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司徒烈打了那一掌,關如月可疼了好多天,在她的背上依稀可見一個泛紫的掌印。
她向廚娘要了一鍋白煮蛋,將熱騰騰的蛋用布包著,貼在掌印上去瘀血。
「哦!真是要人命,竟然這麼久了瘀血還沒退。」輕輕一按還有點痛。「打那麼用力做什麼?」
但這是她第一次打得這麼痛快。
以前在道館時,因為她是個女生,再加上是館主的女兒,根本沒有人肯認真跟她對打,常常都故意放水,害她以為自己很強。結果和司徒烈打了不過十把,才換了一掌就不行了,看來,她還是需要再多加練習。
煩了司徒烈好多天,他就是不肯教她武功,只能在一旁看到人練武乾過癮,害她手癢好多天。
一日不練武,使黨人生乏味啊!
既然司徒烈不答應,她可以找別人教,或者找別人對打啊!
就這麼辦!她立即穿好衣服,出門找人去了。
她還真是打不怕,傷都還沒好就又想要找人對打,真是不怕死的傢伙。
☆ ☆ ☆
遠遠就看見司徒烈和曲茵茵在渭水湖畔,關如月加快腳步想湊上前去。原本想偷偷走過去嚇一嚇他們,可是,當她愈走愈近時就看見司徒烈的臉色異常地難看,她不敢出聲打擾他們,便偷偷地躲在一旁。
聽到他們談話的內容,關如月驚訝地摀住嘴,不敢發出聲音。
「司徒大哥,你帶我去找焰好不好?」曲茵茵懇求他說。
「去我他做什麼?留在渭水莊不好嗎?」每次只要聽到她這麼親密地叫焰,他的心中就無比難受,不管他如何地付出、對她多好,他還是不及司徒焰在她心目中的份量。
「可是……我怕……」她欲言又止。
「可是什麼?你又怕什麼?」司徒烈不死心地追問,他不瞭解,有他在她身邊,她還怕什麼?
女兒家的心事教她如何啟齒,她只能紅著一張臉不發一言。
「說啊!」
「我怕焰會找不到我。」曲茵茵一口氣說完,一說完她又害羞地垂首,喃喃地說:「我待在莊裡好些天了,司徒大哥待我很好,可是咱們非親非故,難免會有閒言閒語出現,我怕焰會誤會。」
「可是,你和焰也是非親非故,你去找他不是會更令人誤會嗎?」並非他不懂她的心意,只是他、焰、茵茵都是一同長大的青梅竹馬,他和她是非親非故,那她和焰呢?
「不會的……焰他……」曲茵茵猶豫著該不該說。
「他怎樣?」
她掏出掛於脖子上的金鎖片,遞給了司徒烈。
司徒烈一看到金鎖片,面色轉為慘白,他記得這是司徒焰的東西,卻出現在她身上,這代表著……他不敢再往下想。
「這……是……」
司徒烈不敢說出心中所想的事。
「這是焰要離開時給我的,他說這是……訂情信物,他回來時就會上我家提親。」要一個姑娘家說這種話是很羞人的,曲茵茵很靦腆地說完重點。
心中的想法一經證實,對司徒烈而言無異是青天霹靂。
早就有感覺她愛的是司徒焰,但他一直不肯放棄地窮追不捨,他以為在所有的事未成定局時,他都還有機會,結果焰早已捷足先登,他注定是個最大的輸家。一陣暈眩使他身形不穩地一個踉蹌,這打擊對他實在太大。
「司徒大哥,你怎麼了?」曲茵茵扶住他的身子,關心地問。
「沒事,我沒事!」
離開她的攙扶,他努力鎮定自己的心神。
「那……司徒大哥,我剛剛所說的事……你覺得怎樣?」曲茵茵不死心地再問一次,她一定要他親口答應。
「我會送你去焰的身邊,等這幾天我將事情處理完就陪你去,你先去收拾一下東西。」該是放手的時候了。
「那我先回房收拾東西。」曲茵茵高興地快步回房,走了幾步,又回頭叮嚀著說:「不可以黃牛喔!」
「你放心吧!我說到做到,絕不食言。」司徒烈對她保證道。
「嗯!」一得到保證,曲茵茵露出許多天不曾展露的笑容。
看著她臨走前的笑容,司徒烈多希望這笑是為自己所展露的,偏偏事與願違,她的心中永遠只有焰的存在。
君子有成人之美,更何況是他的堂弟得到佳人,他就更該成全這對才子佳人才是。
可是……
「唉!」他大歎一口氣,他知道自己是不會放棄她的,就算這輩子無緣,他也要看到她幸福、美滿。
「何必歎氣呢?」關如月忽然出現。
「你……」你怎麼會在這裡?「
這人真是陰魂不散,老是不聲不響地就出現。
「我是來找你的。」
「找我做什麼?」他沒好氣地問。
瞧他故作鎮靜的模樣就像沒事發生一般。要不是她之前偷偷看到這一幕,她有可能被他瞞過去。
「我想找你教我功夫。」她說出原本的來意。
關如月聰明地對剛剛所看到的事避而不說,她不打算追問,因為這是他的私事;而且他的心才剛受過傷,她又何必落井下石地詢問,徒然增加他心中的痛苦。
現在他需要做些事來忘記所有的不愉快,雖然關如岳挺煩人的,可是每次被他煩過之後,他的心就會恢復平靜。
靜默了好一會兒,司徒烈才緩緩地開口說:「我可是很嚴格的喔!」
「你就放馬過來,我是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她很臭屁地說。
「那就走吧!」他不等關如岳就自個兒往練武場走去。
「師父,等等我啊!」她立即改口叫他師父,又在他身後猛追,她希望自己能博得他的一笑。
☆ ☆ ☆
迎面飛來的塵土使得關如月睜不開眼,臉頰上傳來被飛塵打得刺痛的感覺,她只好摀住口鼻、別開臉,以避免吸入過多塵埃。
瞪著身後的門,她好羨慕門內的人可以不用受這種風吹、日曬的痛苦。每個人的命不同,連受到的待遇也不一樣,女扮男裝的她只好乖乖地認命忍受這一切。
看著坐在身旁的司徒烈像沒事人一般,依然優閒地駕著馬車,對於馬兒行走時揚起的沙塵全然不在意。
關如月真的不懂,就為了曲茵茵的一句話,他可以馬不停蹄地趕路,而且還是為了將她送到情敵的身邊,甚至還像從前那樣溫柔地呵護她。
這樣的情操未免也太偉大了吧?
自從那天偷聽到他和曲茵茵的談話後,關如月就一直對他們的三角戀情耿耿於懷,也替司徙烈感到難過,他的深情及癡心意換來這種令人心酸的結果——愛人早已心有所屬,而這人還是自己的兄弟。
很想勸他一句話——天涯何處無芳草,何必單戀一枝花。
關如月盯著司徒烈專心駕馬車的側驗,憑良心講,他可算是「尤物」級的極品,這樣的男人付出的愛竟然還會遭受拒絕,真是沒有天理啊!
感覺到有道視線直盯著自己不放,司徒烈提高警覺地眼觀八方,他以為又有對曲茵茵不死心的人跟了上來。
沒有發現殺氣,這太不尋常了。
這道視線讓他極為不安,因為他不明白這視線所代表的意義。
暗中觀察許久,他終於知道是誰在盯著他看。
「你一直看著我做什麼?」司徒烈不悅地問。
他當然不高興,這人莫名其妙地盯著他,害他擔心了好一會兒。
「沒什麼!」關如月反射性地回答司徒烈的問題。
「是嗎?」司徒烈才不相信這敷衍的答案。「那你為何看了許久也不移開視線?」
難得他有這閒情逸致想講話,關如月當然奉陪。
「我剛剛覺得你長得挺不錯的,這一看就看傻了、看呆了,一時之間就忘了不該直盯著你瞧。」她很誇張地說。
聽到關如岳的歪理,司徒烈差點駕偏了馬車。
不會吧?這是什麼理由?一個大男人說的這是什麼話?
看他不以為然的表情,關如月又接著說:「我是說真的!憑你的家世、人品、長相,不知有多少女人為了得到你的青睞而爭得頭破血流。」
對於他的論調,司徒烈只是嗤之以鼻。
「我要是有你說的這麼好,又怎麼會……」司徒烈話說了一半,接下來的話卻又藏在心裡。
要是他真有關如岳說的這麼好,茵茵就不會選擇焰,他又怎麼會為情所困?對別人說情情愛愛的事實在有損他的面子,這種話他說不出口;更何況,他一說出來可是會令茵茵困擾的。
「會怎樣?」關如月不解他為何話只說一半。
「沒什麼!」
他拒絕回答這個問題。
「不說就算了!」
雖然很好奇,可是他既然不想說,她也不能拿刀逼他說。
沒話題說的兩人沉默以對。
關如月想找話題來說,可是,不管她再怎麼用力想都想不出要跟他說什麼。
司徒烈就更別提了,他根本不願花心思去想該說什麼,與其跟關如岳說風花雪月這種無聊的事,他寧願選擇不開口。
「對了,我們是要去哪裡?」她終於想到自己該問什麼了。
不能說她笨到人都在馬車上了才問要去哪裡,她只知道要去找掐,至於要去哪裡找,她完全不知道。
聽到這種白癡問題,司徒烈差點翻白眼。
「你不知道要去哪裡?那你今天早上拚死拚活硬要跟是為了什麼?」真不知他的腦袋裡裝的是什麼?不知道目的地也想要跟。
聽到他這樣問,關如月只能嘿、嘿、嘿地乾笑。
她一看到他提著大包小包要和曲茵茵一道出門,她立刻知道他們要去找焰,可惡的是他竟然不讓她跟,她只好厚著臉皮拿出事先就準備好的包袱,硬是不顧他的反對便跳上馬車。
還好她有先見之明,否則她就被單獨丟在渭水莊了。
「別想用笑矇混過去!」司徒烈可沒那麼好打發。
「師——父——」關如月撒嬌地說:「你要教我功夫的,你忘記了嗎?我是怕學習中斷,才硬是要跟你出門的。」
被關如岳這麼一叫,司徒烈覺得自己的雞皮疙瘩掉了滿地。
「你一個大男人不要用這種聲調說話!」
司徒烈覺得這個關如岳活像個娘娘腔。
「師父!」她放意又叫了一聲。
「別叫我師父,我不是你師父!」司徒烈幾乎是用吼的下命令,他才不想有這種不男不女的徒弟。
「師父,別生氣了,氣壞了可不好。」關如月偏偏就是不聽他的話,偏要這樣叫他,而且聲音還更大了。
「你……」司徒烈覺得關如岳是故意的,他已經被氣到說不出話來。
司徒烈決定從現在起,不管他再說什麼、叫什麼,自己一律不回答、不理他,再和他多說幾句話,自己的壽命鐵定會少了好多年。
「別氣了,生氣很容易老的。」她故意在他耳邊說話來逗他開心,她可不想一路上都要面對著一張大冰臉。
「哼!」司徒烈發出輕哼,他就是不想理他。
關如月捂著嘴在一分偷笑,她知道他不是生氣,只是不想理她罷了。
轉頭看身旁飛逝而過的景色,雖然揚起的塵沙還是很惱人,不過反過來想,與其在馬車內和曲茵茵大眼瞪小眼,她倒是寧願陪在司徒烈的身邊,有時候逗逗他也挺好玩的。
可惜啊!這人禁不起開玩笑。
☆ ☆ ☆
黃昏時分,司徒烈順利地到達鳳棲鎮,他早就算好時間,今晚可以在鳳棲鎮過夜。
「哇!好熱鬧啊!」坐在馬車上的關如月興奮地大叫。
關如月的叫聲引起許多路人投以好奇的目光。
「你小聲一點!」為了自己的耳朵及面子著想,司徒烈多希望關如岳能閉嘴,像這樣動不動就大叫,他可吃不消。
「好嘛!今晚我們要住在這裡嗎?」為了不讓他再次發火,關如月聽話地將音量降低,不過她還是開心地轉頭四處觀看。
「沒錯。」
「這兒好熱鬧啊!晚上我們可以去逛逛嗎?」關如月充滿期待地問。
「不行。」司徒烈想也不想地就加以拒絕。
他實在搞不清楚狀況,他們可不是出來玩的,更何況茵茵只要多露一次面就多一分危險,他卻只想著要玩。
滿腔的期待被澆了一大盆冷水,關如月的臉馬上垮了下來。
「為什麼?反正晚上也沒有事,為什麼不能出去逛?」她不服氣地問。
要是不能出去玩,那她待在渭水在就好了,根本不用跟他出門。
再跟關如岳多說一句話,他一定會氣到吐血,這人永遠只顧著自己的喜好,完全沒有替別人著想。
得不到他的回答,關如月知道他又拒絕回答她的問題,他永遠只顧及、只關心曲茵茵,完全沒有管她設想。
將馬車停在今晚要過夜的「鳳棲樓」門前,司徒烈敲了下馬車上的門,對著裡面說道:「茵茵,該下來休息了。」
他的心中還是只有曲茵茵,即使她將是別人的妻子,他也不改其態度。
「司徒大哥,這是哪裡?『』曲茵茵開門出來,輕聲地詢問。
「這兒是鳳棲鎮,今晚我們在鳳棲樓過夜。」他邊說邊跳下馬車,伸手扶著曲茵茵下馬車。
「哇!好熱鬧啊!」放眼看去都是人群,曲茵茵忍不住讚歎。
「今天是我們鎮上一年一度的祈鳳節,家家戶戶的門口全掛上了鳳凰燈籠來祈求鳳凰的到臨,今晚鳳棲鎮將是不夜城。」出來招呼客人的店小二好心地告訴曲茵茵。「客官,先請進,這馬兒就由我們照料。」
「司徒大哥,今晚我們去逛一逛好不好?」面對這麼熱鬧又奇特的節日,曲茵茵也不禁心動。
「好啊!不過要先吃個飯、休息一下再去。」他不多加思考就答應,反正他就是不忍心讓她失望。
自己跳下馬車的關如月可氣極了。
偏心!偏心!偏心!
曲茵茵要出去逛就可以,她想出去逛就不行,他實在太過分了。
關如月氣呼呼地跟在他們身後,用力地踩著司徒烈的影子,把氣出在無辜的影子上。
偏心!偏心!我踩死你!踩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