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揚兒掩護之下,想蓉順利地將身負重傷的男子運到她的閨房。
起初,揚兒覺得不妥,所以並不同意。「小姐,還是將他送到我房裡吧!你可是還未嫁的黃花閨女,房裡怎麼可以藏匿男人?」
救人心切的想蓉卻沒考慮太多。「都什麼時候了,還想這些?」
拗不過花想蓉的堅持,揚兒只有硬著頭皮照做了。
為了搶救一條人命,對想蓉而言,即使犧牲名節也值得,而且,她也不打算張揚此事。
等揚兒安置好昏迷不醒的男子之後,想蓉隨即叮嚀道:「記住,千萬不要走漏風聲,你知、我知就好,現在麻煩你再端一盆熱水進來。」
「小姐,這麼做……好嗎?」揚兒不安地望著躺在床上,一動也不動的「半屍體」說道:「雖然小姐是在救人,可是我們並不知道此人的來歷,或許他是欽犯、或許是盜賊。」
想蓉伸出手在揚兒眼前晃了晃。「不可能是盜賊。」
「小姐如何確定?」揚兒怕被別人聽見,刻意壓低聲音。
想蓉走到床沿旁,指著男子一身沾染泥濘的衣服說:「他的衣服雖然破又髒,但是看得出來是質料上等的錦衣玉袍,而且他的腰際還佩帶玉珮,更表示他出身不凡,有可能遭遇刺殺,但是理由應該不是單純的劫財,因為他腰間的玉珮還在,唉!就不管其他了,還是先替他包紮傷口吧!」
想蓉瞧著男子滿身是血,雖然並沒有想作嘔或暈厥的衝動,但是再看看自個兒身上染著對方的血,卻格外怵目驚心。
她回頭催促揚兒:「快去提熱水吧!他血流過多,要趕緊替他止血。」
她可不想救人反害人!如果讓他失血過多,命喪吟香樓,恐怕他作鬼也饒不了她!
揚兒領命生火燒水去,想蓉翻箱倒櫃地找出一疋布帛,以利剪分成好幾段,好用來包紮他的傷口。
想蓉伸手撫摸他的額際和雙頰,所探測出來的體溫卻異常冰冷!
「老天!他該不會……」想蓉又探了探他的鼻。「幸好,還活著。」
但是愈想愈不對勁,怎麼他看起來像在發抖?而愈抖愈厲害,似乎全身都冷了起來,於是想蓉又馬不停蹄地搬出幾條絲被,一一覆蓋在他顫抖的身體上。
怎麼辦?若他是得了風寒,就非得就醫不可了,雖然花娘曾經救助不少武林豪傑,但是她所學習到的只有止血和解毒——
「毒?!」想蓉的思緒忽然一愣!隨即又恢復過來,而且更加豁然開朗。
她掏出手絹輕拭他的嘴唇,拭淨污垢的唇色泛白帶青紫,十分駭人。「果然是中了毒。」
花想蓉眼眸一轉,決定讓他服用去毒散。
花娘曾經救過武林中使毒聖手千不喚,而去毒散正是千不喚獻給花娘的酬禮,她記得花娘將去毒散藏在她的床底下,交代她守護。據說去毒散乃是萬毒之解藥,天底下幾乎沒有去毒散解不了的毒,既然如此,何不拿來救他呢?
想蓉伏在地上,伸長手在床底下尋找著,終於讓她撈到一瓶小藥罐,上頭的確題著「去毒散」一行文字,說來好笑,普天之下的聖人賢士,又有誰料想得到天下至寶去毒散,竟然會放在一個小鴇娘的床底下數年?!
想蓉開啟瓶塞,將瓶口置放在男子的唇緣,不知道如河拿捏藥量,索性倒了一小撮藥粉到他口中,希望會有起色。
過了一會兒,他額際冒出大量汗水,神情漸漸穩定,眉頭持續緊蹙的憂鬱也緩緩化開,青白無血色的唇紅潤不少。
「哇!去毒散的效用這麼好!」想蓉對著手中的小瓶眨了眨眼,難以掩飾心底的激動。
「還是藏好來,免得日後急用找不著。」
當想蓉將去毒散歸回原位後,兩扇門忽然被踢開——錯愕至極的雙眸立刻對上劍拔弩張的表情。
「姐、姐?!」想蓉困難地吞了吞口水,扯著僵硬的嘴角乾笑道:「找我聊天?」
「呵!是啊!」季小柳一步步逼近她,自然地揚著唇角冷笑著。「我吃飽沒事找你聊天哪!」
「吃、吃飽?呃……還沒到用膳時間耶!」想蓉的視線四處游移,就是不敢迎向季小柳的眼神,說起話來也十分敷衍。
季小柳一怒,火速推開花想蓉,一見到床上正躺著一灰頭土臉的屍體,不禁怒火中燒大罵道:「你腦袋瓜在想什麼啊?!活人你搶著挽留清白、死人你也想搶著救他的命嗎?」
「他還沒死呀!」深怕憤怒的姐姐會傷害到他,想蓉急忙撲上前去護住他。
「都已經算是個半死人了!還管他死不死!」季小柳雙手插腰,外在的美艷姿態全部拋諸腦後,一副潑婦罵街的架勢。「你啊你!可不可以不要如此菩薩心腸?難道非得把吟香樓改成善心堂你才滿意?」
「他受了重傷,很可憐!倘若不救他,他會沒命的。」想蓉一臉無辜的表情,只覺得自己救人並沒有什麼不對。
季小柳簡直要昏倒了!她氣得七竅生煙、咬牙切齒!她真的恨!恨花想蓉為何會是菩薩轉世?逼得她也想鋪橋造路、造福鄉民了!
「熱水來了!熱水來了!小姐啊!你至少也該關門避——」端著水盆的揚兒喳喳呼呼走進來,抬頭一見到季小柳,隨即一陣目瞪口呆。
「你說避什麼呀?」季小柳眼一瞪,火氣十足,打算將揚兒撕得粉碎。
「避……啊!就是閉門造車嘛!」揚兒腦筋一轉,隨便說著。
「哼!閉門造車?還真了不起啊!」
想蓉朝揚兒使了一記眼色,揚兒立刻知曉,他將熱水擺在桌上,擦了擦手,便走過來拉著季小柳往外走。
「你拉我作啥?」季小柳用力甩開揚兒的手,更加生氣。「想趕我?!你有沒有良心啊!難道只有想蓉才是你主子?」
「是啊!」揚兒真的點頭應道。
聞言,季小柳為之氣結。
「小姐是在救人,又不是在害人,你不應該生氣。」揚兒覺得很沒道理,認為季小柳沒必要從頭到尾氣成這般。
「姐姐,對不起。」雖然想蓉不覺得自己有錯,但是看季小柳如此生氣,她還是先道歉。「沒有知會你一聲,就擅自帶人回來,真的很抱歉,但是我決心救人,請姐姐應允。」
季小柳深深吐納幾口氣,暫時穩定自己高張的脾氣,不過她沒有點頭也沒搖頭。
罷了!反正花娘生前也是暗助不少人,花想蓉此時的行為,正好令她憶起過往的甜蜜,有花娘認真救人的神態……
季小柳歎一口氣,便拂袖離去,什麼也沒說。
「姐姐非常生氣呢!」想蓉有些自責起來。「我真的錯了嗎?」
揚兒搖頭道:「她是答應讓小姐救人了。」
想蓉的臉上漸漸浮上喜悅之色。「趕快替他擦拭身體和敷藥吧!」
她不懂救人、助人有什麼不好,如果親眼目送一條寶貴的生命消逝,她才會崩潰!
這幾天來,想蓉就如揚兒的戲言一般,果真閉門造車起來,她細心的照料那人的傷勢,幾乎足不出戶,閒暇時就怔怔的盯著他的臉瞧。
除了揚兒和季小柳之外,沒有人知道想蓉的閨房裡藏了一個男人。
自從幫他淨身和處理傷勢之後,想蓉的心也迷失了!她的三魂七魄幾乎都牽附在這名男子身上,唉!深深的喜歡上他了!
為什麼世間會有如此英挺俊偉、好看到眩人眼目的男子呢?她等於是整天無時無刻看著他,有時候瞧得出神,還會忘記用膳的時間呢!煩勞揚兒替她送茶送飯,否則她準會餓死!因為她可是一步也捨不得離開床邊,一直盯著他,怎麼看也不膩阿!
她只單純地欣賞他而已,更好奇他那一雙緊閉的眸子,在清醒時是否猶如火炬般熠熠發亮?
她救回一個什麼樣的男子啊?
想蓉輕撫他剛毅的臉龐,捨不得他身受重傷、昏迷不醒,如果能,她願意替他分擔痛苦……
「趕快醒來吧……」
「我看他一輩子也醒不了!」
「嘎?!」想蓉猛然收回手,神色倉皇地站起身看向來人。「姐姐……你什麼時候進來的?」
「在你如癡如醉!口水都快流滿地的時候。」季小柳調侃道。
想蓉的臉色刷地漲紅,抿著唇,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原來姐姐已經看穿她的心事。
「這個人整整昏睡五天了!恐怕是沒救吧?」季小柳打算勸她放棄。
「不!他一直在恢復中,臉色也愈來愈紅潤呢!再過幾天,他一定會醒來。」想蓉專心守護心上人,很擔心姐姐想法變卦!不允許她救人。
「你這麼堅持,只是單純救他嗎?難道你不承認對他另有所圖?」季小柳無意傷害她的天真,但是在讓她受到更大的侵害前,季小柳絕對有責任阻止不幸發生。
「我怎麼會對他另有所圖呢?」想蓉迴避著季小柳咄咄逼人的目光。
她當然不會對他懷有企圖,無論任何回報,包括感情方面……
「你戀著他。」
「可是並不表示我會對他有所要求,倘若救人都希冀獲得報償,那……救人還有什麼意義?行善也成了虛偽。」想蓉的確心儀他,但是她絕不敢奢求什麼。
「小姐……」揚兒不知道何時已經站在門外,聽到她們兩人的對話,心底竟然升起一股失落。「你喜歡……」
他只是個下人,不方便過問什麼,更何況……他該用什麼心情去瞭解小姐的感情事?
「揚兒,你該不會——」季小柳彷彿一眼洞察揚兒的心思,不禁一震。
揚兒堆起笑臉,佯裝若無其事地問:「什麼?有事嗎?」
他不會承認季小柳的懷疑,如果小姐能照自己的心意獲得幸福,他一定會衷心祝福。
「沒、沒事。」季小柳認為揚兒在逃避,但他不肯吐露,她也不想強人所難。
「唔……」忽然,由床邊傳來一聲悶哼,立刻引來三人的注意。
花想蓉興奮難掩地伏在床沿,雙眸神采奕奕地盯著他俊逸的臉,一顆心漸漸狂跳不已。「他終於醒了……」
感覺像鬆了口氣,幾日來的牽掛和不安,隨著他的慢慢轉醒,也開始消散。
「醒了嗎?」季小柳和揚兒肩湊著肩,挨近了床邊,心情不比花想蓉輕鬆。
當男子蹙緊眉頭,從混沌的意識甦醒,的視線裡所容納的三張臉孔,一致露出驚愕的表情,待他再看仔細,才知原來是一個男人和兩個女子正顰眉望著自己。
他被俘擄了嗎?
在回府山路上,從樹林竄出幾條黑影,瞬間在空氣中散佈毒粉,他不慎中毒踏入陷阱,只記得身負重傷,騎馬狂奔,不勝劇毒威力便暈死過去。
「你還好吧?頭很痛嗎?」看他眉頭深鎖、表情扭曲,似乎每一道傷口都在侵蝕他的知覺,她覺得好心疼,恨不得受傷的人是她。
「這裡……是哪裡?」他扶著頭,強忍劇疼翻湧。
想蓉發現自己突然不敢正視他,總認為內心的愛慕在他那雙黑如夜珠的瞳眸注視下,將會無所遁逃。
見想蓉沒有回答,季小柳於是自作主張道:「這兒是善心堂。」
「善心堂?」他喃喃重複季小柳的話,只是他不怎麼明白自己為何身處此地。
難道有人救他一命?
「唉!你叫什麼名字?家住哪裡?我派人送你回去。」季小柳沒有趕他離開的意思,但是也不打算讓他留下來。
「姐姐,他才剛甦醒,就讓他多歇息,改天再問詳細吧。」
想蓉替他排開季小柳的問題,因為就不太希望讓他感到有壓迫。
「人都醒了,你還緊張兮兮,受不了!」季小柳頭一甩,便旋身往床沿坐下,瞪著想蓉,也就不多說什麼。
「公子,請你好好休息,若有事情,儘管吩咐。」想蓉依然不敢看他,低低地垂著頭。
「是你救我!」這是他的直覺,現在只等她給他確定答案。
「是公子救了自己。」很簡單,這便是她的答覆。
倘若幾天前不是他跳上她所坐乘的馬車,恐怕她有再大的本事也救不了他。
經過她提醒,他似乎有些印象,但,他以為那是在做夢,沒想到會是事實。
「公子身受重傷,還追逐我們的馬車,差點驚擾我家小姐。莫非公子全不記得?」
揚兒自始至終都在懷疑他的身份,如果他是凶神惡煞,就必須趕走,否則會對小姐不利。
只見他沉默,沒有對自己的身份說明,一切皆尚未明朗。
「揚兒,別再說了。」想蓉客氣地對男子說道:「公子福大命大,遭遇禍難而能無恙,是公子命不該絕,和施救無關。」
想蓉想起方才姐姐一番話,於是隨即撇清救人施恩的功勞。
她不曾妄想任何回報!
「小姐,你分明為了照顧這位公子,無休無眠、日以繼夜,都長達五天了,他能幸活,怎麼會和小姐的施救無關?!」揚兒大聲澄清小姐的功勞,他希望每個人都能知恩,即使不必圖報,至少也不忘恩。
「我說過,是公子福大命大。」想蓉頷首而笑。「我只不過盡自己該盡的責任。」
這會兒,南宮焱總算認真打量起想蓉,雖然她一直沒有抬起臉,但是由於南宮焱躺臥在床,更可以清楚看見她嬌美的五官,染上淡淡嫣紅的臉頰,讓想蓉看起來更加迷人,他靜靜凝視她,心裡緩緩升起一股暖意,不知不覺滑上喉間,堵塞他該表明的言語。
原來真的是她救了他!像她這般天性純善的女子,倒教不可一世的南宮焱更加欣賞起來。
「小姐,難道……」難道你不要幸福的歸宿?
揚兒話說一半,就哽住了,因為他無論如何都問不出口,只有暗自在內心追問。
「哼!廢寢忘食——」季小柳指向南宮焱,道:「就是想蓉照顧你五天的寫照。」
她叫想蓉?好迷人的名字。
南宮焱瞇起黑眸,像在鎖定獵物的傲鷹,散發出危險的警告……也許,他會試著瞭解她——想蓉。
也許是南宮焱誤會了。自從確定對想蓉的好感之後,他只想著要如何表明自己的身份,才不至於驚嚇了小美人,無可奈何,他的名氣確實懾人!縱使絕大多數的百姓不曾目睹南宮爺真面目,可是有關於他的傳聞早已流遍大街小巷。
季小柳隨口胡謅的事,他都相信,所以他一直認為自己身處善心堂,而想蓉則是堂主的掌上明珠,沒錯!他的確聽見揚兒尊稱想蓉為小姐,可見想蓉是千金之軀,雖然她缺少大家閨秀的風範,可是她嬌羞靦腆的模樣更吸引他。
「公子。」想蓉輕盈地從門外走進來,手中還端有一碗菜汁。「該喝藥了。」
其實南宮焱的體力已經恢復七成,不出兩天,便可痊癒,但是此時此刻,他依舊佯裝無力,恣意享受想蓉無微不至的照顧。
想蓉小心翼翼扶他坐起,將陶碗湊近他的唇緣,慢慢餵他飲下。
南宮焱根本不怕藥苦難吞,不過他依然蹙起眉頭,好引發她豐富的同情心。
「很苦嗎?」果然,想蓉注意到他的皺眉,不自覺連自己的小臉都扭曲起來。
喝苦藥的人是他?還是她?瞧她難受得快哭出來的樣子,好像灌了整桶黑藥汁。
「不。」他於心不忍見到她一臉憂心忡忡的表情,所以誠實招了。
「可是你剛才眉頭皺得好緊。」她指著他眉宇之間。
南宮焱口角噙笑道:「你終於肯抬頭看我。」
想蓉聞言,臉頰隨即浮上兩朵紅雲,她匆忙低下頭,來不及收回的柔荑被他一把盈握掌心中。
他深情凝視她的侷促不安,想將每一寸肌膚看得更仔細,而她則感受兩道熱切的視線不斷灼燒著她的心。
「請……請公子放手。」她聲音細如蚊蚋,幾近不可聞。
「不放。」他揚起一抹壞壞的笑容,提出要求。「除非你抬起臉看我。」
他認為這是非常合理的要求,殊不知自己處處佔她便宜。
想蓉靜思了會兒,才提足勇氣抬起頭,但是依然只有淺淺望他一眼,便急忙迴避。
「你很怕我?」不知為何,這個猜測令他不悅,他不希望心儀的姑娘畏懼他。
想蓉先點頭後來又搖頭,教南宮焱捉摸不定她的意思。
「你怕?後來不怕?」他胡亂猜測她的想法。
想蓉覺得要回答他的問題好難!她被握牢的手已經嬌軟無力。
「請、請放開我……」
「不!」他霸道地說:「除非你先告訴我,你是否相信我?」
他真不講理,一會兒要求她正眼看他,一會兒要求回答難題,卻沒有放開她的打算。
想蓉遲疑許久,才道:「我不怕公子,只是……」
「只是什麼?」他饒富興味地看著她,覺得她多變的眼神值得研究一番。
可是想蓉卻已經心慌意亂,她本來就不是一個辯才無礙的人,在他含情脈脈的注視下,相蓉不禁心蕩神馳起來。
「你不怕我,卻不斷躲著我的目光,莫非……你喜歡我?」
想蓉不由得大吃一驚!她的表現有這麼明顯嗎?他竟然知道?!
看著她反應過度的表情,南宮焱不覺莞爾一笑,原來他們是情投意合。
「公子,請別戲弄想蓉。」她感到十分難堪。
「我絕無戲弄你的意思。」
是嗎?唯有天知曉。
「公子——」
「叫我焱。」
暫時隱瞞他的姓氏,該不會嚇到她,他厭煩她的客氣有禮,總覺得有些生疏。
就讓她直呼他的名諱吧!和自己的夫人應該不太計較稱呼才是。
短短幾日的相處,他竟然因為她的脫塵靈美而動心,甚至已如癡如狂地認定她的身份,沒錯!他要她!她花想蓉是他南宮焱生平第一次激烈渴望的女子!她的純真美麗、善良體貼都只能屬於他!
也許,這就是姻緣。
「我……」想蓉又忐忑不安地看他一眼,久久,才開口喊道:「焱——」
他滿意地點了頭!將她的手握得更貼實。「想蓉,這些日子下來,你辛苦了。」
聽到他溫柔的言語,想蓉的心都飄上天了!她慌亂地搖搖頭,表示她一點都不覺得辛苦,不過整顆心卻被喜悅團團包圍了。
「還沒跟你說這些話,現在,我要誠心告訴你。」他明明是威震八方的南宮爺,偏偏在佳人面前,他卻像個情竇初開的小伙子。「在我落難之後,謝謝你出手相救,雖然你不想居功,但是——」
他將她的小手熨貼在自己的左胸口上,語意深遠地說:「我很感激。」
想蓉的眼眶立即一片濕潤,她比他更加感動萬分呢!她一心一意救他,並不奢求得到回報,即使不知不覺將真心情意獻給他也不要緊,她不打算收回感情,只因為真愛難尋,能遇上他,是美麗的際遇。
可是,他卻不吝嗇地對她說出感謝,給她如此隆重的酬禮!
想蓉整個人微微一顫,在她抬起頭看他的同時,他竟然覆上她紅嫩的唇瓣。
他的口中還殘留苦藥的餘味,透過兩舌交纏,她也嘗到一絲苦澀……一絲甜蜜……許多、許多的滋味在心頭錯縱複雜起來。
想蓉僵硬生澀的反應,令南宮焱萬般欣喜,漸漸地,他吻她吻得更深、更溫柔,當兩人深情相擁時,愈見纏綿。
直到想蓉手裡的陶碗滑落地面,應聲而碎成片片時,想蓉才在萬丈激情中抓回一絲絲理智!
她聚集全身力氣,重重地推開南宮焱,拚命地逕自喘著大口、大口氣息。
「你……你怎麼能……」她語不成句,被他的深吻嚇得手足無措。
南宮焱直直望著她一臉羞紅,內心已經決定一件重要的事。
「當我的妻子吧!」
他說得瀟灑,完全沒有猶豫之色在眼光中閃爍,因為他相信月老的安排。
但是想蓉卻早已經愣住了!幾乎魂不附體,腦袋一片空白。
南宮焱可是愈來愈喜歡小佳人,她連震驚表情都好有趣!
「若你不答應,我就再吻你。」說完,他便又要欺上她的唇。
想蓉立刻回神,伸手擋住他的唇,他卻乘機在她掌心偷一個香。
「啊?!」她驚覺伸手擋他是一種失策,不過已經來不及了。「你不需要——」
「別誤解,想娶你絕不是因為報恩,我沒必要為了報恩,而迎娶一個我不愛的女子。」他滿心滿懷的情意,她看不出來、感受不到嗎?
「你、你的意思是你……喜歡我?!」她已經受了太多震驚,早忘記心平氣和是什麼感覺。
「或許更深。」他指的是愛。
想蓉用力地深吸幾口氣,緩緩說道:「可是我們身份或許懸殊,你不介意?」
她可是吟香樓的小鴇娘,他不會嫌惡她嗎?
「怎麼會呢?」他笑開了。「富貴不能淫,貧賤不能移,在我眼中,沒有門當戶對這種規矩,更何況你冰清玉潔,我介意什麼?」
或許她已經略知他的身份吧?才會有所顧忌。
南宮焱逕自猜測。
但是他沒想到想蓉所擔心的並不是他的家世背景,而是她的出身青樓。
聽到他的言論如此,想蓉既開心又感動!她果真找著一個對她不嫌不棄的男子,花娘給她的選擇並非多餘,她真的竟得好歸宿!
「還是不肯答應嗎?你可忍心辜負我一片真心?」他又開始佯裝虛弱,似乎打算使上苦內計。
孰料,半路卻殺出一個程咬金。吟香樓的歌妓思歡突然闖了進來,大叫著:「不好了!不好了!大鴇娘她——」
乍見小鴇娘閨房裡忽然多出一個俊美男子,思歡幾乎快暈厥過去!
好英挺的男人啊!
想蓉趕緊和南宮焱分開,走到思歡身前,順便擋住她貪戀的目光。
「發生什麼事了?」
「嘎?!對了!事情不好了!」思歡匆忙回過神來。「有一個大爺看上大鴇娘,出五十兩要買大鴇娘一夜,但是大鴇娘不答應,於是雙方人馬大打出手,對方高手雲集,我們的保鏢都掛綵了!而、而大鴇娘被拖進冶紅的廂房——」
在思歡急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淚之際,想蓉已經奮不顧身衝出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