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來到海邊釣魚,的確是她從不曾體驗的感受;釣魚、爵士樂,的確像他的興趣。
嘉芯看著他靜靜地準備好一切動作,拋出了長長的細線,「咻」地一聲,隱沒在深夜的浪濤底下,她的心因那道鞭打似的甩線聲,有了被扯動的震撼。
「為什麼找我陪你釣魚了?」她忍不住問。
他淡淡一笑。
「只是覺得不想待在感受裡。」
嘉芯望著他,對他會說出這樣的話感到一些訝異。她的想法,似乎他總能掌握得到。
「感受是我的家,但人偶爾都會想出去透透氣。」
「當你想出走時你就來釣魚。」
他點點頭。迎著海風,他的頭髮被扯亂了,他深邃的黑眸陷在一片無垠的深海中,是比夜空還深的黑色……
「你真是個高深莫測的人。」她曲起腿,托起雙頰來。
可森對於這樣的形容感到可笑。
「我只是個很無聊的人。」
「很無聊?那我就是沒用的廢人了。她把眼光拋向遠處。「對,我本來就是廢人一個。」
「沒有人會這樣說自己的。」
「我很誠實啊!我無所事事,懶散又消極,對社會一點貢獻都沒有。」
可森別過頭看她,他喜歡她帶點賭氣式口吻坦率的說話,非常可愛。
「所謂對社會有貢獻的人又是什麼呢?」
「至少有個地位、身份什麼的啊!這個社會的運作就是靠這些人撐起來的。」嘉芯回道。
「地位、身份,那只是要別人認同的價值觀罷了。」他淡淡地說。
嘉芯看著他,星眸漾起笑意。
「哈!我喜歡你的論點,我就是不在乎別人眼光,所以開心的當個城市廢人。」
「不是每個人都有本事當廢人的。」他微微一笑。
嘉芯噘起嘴來。
「每個人都這麼對我說。」
可森卻笑得更深。
「那是因為你一直強調你是這樣的人。」
嘉芯一楞,睜大眼看著他。可森還是笑的那樣溫柔。
「嘉芯,你是個非常聰明的女孩。」
她皺起眉來。
「怎麼我聽起來覺得很諷刺?」
「你就是太聰明了,所以才這麼頹廢。」
嘉芯瞪起眼來,悶悶地望著平靜的海面,風變得有點冷了,她的思緒一片混沌。
「我瞭解你的意思,你認為我用頹廢的方式糟蹋我的聰明。」
可森不語,他寧靜得像無浪的海,海平面底下的暗潮洶湧,無人可測。
嘉芯輕歎了聲,她抱著小腿,整個人在風中瑟縮起來。
「其實你才是最聰明的人。」
他柔柔笑著,搖了搖頭。
嘉芯輕瞪他一眼。
「沒有人敢跟我打謎語的!」
「我沒有打謎語,我說的,你都懂。」
「哼!我聰明啊!」
可森只是笑著。
「冷嗎?」
「冷。」
他伸出手,停在半空,有些靦腆地笑道:「我沒有帶外套。」
嘉芯主動地靠了過去,偎在他寬闊的胸前,他的胸膛很溫暖,很讓人心安。
可森垂首望著她,輕輕地將手擺下,環住她纖細的肩膀。
「不知道為什麼,」嘉芯啟口。「你讓我很放心——」他帶給她的感覺就是如此,柔得像一攤清水,就算讓他這樣抱著,也不會有任何遐想,更沒有任何曖昧的感覺。
他的表情依舊平靜,只是褪去笑容,他的眼裡就很容易出現了蕭瑟。
「你真是個特別的人—一」嘉芯靠在他胸前,連他的心跳此刻聽來,都像一曲悠揚的爵士音樂、「愛笑,不多話—一但是一說話的時候,又充滿哲理,而且都是重點,好像每個人都會被你看穿一樣——」「我沒那麼神聖。」他又笑了。
「不神聖。」她仰起小臉看他。「是清聖,你是不是修道人啊?還是牧師、神父之類的?
「我沒有信仰。」他笑道。
「我有。」嘉芯回道。「我信仰我自己。我信仰愛情,信仰自由,信仰感覺。」
「迷失的人才會信仰……」
她皺眉。怎麼她每次一說話他就會反駁似的,而且還是笑笑的、柔聲的反駁,讓她無言以對,讓她的主觀一再被撼動。
「我才沒迷失。」
「你要什麼愛情?什麼自由?什麼感覺?」他柔聲問她。幾乎快激怒了她。
「至少我努力的尋找與追求,但那不表示我迷失了。」
可森不再回話了,他保持他淡如清水般的微笑。此時的氣氛太祥和,他的心卻太澎湃,他不願意擾亂她的思考,總有一天,她會願意去面對、去理解的。現在——絕不是時候。
「為什麼不說話了?」嘉芯抬眼看他。
「怕吵走魚兒。」
「你嫌我吵?」她瞪他一眼。
可森只是笑。她拿他一點辦法都沒有。
「可森—一」嘉芯的銳氣在他面前一點作用都沒有,她有些洩氣,然而和他一起的感覺真的很好,毫無壓力,好平靜。她望著那條幾乎看不見的細線。「你應該算得上我的好朋友了——除了小嫻,我好像沒有恃別要好的朋友了。你真的很特別,跟你認識沒多久,感覺卻很熟捻,嗯—一就是感覺吧!你似乎可以瞭解我。」
可森笑得很柔很滿足。這樣就夠了,他十分感動。
「瞭解又是什麼呢?有時連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麼。」嘉芯拉起他環繞在自己肩上的大手,玩他的手指頭,繼續她的喃喃自語。「男人和我做朋友,都是有企圖的,我相信男女間可以有純友誼的,怎麼男人都不信呢!你可能覺得有時我好像太隨便太輕浮了,我並不會對每個人都那麼熱情的,只是有點感覺了,我都願意一試—一」他很想問,那麼他呢?他對她而言的感覺,值不值得她試一試?試一試是否是她所追尋的那分未知的愛情自由與感覺?但他明白,問也是多餘,她說的夠清晰了,那是她目前最深刻的感觸,她把他當一個安全的、無害的好朋友。
他十分願意擔負起這樣的角色,其實她有一顆太敏感、太脆弱、太不安的心,這是她自己都不知道的,所以她頹廢,她任性,她孤獨……
「可森,我算不算是你的好朋友?」她抬起頭,笑得好燦爛。
不只是朋友——那是他心裡的答案,他朝她笑了。
「你當我是什麼,那麼你在我心裡也是什麼。」
「哇!這麼深奧!我當你是我的廚師,那我也是你的廚師嘍?可是我連顆荷包蛋都不會煎。」
可森笑的深,感覺到手中釣竿的變化,他扶正她的肩啟口:「有魚上鉤了。」
嘉芯眼睛一亮,整個人都跳了起來,她興奮得像個小女生一樣看他奮力與掙扎的魚搏鬥,她在一旁加油吶喊。
寧靜的海,似乎也活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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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似乎有點不同了。嘉芯也不知道是哪裡變了,她還是一樣逍遙過日子,網路小說也持續創作,最近又接了一個案子,花了她三天三夜的時間,沒上健身房,沒到感受吃飯,不過也讓她進帳不少。嚴飛更是一天三餐似的電話通緝,到了深夜,她也偶爾溜到感受去喝杯咖啡,聽聽可森的演奏。
生活好像一成不變,改變的是心情的微妙的悸動。
倒是小嫻消沉了不少。嘉芯沒上健身房,嚴飛鼓勵她去運動流流汗,偶爾他會來找她吃飯,話題都是嘉芯。小嫻沮喪的想著,她日漸消瘦,還不是為了他—一不但他視而不見,連嘉芯也不會察覺。她討厭自己優柔寡斷,又過分善於掩飾。
這晚她下了班,心血來潮的獨自來到感受咖啡店。很想靜下心來享受可森為她做的美食,無奈她食之無味。
「從來沒有人吃我的晚餐這麼不捧場的。」
小嫻一楞,仰起頭看見可森面帶微笑地看著她,親自送上餐後咖啡和甜點。
小嫻立刻臉紅。
「對不起……不是餐的問題——」
「我知道。」他坐了下來,交代服務生收走瓷盤,然後為她調上適量的糖和奶糖。
他溫柔的舉動讓她很感動;似乎他一句我知道,就撫平了她內心的感傷。他好像什麼都知道,儘管他什麼都不說。他難得地與客人坐下來談話,彷彿明白,她此刻需要一個人聽她說話。
「可森……」小嫻的眼神充滿感激。
可森將咖啡移到她面前。笑道:「特調的,混了三種咖啡豆,濃了些,可能還帶點酸味,我幫你多加了一點糖,你應該會喜歡的。」
小嫻捧起溫熱的杯子,輕輕啜了一口,是有點濃、有點酸、有點甜,很複雜的味道,卻很香醇,很好喝,很適合她的味道。她喝了一口,感動得幾乎快泛出眼淚。
「嘉芯這幾天都不見人影,她有來這裡嗎?」小嫻放下杯子。
「我有表演的時候她會來。」
「可森……」她雙手捧著杯子,垂下了頭,像個手足無措的孩子。「我想問一個很笨的問題……」輕輕抬起眼簾,看見那雙帶笑的深眸,總是能讓人心安。
「男人……都喜歡像嘉芯那樣的女孩吧?
可森一笑。
「每個人喜歡的類型不同。」
「但多數人還是喜歡吧!」
他微笑,沒有回答。小嫻又垂下腦袋。
「不管我多麼努力,還是沒辦法像嘉芯一樣……」
「你不必追尋別人的影子。」
「可是……別人永遠看不到我。」她的情緒開始波動。
「那是你的想法。」
小嫻使勁搖頭,她好沮喪。
「我什麼都比不上別人,不夠漂亮,不夠聰明,平凡得可憐。」
可森伸出手接住她發顫的手背,頓時有一股暖流匯進她心口,她愣愣的看著他,感覺視線開始模糊。
「小嫻你只是沒有自信。你很美,不管是你的外表這是內領他的話,她很想認為是太恭維的安慰,但他的口吻用誠懇得太令人陶醉,她連一口咬定他是在膚淺的安慰她都沒辦法。他的手太溫暖,而他的眼神太溫柔。
「可森……」她好想哭,強忍著眼淚。「我不知道為什麼會想找你說話,你好像都可以瞭解似的……」他看著她,用眼神給她力量。
「好丟臉喔……」小嫻苦笑了聲,拭去不爭氣的眼淚。
可森遞給她一張面紙,柔聲道:
「能真實表達自己的情緒,是很勇敢的,怎會丟臉。」
小嫻聞言,眼淚掉得更凶了。她忍不住抽噎。
「可森……你真好……」
「謝謝你把我當朋友。」他笑道。
「你本來就是朋友,好朋友。」
可森笑著,像大哥哥一樣輕輕拍拍她的頭。用餐時刻由不得他偷閒,他起身對她說:「小嫻,不要活在別人的陰影下,如果你確定那是你要的就勇敢表達。」
小嫻一楞,看見他漾開了笑,留下最後一句話:「像你現在在我面前一樣。」
他轉身離開了。小嫻困在他的話語裡,深深地思索起來。原來他早就看出她喜歡嚴飛了吧?
如果那是你要的,就勇敢表達……
小嫻望著他的背影沒入廚房的布簾,她突然好想問他:那你呢?可森,你要什麼?你敢去追求?去表達嗎?你對嘉芯只是朋友的關心而已嗎?還是你真的願意當一個默默傾聽她心事的知己而已?
你們所要的感覺,到底是什麼?
三天沒看到她,嚴飛快受不了了。他從沒有在一個女人身上花費這麼多時間。
「嘉芯。」他打了她的行動電話。
「嗯……」嘉芯一覺剛醒,才發現已是入夜,她懶洋洋地趴在床上,睡意濃厚地咕噥了聲。
「我好想你……」他深情的告白,讓半夢半醒的她笑了起來。
又是那種漫不經心、毫不在乎的笑聲,嚴飛無助地叫道:「你連地址都不給,無端失蹤了三天,簡直把我折磨死了!」
「我在工作埃」
別說她家在哪他一無所知了,連她做什麼工作他都探不出口風來。嚴飛追女人從沒這麼失敗過,她簡直神秘得可以。
「不管,今晚我一定要見到你!」
「好啊!我餓壞了。」
沒想到她這麼乾脆,嚴飛反倒有些錯愕,他立刻振起精神。
「好,我帶你去吃頓飯好了。」不等她開口,他又接了一句:「不要去感受。」
「為什麼?」
不為什麼,他只是不喜歡秦可森那傢伙。他也說不上來,總覺得嘉芯跟他太熟了,他把秦可森現為頭號假想敵。
「全台灣不只感受一家餐廳可以吃飯。」
「真遜的理由。」她笑道。
「我想給你一個驚喜。」
「什麼驚喜?」
「說了就不是驚喜嘍!
「呵!隨你!我半小時後到健身房門口等你。」
「我去載你就好了。」
「不用了,待會見。」掛掉電話,連再見都沒給他機會說。
嚴飛真是無語問天,沒遇過這麼古怪的女孩。驚喜?他還沒想到要給她什麼驚喜,但今晚他下定決心非要擄獲她的心不可。
*****
嘉芯遲到了二十分鐘,一下計程車,她就被健身房大門外誇張的擺飾楞住,隨即雙手環胸笑了起來。
健身房在三樓,樓下直通樓上的門面並不算大,整個門沿全被艷紅的玫瑰花圈鑲滿,最上面還排成一個LOVE字。嚴飛蹲在地上,整理門檻上的花朵。
他聞聲別過頭,送上陽光般的笑容。
「路人沒把你當瘋子嗎?」嘉芯笑得美極了。
「他們佩服我都來不及。」嚴飛起身,雙手向前環繞她纖細的腰身。「嘉芯,你不知道我得利用這短短半小時找遍所有早就打烊的花店,耗盡我幾加侖的口水才說服花店的人搬來這麼多玫瑰花呢!」
「哦!」嘉芯揚了楊眉,一點也沒被感動到的樣子,不過她非常高興、這真的是個驚喜,只有他這種瘋子才做得出來。
「我可沒叫你這麼做。」
「我心甘情願做的,只要你開心就好。」
「我很開心。」
「那我就快樂了。」他垂下頭,用深情的眼光看著她。「賞我一個吻吧!」
「然後呢!」她斜睨著他,一眼就看穿他的企圖。
嚴飛極其無辜的啟口:
「我只是要你一個吻而已。」
是嗎?她笑了,棒著他的臉,蜻蜓點水式的在他唇上印上一吻。
「嘉芯,你好吝嗇。」嚴飛意猶未荊
「你只要一個吻的。」
「感覺。」他托起她的下巴,他引以為傲的電眼毫不保留的釋放萬瓦電波。「你要的感覺我都可以給你,只要你有一點心動。」
嘉芯望著他,她其實很迷惑。
她的一點點遲疑、就足以鼓勵他砌而不捨。
「讓我愛你吧!嘉芯,你一直知道的,我要做的不只是你的好朋友而已。」
「你想用這些花來收買我?」嘉芯有點殘忍地說。
嚴飛忍不住裝起可憐。
「這些花若可以收買你,那我的真心就大不值錢了。」
嘉芯忍不住笑了。她承認,他非常懂得討女人歡心。她望著他,閃爍的星眸裡有比他更強的電波,嚴飛被她電得心臟有些負荷不祝「那你猜猜,我現在想去哪裡?」
嚴飛笑得自信又邪氣。
「飯店。
嘉芯的粉拳直接往他腦袋敲,他痛呼了聲。
『那是你想去吧?」
「你不是肚子餓了嗎?我真的想請你到飯店吃頓好的。」
「是啊!方便得很。」嘉芯笑裡藏刀。
嚴飛挽住了她的肩,順手抽出一枝玫瑰花遞給她笑道:「你想去哪我都奉陪。」
「如果我想一個人呢?」
「我會自動滾蛋。」
「你說的喔!」
「哈!我也怕被綁呢!」
他笑得有點狂,俯下頭又偷走她一個吻。
嘉芯沒有迴避,他和過去交往的男人都不同,他甚至輕福過分驕傲。有感覺嗎?她還是懵懂,但她只知道,和他一起有很多刺激,很多驚喜,她自私的享受這種被寵溺的快樂。」
或許他身上真的有她尋求的感覺,被他的大手握著的時候很溫暖,上他的車讓他載著自己隨心所欲去游晃的時候很窩心,他總會逗她笑,總愛吹噓自己的扭力無邊。但這些都不重要,他的確是個好情人,她只是還抓不住自己的心,明明有人寵、很幸福,但為何她總喜歡一個人獨處,為何她的心還是空蕩蕩的?她在每一分愛情裡徘徊尋覓,尋覓一種真正能讓她的心充實的感情,她承認這有點自私,她只是不明白—一為何她的熱情來得快、也去得快——吃完飯,嚴飛帶她去跳舞。嘉芯承認今晚她非常開心,她喜歡這種凋調,不按牌理出牌的驚喜。
在車上,他深情的吻她一遍又一遍——
「兩點了,你該回去睡覺了,明天還要上班。」她笑著推開他的毛手毛腳。
「嘉芯今晚陪我吧!」他眷戀地撫著她的香發。
「你說過我想一個人的時候你會滾蛋的。」
嚴飛皺起眉來。
「今天是我們正式交往的第一天耶!」
那又怎麼樣?嘉芯笑得邪氣,在他唇上印下一吻,她直接下車攔計程車。
嚴飛趕緊追下車去。
「嘉芯,我送你回去。」
「不用,謝謝你,我今晚很開心。」
「這麼晚了,我不放心。」
「哈!」她只是笑,轉身沒入計程車裡。
嚴飛呆站在深夜無人的街頭,他分不清嘉芯到底是真心跟他談戀愛,還是在玩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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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並不是刻意丟下他不理,只是覺得玩夠了,她的心情很愉快,此時,她居然非常想去見可森一面,跟他分享她的喜悅——如此而已!
到了感受,正好趕上打烊時間,她驚訝的看見吧檯上只剩可森和小嫻兩個人。
「小嫻?」她十分驚愕。小嫻的生活作息是非常規律的,平常出去能撐到十二點已經不錯了,居然會在凌晨兩點看見她——而且是單獨和可森在一起?
小嫻見到她也十分意外,而可森依舊平靜,他只談淡地對嘉芯笑了。
「你怎麼這麼還在這裡?」嘉芯坐上高腳椅。
「今晚可森有表演,我以為你會來,下班就順道過來了,結果我們等你一整晚了。」
「等我幹嘛?」嘉芯一臉迷糊。
可森微微一笑,繞進吧檯。
「想喝咖啡嗎?」
「好,我需要清醒。」
小嫻湊向前喚了嗅,隨即皺眉。
「嘉芯,你喝了酒?」
「剛剛去跳舞嘛!」
「你真是精力旺盛,肯定又是睡到半夜才起床對不對?』小嫻的口氣像嘮叨的老媽,見可森笑了,更讓嘉芯覺得可疑。
「我趕一個case累了三天沒吃沒睡,出關了當然要去瘋一下嘍!謝謝!」她接過可森的咖啡。
「你自己跑去跳舞啊了?」小嫻試探性地問她。
嘉芯啜了一口熱呼呼的咖啡,語似平常。
「跟阿飛。」
明知道嚴飛一定會去找嘉芯,但由她說出口就好像一把尖刀將她殺的遍體鱗傷。
小嫻的心頓時震了一下,表情也為之凝結,可森看著她,他想以眼神提醒她別反應過度,然而小嫻接收不到他的訊息。
可森憂心地看著小嫻,彷彿在勸她——別這樣——小嫻……發現她的異樣,嘉芯放下杯子,狐疑地望著小嫻。
「小嫻,你怎麼了?」
小嫻無助的眼神投向可森,此時她才看見可森的眼神也叫她要冷靜。忽然間,她像個失去支援的俘虜,沒有人站在她這邊,她好沮喪!這麼多年來,她從沒有如此嫉妒過嘉芯的存在。
「小嫻!」嘉芯一驚,跳下椅子追著小嫻狂奔而去的身影。
可森也追了出去,他停在門口,看著庭園裡嘉芯很快地抓住小嫻的手,而小嫻的眼淚流得太倉皇,那是她——第一次初戀的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