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月美人 第四章
    什麼想看雪景嘛?  

    被他害得必須在這寒冷的雪地裡行走,蒼-不自覺地拉緊身上雪白的貂衣,不讓冷風灌進衣服裡。相較於沒有好臉色的蒼-,長孫桓可是愉悅極了。  

    在這片白茫茫的雪中,有美嬌娘為伴,他可真是三生有幸,唯一的缺憾就是這美人似乎不太愛看雪景。  

    走著走著,兩人來到一處湖邊。  

    「這湖竟會結冰?」看湖面結了一層厚厚的冰,長孫桓忍不住讚歎及訝異。  

    少見多怪!不管是細雪、暴風雪、結凍,生於長白山的蒼-早已對這些氣候的變化沒感覺了。  

    「湖面可以上去玩嗎?」看著那一層厚冰,應該是相當安全。  

    聽到這話,蒼-愣了一下。  

    湖面雖已經結冰,看似可以讓人安全地在上頭遊玩,但深知這湖特性的蒼-明白,湖面的冰還不夠厚到足以讓人在上頭滑行、走動。要下去玩可能就要碰運氣,運氣差一點的,可能會踏破冰層而落入冷冰冰的湖中。  

    不過,他既然想玩就讓他去玩,最好是掉入冰冷的湖水中凍死。  

    想到這兒,蒼-不由得想好好整整他。  

    「可以啊!你要下去嗎?」  

    蒼-的話讓長孫桓感到興奮,他迫不及待地踏上去,卻沒發現蒼藏於姣好臉孔下的暗笑。站在冰面上,長孫桓不知死活地想拉蒼-下來。  

    「你也下來一起玩啊!」  

    「不了!我怕冷,你自己玩吧!」她找了一個借口推拒。  

    開玩笑!她可不想掉入凍死人的湖裡。  

    不疑有他,長孫桓開始滑行在廣大的湖面上。  

    見他輕快的滑動,似乎沒有察覺不對勁,蒼-的心開始掙扎著該不該說實話,畢竟他和她之間並沒有到要他命的深仇大恨。  

    當她瞧見湖面開始裂開一道道小細縫時,良心立即在她心中覺醒。  

    她從沒害過人,要是他真的落入冰凍的湖裡而喪命,她這輩子永遠不會心安。  

    「小心!」蒼-忍不住地大喊,想讓他警覺。  

    聽到她的警告,長孫桓也察覺腳下的異樣,有股寒氣由腳底一直竄上他的腦門。低頭一看,他發覺腳下的湖面已出現一道的裂縫,寒冷的湖水迅速由裂縫溢出沾濕他的腳  。  

    糟了!長孫桓暗叫一聲,他知道如果繼續待在湖上,可能會落水而成為湖裡的冰人  。  

    「快上來啊!湖上的冰快碎了!」蒼-緊張地大喊。尤其見他又是在離四周岸邊最遠處的湖中央,想走也許也來不及了。  

    怎麼辦?她並不是真的想害他,要是他有任何意外,她該怎麼辦?  

    「你快上來!」她急得掉下淚來。  

    正在危險之際,長孫桓將氣往上一提,施展輕功如蜻蜓點水般的在碎冰上借力使力,三兩下的工夫,他已經脫離湖面,佇立於蒼-的面前。  

    就在他安全落地後,他身後原本看似厚實的湖面已裂成了一塊塊碎冰。  

    眼前的情況讓蒼-虛軟地跌坐在地上,要是他再晚一步,後果就不堪設想。  

    「-兒,你怎麼了?」看來自己嚇壞她了,他扶起她。  

    「我……」蒼-早已嚇得說不出話,只是流淚無言地看著他。  

    「對不起!嚇壞你了。」見她落淚,長孫桓感到心疼。  

    都是他的錯!要不是他貪玩,也不會害她嚇哭。  

    「你不要說對不起,該說對不起的人是我;要不是我說可以下去玩,你也不會涉入危險之中。」說著,她的淚落得更凶。  

    「不要哭了!你一哭,我的心全揪在一起。」不知別人是如何安慰哭泣的女人,長孫桓僅能用自己的方法安慰她。  

    偏偏不管他怎麼哄、怎麼騙,她還是不停地哭,他只好用之前的那一招。  

    低下頭,他輕輕地吻去令他心疼的淚水,甚至在她的眼睫上各落下輕輕的一吻。  

    他此刻的柔情,蒼-全然能感受到。她不再排斥他的溫柔、憐惜,自動地投向他的懷抱。  

    「-兒?」她第一次的主動讓長孫桓好驚訝。  

    「我要為我之前的無禮向你陪不是。」愛一個人並沒有想像中的困難,她決定不再逃避。  

    「-兒!我的-兒。」聽到她的回答,長孫桓高興得擁緊擁緊她。  

    抬起她潮紅的臉蛋,他又吻住她的紅唇。  

    兩情相悅的有情人,此刻深深地汲取對方的溫柔。  

    吻到忘我的兩人想傾盡所有的感情讓對方知曉,緊貼的雙唇久久不肯分開,糾纏的雙舌細細地織著屬於兩人的情網。  

    皚皚的白雪在兩人周圍紛飛,像是為他們的愛作見證……

    兩人手牽著手,緩步的走回家,卻發現有一群人圍在村子的入口。  

    看這浩大的陣勢,好像是雪狼村的狼虎又來挑釁。  

    見狀,長孫桓轉身說道:「-兒,你快躲起來!」待會兒免不了要開打,他怕無法分心照顧她,反會害了她。  

    「那你呢?你要不要也躲起來?」這陣仗看來比上次有過之而無不及,蒼-怕他無法應付。  

    「不,我當然要出面幫大家打退這群匪徒!」長孫桓堅持地道。  

    「你要小心!」她不想再看見他受傷。  

    聽到蒼-關心的話語,他心中頓時蕩漾著滿滿的幸福。「我會的。」  

    他將蒼藏在他認為安全的地方,然後塞了迷香在她手裡。  

    「要是有人想捉你,你就將迷香撒向他,他便會昏睡。切記要閉氣,千萬別吸入迷香,否則連你也會昏睡。」怕她不會使用,長孫桓還特別提醒她。  

    「我知道!」蒼-知道這是她自保的秘招。  

    很高興她的聽話,長孫桓回眸一看之後,才放心地使輕功向前奔去。  

    躲著的蒼-在心中不停地向上天祈禱,希望老天爺能保佑村民的安全,更要保佑長孫桓安然無恙。  

    長孫桓使輕功踏過一顆顆擋在村口的頭顱,再奮力一躍,立於蒼田的身邊。  

    一見到長孫桓的出現,雪狼村的人全戒備地退後一步;而雪蒼村的村民則是高興不已,有他加入,他們就不怕雪狼村的人。  

    「怎麼?你的傷好了嗎?」長孫桓問著臉色蒼白的狼虎。  

    「你……」看到他,狼虎就氣得說不出話來。  

    那日的交戰,他被他使計一騙而身受重傷,害他顏面盡失,這口氣他無論如何也忍不下去。所以,他不顧身體尚未完全康復就率領手下想來討回面子。「那日你傷得不輕,竟然能在短短的幾天內痊癒,真是令人驚訝。」明是褒獎狼虎異於常人的復元能力,暗是眨他技不如人而身受重傷。  

    「你住口!」被他這麼一說,狼虎惱羞成怒。  

    「要我住口也行,你們速速離去,並且允諾從今以後不再來騷擾雪蒼村村民,我就放你們一馬。如果你執意要戰,你認為以你這樣虛弱的身體能贏得了我嗎?」  

    長孫桓不愛打打殺殺,他習武是為了強身及自保,從來就沒有殺人的打算。  

    「你別空口說大話,那日是我太過輕敵才會上你的當,今天我帶更多的弟兄來,我就不相信憑你一人能抵擋住我們雪狼村這一大群人。」即使讓人說他以多欺少,他今日定要取下他的狗命;再加上,他認為蒼-所許配的對象是他,對他的仇視自是到了非取他性命不可的地步。  

    「哼!」長孫桓嗤哼一聲。  

    這樣就想嚇他,門都沒有!他雖然沒有一夫當關、萬夫莫敵的神勇,但他還不將眼前這些烏合之眾看在眼裡,以他的能力足以一敵十。  

    狼虎氣不過,大喊:「來人啊!上!」他就不信憑他一個人有辦法抵擋得住他的眾多手下。  

    聽到狼虎下令,長孫桓不慌不忙地抽出腰上的軟劍。  

    一見到他手中閃閃發亮的兵器,雪狼村的人不由得心生恐懼。  

    想到英勇無敵的狼虎也敗在他的手下,武功平平的他們又怎會是他的對手?即使他們合力攻上,恐怕也傷不了他一分一毫。  

    「快啊!快殺了他!」見手下們都呆愣不動,狼虎又再一次催促。  

    懼於狼虎的惡勢力,他們只好硬著頭皮上。  

    十幾把劍瞬間齊攻向長孫桓,他以軟劍擋住,再以內力灌入劍中,將他們震退三步  。  

    見他輕輕鬆鬆就震退十幾人,狼虎知道他內功的造詣深厚,眼前這些人全不是他的對手。  

    長孫桓一向最重視內功修為,也因此他才能在冰天雪地中僅穿著棉襖,而不像眾人都以貂皮衣御寒。  

    才停頓了下,礙於狼虎的命令,雪狼村村民又攻了上去,原本在旁觀戰的雪蒼村村民也立即持刀劍反擊,一時雙方陷入激戰。  

    這時,一人在狼虎耳邊悄悄分析道:「大哥,只有你才能和他一較高,而現在你受傷未癒,我們要是不顧一切硬戰,只怕討不到任何便宜,反而會折損我們的人員。」  

    思索著他的話,狼虎卻遲遲不作決定。  

    「大哥,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這口怨氣,我們等待時機成熟時再討回來。」怕狼虎不肯撤退,那人又在他耳邊諫言。  

    「住手!」眼看許多手下受傷,狼虎不得不下令。  

    接著他喊道:「臭小子,你叫什麼名字?」冤有頭、債有主,為了避免將來找不到他,他要知道他的名字。  

    「長孫桓!」不怕他尋仇,長孫桓坦白以告。  

    狼虎陰沈的看著長孫桓,他的確是個人才,以自己受傷未癒的身體無法傷他毫髮,現在硬拚也只是削弱自己的人力。  

    他決定聽從下屬的勸告,等養好傷後再血洗雪蒼村,討回今日失去的面子。  

    「撤!」狼虎大聲地下令。  

    一聽到命令,雪狼村村民立即收起攻勢從激戰中脫身,一群人浩浩蕩蕩地離開。  

    雪蒼村村民想乘勝追擊,卻被蒼田阻止。「別追了,我們要是趕盡殺絕,又和仗勢欺人的雪狼村惡徒有什麼不一樣?」  

    聽了村長的話,眾人全收起兵器轉身回家。  

    長孫桓在確定狼虎不會再回頭後,他立即奔向蒼-躲藏的地方,將她接回來。  

    可蒼田的以德待人卻用錯了對象,他放走狼虎無疑是縱虎歸山。  

    他的一念之差,造成雪蒼村的大災難……

    一思及長孫桓的深情,一抹幸福的笑容浮上蒼-的臉。  

    她撫著自己柔軟的唇,感覺到他的熱度彷彿還留在自己的嘴上,他的溫柔也還濃烈地包圍著她。  

    他是那麼的好!處處包容她的任性及無禮,明知錯的人是她,他不但不責備,反而安慰她,還理所當然地牽著她的手,他的霸道讓她沒有反抗的餘地,任由他牽著自己不放。  

    想起由他手心傳來的熱度,她就好眷念他的溫暖。  

    哎呀!蒼-,你怎能如此不知羞,竟然想著一個男人!她在心中斥責自己的不知羞恥  。  

    她一直感到很奇怪,為什麼他穿得單薄,身體卻無比溫暖?  

    記得第一次見到他時,她還問他會不會冷,因為她從沒見過有人在雪地裡還只穿著一般御寒的的棉襖,他真該慶幸自己沒有凍死。  

    現在想想,他不管在屋內還是屋外都不改變穿著,會不會是沒有貂皮衣可穿?  

    貂皮是長白山的特產,賣到山下的價格更是昂貴,尋常人家可買不起。  

    對長年住在長白山山裡的人而言,貂皮卻是活命的必需品。因此即使貂皮能賣得好價錢讓家人過好生活,家家戶戶還是都會留下一部分貂皮縫製成大衣。  

    她記得去年爹曾獵得一批珍貴紫貂,那時爹還戲說要給她當嫁妝而捨不得賣,就收在箱子裡。  

    打開房間角落的大木箱,她取出一張張的貂皮鋪於桌上,雖經過一年的存放,還是無損其色澤。  

    蒼-撫著細細滑滑的毛,對這批貂皮愛不釋手。  

    一般的貂都是呈灰色或者是棕色,因此,紫貂和雪貂的毛皮就顯得相當珍貴,價格也比一般的貂皮貴上好幾倍。  

    就以這些貂皮為他縫製大衣吧!  

    然而,一心只想到要讓長孫桓有保暖大衣穿的蒼-,完全忘了這是她的嫁妝,更沒想到她的嫁妝穿在他身上所代表的涵義。  

    她取出針線,一針一線地將一張張的貂皮縫合。  

    夜已深,她就著微弱的燭火,不停地穿針引線縫衣服,一心只想著要早點完成。不知不覺中,天色漸漸大白。  

    「好了!終於完成了。」攤開漂亮的紫貂大衣,蒼-有著極大的成就感,早就忘了一身的疲累。  

    他會喜歡嗎?蒼-暗想。  

    突然,像是想到什麼似的,她的臉霎時一片緋紅。  

    哎呀!要是讓爹知道她為了他忙碌一個晚上,爹一定會取笑她的。  

    不能光明正大地當著爹的面拿給他,那她可以偷偷交給他,這樣就不會被爹知道。  

    打定主意,蒼-決定改天和他出遊時再乘機交給他。她希望他會喜歡,畢竟這是她熬了一夜的成果,這件貂皮大衣是她對他的愛意。  

    針針線線都是情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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