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璐斜著身子,倚在窗邊:她在算日子,算著何時能見到元燁。
事隔一年,元燁死而復生,她曾經那樣堅持地認定他還活著,可是……隨著那塊定情玉墜的消失,那份堅定信念似乎跟著慢慢瓦解。不然,這一年來她是用什麼樣的心態去服侍皇上的?元燁的出現,讓她整顆心混亂了。才決定要好好與玄禎相守,如今該怎麼辦?
那夜與元燁一會後,元燁仍舊回青天幫山寨,而銀杏則隔天一早假裝與樊璐在客棧巧遇,隨著樊璐一同回宮。
「小姐,三小王爺來了。」銀杏通報著,蕊欣領著玄騫進來。
「小吉子,什麼事?」
「璐兒,你自從從陝西回來後,身子欠安,看起來總是沒精神,似乎也沒睡好,皇兄關心你,知道你不喜歡給太醫看病,但若是真有什麼問題,皇兄還是希望你給太醫看看。」
「不用看,沒事兒,我只是……有些悶,還是宮外好,宮裡好悶……」
玄騫歪頭想一想,宮裡還有什麼沒玩過呢?「璐兒,不然,小吉子冒著生命危險,帶你去個平常不能去的地方探險,要不要?」
樊璐微微抬起頭,「宮裡還有哪裡沒去過的?」
「浩然軒,」玄騫看見樊璐揚起的眉,他神秘地笑了,「皇上的藏書房。」
浩然軒,算是皇上私有的藏書房,裡面放的都是皇上珍愛的藏書、字畫與一些玩物,除了玄禎偶爾會找玄騫進去品畫論字,沒有其他人進去過。
「被抓到就慘了。皇兄沒準我來,我卻帶你一起溜進來,嘖嘖!」玄騫一邊偷偷摸摸地取出他趁玄禎不備時,「暫時借用一下」的書房鑰匙開鎖,一邊叨念著。
「玄禎從沒帶我來過這兒,」或者說她根本不知道有這麼個地方。樊璐跟在玄騫後頭,不時回頭看有沒有人發現他們。「我們好像在作賊哪。」
「我們進來借看一下嘛,哪裡算是賊?」玄騫嘻嘻笑道,連忙拉著樊璐進門。
「啊……」樊璐的眼睛一亮!
浩然軒外觀看來像一座高塔,裡面實際上卻是中空的。牆壁上懸掛著的是一層又一層的書櫃,有三層樓高,放著滿滿的書與卷軸,中間兩把活動梯子,能自由地在書櫃中穿梭。下面除了一套桌椅,還有幾個紅木櫃,陳列著許多古物。
「很棒吧!」玄騫得意的炫耀著,好像這個書房是他的一樣。
「好有趣的地方,我從來沒看過那麼高的書櫃!還有這個梯子!」樊璐爬上梯子,手一推,立刻從書房左邊滑移到右邊,她笑起來:「好玩!」
「我就知道你會喜歡。」這是璐兒自從微服出巡迴宮後第一次笑得那麼愉快,玄騫放心了,「不過咱們不能待太久,搞不好皇兄隨時會回來。」
「小吉子,那你去把風好了。」樊璐眨眨眼,壞心地建議。
玄騫臉一垮,立刻露出哀怨的神色,「又是我去把風,玩的都你玩……」他一邊碎碎念著,一邊心不甘情不願地滾去把風。
樊璐在一層一層的書櫃間來回穿梭,不時發出驚歎。玄禎收藏了好多文人真跡,都是她沒見過的。經過一個書架,放的都是前朝文物,幾本前朝史記,樊璐忍不住停下來,拿起一本來翻閱。「護國朝臣薛大將……」樊璐輕聲念著,腦中想起:元燁提及他的好兄弟薛青,正是青天幫當家,青天幫又是前朝遺臣率領復國的組織,那薛青,想必就是薛大將的子孫了。
想到這兒,樊璐的思緒又回到了陝西的那一晚,元燁對她作的保證……他們何時會進宮呢?會不會有危險?
玄騫在門邊守著,打了一個大大的呵欠,「璐兒,看完了咱們就回去吧,遇到皇兄就慘了。」
樊璐聞言,放下史冊,回到地面上,在那數十個的紅木櫃間逛著,不時將那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兒拿起來把玩,「奸漂亮啊……」
「那是前年暹羅國進貢,特獻給皇兄的,」玄騫忍不住跑過來解說一番,他指著樊璐手裡捧著的一座迷你小圍屏,才掌心那麼大,「紫檀雕刻,綴以瑪瑙,一共十二面,面面都精刻仕女圖。夜晚透著月光,瑪瑙晶亮閃爍,才真是漂亮呢!」
「說到這個,小吉子,你當初送我的夜明珠,想必也是價值連城,你哪兒來的啊?還那麼大方送我。」
「呃,那夜明珠可是珍寶,你有沒有注意到,夜晚它發光時,光束的顏色會漸漸變化,異常炫麗。本來也是藏在這屋裡頭的,有天皇兄不知哪根筋不對了,突然送給我,害我真是受寵若驚啊!」
「不過又落到我手上了。」
「是啊,不過你放心,我一點兒也不心疼的。」
「為什麼呢?」
「因為,」玄騫有些臉紅,「初見小姐,小的……小的我……」小的我心生愛慕!玄騫囁嚅了半天,不敢說出來。
「你怎麼樣啊?」樊璐瞄見他臉上的潮紅,有些好笑地問。
玄騫還在想理由,突然耳朵一豎,跑向視窗往外瞧,「哎呀,不好!」玄騫嚇得臉都綠了,連忙要拉著樊璐跑,「快快!皇兄跟母后一大群人朝這個方向來了,咱們快溜!」
樊璐慌忙地連忙將那小圍屏放回原位,一轉身下小心撞到了另一個木櫃,一個花梨木匣子被撞落地面,樊璐聽見匣中物滾出來的聲音,「啊——」
那塊玉!是元燁給她的玉!正面雕龍,背面一個「唐」字,千真萬確!樊璐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快,跟我從後門出去。」玄騫沒發現,急忙過來拉樊璐,樊璐慌亂中伸手抓住那玉,把匣子扔回櫃上,跟著玄騫匆匆離去。
他們幾乎是落荒而逃的,躲在樹叢後面喘息,聽著皇上與皇太后一行人走近又走遠的腳步聲,他們互望一眼,忍不住偷偷笑起來。
「要是被皇上發現,你就慘了。」
「你跟我一起去的,一樣遭殃。」
「喂,是你提議、你帶頭的,還怪我。」樊璐捶著玄騫,剛剛攬在懷裡的玉墜掉了下來。
「啊,這不是——」
「這——這是我的東西!」樊璐連忙把玉墜重新套回脖子上,隱約感覺到那股屬於元燁的熱度再次在她胸前發燙。
「我知道這是你的,不過,皇兄他——」
「原來是你們藏起來的,當初我問玄禎,他還——」樊璐突然心生警戒。玄禎為何要藏起這塊玉?莫非他知道這玉的來歷?莫非玄禎知道唐元燁這個人?
「璐兒,皇兄看這玉……會自己發熱,有些邪門,怕它傷了你,才幫你收起來的,你莫要怪他。」玄騫忙著替玄禎解釋。
「一開始,就是他拿走了?」樊璐回想起,發現丟玉的日子,正是她與玄禎洞房完的隔日,心中有了莫名的怒意,也有被欺騙的感覺,樊璐臉上的表情正是玄騫最怕看到的。
「呃,璐兒,你誤會了——」
樊璐起身就要定,玄騫急忙喚住她,前頭幾個小宮女本來嘻嘻哈哈的,似乎正忙著趕去哪兒,突然見他兩人從樹叢中冒出來,莫不嚇一大跳。「玉妃娘娘吉祥!小王爺吉祥!」
兩人正拉扯著,見一堆宮女請安,玄騫忙鬆了手,問道:「呃——你們匆匆忙忙的,趕哪兒去啊?」
「回小王爺的話,太和殿前皇太后與皇上,正在欣賞新選出來的勇德武士們的表演呢!大夥兒都去看了。」
玄騫聽了眼睛一亮,笑嘻嘻道:「啊,璐兒,咱們也去吧。」
樊璐不理會他,仍對於他們兄弟偷藏她的玉一事相當不滿。玄騫討好道:「這勇德武士十年才選一次的,機會難得,剛好被你碰上,去看看吧?」
「什麼是勇德武士?」
「宮裡頭每十年會舉辦一次勇士大會,人民可自由參選,每個鄉鎮先作篩選,接著由各大城選出一個代表,再由宮裡舉行最後的比賽,選出十名勇德武士,」玄騫欲提起樊璐的興致,說得口沫橫飛,「這十名勇德武士,都是勇者中的勇者啊!若得皇上青睞,便有機會獲選為御前侍衛!」
樊璐聽著玄騫哇哇不停地叫著,突然心中一動!「小吉子,快帶我去看!」
玄騫大喜,連忙帶著樊璐往太和殿跑。
太和殿前。
很大的排場,十位勇德武士身著紅銅色的盔甲,遠遠地站在看台對面,台下放了擂台、關在籠子中的猛虎、射箭標靶、數種兵器等表演器材。樊璐在人群中踮起腳尖,想看清那十位勇士的臉,卻看不清楚。
表演還沒開始,玄禎與皇太后、皇后、眾嬪妃等人在看台中央坐著,「璐兒,
咱們上看台去吧?皇兄想必正等著你呢。」玄騫建議道。
「我——我不上去。」樊璐瞄一眼看台上的玄禎,「我們就在底下看。」
樊璐正要收回視線,玄禎卻瞧見了她,連忙喚宮女去請。皇命難違,加上玄騫在一旁又推又拉,樊璐無奈,只有上了看台。給皇太后與寶軒皇后請過安,皇太后笑道:「玉丫頭怎麼好幾日沒來陪我看戲啊?瑜妃都來了,你怎麼不來?」
「回太后的話,玉丫頭這幾日身子欠安,怕掃了太后的興,不敢來。」
樊景也道:「太后,玉妃這幾日微染風寒,等她身子好了,一定來陪您。」
「呵呵,我看著這後宮啊,就屬你們姊妹倆最討我的歡心。生得又好,又懂事乖巧。姊姊瑜妃,妹妹玉妃,依我說該同封為貴妃才好,皇上覺得呢?」
玄禎聽見皇太后這麼說,心中大喜,「稟皇額娘,您老人家高興,兒臣立即將她姊妹倆同封貴圮。」
寶軒皇后跟宮女慶兒在一旁聽得臉色都變了,慶兒忙在寶軒耳邊說了幾句,寶軒勉強開口:「太后,臣妾以為,玉妃並無特別賢良之事值得褒獎,若然無故加封,只怕後宮不服。」
「胡說!玉丫頭哪裡不好?倒是寶軒哪,你的心眼怎麼愈來愈小了,不像當初的落落大方呢?好了,加封的事慢慢再談,大家都坐下來吧。」
聽了太后的話,寶軒與慶兒不敢再言語。樊璐無心與她二人計較,正欲和玄騫挑個能看清楚台下勇士的位置,玄禎卻突然握住她的手,「你——」玄禎沒多說,直把樊璐拉到自己身邊坐下,玄騫見狀,連忙轉身另找位子坐下了。
樊璐眼睛直直盯著台下,身體坐得僵直,不發一言。玄禎不解地望著她,「怎麼了?」他在她耳邊問,聲音極輕:「我惹你生氣了?」
「臣妾,不敢。」
玄禎搖頭,樊璐只有在生他氣時,才會稱自己為臣妾。「到底,哪裡不對了?」
旁人不覺,仍然熱鬧地閒聊、喫茶,但樊景卻發覺了妹妹與皇上之間的不對勁,她偷偷看著,豎起耳朵聽。
樊璐終於忍不住,將脖子上的玉墜掏出來給玄禎看,「你騙我!」
玄禎一見那玉,微微吃了一驚,而在後面偷覷著的樊景,一看到那玉,更是嚇了一大跳!彷彿是看見唐元燁似的。
「因為我藏了你的玉,生氣嗎?」玄禎一邊問,一邊往玄騫望去。玄騫看見樊璐把那玉掏出來給玄禎看,心中大喊不妙!見皇兄射過來懷疑跟發怒的眼神,他連忙躲到太后身邊尋求庇護去了。
「你不用怪他,不關小吉子的事,是我自己找到的。這是我的東西!你怎麼可以——」
樊璐有些激動,吸引了一些人的目光,玄禎連忙安撫她:「對不住,我只是想替你先收著,卻忘記還給你,你說怎麼懲罰我,我都依你,別氣了,好嗎?」玄禎伸手握住樊璐,連同那塊玉一起握著,驚覺那塊玉和一年前一樣熱度不減!
台下的表演開始了,十位勇者分別開始展露他們高超的武藝。有的在擂台上與猛虎進行搏鬥,有的舉起了幾十斤重的大刀卻彷輕如鴻毛。台下賣力表演,台上掌聲如雷。
表演進行了一會兒,皇太后卻說悶,欲回宮去,囑咐著:「玉丫頭下次得來陪我看戲,可別忘了。寶軒和瑜妃等人服侍我回宮吧,這打打殺殺的我不愛看,皇上看吧。」寶軒等其他妃嬪心中無奈,只得隨太后回宮。
皇太后與皇后都不在了,樊璐沒了顧忌,一甩玄禎的手,跑到看台的前端去。
玄禎追上前,「好了,萬般都是我不對,你原諒我,別再生氣了,好嗎?」
「是啊是啊,皇上也是為你好,一時忘了還你,你就原諒他吧。」玄騫是罪魁禍首,不安地幫忙打圓場。
樊璐心中仍然有氣,正欲說話,突然見台下四位勇士騎著大馬,舉弓飛馳而來,是射騎表演。樊璐心神恍惚了一下,她覺得其中一人騎馬舉弓的模樣跟元燁相似極了。掌聲轟然雷動,雙雙皆命中紅心!樊璐無心再與玄禎爭論,「我要再近一點看,這兒看不清楚。」
「好,來。」玄禎攜住樊璐,走向了看台最前端,負責安全的侍衛連忙請皇上退後以策安全,玄禎卻揮手命他們退下。樊璐滿意了,她俯身向前,看著四位勇士在場中繞著,突然一位勇士高舉弓箭,朝著玄禎與樊璐的方向——
樊璐屏息——
她看見了唐元燁!那高舉弓箭的勇士,果然是元燁!儘管是相隔百尺的距離,單憑眼神的交會,就足以讓她確認他就是元燁,再不會錯的!他們用這種方法混進宮來?他是十大勇德武士之一!
唐元燁高舉弓箭,瞇起眼,瞄準了看台上的玄禎。一旁另外一位勇士,薛青,低聲喝道:「莫急於此時,大庭廣眾之下,此為不智之舉啊!」
場外的大臣們已看得心驚肉跳!「那廝在幹什麼?綵排時沒有這一段啊!」
台上台下已經一片議論紛紛了,大家都搞不清楚狀況。侍衛們紛紛圍繞到玄禎與樊璐身邊,樊璐卻叫著:「別過來,別擋住我的視線!」
玄禎覺得不對勁,護著樊璐往後退,此時唐元燁弓上的箭突然發射,直直朝玄禎飛來!
「護駕、護駕!」玄騫急得大喊!登時一群侍衛將玄禎與樊璐團團圍住,一排弓箭手已經就定位置,十幾支箭都朝著台下策馬狂奔而來的唐元燁射去!
「不、不!莫要傷他!」樊璐急得大叫,看見元燁奔騰的速度彷彿比風還快,閃開了好幾支攻擊他的箭,直直往看台奔來,幾乎要追上了他剛剛才發射出的箭!忽然他一躍而起,猛然向前——抓住了那把幾乎直取玄禎咽喉的利箭。台上台下—片嘩然!
元燁抓住箭,幾個翻身,躍上了看台,曲膝跪在玄禎與樊璐面前,手裡還握著箭,朝玄禎拱手揖拜:「勇德武士吳三叩見聖上!」
一時間一群侍衛紛紛將長矛抵在唐元燁身上,樊璐大喊:「住手,不許傷他!」
玄禎見樊璐如此激動,心生奇怪,「都退下,不許傷這位勇德武士。」
薛青與其他武士,還有負責此次表演的官員紛紛趕上來,黑壓壓地跪了一地。「臣罪該萬死,聖上受驚了!」
玄禎緩緩道:「朕今日可見識到了,勇德武士果然名不虛傳,好個神射手!」
「皇上,這、這廝未按照綵排,擅自胡來,使皇上與娘娘大受驚嚇,請皇上准予定罪懲治。」負責的許大人抹汗說道,樊璐聽了忙搖頭。
玄禎捏了捏樊璐的手心,要她放心,「你們大受驚嚇,不見得朕與玉妃亦受驚嚇啊。朕倒是十分欣賞他出神人化的箭術,務教此人留下,為朕效力!」
「多謝皇上不懲之恩,多謝皇上提拔!」唐元燁額上的汗低落在他的盔甲上,晶亮的盔甲反映出玄禎與樊璐的倒影,玄禎始終緊緊護著樊璐,不曾鬆手。唐元燁抑下心中衝動,再次朝玄禎拱手。
「勇士請起。你說,你叫吳三?」
「是,在下吳三,蘇杭人士。旁邊這位,」唐元樺一把拉起跪在一旁的薛青,「是在下的胞弟,吳四,咱們兄弟倆同為勇德武士。」
當唐元燁站起身,與玄禎四目相對,玄禎心中猛然一動!
這人,好生面熟!當玄禎瞥見自己印在他發光的盔甲上的倒影時,才驚覺那人竟與自己長得十分相似。這吳三渾身散發著桀騖不馴的狂野氣息,一看就知道是一名相當優秀的武將。與自己年齡相仿,又如此相像,難道——
可惜,如今玉珮早不在他身上,也不能叫他拿出來當證明……
玄騫在一旁看得也有些愕然祭,「二皇兄,這吳三與你——」
「果然——」樊璐見玄禎表情有異,怕他懷疑,連忙瞎扯:「果然是杭州來的,你們倆,不是小時候常跟我爬樹的那兩兄弟嗎?」
「喔,原來是你故鄉的玩伴?」玄禎聞言輕笑,將樊璐攬進懷中,但目光仍停留在唐元燁身上。
元燁別過瞼去不看,薛青忙附和:「對對對,娘娘好記性!我還記得娘娘小時候常嚷著要跟咱們一樣騎馬打仗呢!不過娘娘是樊將軍的千金,怎能跟我們這種魯莽匹夫相比。」薛青呵呵傻笑著。
接下來是一陣尷尬的沉默。
玄禎細細思考著該如何安置這兩人,又對他們三人的說辭相當懷疑:樊璐在元燁面前被玄禎摟著,非常不自在,又不好掙開;唐元燁則是不願意看見玄禎理所當然抱著樊璐的模樣,深怕自己一衝動就——
「好,朕就將這次所有的勇德武士皆任命為御前侍衛,不過還是試用期。」玄禎笑著說:「請許大人幫這十位勇士們安置妥當,看他們的表現,再甄選出真正的御前侍衛,負責朕的安全。好了,今日的賞宴到此為止,都退下去,朕要回宮了。」玄禎說完,攜著樊璐轉身離去。樊璐回頭看跪在地上的元燁,元燁的目光深深望進了她的眸子裡,印下了他的身影。
樊璐在冷香園中等著。
好不容易聽見腳步聲,她看見蕊欣領著唐元燁過來了。「娘娘有話請快說吧,被遇見總是不好。」蕊欣緊張地說完,便去冷香園的入口把風了。
「放心,這兒除非經過我的允許,誰也不能進來。」樊璐領著唐元燁往假山後籐蔓垂遮的山洞裡藏。
「連皇上也不能嗎?」唐元樺問著,語氣中有著妒意。
樊璐不答,「你……的身手更矯健了,早上的表演讓眾人欽羨。」
「那吳四就是我拜把的兄弟薛青,趁著這次徵兵和武士選拔,青天幫的枝脈已經滲透宮廷和各大軍營。薛青復國大計隨時會展開,現在鋪路已經鋪得差不多了。個個擊破,再直取龍心,這是我們的戰術。」
樊璐搖頭,「我說過了,我不值得你這麼做,你怎麼還是進宮?趁還沒闖出大禍,你快想辦法離開——」
「我不會放棄的,」元燁話語問有著淒然,「你懂嗎?璐兒,你永遠值得我為你犧牲,你依然潔淨無瑕,是我最鍾愛的妻子,我的桃花仙子。除非你真的不再……愛我,只要你敢問心無愧地說你不愛我……」
樊璐咬緊下唇,明知道只需要她一句話,就能讓元燁與玄禎免於一戰,她卻逼不了自己撒謊!事到如今,她還是這樣自私貪愛嗎?沒錯,她的確是貪愛。
「小姐,皇上就快來了!」銀杏匆忙來報,「唐少爺,快跟我走吧!」
唐元燁望著樊璐,「我知道……你說不出違心之論。」說完便轉身離去,只留下樊璐一人,在微冷的空氣中佇立許久,直到寒露濕了衣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