匡啷!餐具被重重地放在盤子裡。
「又是這張死人臉,也不知道是擺給誰看。」美艷的婦人鳳眼圓睜,一臉被人敗壞胃口的嫌惡表情。
說話的婦人名喚方-苓,長相極為美麗,即使眼角已有細微皺紋,然而因為保養得當、看不出絲毫歲月痕跡。上帝總是特別優待美人,對她當然也不例外。
剛入口的菜停頓在口中,只見童舒低下頭,繼續慢慢地耐心咀嚼著,彷彿這是此刻最重要的事,任誰也不能打斷她。
「媽咪,她不是一向如此嘛,你犯不著為了她生氣。」一個打扮入時、身材火辣的女孩搭著方-苓的肩膀,一臉不屑地瞧著童舒。接著,她轉過頭來對著自己母親撒嬌道:「對了,媽咪,明天梓銘家有個Party,我可以去嗎?」
「梓銘?哪個梓銘?別告訴我是你那些酒肉朋友。」知女莫若母,自己女兒貪玩成性,會和她往來的人沒一個上得了檯面,都是些紈褲子弟。
「什麼嘛,人家可是維恆企業的接班人,是爹地的大客戶。自從上次晚會結束後,他就開始追求我了喔!」
「原來是他呀。」方-苓一聽,原本緊皺的眉頭終於舒展開來。
這些年來,她陪著丈夫出席各大晚宴,惟獨對林梓銘印象特好——這個孩子彬彬有禮、進退得宜,像他這樣不浮躁、不縱情聲色的世家子弟已經不多了。
「那你去吧。不過可不能在別人家過夜,更不能有逾矩的舉動,你知道我說的話是什麼意思。」方-苓自認對女兒管教雖然不十分嚴格,但起碼的規矩還是要守。
「討厭!」童家琦嗔笑撒嬌,一想到待會就能夠見到心上人了,她心裡感到分外的甜蜜。
其實,童夫人所不知道的是,林梓銘壓根就沒追求過自己女兒。反倒是童家琦不知是喜歡上林梓銘哪裡,每回總是想盡一切辦法,死纏著男方不放,緊迫盯人的攻勢讓對方不勝其擾。
仗著自己長得不錯,童家琦有十足把握能釣上林梓銘,畢竟到目前為止,還沒有幾個人能抵擋得了她的美色。
「對不起,我失陪了,你們慢用。」童舒放下筷子,不想再和自己的繼母與妹妹共處一室,她刻意忽略耳邊的笑聲轉身回房,然而雙腿卻彷彿拖著千斤重的大石,每走一步都是那麼地沉重。
砰!關上房門,童舒靠著門板慢慢滑坐在地上,眼淚洶湧而出。她感到胸口一陣氣悶,怎麼也喘不過氣來,彷彿整個世界都被抽空了。
她從胸口掏出項鏈,掛墜裡那張泛黃的照片,是母親留給她快樂回憶的唯一見證。看著照片裡的母親,她眼神中的那抹柔情,童舒一輩子都忘不了。
童舒輕輕地摩挲著墜子,彷彿可以感受到當初那份溫暖,即使這溫暖已經消失了十年。
她的母親是個嫻淑善良的好女人,但她的父親卻是個鐵石心腸的男人。平常在外花天酒地不說,最後甚至不顧家裡妻小反對,從外頭帶回一個女人——方-苓。當時她母親不僅哭過、鬧過,甚至拿出最大勇氣以離家出走威脅過,可父親絲毫不在意,反而變本加厲。
母親就在這樣的日子裡病了。心病,連最高明的醫生也醫不好,加上原本就身體不好,她只能眼睜睜看著母親日漸消瘦、終致凋謝。
童舒恨父親,恨所有薄情的人。即使憤怒,但童舒也不得不承認,方-苓的美貌和長袖善舞,是久臥病榻的母親比不上的。可是到現在,竟然連恨這種情緒都沒有了,只剩下漠然和無視。
從小到大,她的生活裡只有母親,父親只是供給生活費的金主。
她知道父親向來不喜歡自己,因為她並沒有繼承父母出色的容貌,只有一雙眼睛宛如母親般溫潤柔和。更重要的,她是個女孩,母親沒能幫父親生下一個繼承人,所以才會自虐般承受著父親的冷嘲熱諷和花心放蕩。
氣急時,她忍不住想反問父親,他還不是女人生的!可她知道這樣公然撕破臉,只會讓母親的處境更糟,因為母親一直沒有放棄讓父親回心轉意的希望。那個時代的女子呵……
在母親死後,方-苓被扶正,童舒的處境更加難堪。這個家她一天也不想待下去了。她承認自己沒骨氣,在沒有能力養活自己前,她無法脫離這裡。如果可以,她多想笑著將生活費扔到他們臉上,然後提著箱子轉身離開遠走天涯。
不!她決定了,她再也無法忍耐下去了,等大學畢業找到工作,她決定離開,一併帶走媽媽的一切。
童舒模模糊糊地想著,不知不覺打了個呵欠墜入夢鄉,這一覺睡得十分香甜,醒來已是半夜三點。
童舒打著呵欠到樓下廚房喝水,剛走下樓梯,大門「砰」地被打開,童家琦飛也似衝進來,長髮凌亂。
「家琦,你……」她被童家琦嚇了一跳。
「滾開,少管閒事。」童家琦惡狠狠瞪了她一眼,踉踉蹌蹌地上樓。
童舒從後面看到,她身上那件鏤空花紋的黑色禮服,可真不是一般的性感。
她還真敢穿!童舒吐吐舌頭,不禁為家琦的開放咋舌。
本來還想伸手去扶她,可看她那態度……童舒聳聳肩,不想自討沒趣,她和這個妹妹向來沒啥交集。
她惹她討厭,她也不喜歡她,既然相看兩相厭,那還是少見為妙。
第二天午後
風一陣陣吹過,彷彿要將潮濕悶熱的空氣驅逐。
也許晚上會下雨吧!童舒懶洋洋地靠著樹幹看書,將雙腿交疊著坐在草地上。
她最喜歡雨天,也許所有愛幻想的女孩都會對雨天有某種憧憬,因為那是浪漫而憂鬱的天氣。
雲層慢慢散開,光線強而有力地照射下來。童舒輕輕歎口氣,將手中的書放在臉上,躺在草地上伸展著身體,悠悠和周公會合去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在半夢半醒之間,童舒直覺自己旁邊有人。
她深呼吸,拿開書一瞧。趙熹然?!
「童舒,我……那個……」那個名喚趙熹然的男孩,來不及收回愛慕的眼光,臉龐霎時通紅,講話結巴了起來。
他還是那麼容易害羞啊!
童舒微微一笑,安慰似的用書拍拍他肩膀。「有什麼事?」
在童舒安撫的笑容下,趙熹然的心漸漸平靜下來。「我是想來問你,暑假你打算去哪裡?」
他們即將進入社會成為新鮮人,這個假期會是很好的歷練機會,有點工作經驗總比直接出社會接受殘酷競爭來得好。
童舒微偏頭思索了下。「還不清楚,其實我不太想去實習。找個安靜的地方看書畫畫多好,為什麼要受老闆壓搾?」
一回眸,只見他視線發直地盯著自己,臉又紅了。
「那你有沒有興趣去『凌揚』?我有認識一些人,可以多關照我們的。」好半晌,他才回過神來問道。
「凌揚?」童舒皺皺眉,她印象中好像聽過這個名字,似乎是全國排名前幾名的大型企業。
是了!她曾聽不少女孩子面帶夢幻地談論「凌揚」的年輕總裁,說什麼此生唯他不嫁,說什麼無論他結婚與否,都願意將自己雙手奉上。
那個傢伙是什麼名字來著?左思右想,她終於放棄消耗腦細胞的活動,這與她關係不大。
「不想去?」趙熹然小心翼翼的問,眼神透露著渴望。
「我自己有其它計畫!」她笑了。見他一臉失望,童舒連忙補上一句:「不過還是謝謝你這麼熱心。對了,你上次跟我說的『飲水詞』線裝本,我在舊書店找到了,過幾天帶來我們再一起研究。」
趙熹然臉上陽光般的笑容再度綻放,只見他重重地點頭。「嗯,你隨時都可以找我,我都有時間!」
童舒一笑,起身拍掉沾在身上的草屑,順便跳幾下活動身體。趙熹然幾次都伸出手想幫忙,最終還是握緊拳頭放下。
「走吧,下午的課快開始了,別遲到了。」
趙熹然點點頭,尾隨童舒離去。
陽光照射在兩人臉上,塗抹了淡金色……
剛進家門,童舒就發現氣氛不太對勁。
難得早回家的父親靠在沙發裡,向來意氣風發的模樣,此刻看起來竟然蒼老了很多,而身旁的方-苓、童家琦兩人也都是一臉凝重。
她努力將自己縮得很小很小,輕輕踏上樓梯,想不驚動他們回到自己房間。
「小舒,你回來了啊!」童天轉頭問道。
還是被發現了……她片刻駐足,抿抿嘴露出無奈的笑,轉過身來。「是啊,好久沒見到爸爸了。」
曾幾何時,他們的對話如此淡而無味,充滿了陌生人的客套以及虛偽。這就是童家!
「過來吧,家裡有事。」童天揉揉眉心,重重吐出一口渾濁的歎息。
童舒無奈地挪動腳步下了樓,在客廳找個位置,孤零零坐了下來。
接著是一片寂靜……長長的寂靜,讓人感到窒息。
童舒很想打瞌睡,上了一天課,從外面一路顛簸過來也不容易。她隨手拿起茶几上的報紙想打發時間。
「林、趙聯手掀起商場風暴,童氏企業陷入危機。」她錯愕地念出這黑色的巨大標題,怎麼可能?
童舒抬頭望向父親,那個曾經叱吒商場的中年男人閉著眼睛,彷彿老僧入定般不發一言的思索著。
一瞬間,她驚覺心中竟然有一絲快感——這叫天理循環,報應不爽。
壓抑著那抹惡毒的情緒,她斟酌著問道:「爸,我對商場的事不太明白,不過林家和我們不是一向在生意上往來密切嗎?這樣做對他們有什麼好處?難道幾十年的交情比不上利益的誘惑?」
「交情?」童天頓時睜開雙目,冷哼一聲。「在這個商場上有誰講交情,誰又敢講交情?『維恆企業』這次這麼做,私底下一定收了我們競爭對手不少好處。幸虧我早有防範,不至於措手不及。只是我始終不清楚,他們這次行動的導火線到底是什麼?」
童家琦開始啜泣起來,童舒暗暗吃了一驚。長這麼大,她從沒看這嬌嬌女哭泣過,誰敢惹她啊!
「哭,就知道哭,哭有什麼用。」方-苓在旁邊輕聲責備,即使生氣依然維持著端莊的形象。
「對不起。」童家琦哽咽著。「是林梓銘,他要我,他要和我……」她說不下去了,持續哭泣著,臉上的妝一塌糊塗。
「林梓銘?」童天道。「林家三少爺?你怎麼勾搭上他的,說!」
童家琦顯然被父親突如其來的怒火嚇傻了,她撲進母親懷裡,哭得梨花帶雨。
「我沒有勾搭!是他邀請我參加Party,然後又要和我……他威脅我……我拒絕了,還打了他……」
「莫非是那林梓銘佔不到便宜,所以才惡整我們?」方-苓猜測的說道,她心疼地安撫著女兒。「沒事了、沒事了……你做得對,女孩子要學會保護自己。」
童舒看著依偎在一起的那對母女,不覺湧上一股羨慕,她有多少年沒有被人這樣細心對待了。受了傷,只能逃到角落舔舔傷口,隔天,再次面對生活。
「你教的好女兒!」童天一下子站起來,怒目圓睜。「不學無術也就算了,我出錢養。可是她呢?竟然學人家狐狸精勾三搭四,還給家裡弄出這麼大亂子!」
「爸爸。」童舒頭疼看著炮火紛爭的狀況,起身走到他旁邊安慰。「您身體不好,還是少說點。」
「我是無辜的!」家琦從母親懷裡抬起頭來,喊得聲嘶力竭,然後瞪著童舒。「還有你,少在那裡做好人!」
「你無辜?」童天不怒反笑。「無辜的話,人家怎麼誰都不找專門找你?看看小舒有惹上這樣的事?蒼蠅不盯無縫的蛋,你做了什麼自己知道!」
「你怎麼這麼說自己女兒?!」方-苓瞪了丈夫一眼,又摟緊家琦。「乖女兒,別哭了。」
「爸,告訴哥了嗎?」
「讓他安心在國外唸書,我沒告訴他。再說他回來也沒用,我還不瞭解他嗎?完全一個書獃子,哼。」
童天疲憊地坐回沙發,雙眼沒有焦距地看著前方。第一次,他第一次對戰局全然沒了把握。
他不該小看這些後輩,以至於喪失反攻的最好時機,從逐步蠶食到即將崩盤,不過幾天的工夫。也許現在真是年輕人的天下了,他老了。
他還有自己的尊嚴,真正的強者不會在失敗時留一滴眼淚,只要有一絲機會就不應該放棄。
又一次股票動盪。不同以往經歷大風大浪巋然不動,這次,童天倒下了。
這個曾經叱吒商場的老狐狸,現在只能在醫院力不從心地看著年輕一輩翻手為雲覆手雨,童家的「海峰集團」彷彿玩具般,任人操縱於股掌之間,童家上下一片淒風苦雨。
平時養尊處優的方-苓、童家琦母女倆,此時也只能夠暗中拭淚,沒有任何建設性作為或辦法。
直到此刻,童舒才意識到自己的幸災樂禍有多麼幼稚,因為現在他們全家面臨著即將破產的命運。這代表著,她不會再有悠閒的環境看書,不能再衣食無憂只聞風月,現實的殘酷第一次如此鮮明地彰顯在眼前。
更重要的是,如果童氏倒閉或者被他人收購,那麼母親的心血「凝雅閣」將會成為祭奠羔羊,無法倖免。
說好要帶著母親的一切離開童家,在沒有達成這個願望前,童家不能倒。不為父親不為親戚,只為母親那僅存的產業和自己點滴的回憶。
在父親秘書的協助下,童舒研究完所有相關資料,她決定迎接這場挑戰,拯救「海峰集團」——父親的一生心血。
童舒打算先從林家入手,之前聽家琦的口氣,林梓銘大概是因愛生恨,那只要談判條件合適並且附加優渥報酬,應該會有轉圜的餘地吧!
也許林梓銘會看在往日的面子上鬆手。雖然沒有十足的把握,但她目前也只能這樣安慰自己,有一絲希望總比全部黑暗來得好不是嗎?
這個假期,可以說是童舒的夢魘。之前她本以為自己可以悠閒地在家看書,度過漫漫長夏,沒想到她竟為家族的生死存亡各處奔波。
她挫折的發現,自己根本見不到林梓銘,無論是打電話或親自拜訪他的公司,她永遠只能吃閉門羹。
在拉下臉皮,使出各種糾纏行為,還是無法見到他後,她只好擔當起狗仔隊的角色,開始留心起他全天的作息。
錢是好東西,昨天她透過關係得到林梓銘的消息。
今晚,她在這家夜總會門前等待他現身,雖然並沒有抱多大希望。但在這種毫無頭緒的狀況下,也只有病急亂投醫了!
當童舒在夜總會前徘徊等待時,被看門小弟誤認為拉客的阻街女郎加以驅逐。萬分狼狽之下,只好在一定距離外等待林梓銘的到來。
她不知道自己到底等了多久,只覺得雙腿發麻、頭昏眼花,但還是不見林梓銘蹤影。童舒忽然委屈地哭出聲來,她從來沒有受過這樣的屈辱。家裡出事前後,對於後母、妹妹的冷嘲熱諷,她可以完全視而不見,因為她知道她們在嫉妒,嫉妒她擁有財產繼承權以及優秀的學習能力。
對這個陌生的林梓銘,她真沒辦法了。但眼看著童家支離破碎,為了母親當初創立的那一點產業,她也絕對不能放棄。
擦乾淚水,她決定先回家,養好精神再抓機會去等,也許今天得到的消息並不正確。
路燈將她孤獨的身影照得悠長,她邊走著還不時回頭張望,奢望在最後時刻會有奇跡出現。
轉身的那一瞬間,她眼角餘光看到車燈驟然亮起,加長型轎車從夜總會旁緩緩駛出——
林梓銘?!找了他那麼長時間,她認得他的車!
「林先生,我有事找您,可以停一下嗎?」童舒追過去,拍著玻璃窗,卻無法看清楚裡面之人,只有賭一把。
「林先生!」她呼喚著。
轎車緩緩加速,絲毫沒有停下來的意思。童舒也跑了起來,但她知道再這樣下去根本沒辦法攔到他。太過分,世界上怎麼有這麼狠心的人!
但機會只有這麼一次,她拼了!
她不顧自身安全,狂奔到路口,張開手臂擋住車子前進。
嘰——寂靜的夜裡迴盪著車胎與地面強烈摩擦的聲音,讓人心驚膽戰。童舒站立在車前,全身僵硬,好像力氣被抽乾了,接著緩緩癱坐在地下。
司機下車,打開後座車門。
在路燈下,看著緩緩下車的男人,童舒有片刻暈眩。
林梓銘的確是個英氣逼人的男子,一身合適的深色西裝包裹著修長身軀,襯托其器宇不凡;恰到好處的紳士風度,令他本身擁有獨樹一幟的氣質,甚至掩蓋那隱而不發的侵略性。
早就聽說林家三少爺何等出色,多少名門閨秀芳心暗許,如今一見面,她完全明白了。
「傷到哪裡沒有?我送你去醫院。」林梓銘蹲下來檢視著她的傷口,繼而回頭道:「何叔,開張支票。」
「不是的!」童舒情急之下抓住了他的胳膊,不想讓他誤會自己在騙錢。
但在那道質詢和冷淡的眼光掃視下,她趕緊放手,她逾矩了。
「抱歉抱歉,我不是故意的。林先生,我是童舒。」她穩穩心神。「我沒有受傷,只是想和您談些事,非常重要,您能抽出點時間嗎?」
是她!林梓銘露出玩味的笑容。「童小姐這麼不小心,令尊會擔心的,不如我送你一程。」
「我找了您很久,可是就是見不到面。」童舒咬牙,手肘擦傷處開始疼起來。「我想和您商量一下『海峰』的事……」
「這似乎是童先生的事。」林梓銘道。
「現在童家由我做主。」她趕緊表白。
「哦?真看不出來。」林梓銘笑笑。「我無意管『海峰』的事。如果童小姐不需要我送,那麼告辭了。」
他站起來轉身便要離開。
「林先生,真的一點機會都不給我?您沒必要因為得不到家琦就將『海峰』弄垮啊,這樣沒有太大好處。」她堅決不放棄。
林梓銘背對著她,無奈地搖搖頭。
「你可能誤會了,這不過是正常的商業競爭。每天那麼多公司成立,也有那麼多公司倒閉。而我卻因為令妹的事被套上一個因愛生恨的名義,這似乎有些不公平啊!做生意講得是利益,無利可圖的事我也不做。不用我多說,想必童小姐應該很清楚。」他微微側身,似乎是想上車。
童舒感到尷尬萬分,他最後一句話的暗示,她不是不知道含義。可是,她絕對不能放棄。「您說得很對。但您希望看到商場彼此抗衡,還是『海峰』倒閉被『凌揚』趁機收購打破平衡?雖然這次您是置身事外,可是商場變化多端,誰也不能保證自己將來不被反噬。」
離開的腳步停住,林梓銘轉身,第一次仔細去看撐著引擎蓋艱難站立的女子,眼神多了一點興味。
「童小姐,我實在佩服你鍥而不捨的精神。」
「我知道您在故意躲我,打電話也找不到……也只有這樣了,很抱歉。」心在狂跳,童舒誠懇道歉。
她知道自己根本不用在他面前耍小手段。他是精明的生意人,而她不過是初出茅廬的生手,什麼都不懂,什麼都要學。
唯一的優勢,也許就是希望自己能以誠懇打動他。她始終相信,人心的最深處都是善良的。
「執著的女孩,我都感覺自己若再不見你很殘忍。」林梓銘苦笑,一副被打敗的模樣。「如果童小姐有時間,不妨明天到『維恆』做客。」
他不再多說,轉身上了轎車。
童舒感覺引擎發動的聲音彷彿天籟!他答應見她了,林梓銘終於同意見她、跟她談了。這是不是表示有希望?
看來,他並不是那麼陰險狡詐的人,她,絕對要把握這個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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