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風淒淒凜凜,包覆著沉重踏在雪地上的腳步,嬉嫦並不覺得冷,只感到疲備心。
她不明白被逐出北庭府的理由,為何聽起來如此荒唐可笑?但是,她知道心很痛!是遭到背棄,所以才心痛如絞。
奔月的嫦娥,能讓麗顏永駐、能讓月兒燦亮如光,卻不能緊守幸福,一生的孤單之後,還有下一世的寂寞要承受。
嫦娥奔月,又有何用?仿若飛蛾撲火,雖是投向光明,卻自焚身亡,一切都是短暫的。
她不該奔月,不該愛上一個如月燦亮的男人,她有太多的不該……
這就是天意嗎?
為何天意對她而言,是那麼慘痛的安排?
一向開朗的人,在遇上愛情的陷阱後,也會怨天尤人啊!
嬉嫦暗忖著。
漫無目的走在市集裡,夜晚的市集已是萬籟俱寂,只有她,仍然獨自踏著白雪,不知該何去何從?
突然,幾名魁梧的大漢擋在她身前,毫無預警地擒住她的雙臂——
「夜深了,一個姑娘家還在外頭徘徊,很危險的。」芮娘今人毛骨悚然的笑聲由嬉嫦身後傳來。「我等你很久了。」
嬉嫦震驚地看著似曾相識的幾張臉孔,感覺厄運緊纏著她不放。
「不認得我了?」芮娘走到她面前,摘下頭上的僧帽,面目可憎地看著嬉嫦。
「既然再見面,我們也該好好算一算帳。」
「你竟敢在大街上擄人?!」嬉嫦大吼著,希望可以引來路過的好心人解救她。
「夜深人寂,你認為有誰可以救你?」芮娘一眼看穿她的計謀。「省省力氣,不必掙扎了!」
嬉嫦見情勢不對,張口想求救,卻被掩住了嘴,她睜大雙眼,像在對芮娘控訴甚麼,無奈所有言語都被大手遮沒了!
「呵!想求救?你想我會給你機會嗎?」芮娘陰險地說:「之前讓你逃過一劫,這次,我絕對會讓你下地獄!」
嬉嫦瞠眼直視,情緒強烈起伏著,也想掙扎,卻動彈不得,根本無法抵抗他們。
「帶走!」
芮娘一聲令下,嬉嫦立即被架離黑夜的市集,卻被推入更陰暗的深淵。
當初倉皇逃離的靜心院,又成為她的牢獄!這一次她能幸運脫險嗎?
嬉嫦根本不敢奢望!
幾名彪形大漢將她押人一間地牢,嬉嫦愈看愈覺得可怕!
滿牆的刑具,氣味腐臭難聞,究竟是死耗子的屍臭味?抑或是無辜的姑娘們自縊於此?嬉嫦胃翻如泉湧,卻只能幹嘔——
芮娘立於地牢外,哈哈大笑:「你還是落入我的掌心裡了!」
「放我出去!」嬉嫦奔至鐵欄前,雙手不停白費力氣地搖晃鐵柱。
「好不容易才抓住你,怎麼可能輕易放你走?簡直是做夢!」
芮娘冷冷笑著,一肚子壞水!
「你竟敢私自造設地牢!販賣人口,罪加一等!」嬉嫦低吼著。
但是惡人在為非作歹時,豈會懂得甚麼金科玉律!只要能謀財圖利,聖旨他們都敢篡改!
「若誰有能耐可以治我們的罪,呵!我們就大大方方讓他治罪!」芮娘說完,眾人一陣戲笑。
嬉嫦覺得十分難堪,她竟然傻到去和一群作奸犯科慣了的歹徒談道理!
她真的很笨!才會二度落入賊手,陷進空前未有的困境!
「你們……不是人!」她痛罵道:「難道這世上已經沒有天理?才任由惡徒為非作歹!如果傷了我,你們又能得到甚麼?欺負無辜的人,你們不怕報應接踵而至嗎?」
芮娘由牆上的掛勾取下一條長鞭,惡狠狠地在嬉嫦面前揮舞著。
刺耳的鞭擊石地聲,聲聲叫人心驚,卻無法讓嬉嫦住口,她要盡情罵出心中的痛惡!因為此時此刻不罵,便再也沒有機會了……
她可能會死,但是她不在乎了!遭受一波一波的傷害後,奶不想再軟緊了。
「雖然咱們無冤無仇,但是既然你落到我手中,我就有義務好生侍候你。」芮娘柳眉一跳,眼色一使,身邊的兩名大漢立即跨步向前。
他們將嬉嫦從地牢裡拖出來,把她的左右手分別銬上鎖,固定於堅硬的石牆。
「你們要對我私刑?!」她大叫道:「要殺要剮,悉聽遵便!我絕不會妥協!」
「瞧不出你脾氣還挺硬的!」芮娘冷笑道。「但是對我而看口,毫無效用!」
語畢,一記火辣辣的籐鞭隨即落下,嬉嫦吃痛地扭曲了表情,卻咬牙忍耐著。
「夠倔!」芮娘說完,又是一鞭!在她眼中,嬉嫦是一顆大硬釘!
「芮娘,這樣打她不好吧?」一名男子說道。
「哪裡不好?不給她丁點教訓,怎麼消我心頭之氣?」誰說她們之間無冤無仇?她們的梁子可結大了!
撇開她逃跑一事不說,之後她竟然通報北庭缺月打算揭發她的所作所為,光是這點,芮娘就十足有理由可以賞她十鞭!
「但是咱們要拿她賣錢,倘若將她打得皮開肉綻,還有價值嗎?」
「是呀!」另一名男子附和道:「她脾氣硬,再和她打罵下去,都是徒勞無功,何況她長得這麼漂亮,如果傷了也不好。」
芮娘睨了他們一眼。「你們以為我不知道你們在打甚麼主意啊?」
「哪、哪有的事!」
芮娘也懶得戳破他們的心思。「記住,這賤丫頭可是一株搖錢樹,千萬別沾。」
「是。」
「還有,不准給她飯吃、也不准給她水喝!我要餓昏她!」
芮娘走到嬉嫦面前,得意地笑道:「你和北庭缺月是甚麼關係,我管不著,但是你竟然敢在他面前掀我的底,就甭想有好日子過!」
芮娘將鞭子往地上重重一扔!冷哼一聲,轉頭旋身離去。
東方皇宇甫踏入吉祥苑一步,突然一道強烈的掌氣迎面撲來,東方府總管莫離躍身至主子身前,同時出掌擋不攻勢。
見此情形,東方皇宇不悅地挑高俊眉,直接走往北庭缺月的寢房。
「你竟然用致命的掌氣歡迎你的老朋友?」他一腳踹開房門,惱怒道。
北庭缺月鎮坐在圓桌旁,面無表情道:「致命的掌氣並沒有奪走你的命。」
東方皇宇愣了愣,覺得北庭缺月的回答出乎他意料之外。
「幸好有莫離保護我。」東方皇宇笑道:「孟遷呢?該會躲在床底下吧?」
一提起孟遷,北庭缺月的臉色瞬間變得難看,氣氛異常沉悶。
「你看來不怎麼愉快。」難怪方纔他和莫離從大門進來時,家僕們都是一臉懼色。
也罷!主人不招呼,他也只有臉皮厚一點,逕自找張圓凳坐下。
「出去。」北庭缺月不客氣地下逐客令。
東方星宇瞪直雙眼!懷疑是否聽錯了!
他到府為客算是給北庭缺月面子,沒想到他竟不受歡迎、更惹人厭!
東方皇宇將手往桌面一擱,臆測道:「你的臉難看死了!」
認識這美得不像話的男人,算算也有二十餘載,除了提起忌諱會讓他翻臉之外,鮮少見過他有比翻臉更難看的表情!
發生甚麼事了?為何氣氛愈來愈不對勁?
難道是焱沒有將他的決定送到絕塵谷,告知老頭兒毀婚一事,如今未婚妻找上門來了?!
倘是如此,便事態嚴重。
「我以為一切都會順利。」東方皇宇原本想要好好安慰北庭缺月,才欲開口,門外立即闖入不速之客,莫離擋都來不及擋。
「爺!爺!」來者是孟遷,只見他一臉驚慌,甚至負傷直撲北庭缺月。
他抓住主子爺的手臂,急急問道:「為甚麼趕走嬉嫦姑娘?你不喜歡她了?」
從丫環們口中得知此事,孟遷震驚極了!他以為主子爺和嬉嫦姑娘會成親,嬉嫦姑娘會成為北庭府的夫人,他以為一切會如他所想一般!
可是實際上,嬉嫦姑娘走了!而且是被主子爺趕走的,
為甚麼?主子爺怎麼捨得趕走嬉嫦姑娘?
孟遷不顧自己身上的傷,逕自追問原因,更沒發現北庭缺月逐漸陰鬱的神色。
在北庭缺月動手之際,東方皇宇已有察覺,擋在事情爆發之前出言道:「你們之間有誤會。」
「哼!」北庭缺月冷哼一聲,翻掌制住孟遷的胸口,像要擊破他的胸膛,或許這個胸膛曾經依偎著——她!「出去!」
東方皇宇又愣了愣。
怎麼,這傢伙究竟悶了甚麼心事?從頭到尾只會叫人滾,除此之外,卻一句話也不肯說。
「爺又要打我了?沒關係,儘管打吧!這次我會忍耐,絕不還手。」孟遷抱著必死的決心般,閉上雙眼迎向他。
北庭缺月雖是懊惱,但是理智已經不容許他再出手傷人,氣氛一時僵持不下!坐在一旁的東方皇宇看了反而難受。
「你們主僕二人感情不是很好嗎?」東方皇宇語不驚人死不休地道:「有甚麼原因可以讓你們反目成仇?讓我猜猜……莫非,和孟遷口中那位嬉嫦姑娘有關?」
北庭缺月瞪向東方皇宇,收手放了孟遷。
他知道這一切的行為都太難堪了!但是嫉妒蒙蔽他的心智,逼得他崩潰、發火!
「或許,我猜對了。」東方皇宇適時地換個位責,和北庭缺月保持安全距離。
孟遷張開雙眼,撫著胸口,心中很是慶幸主子爺沒有出手。
「爺不生氣了?」他狐疑地看著北庭缺月的臉色。
「孟總管。」東方星宇在一旁客氣地問道:「嬉嫦姑娘是甚麼人?」
一提起心裡正擔心的嬉嫦姑娘,孟遷又開始繃緊情緒。
他毫不諱言地對東方皇宇說:「事到如今,我也不想佯裝不曉得了,其實嬉嫦姑娘正是爺鍾意的姑娘,我原本還以為嬉嫦姑娘會成為北庭府的夫人——」
「你胡說甚麼!」北庭缺月大聲喝道。
孟遷不解地反問:「爺!我有說錯嗎?嬉嫦姑娘不是爺心儀的姑娘嗎?」
北庭缺月逼向孟遷一步,若不是他們之間交情匪淺,此時此刻,他一定會一掌轟死他!
「我知道爺不愛沾女色,是因為爺曾經說過,貞節是姑娘家的性命,你不願意因為一時的私慾,而摧毀一個姑娘的清白,所以絕對會慎重——」
「住口!」還輪不到他來教訓他的所作所為!北庭缺月怒擊桌案。
孟遷也耐不住焦慮的心情了!嬉嫦姑娘都不知道跑哪兒去了!他們竟然還在這裡起爭執,再不快點找回嬉嫦姑娘,他心中的夫人該由誰來當?他相信,沒有人比嬉嫦姑娘更適合主子爺了!
「爺若一心想毀壞嬉嫦姑娘的名節,我也無話可說了!但是我不明白,假使爺根本不想負責嬉嫦姑娘的一生,當初在綴風酒樓就應該斷絕關係,何苦再接嬉嫦姑娘回府中,最後又趕她走呢?」孟遷忿忿難平道。
北庭缺月莫名地感到震驚!他抬眼正視孟遷,問道:「在綴風酒樓發生甚麼事?」
「爺忘了?」孟遷閉了閉眼。「不會吧?!當初你和嬉嫦姑娘可是共寢一間房,我還在想,爺何時交了一位紅粉知己呢!」
孟遷的話讓北庭缺月想起曾經夢及的春夢——似更如幻,讓他分不清楚?那場情意奔馳的夢,至今仍令他難以徹底忘記。
難道如孟遷所言,他和嬉嫦當真有此際遇?!不!這怎麼可能——
「還有,」孟遷掏出一對金鎖片,擺到桌案上。「這是爺和嬉嫦姑娘分別送給我的金鎖片,帶著實在多餘,還給爺吧!」
金鎖片?!
北庭缺月瞠大雙眼,不可置信地審視桌上的一對信物,一模一樣的題字,怎麼不教人吃驚!
他又憶起那封內文全毀的信件,憑空出現在他房裡,還有床褥間他曾經懷疑的血跡……
老天!如果一切事情真如他所假想一般,那……他和她便是姻緣卦所注定的夫妻——
北庭缺月忽然抓起桌上的金鎖片,慌張地奪門而出。
「爺——」
東方皇宇伸手攔下受傷的孟遷,笑道:「很有趣,不是嗎?」
嬉嫦不知道被關在這間惡臭的地牢裡,究意過了幾天幾夜了!她只感到頭腦昏沉,重得快從項上掉下來似地,身上被鞭打的兩處傷口,在沒有任何處理的情況下,已經紅腫潰爛。
沒有進食,也沒有飲進半滴水,她感覺到全身的力氣逐漸在失去。
是否就要命絕於此呢?可是她不甘心啊!為甚麼不讓她平靜地過著生活呢?倘若在世間往定要受折磨,她甘心終伴青燈,可是這裡偏偏不是禪院!她無法摒棄遠離塵俗的意念,卻又不得償願——
隱隱約約中,她聽見有腳步聲移近她,但是眼皮實在如鉛沉重,無法睜開眼看清楚來人,糟糕!連意識也開始模糊了……
「洪爺,是上等貨吧?」芮娘得意地笑著,很有把握嬉嫦可以滿足得了洪盈州的胃口。
「是是是!果然是上等,堪稱絕色哪!」洪盈州瞇細了好色的眸子,伸手在眼前的美人兒臉頰上輕撫。「打哪兒拐來的?很少看見這種貨色……」
嬉嫦感覺到有人在摸她的臉,她想躲開,但是缺乏力氣。
任由那只魔掌肆虐她的肌膚,除了痛苦之外,她甚至想反胃。
「這洪爺就甭管了!只要您滿意即可。」芮娘一手按在洪盈州的胸膛上,欲挑起他心底的慾火。
「好好,我不管。」洪盈州大笑道:「反正我打算收她作妾。」
「妾?洪爺啊!您的妻妾算一算,少說也有二十來個,您又收她為妾,豈不委屈這位如花似玉的美嬌娘?」芮娘在他耳際輕輕吹氣,惹得他心頭一陣泛麻!
「唉!我不管你從哪兒拐到她,你也別插手我的決定嘛!」洪盈州用力地捏搓芮娘的俏臀一記。
「是!洪大爺!」芮娘腰枝款擺,故意輕撞他一下。「那現在就請洪爺『試用』嘍!」
「哈哈哈!我迫不及待了!」洪盈州直直撲向昏迷的美人,開始上下其手。
嬉嫦頓時覺得難受,她開始極盡一身的力氣,奮力地想甩開身上的重量,終於,她從渾沌的地獄中睜開眼—可是睜眼看見的一切,仍然是地獄裡的景象。
「你……」許久不曾開口,喉嚨的乾澀令她難過,但是她還是勉強出聲:「不要……」
「唷,她醒了!」洪盈州興奮道。
「醒了正好!您才快活嘛!」芮娘掩嘴輕笑,淫穢的字語難以入耳。
「哈哈……乖!讓我好好疼你……」洪盈州雙掌捧住她的臉,欺上唇要狼吻她。
「不、不要——」缺月!救命!她在心裡狂呼。
洪盈州放肆地在她臉頰上廝磨,一張油嘴湊上她的薄唇。
嬉嫦覺得胃底一陣翻湧,衝動地想作噥,她不堪其辱,張牙用力反咬登徒子。
「啊!」洪盈州沒命似地移開受傷的狼唇,唉聲連連。
芮娘見狀,揚手重重地摑了練嬉嫦一巴掌!「賤人!竟敢咬傷洪爺,非教訓你不可!」
「 !別傷了我的美人兒。」洪盈州連忙阻止。「她愈潑辣我愈喜歡吶!」
「是、是喔?」原來這死色鬼有此癖好,芮娘只好皮笑肉不笑地附和。「那……就請洪爺繼續享受吧!」
洪盈州淫笑地伸手輕撫練嬉嫦的臉龐。「美人,乖乖讓我親一下好嗎?」
「呸!」嬉嫦不肩地啐口水在他臉上,儘管早已氣猶浮絲。
「哈哈……我已經被你逼得心癢難耐啦!」洪盈州粗魯地扯開她的前襟。
「不——」嬉嫦發出虛弱的尖叫。
一片凝脂般的肌膚雪白呈現,酥胸半露,激起洪盈州無盡且火熱的垂涎。
「好美啊!」他瞠大雙目,興高采烈地解開自己的褲帶,貼近練嬉嫦。
「走開!」
她竭盡力氣地嘶吼著,淚如雨下。
眼前所見皆是絕望!她不想再受命運戲弄了!誰來救她?!誰來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