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互訴愛意之後,黑肱榆和明晶-之間的感情劇增,除了黑肱榆忙著處理政事的時間外,他們幾乎是焦不離孟、孟不離焦。
就像是有約定似的,不管她在什麼地方,他一定會找到她。
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等他變成了一種習慣。
「妙兒,他為什麼還沒來呢?」明晶-等得有點不耐煩。
他從沒有這麼晚還沒來陪她,這讓她有些心急。
「皇后娘娘別急,皇上大概是被什麼事給耽擱了,等一會兒就來陪娘娘了。」
妙兒安撫著明晶-的情緒,要她再等一下。
能得到一個帝王全心全意的寵愛是多麼的不容易,妙兒、語兒、如兒、珠兒都很為明晶-高興;不過,她們有時還是希望她能多替黑肱榆想一下,畢竟一個身繫國家安危的皇帝,他要做、要忙的事可多了,不可能常常放下所有的事來陪她。
「皇上一定不會忘記和娘娘相約在觀荷塘賞荷的,娘娘就再多等一會兒吧。」
語兒也要明晶-不要心急。
「他不會忘記嗎?」
見黑肱榆遲遲未到、也沒有派人來傳話,明晶-總覺得不安,他恐怕忘了相約之事了。
「不會的。」如兒要她放心。「皇上那麼寵愛娘娘,絕不可能會忘了的。」
「是啊!皇上在乎皇后娘娘是眾所皆知的事,只要是娘娘的事,皇上絕對會放在心上。」珠兒加重明晶-的信心。
她們雖然說得很有把握,但她不想再癡癡的等候,她要自己直接去找他。
「我去找他好了!」明晶-下定決心後立即起身。
「皇后娘娘,不行啊!」妙兒四人同時阻止她的行動。
在後宮,明晶-的大而化之有黑肱榆的默許,人人都能睜只眼、閉只眼,可是一到了文武百官出入的場所,她不用向皇上行禮的特權定會讓眾人非議,而讓群臣覺得皇上及皇后的威儀蕩然無存。
她們熟知她的個性,絕不能讓她去這一趟。
「娘娘,皇上沒來一定是正在忙著,娘娘要是這會兒直接闖去,那皇上就得安撫娘娘,這樣會耽誤到皇上處理政事,而皇上陪娘娘的時間勢必會延後、縮短。」
妙兒想讓明晶-打消念頭。
其餘三人也點頭如搗蒜,附和她的話。
明晶-沉思了下,覺得妙兒說得頗有道理,可是,要她繼續等下去她根本做不到。
等待的時間是那麼的漫長、難熬,他這樣沒有任何口信,她不知道自己要等到什麼時辰才能見到他。
突地,她想到了一個能知道他在忙什麼的好方法。
妙兒、語兒、如兒、珠兒看到明晶-不懷好意地盯著她們時,不禁感到有些寒意,全身起了雞皮疙瘩。
每當她們有這樣的感覺時,一定沒有什麼好事。
「其實,這宮裡那麼大,我也挺懶得走的。」明晶-靠坐在觀荷塘中八角亭的欄杆上,慵懶地笑著向她們交代。「既然你們也覺得我親自去找他不妥,那麼你們就去幫我打聽是什麼事絆住了他、什麼時候能脫身來觀荷塘、要不要我繼續等他。」
聽了她的話,她們全都傻眼了。
皇上的事豈是她們這些小奴婢能過問的,要是弄不好,說不定還會腦袋不保,她要她們做這些事,分明就是要害死她們。
她們也真是蠢,那麼多小姐讓她們選,誰不好選,竟然選了一個魔鬼小姐、惡魔皇后伺候。
她們不禁在心中埋怨自己的眼睛沒有睜大。
明晶-看她們苦著一張臉的樣子,好像她給了她們一件多麼困難的差事。
「你們快點決定,看是誰要去幫我打聽。」
她已經等不及了,也沒有多大的耐心看她們繼續沉思,她催促她們快作決定。
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根本就沒有人肯做,但偏偏她是皇后,她的命令沒有人敢不聽從。
「唉──」妙兒重重地歎了口氣,哀怨地開口:「我自願去。」
她並非有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的慈悲心,而是她是四人中的大丫鬟,只得硬著頭皮去。
見妙兒自告奮勇,另外三人感激不盡地望著她。
「那妙兒,記得要打聽清楚一點喔!」明晶-還刻意叮嚀她。
妙兒除了苦笑之外,已經做不出任何表情了。
要是她這次大難不死,她一定會詳詳細細地稟報給她知道。
「皇后娘娘,妙兒先告退了。」她福身後離去。
看著妙兒視死如歸的表情,眾人只能在心中暗暗替她祈禱,希望她不要出事。
而在一旁盡情品茗、吃糕點的明晶-沒有發覺自己出了什麼難題給人,反而歡欣地等著妙兒帶消息回來。
回身看到明晶-優閒的模樣,她們不禁在心中感歎。
有這樣的主子,她們也只能認了。
※※※
「奇怪,妙兒怎麼還不回來呢?」過了一會兒,明晶-又開始叨念著打聽消息卻遲遲未歸的妙兒。
「妙兒大概是為了替皇后娘娘打聽得詳細一點,才會耽擱了些時間。」
語兒安撫著明晶-,怕她一時興起又想要派人去接應妙兒,到時,倒楣的人可就是她了。
誰知道妙兒為什麼會這麼久還沒回來?可能遭遇了不測也說不定!
「是嗎?」明晶-有些懷疑語兒所說的話。
要是有消息,妙兒早就該回來了,不可能到現在還沒見到人影,說不定是沒打探到消息而不敢回來。
「是啊!」
她們三人用力地點頭,想說服她。
「我還是覺得……」
「皇后娘娘要相信妙兒的辦事能力,她在我們四人之中可是最資深、最聰明的,要是連她都沒有辦法達成娘娘的吩咐,那我們也沒有能力可替她接下娘娘的命令。」
語兒頻頻誇讚妙兒,目的就在別讓明晶-打她的主意。
只不過要她們去打聽一下黑肱榆的形蹤而已,她們個個怕得能閃就閃,好像要上刑場似的。
「瞧你們害怕成這個樣子,真是沒用。」明晶-輕斥她們的膽小。「好歹你們也跟了我這麼多年,有事我會擔著,不會狠心到眼睜睜地看著你們丟了小命。有我這麼講義氣的主子,真不懂你們在怕什麼。」
可對於她的論調,她們可不以為然。
以前她偷溜出府被人發現後假裝無辜,讓人不忍心去責備她,所以她們四人就成了老爺、夫人責罵的物件,老是被冠上了「侍主不周」、「看主不嚴」的莫須有罪名。
就是因為這樣,她們根本就不敢奢望她會救她們。
「你們好像不相信我的話,要不要試試讓皇上定你們個殺頭大罪,然後我再去向你們求情啊?這樣你們就會明白我有多麼講義氣了。」
這擺明了就是在威脅她們,但是為了自己的小命,她們迫於無奈只得說謊保命。
「我們當然相信皇后娘娘說的話。」
「既然這樣,那你們三個就去接應妙兒吧!」
聽到明晶-的命令,她們同時傻了眼。
想不到她竟這麼殘忍,明知那是火坑,還硬要將她們往裡面推。
「是!」她們除了聽命之外,也別無選擇。
當她們的心情沉到谷底,打算去和妙兒同生共死之時,她們看見妙兒的身影出現在橋頭。
「妙兒回來了!」珠兒首先高興地大叫。
看到妙兒的那一剎那,語兒也差點大叫出聲。
「妙兒,你終於回來了,我們可差一點就要給你陪葬了。」如兒不停感謝菩薩的保佑。
沒有和她們打招呼,妙兒神色慌張地越過她們三人。
「皇后娘娘,大事不好了。」
一聽到妙兒說大事不好,明晶-明白她帶來的不是什麼好消息,她的心突然一緊。
「是榆嗎?他怎麼了?」她害怕是他出事了。
「不是皇上,是三小姐。」
妙兒沒頭沒腦地提到明映-,令明晶-一時聽不懂她話中的意思。
「三姐?我三姐是怎麼了?」明晶-抓著妙兒的手緊張地問。
她三姐的身子骨向來虛弱,始終調養都不好,大夫們都束手無策,她好怕傳來的是她的噩耗。
「中齊捎信來說三小姐的病情嚴重,需要珍貴藥材醫治,所以,特別派人來向皇上取一甲子才開一次花的碧玉荷。」
「碧玉荷?宮中有這種東西嗎?」
要是宮裡真的有這種珍貴的藥草,她堂堂一個皇后不該連聽都沒聽過、看也沒看過才是。
「好像是有!」妙兒說出她打聽到的消息。「聽說有許多大臣死諫,要皇上別平白無故的將這絕世珍寶讓出去,皇上就是被他們給纏住了無法脫身,才會直到現在還沒來赴娘娘的約。」
聽了妙兒的稟告,明晶-不由得怒火中燒。
她三姐可是需要這藥來救命,他們竟然為了一株花而見死不救,真是氣死她了。
「那你知道他有什麼決定嗎?」
現下最重要的就是黑肱榆的意思,只要他同意,別人就算是一百個、一千個反對也無用。
「皇上一直待在御書房裡,我根本就無從知道皇上有沒有下任何決定。」
黑肱榆時常掛在嘴上的話就是「君無戲言」,要是讓他下令了,要改可就難了,她得要在他下旨之前讓他答應交出碧玉荷,否則,她三姐的小命就不保了。
「快點!咱們得趕在他決定前去御書房!」
明晶-心急如焚,心中不停地祈禱,希望事情還未成定局,她還能趕得及幫上忙。
「來人啊!擺駕御書房!」妙兒大聲地宣告。
※※※
「要去御書房做什麼?」
這低沉的聲音是明晶-再熟悉不過的了,當她看到他出現在她的面前時,她心已經涼了一半。
為什麼他能擺脫那些大臣離開御書房,是不是他已經下旨了?
她終究還是來不及幫她三姐求藥!
一想到自己的無能,她忍不住紅了眼眶,淚水不聽使喚地淌下。
「怎麼哭了呢?」看到她落淚,黑肱榆嚇了一大跳。
他不捨地將她擁入懷中,頻頻安慰著她,替她將淚珠拭去,心疼她哭花一張俏臉。
「告訴我,你為什麼會忽然哭了呢?」
明晶-忙著哭沒有回答他的問話,他隨即又聽到了不同的哭聲,他台起頭,欲看是誰湊熱鬧跟著她哭。這一瞧,他沒想到看到的會是妙兒、語兒、如兒、珠兒四人抱頭痛哭的模樣。
「你們是怎麼了?」被她們「聲勢浩大」的痛哭場面給嚇到了,黑肱榆一時也不知該如何是好。
「三小姐……哇!」妙兒一想到明映-就快沒命了,她就哭得更傷心。
黑肱榆深吸了一口氣,要自己有耐心一點、平靜一點。
因為寵愛明晶-,所以他愛屋及烏,不想讓自己此時的心煩氣躁嚇到她們。
「你們四個先下去!」
他決定讓她們先離開,她們的淚水惹得他心煩,現在他的眼中、心中只有明晶。
四人聽話地先行離去。
他坐在石椅上,將明晶-抱至腿上。
「告訴我,為什麼而哭?」他想知道是什麼事讓她哭腫了眼。
他乃是一國之君,相信沒有任何事是他無法解決、害得她痛哭的。
「三姐……我三姐活……活不成了啦!」明晶-抽抽噎噎的訴說。
她是說了,可黑肱榆卻依然不懂她在說什?。
「你三姐是哪一個?為什麼她會活不成?」
他雖然見過她們五個堂姐妹,但是除了她之外,其餘的人他都沒啥印象,所以對於她口中的三姐也不清楚是哪一個。
「中齊不是派人來求珍藥嗎?那個病得快沒命、需要碧玉荷救命的就是我三姐。你竟然聽信那些喪心病狂奸臣們的話,狠心拒絕送藥給我三姐,要是我三姐有個三長兩短,我一輩子也不會原諒你!」明晶-極為氣惱地說。
經明晶-這麼一說,黑肱榆這才恍然大悟,只不過,他實在沒想到她會對他這麼沒信心,認為他是那種絕情絕義之人。
「你誤會我了。」
他想要向她解釋事情的經過,可她卻不想聽他自圓其說。
「誤會?你要是沒有同意他們的提議,你怎麼可能突破重圍離開御書房?」
真是有理說不清!
只要是她認定的事,不管他怎麼解釋她就是能曲解他話中的意思,然後編派他的不是。
「我已經下旨命人把碧玉荷送給中齊的使者了。」
既然她根本就不想聽他解釋,他也不想再浪費口水,他只說出他決定的事。
聽完他的話,明晶-一楞。
她以為……原來是她誤會他了。
「對不起!我……」現在才說對不起不知來不來得及?
「道歉的話我不想聽。」他故意板起臉孔假裝生氣。
情況都沒弄清楚就哭給他看,責怪他、誤會他,他要是不教教她要信任他,將來他將永無安寧。
「榆,你生氣啦?」她怯生生地問。
他生氣是當然的,只是,她不希望他氣到不理她。
「廢話!要是換成你被人罵狠心,你難道不生氣嗎?」
幸好她只說他狠心而已,要是多說幾句,他鐵定把她毒打一頓。
「今天來求藥的人可是我皇兄,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我沒有拒絕的理由,尤其救的又是你的堂姐妹,我根本不可能眼睜睜的看著你承受失去親人的痛苦,所以我力排眾議,拿出我皇上的威嚴命他們不得再說,立即要人去取碧玉荷,隨即讓皇兄派來的人帶回去了。」
他可是拿出他最討厭的皇上身份來壓人,她不但不知感激,反而還這麼誤會他,真讓他感到不值。
「我知道我錯了嘛!」
黑肱榆剛開始會被她楚楚可憐的模樣給騙了,可現在他太瞭解她的把戲,他已經不吃她那一套了。
「哼!現在才知道錯已經遲了。」
他將她抱離他的腿,起身整裝後作勢要離去。
「榆,你要去哪裡?」她拉著他的衣袖追問。
看來他是真的很生氣,才會不想理她。她害怕會失去他,眼眶又不自覺地泛紅。
她平常沒這麼愛哭的,可是,只要遇上了他,她就變得好脆弱,動不動就想哭一場。
看到她好像就要落下淚來,黑肱榆知道自己捉弄她過了頭,他立即緩下臉色。
「愛哭鬼,真拿你沒辦法。」他笑著動手捏了捏她小巧的鼻子。
「人家才不是愛哭鬼!」明晶-不服氣地反駁。
「我又沒有欺負你,你動不動就眼眶紅、掉眼淚,不是愛哭鬼是什麼?」
只見她氣呼呼地鼓著雙頰,不悅地瞪著黑肱榆。
「又不是我自己想要哭的,還不都是你害的!每次只要是關於你的事,我就無法控制地想哭。」她越說越覺得委屈。
第一次見到她時,她的勇氣是尋常人無法比擬的,而現在會變得這麼軟弱,他明白那是因為她太過於愛他,所以碰到有關於他的事時,她才會在不知不覺中變得脆弱。
這個認知讓他感動,因為有個人這麼深深地愛著他。
身為皇室中人,他原以為這輩子很難遇到真心愛自己的人,沒想到,他以想報復的心態故意一指,竟會得到一個不是因為他的地位而愛他的女人。
黑肱榆再度將明晶-擁入懷中。
「別氣、別傷心,其實我根本就沒有生氣,我是故意逗著你玩的。」他撫著她的螓首,想要讓她消消氣。
他這個被誤會的人都沒生氣了,她這個誤會人家的人反而氣呼呼的,實在是沒道理。
原本他是可以不理她的,但是偏偏他愛的人是她,才會令他無法漠視她的怒火。
「好啊!你竟敢捉弄我!」
一想到他故意騙她、害她傷心,頓時讓她惱羞成怒。
「誰要你不肯信任我、不聽我的解釋、不分青紅皂白地誤會我,這些可是狠狠地傷了我的心啊!」她的不信任像是把利刃,筆直地插入他的心窩,讓他的心好痛、好痛。
明晶-知道是自己的錯,她不該沒有問清楚就冤枉他。
「對不起。」她真心誠意地道歉。
看了看她,黑肱榆的臉上露出了不懷好意的輕笑。
「要道歉就該看著我,一直看著地上顯得很沒誠意。"
他好囉唆喔!但既然是自己不對,想要得到他的原諒,這要求也不算太過分,她就勉為其難地照做。
「對不起。」明晶-台起頭看著他的眼說。
見計謀得逞,黑肱榆很快的在她的唇上輕輕一啄。
「哎呀!你做什麼啦!」他突然吻她,害她頓時臉紅心跳。
「我比較喜歡你這樣道歉。」他的手滑過她嬌嫩欲滴的粉唇。
「你……」明晶-羞得不知該如何開口,見她沉默了一會兒,才再度開口:
「你蹲低一點啦!」
他那麼高,她就算想親也親不到。
黑肱榆沒有合作地蹲低身子,反而是將她抱起,讓她和他平視。
明晶-雙手環住他的頸,羞赧地緩緩靠近他的唇,直到她的唇和他的緊貼在一起。
她給他的吻不像他先前那樣輕啄,而是一個很深、很深,令他為之瘋狂的纏綿深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