地幫她上藥。
「放開我,我自己會上藥,不用麻煩你。」筱綠不安地想抽回被他握住的手,他雖沒用力但卻也夠讓她無法掙脫,更何況他靠得太近了,筱綠直覺想要躲開。
「不要動,快好了。」穆克無視她的掙扎。「換另外一只手。」
「不用了,這裡有黑先生就可以。」筱綠咬牙切齒地說道,並且將手藏在身體後面。
「啊!我突然想到還有事情,我先走一步。」黑先生可不想吃穆克的鐵沙掌,何況穆克從進來就不給他好臉色看,好像他會搶走筱綠似的,穆克已經被嫉妒沖昏頭了,他馬上很識趣地藉機先走。
「現在可以讓我上藥了吧?」穆克看到黑先生逃離以後,無奈地說道,「我想你不會要我抱著你上藥吧!雖然比較難敷藥,不過,看樣子也沒辦法了。」他作勢張開雙臂,朝她逼近。
「拿去。」難道他看不出來,筱綠雙眼已經快要噴火了,敢情是他不知道得罪女人的悲慘下場。如果是以前那些登徒子,她只消用一個冷眼就嚇得跑掉了,這人卻對它完全免疫。
「過兩天皮膚會開始脫皮,不要去抓它,免得發炎。」穆克細心地叮嚀著。
頭連抬也沒抬一下,穆克就知道筱綠生氣了,還外加一道能殺人的眼光,他並不以為意。敷好藥後,穆克兩手一伸抱起筱綠、趁她錯愕不已的時候,迅速走出房間。
「啊!放我下來。」筱綠回復神智後,放聲尖叫,她氣炸了,拳打腳踢拚命的掙扎,結果讓他抱得更緊,只好掐住他的脖子威脅他,「你再不放我下來,小心我掐死你。」
「請便,剛剛不知是誰?連拿個水杯手還猛打顫。」穆克不相信以她現在的體力有辦法掐死他,她可能連一只蚊子也打不死,腳步未減地繼續往前走。
不很情願地,筱綠私底下承認,讓穆克抱著很舒服,不過打死她也不會說出來,穆克的身上聞起來有股麝香的味道,好像在沙漠中生活的人都不免會給人不干淨的感覺,像筱綠現在的身上,就充滿沙與汗水混合的臭味,而穆克和黑先生看起來像跋涉好幾天的樣子,為什麼二人還能保持如此干淨好聞的體香,有機會她一定要問問黑先生。
從未讓男人如此接近的筱綠,好迷惘好困惑,心底非常害怕這種接觸,但身體卻背叛地,深深地埋進穆克寬廣胸膛,像找到契合的另外一半一樣。筱綠認命地不再抗拒,她現在連抬手打人的力氣都沒有,又經過剛剛的劇烈運動,氣喘吁吁地顫抖著,她要不是被抱著,恐怕早巳經癱倒在地上,仰頭不著痕跡地打量穆克,揣測著他的個性,看他--外表總給人難以親近、冷硬得教人害怕,可是筱綠卻從不怕他,好像心底有個聲音告訴她,穆克永遠也不會傷害她,穆克所表現出對她的心疼與呵護,讓筱綠心頭一緊,失去這種感覺有多久了?或者該說,她從沒有擁有過這種感覺,下意識地抓緊拳頭,對自己火冒三丈,氣憤自己還真的深受感動。
穆克不曉得筱綠的漂亮腦袋瓜裡在想些什麼?從臉色的陰晴不定,讓穆克知道,她現在一定受到不小的沖擊,一下子高興一下子生氣,情緒變化快得嚇人,現在更抓住他胸前的白袍,像要把它碎屍萬斷,下一秒鍾,顯然已經發洩完了,只見她軟軟地緊靠著他的胸膛,穆克彷如置身在天堂的感動,畢竟她終於不再抗拒他了,而且還無意識地將手緊貼在穆克的肩上。進入另一個房間後,穆克小心地放下筱綠坐在身旁的椅上,又擰了擰眉頭扶好她,很擔心她摔下地面,只好讓她靠在他的身上,督促她吃點東西。
「來,多吃一點。」穆克恨不得能替她吃。
看著眼前一大堆食物,讓筱綠不知該吃哪一樣,眼前的一碗東西,讓筱綠眼睛一亮。
「這是粥嗎?」她看著一碗類似粥的東西,根據她在台灣吃過的經驗,所有的粥都非常美味,這也是讓她愛上台灣小吃的第一樣。
「嗯,黑先生也很喜歡吃這種粥,來,嘗嘗看。」筱綠不知道在沙漠的綠洲,能吃到台灣的粥品是很奢侈的享受。
「黑先生是哪裡人?」筱綠想,談黑先生應該是安全的話題。
「台灣,他還是個醫生呢。」穆克凝視正在吃粥的她,心想,光是看她吃粥,已經讓穆克覺得心滿意足。
「真好吃,你干嘛老盯著我看?」筱綠抬頭剛好對上穆克凝視的目光,生氣地斥責他。這房間的空間像突然變小般,讓筱綠覺得很不自在。
「你的脾氣一向都這麼火爆嗎?」穆克輕捏筱綠的尖下巴,讓她面對穆克。
「當然不是,我其實是很冷血的動物。」筱綠皮笑肉不笑的回答他。
「遇到你之前我根本沒有脾氣,只有寒氣,要不是被你惹火,你現在接觸到我的眼神,絕對讓你結冰。」筱綠憤怒地自言自語。穆克再度抱起她,打算送她回房間休息。
「喂!我……已……經……吃……飽……了,放……我……下……來。」筱綠故意拖長音調,加強堅持的語氣。
「你沒穿鞋子,沙中說不定有蠍子,你不想被蠍子螫到吧。」
就這樣,筱綠又被抱回房間,在走回她的房間時,他們所經過的路上,筱綠看到很多人,對他們的這種親密行為竊竊私語,再看看穆克神情自若的樣子,那麼她也就不必太在意那些人的眼光,反正過幾天她就會離開,就算有什麼不雅的動作或是不合宜的行為,也是穆克的事,而且看穆克的態度,應該不會被這種謠言困擾,經過一上午的折騰,筱綠沾上枕頭就沉沉睡去。穆克坐在床旁失神地注視著她,輕輕地為她拂去滑落到額頭上的長發,愛憐地撫摸她的粉頸,這樣看著她,穆克體會到她就是他等了這麼多年的感情歸依。
「無論有多麼困難才能贏得你的心,我絕不會放棄,因為你是我終其一生想要呵護的人。不管是誰都不能從我身邊帶走你,因為你注定是我的,我不會讓你逃開,無論天涯海角,我絕不會放棄你。」穆克注視著筱綠發下誓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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筱綠真正踏出房間,已經是到這個綠洲的第三天,頭兩天她的身體強烈地抗議下床,所以大部分的時間,她都是吃飽了就睡、睡飽了再吃,而且穆克也將她的靴子拿走,讓她不得不在床上休息,在第三天的早上,黑先生才替她帶來她的靴子及釋放令,然後陪她去看沙漠中的日出,在一處高壟的小丘上,黑先生示意筱綠一起坐下來,然後娓娓訴說他自己來到埃及的過程。
「筱綠,我想你知道我是個土生土長的台灣人,剛從台大醫學院畢業後,我就直接到美國加州的州立醫院實習,那時年輕氣盛、意氣風發,短短二年的實習,不但把醫院鬧得雞犬不寧,還讓病人抱怨連連。後來離開加州,找了一個偏僻的小鎮,成立一家小診所,在那裡夢想能懸壺救人,不過沒多久就讓現實打倒了,就連小鎮的人,也只相信大醫院的名醫,那時對美國的病人我是徹底死心了,接著,我就轉往泰緬,因為那裡根本不會有人迷信名醫,只要有醫生願意去幫他們看病就已經是奢求了,管他是不是名醫,剛去到那裡時,我還差點原機返回呢!用人間地獄來形容最貼切,戰爭遺留太多的傷痕在那裡,貧窮更沒有忘了要侵襲那裡,看到的人們,不管在心裡、身體都是千瘡百孔,可是卻又知足。」
「你在那裡待了多久?」筱綠鼓勵他繼續說出來。
「二年,那已經是我最大的極限了,如果我一直待在那裡,現在有可能是一個躺在路邊等死的酒鬼。在那裡的第二年,我就已經染上酒癮,二年後,我以前的實習同事,遠從美國將我抓回去。」
「為什麼在那裡你就會變成酒鬼?」
「每天看到那麼多的病痛,而他們只能慢慢等死,醫生不借酒麻痺自己,會受不了的。再回到美國後,我先去戒酒中心將酒癮戒掉,我想只要離開泰緬,戒酒反而不是難事,花了三個月就徹底戒掉酒癮,對我來說,去泰緬是一個很好的經驗,磨掉我尖硬的面,不再咄咄逼人。」
「然後,你就到埃及來了嗎?」
「沒有,戒掉酒癮後,我開始到各國走走,在埃及遇到穆克後,才決定跟著他進入沙漠,在這片沙漠上耗掉整整一年的時間,它治愈我心中的破洞,也接受我傷痕累累的身心,有時會想,我可能無法離開它生存,所以到現在我還在這裡。」黑先生遙望遼遠的天際,心中充滿感動,用眼神默默地膜拜它。
「何不和我一起回台灣,你有好幾年沒回去了吧?」筱綠聽過一句話--在哪裡跌倒,就要在哪裡站起來。
「我不知道。」對於回台灣黑先生已經考慮很久了,可是一直下不了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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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該死!」穆克口裹喃喃地詛咒,腳步氣憤地從門外沖進來,
「你為什麼沒有任何裝備和食物,就不要命的跑到沙漠中來,你難道連這一點常識都沒有嗎?」
穆克無視眾人訝異的眼光,一路殺氣騰騰,恨不得找東西來消氣,要不然他怕一氣之下,直接就往筱綠的脖子掐下去,臉上暴怒的表情,就可以知道他現在有殺人的意圖。一直朝筱綠逼近,面對面讓她看清楚,穆克此刻非常非常生氣,她最好能給穆克一個很好的理由,不然……
「我還以為你的修養和風度不同於一般人呢!沒想到為了這麼點小事,你就氣得跳腳。」筱綠當然不把他的憤怒看在眼裡。
「我這是關心你,懂不懂?難道你沒有被人關心過嗎?你就這樣跑到沙漠中,其中的危險你不知道嗎?」穆克剛由找到筱綠的地方回來,她就像是天上掉下來的,四處完全沒有人、畜生走過的行跡。
筱綠譏諷地大笑,是沒有人關心她!除了遠在台灣的三個死黨,好像沒有人會在乎她的死活,穆克的一句話挑起她最難愈合的傷口,當她知道再也沒有人會關心她或讓她關心,人生是多麼淒涼的感覺。
「謝謝你的關心,但是我可不稀罕。」筱綠黯然神傷,冷冷的朝他丟下這話。
「你不太對勁?這不像你會說的話。」穆克警覺到是否傷了筱綠。
「我沒有哪裡不對勁,你就當救到一個不知好歹的人,或者你可以把我再丟回那個地方。」筱綠驚訝他的敏感,故意像個無理取鬧的人,閃躲他銳利的眼光。
「你還沒告訴我,為什麼做那種蠢事?」穆克才沒這麼好說話,尤其是關系到筱綠,更讓他非打破砂鍋問到底不可,想到她可能就這樣在沙漠中慢慢地死去,穆克的心就好難受。
「我想你不會高興聽到的,而且事情都已經過去了,我不想再提可以嗎?救命恩人。」筱綠可不想再讓他有機會質問她,如果把遇上風暴的事告訴他,可能又是一場爭執。
「我會查出來的。」現在穆克才知道,什麼叫固執,筱綠口風緊得連一條牛都拉不開,搖搖頭歎氣,他也不想再逼問她,免得為了這件事兩人再針鋒相對。
「隨便你。」筱綠抿緊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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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這裡的種馬真漂亮,結實的肌肉,高挺有力的四肢,全身發亮的毛發,筱綠神情興奮,從沒看過比這些還棒的馬了,奔馳起來一定不同凡響,尤其是這匹白雌馬,渾身白鬃,眼神高傲,老拿鼻孔看人,還不時對人噴氣,它激起筱綠馴服的欲望,偷偷摸摸套上韁繩往外牽去。白雌馬可能太久沒有活動,也急急的想往外跑,筱綠靈活輕巧地翻身上馬,起先為了讓它適應,筱綠小心駕馭它小跑步,後來,白雌馬自己興奮地加快腳步,不得已,筱綠只好將它轉往沙漠中,因為這塊綠洲的空地有限沒辦法讓它盡情奔跑,瞬間,她們就變成一個小黑點。
真舒服,傍晚的沙漠,沒有熾熱的太陽,一片寧靜,筱綠最喜歡這時候的沙漠,再晚一點,沙漠中就會出現覓食的動物,人類就得躲進帳篷裹睡覺、御寒,一種沙漠中才有的生活圈,顯得非常奇特。牽著馬,心有所感地凝視沙漠中的夕陽,就像染料潑灑在白布上,由下至上,慢慢暈開,天空與沙海緊緊黏貼在一起。
穆克看到的一幕,正是筱綠沐浴在一片夕陽金海下,長發飄散出一條黑瀑,細致美麗的臉龐,由火輪似的太陽襯托著,絕美不似真實,讓人以為這是一幅美麗的圖畫,畫中的人有一份強烈的孤傲,穆克心底最深沉的心,隨著她急欲釋放出來,她永遠有辦法激起穆克不曾示人的一面。輕巧地接近她,由後突兀地抱緊她,穆克此時非常需要抱抱她,他有種感覺,筱綠像不屬於任何人,甚至也不屬於這世界,她會隨著夕陽而消失在沙漠中。他心裡從救回筱綠開始,就不曾安寧過,她隨時隨地會飛走,像孤獨的鷹,飛向遙遠不可及的地方,讓他連抓住她的機會都沒有,顫抖的身心急切地需要一點點的保證,緊緊抱住她,感覺她還在懷裡,是穆克現在最重要的感受。
在這種感動的氣氛下,筱綠毫不猶疑地也希望身邊有人可以跟她共享這動容的自然美景。當穆克緊抱住她時,筱綠微微怔了一下,難道他知道筱綠想飛奔至天地的盡頭,溶進那美麗的景致,在這一刻,筱綠感覺孤獨充滿全身,這世界上沒有可以留住她的人,更沒有值得她留下的人等著她,真真正正是個孤獨的人。離開孤兒院時,筱綠曾經發遇誓言,從此不再掉一滴眼淚,就連收養她的老爸爸、老媽媽死的時候,她都沒有哭而強忍著,現在,她心裡好疼好難過,淚水像山洪決堤,急欲沖出眼眶,她從來就沒有真正的家人,更沒有可以依靠的人,一直以來,她孤單地獨自一人努力奮斗著,沒有可以和她分享成就或聆聽心事的人。她只有以不在乎來偽裝自己,這樣外界的一切就不能傷害她。
筱綠回身反抱住穆克,像溺水者抓到浮板,而穆克就是她賴以生存的浮板似的,緊緊攀著,穆克可以感覺到筱綠微動的肩膀,他嚇了一跳,筱綠雖然被自然奇景感動,但不可能會一副泫然流淚的樣子,一時穆克手足無措,想問她發生什麼事情,筱綠已經推離他的胸膛,再度一躍上馬,狂奔而去,穆克當然不曉得筱綠此刻的內心正波濤淘湧,她回避開,讓風很快的吹干臉上的淚水,她知道,穆克正在改變她,她卻怕死了,卻無力阻止。
*****
自從那天以後,穆克覺得筱綠更排斥他,或者是怕他。他不知道為什麼?雙手耙過頭發,惱怒地捶打身旁的沙子,難道她不知道他永遠也不會傷害她,為什麼她的眼神會一閃而遇害怕的神情,這幾天下來的相處,她都沒有感覺嗎?今天居然當著他的面,要求他請人送她回開羅,穆克又耙了耙已經亂七八糟的金發,大吼一聲,沖入筱綠的房間,注視著她,質問她。
「為什麼急著走?」穆克所有的風度、修養在聽到她要離開後,一下子全消失無蹤。
「我身體已經復原,沒有必要再待下去。」筱綠怕待得越久,她越難抗拒穆克的溫柔。
「你知道我問的原因,不要敷衍我。」穆克才沒那麼好講話。
「我什麼都不知道!我來埃及辦事的,沒理由一直待在這裡。」筱綠怕他知道真正的原因,更不會放她回去。
「你……,好!那我說明白一點,你是我的,我要定你了。」穆克覺得耐性已被筱綠磨光了,大吼一聲,像要把她搖醒似的搖晃著她。
「那是你一廂情願,不關我的事,如果可以,明天就請你找人送我回開羅好嗎?我會給工錢的。」筱綠故意要氣死他。
「你先回答我,你來埃及做什麼?我再考慮考慮要何時送你回去,你別忘了,沒有我的協助,你哪兒也去不了。」穆克不再大吼,冷靜下來,壞壞的利用這點將筱綠綁的死死的。
「不管你高不高興送我回開羅,我是一定要走的,又何必為此爭執不休。」筱綠瞪視穆克洋洋得意的臉。
「那也要看我放不放你回去,如果沒有交通工具與食物,你能回開羅嗎?」穆克只想多拖幾天,讓他有時間安排工作人員以後的工作計畫。
「你……」筱綠相信穆克不會真的要囚禁她。
「可以告訴我,來埃及做什麼了嗎?」
「買馬。」心不甘情不願地回答。
「結果?」
「還沒交涉完成,雖然已經講好價錢,但是我在途中發生意外,我想這次的買賣已經泡湯了。」筱綠想:阿德他們可能已經回去告訴默伊她的死訊了。
「那就是說,你這趟的生意還沒談成,而你進入沙漠就是為了買一批馬。」穆克心裡飛快盤算他們的馬。
「不錯,我就是來綠洲看馬時發生意外。」
「你覺得我們養的馬怎樣?」穆克對他們的馬非常自傲。
「很棒啊!但是黑先生告訴過我,你們的馬不是養來賣的。」筱綠一臉我早就知道的表情。
「我現在決定要賣給你。」穆克想到留住筱綠的辦法了。
「這又是為什麼?」筱綠疑惑地看著穆克,懷疑他打的是什麼主意。
「不為什麼,我高興。」穆克暫時不想讓筱綠知道。
「我想不必了,我另外再找馬販就可以。」筱綠可不想再這樣牽扯不清。
「不要拒絕我,至少,不要再排斥我,你知道我不會傷害你的。」穆克擄住筱綠,痛苦地要求她。
「你別逼我,我沒有你要的東西。」筱綠把頭搖得像浪花。
「是你逼我的,就再給我幾天,到時候,如果你還是要走,我絕不阻攔。」穆克不管如何,都得試著讓筱綠留下來。
「好吧!到時也請你遵守信用。」
「走!」穆克高興得想和筱綠獨處。
筱綠想:就讓她盡情的享受這段時光吧,反正她和穆克以後可能不會再有機會相見。穆克將筱綠擁在懷裡,騎上他的黑駒,朝沙漠中奔馳。
接下來的幾天,穆克忙得沒有時間停下來考慮他與筱綠的問題,筱綠也不再提回開羅的事,只管眼前能在一起的時光,與穆克相處得越久,筱綠越了解兩人彼此吸引的原因,同樣都是孤獨落寞的人,急欲互相撫慰對方的心靈。穆克一絲不苟的工作態度、寬容別人的度量,不會占女人的便宜,對人平等體諒,讓筱綠知道他是個有高尚情操的男人。從多倫那裡了解到穆克家的龐大家族,更顯得自己的卑微,筱綠安慰自己:反正她也從未有進一步的奢望,只希望離別時不會帶給彼此太多的傷害。
穆克未曾將他的計畫告訴筱綠,讓她以為過幾天以後,兩人從此就分道揚鑣,格外地珍惜與他在一起的時光,穆克雖然感到愧疚,但筱綠在穆克面前坦誠地展露她的情感,不再隱藏的態度,讓筱綠能毫無掩藏的接受他的愛意。
「明天就可以回開羅了。」穆克將自己的外袍扯開,輕輕圍住筱綠的身體,不讓寒意侵襲她,呵護她一如往常,仰頭看著紅紅的夕陽,虔誠的表情,口中喃喃自語,穆克此時正在請埃及的諸神護-筱綠,以前雖無狂熱的宗教信仰,但此刻穆克卻虔誠希望真的有神明能保護他一生的愛。
「是嗎?明天就回開羅。」筱綠不敢看著穆克,怕難以掩藏心中將要離別的激動會讓他知道,狠狠地咬住下唇,要不她真怕會開口請穆克留她下來。
「是,就在明天天一亮。」穆克下巴抵著筱綠,緊抱住她微顫的身子。
筱綠遙望遠方,祈禱穆克這樣真性情的好男人,一生都能平安快樂。
「怎麼啦?」穆克注意到筱綠有點不對勁,扳過她的臉想看看她怎麼了,驚訝於她唇下的血跡,情不自禁覆上他的唇,舔吻唇上的血跡,挑逗她的舌尖。穆克撫著剛被他肆虐過的紅唇,就像熟透的櫻桃,讓人垂涎欲滴,穆克再度攻占她的唇,用他的唇訴說溫柔多情的呵護。
「時間不早了,明天還要趕路回開羅,我先去睡了。」筱綠轉移話題不願多談。
「反正我們都睡不著,何不一起享受難得的平靜夜晚。」
「嗯!」沙漠一到深夜,只聽得到自然界的聲音,寧靜安詳的夜晚,很適合寂寞的人。
「那些馬你打算運往哪裡?」穆克再度打破沉默,其實他已經從黑先生那裡知道筱綠住在台灣,四周安靜得讓穆克感覺不到筱綠的氣息,她就像溶入黑幽幽的夜裡一樣。
「噓!別說話。」筱綠壓住穆克的嘴,不讓他破壞四周寧靜的氣氛,她更窩進穆克的懷裡,依賴著他,這是最後一次放縱自己的機會。
「別這樣,你可以講講你小時候的樣子。」
「你先說你小時候的樣子。」筱綠不願多提那不堪回首的童年。
「嗯!我小時候身體不好,常常吃藥看醫生,在大家族裡又是第五代單傳,所以在十六歲以前,都是請家教到開羅的家裡面上課,多倫是我在九歲時,父親怕我太寂寞,找來陪我玩的兄弟,因為學習空手道、劍術身體才漸漸強壯長高,你一定不會相信,在十三歲之前,我只有一五O的高度。」穆克比比那時的高度,大概在現在肩下的位子,「十六歲那年,和多倫一道去英國劍橋大學,從那以後平均每年長高十公分,連我都很懷疑大學畢業時,身高突長為一八九外,毫無所獲,先後到過很多國家去進修,再回到埃及已經是十年後了,全世界的每個地方都在變,只有埃及一直停留在貧窮後,除了等待觀光客帶來外匯外,似乎無法在這片貧脊的土地搾出任何東西。」
「所以你才賣命地在沙漠中尋找新油田?」
「嗯!整整兩年的時間。」穆克縮緊手臂,讓筱綠換一下坐姿,活動僵硬的身體。
「值得嗎?」
「值得,雖然一直沒有找到新油田,不過還是發掘出許多的稀有礦產。」這些雖比不上油田,但給政府帶來一片希望。
「如果一直都沒發現,你會不會放棄?」筱綠知道穆克愛他的族人及沙漠。
「不會,你看我不就在這片沙漠中,找到一生的最愛--范筱綠。」穆克意有所指。
「談談你小時候,一定很可愛。」穆克真想看看筱綠小時候的樣子,一定像個黑發的芭比娃娃,美麗可人,人見人愛。
「我可不這麼認為。」筱綠想起孤兒院中的修女,如果讓那些修女聽到穆克這話,鐵定會大大地反駁。
「你小時候很調皮?」
「沒有啊!只不過與其他的小孩格格不入,相處不好,我還因為干扁瘦小的身材,被取個綽號--巫婆。」雖然在孤兒院裡很苦,常常要跟較大的小孩搶東西,筱綠倔強的個性、不服輸的脾氣,應該是在那時表現出來的吧。
「巫婆!?」穆克難以相信筱綠會與這麼邪惡的名稱搭上關系。
「你不覺得形容的滿貼切嗎?小時候我個子雖瘦小,打架的技巧可是一流,那個社區的小孩子,沒一個能打贏我。」
「你小時候住哪裡?」穆克知道她目前住在台灣,聽她流利道地的美式英語,不像住在美國以外的地方,非常好奇她成長的環境。
「美國西雅圓。」筱綠自從十四歲離開後,不曾再回到那裡。
「好地方,聽說住在那裡的人滿純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