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禁城 書劍閣
玲瓏又再度避不見而了,所以今兒個烈風下朝後便直接來到「書劍閣」找她。
內室裡不見她的芳蹤,他索性拿起架上的劍譜書籍閱覽起來;那張陽剛俊挺的臉龐因過於投入書中的武術境界,而激發出一股懾人的氣魄。
玲瓏悄悄地走了進來,不自覺地被他臉上專注的表情所牽引,心中好奇他怎麼會看得懂如此艱深的武書,又怎會看得如此專心?
「喂,你看不懂的。」她故意調侃他,因為她還沒原諒他那晚強吻她的事。
「這幾天我都找不到你,你似乎在躲我?」烈風揚起俊笑,將書冊放回原位。
「誰在躲你啊?紫禁城這麼大,你當然不可能找得到我。」她反駁道。
的確被他說對了,這幾天她的確是在躲他,以及他的……吻,因為她發現他那纏綿的熱吻竟可以燃燒出她對於愛情的渴望……
但,她渴望的是冷磊的愛而不是他的啊!
「沒有躲我?讓我證明看看。」烈風大跨步朝她走近,黑眸裡佈滿吻她的慾望。
看到他眼瞳中熱切的慾望,玲瓏心中大亂,直覺地知道他想做什麼,不自覺地低喃道:「你忘了我心中已有冷師父了?」
她的話當下擊碎了烈風想要吻她的慾望。
「冷磊到底有什麼好?就憑他為你造了把劍?」他像打翻了心中的醋桶酸酸地說道。
「對於冷師父,我打從心裡傾慕,而且累積了深厚的情感,並不是因為他為我造了把『天女神劍』以及精心為我創作了『天女劍法』而已。」她開誠佈公的回答。
「所以你心裡只容得下他一個?別忘了,他拒你於千里之外啊!」他氣悶不已。
「那只是他的個性使然罷了,我相信他也是愛我的,就像我愛他一樣的深。」她的粉唇溢出傻氣的淺笑。
烈風真是服了她的執著,也因此對玲瓏更有勢在必得的決心。
就在此時,一名太監匆匆跑進來通報,說皇上請他們兩人出去觀賞皇子們的武術表演,於是兩人連袂走了出去。
道場上,數名皇子全副黑色勁裝、手持長劍屏息等待;而乾隆則坐在龍椅上,滿意地看到這對天作之合的璧人出現後,這才龍手一抬,示意武術表演開始。
霎時,一道道刀光劍影,雷霆萬鈞,氣蓋山河。
玲瓏全神貫注地觀看,在欣賞他們的神乎奇技之餘,不禁幽然一歎。
「皇阿哥們的武功個個高強,只可惜……」她在沉吟半晌後,思索著該如何說出那種感覺。
烈風像是心有靈犀的接下她未完的話:「只可惜他們的殺氣太重,將內心的情感完全抹煞,對吧?」
「對,就是殺氣太重,缺乏情感的投入,大家不都是親手足嗎?為什麼非得拚個你死我活不可呢?」玲瓏訝然地看著他,他竟也看出來了!
每當她舞劍時,總是不自覺地將內心那股充沛的情感盡情宜洩出來,才不會像阿哥們那般殺氣騰騰呢。
「雖然絕大多數的武功秘笈都要求習武者要『斬情斷愛』,方能練就一身天下無敵的武功,但人畢竟是血肉之軀,豈能斬斷情愛?」烈風深歎道,他的阿瑪就是一例。
愛武成癡的玲瓏經他這麼一提,興致勃勃地說道:「據說有許多恩愛的俠侶就因此而無法結合,像這樣害人不淺的武功秘笈都應該全部燒燬才是。」
「沒錯,其實習武者一生並不是非得練就一身絕世的武功不可,若能覓得相知相惜的伴侶共度一生,那才是人生一大快事,我相信這也是你所追求的才是。」烈風以過來人的口吻說道。
「你為什麼這麼瞭解我?我從來沒對別人說過啊!」玲瓏激動地問道,他竟然瞭解她心中所想。若不是知道他根本不懂武術,她會以為找到了知音呢。
「因為我……碰巧胡猜的。」烈風技巧地轉話,他很想告訴她其實這也是他一直在追求的。
「我就知道像你這種不懂武術的人怎麼會瞭解我呢。」玲瓏柔聲歎道:「知音難尋,我若是能夠有個知心相伴的伴侶就好了。」她在腦海中想像著將來和冷磊結伴闖江湖的美好情景。
「若是敝人在下我毛遂自薦,不知你意下如何?」烈風渴切地問道。
「不了,我已經和冷師父約好將來一起出宮闖蕩江湖了。」玲瓏巧笑倩兮的回答。
「你已經跟他約好了?!」滿腔的熱情霎時被她的話撲熄,烈風狼狽不堪地低吼。
別跟他去!他無聲的狂喊,黑瞳裡映著她為別的男人而笑的嬌顏,他的心彷彿遭到五馬分屍般,劇痛感迅速遍佈全身經脈。
「嗯,他還對我起了誓呢。」玲瓏甜甜地點頭,告訴他冷磊那天的誓言。
忘掉他的誓言,烈風在心中吶喊。只要你一句話,我也願意為你拋棄一切,在所不惜啊!他發現自己必須握緊雙拳,才能克制住那股遍佈他全身經脈的劇痛感,但憂傷的黑瞳卻洩露了他內心的疼痛……
玲瓏不明所以的看著他那雙深邃的黑眸,似乎……想跟她訴說什麼,莫名的讓她的心揪了起來。小手輕輕撫上他黑幽的眼腈,像是要傾聽他無聲的話語。
烈風輕輕拿下她的小手,薄唇勾起領悟的苦笑。
不想再做一名情感來去自如的「情場遊俠」,只想伴著她直到地老天荒、海枯石爛。
原來不知何時,他已經……愛上她了,而且愛得再也放不開她了。
「你為什麼不說話?」玲瓏小聲輕問。
「沒什麼。」烈風搖頭,惆悵溢滿胸懷。
想當然爾,乾隆志不在看表演,他的視線盯著默默相對無言的兩人,摸了摸鬍子,在心中推敲他們的想法。
正當大夥兒各懷心事、無心看表演時,其中有一名皇阿哥毫無預警的竟持劍往乾隆的方向刺去。
皇宮侍衛沒料到會發生這種突發狀況,霎時全傻住了,不知該如何制住三皇子,而這一遲疑,就失去制敵機先,眼看長劍就要刺中乾隆……
「皇阿瑪!」玲瓏大吼,想奔去阻擋,但顯然已有人比她還要快。她不敢置信地看著烈風像一陣旋風般飛奔而去,伸出一掌擊中三皇子後背,令他當場口噴鮮血,不支臥倒在地上……
烈風站定身子,這才發現自己做了什麼,剛才在那關鍵時刻,他想也沒想的就出了手……
雖然武功荒廢多年未練,但畢竟具有深厚的底子,而且反應快速,這才阻止了一場可怕的刺殺行動。
整個過程像一眨眼之間,看得大家瞠目結舌。
烈風蹲下身子發現對方已氣絕身亡,接著更發現他臉上有異,摸索一陣後,撕下他臉上的人皮面具,大家看了不禁議論紛紛。
「怎麼回事,三阿哥怎麼會行刺朕?!」驚魂甫定的乾隆,在一干侍衛的保護下緩緩走了過來。
「啟稟皇上,他不是三阿哥。」烈風起身攤開手中的人皮面具。
「皇阿瑪,您沒事吧?!」玲瓏踉蹌地挨到乾隆的身旁,心中驚嚇得無以復加。
「皇阿瑪沒事,多虧了烈風那神來一掌,不然現在躺在地上的就不是這個人了。」
「烈風,你為什麼……」玲瓏看著烈風,震驚得說不出話來。
乾隆莞爾一笑。「丫頭啊,你有所不知,烈王爺是當今『武當』的掌門人,而烈風的武功更是要得,他大可接掌『武當』,但是……」他一一道出前因後果。
「其實微臣早已離開『武當』,而且武功也已荒廢許久,剛才只是湊巧救了皇上。」烈風並不居功。
「丫頭啊,烈風跟你一樣都是從小習武,也愛武成癡,相信你們應該很合得來才對。」乾隆自認這個指婚是指對了。
玲瓏愈聽心愈涼,想到自己先前如何在烈風面前班門弄斧,甚至還嘲笑他是個不懂武術的莽夫……他一定在心中譏諷她的有眼無珠吧?
一下於是親眼目睹皇阿瑪遇刺,一下子是親耳聽到烈風傲人的身世背景,如此強烈的事件衝擊著她,直教她方寸大亂,不知所措。
她的身子晃了晃,轉身離去。
面對烈風,她的信心已喪失殆盡,她不得不承認現在脆弱無助的她得找個強而有力的支柱來支撐,否則再待下去,她一定會崩潰……
「玲瓏!」烈風呼喊她的名字,但伊人卻已飄然遠去。
唉,她為什麼急著跑出去?他還有很多話沒有對她說啊。
☆☆☆
天湖
策馬到冷磊的住處時,玲瓏已是臉色蒼白、氣衰力盡了,不過數里的路程,可她卻覺得遠如天涯。
下了馬,她深吸一口氣,平復一下心情,朝竹屋走去,心中期望能夠見到她的支柱,安慰她、平撫她受到驚嚇的心,可是……
「九妹,你又來這裡做什麼?」德麟有如凶神惡煞般擋住她的去路。
「五阿哥,皇阿瑪……皇阿瑪他剛才遇刺了!」見到親人,玲瓏激動得啞聲道。
「哼,皇阿瑪遇刺又不是頭一遭了,有什麼好大驚小怪的?」德麟一臉冷淡。
「五阿哥,虧我敬你如兄,你怎麼可以這麼冷淡?」玲瓏用力咬唇,心寒到了極點。
「敬我如兄?得了吧。看你在皇阿瑪面前表現出一副手足情深的模樣。我就噁心!」德麟嘲弄她的天真。
玲瓏茫然地搖頭。「我不懂……我們不是親兄妹嗎?為什麼你就這麼討厭我?」
德麟嗤笑出聲,一隻手扣住她的下巴。「你太天真了,難道你還不明白這宮中沒有手足之情嗎!想來你還真是高桿,不費吹灰之力就讓所有的人都將你捧在手心疼惜寵愛,皇阿瑪如此,冷磊是如此,真是佩服、佩服。」他說得極盡嘲諷。
「五阿哥,你別吃不到糖就隨便遷怒人!」玲瓏用力甩開他的手,生氣他竟如此不明事理。
德麟陰邪的雙眼含怨帶恨。「你看著吧,總有一天,我一定會把你趕出宮去喝西北風,讓你嘗嘗失寵缺愛是什麼滋味!」不受皇阿瑪重視,他已經受夠了,憑什麼讓她一人在宮中倍受寵愛,真是夠了!
「你知道嗎?如果可以的話,我願意將大家給我的愛分給你一半,換你對我友善。」玲瓏痛心地陳述。
德麟嗤之以鼻,冷笑三聲。「愛是不能分享的,不是惟我獨佔的我就不屑一顧,一點也不分給別人。」
「你太偏執了!」玲瓏不禁打了個冷顫。
「我就是這樣的人!」邪佞的唇角勾起,德麟趨前上馬揚蹄離去。
玲瓏有股想哭的衝動,為什麼本該和樂相處的手足之情,如今卻走到只講求利害關係的田地了?
她的頭一暈,隨即就要倒下,一雙強有力的臂膀適時抱住了她。
「冷師父……」依偎在一片冰冷的懷抱裡,她虛弱的望進冷磊的寒眸。
「你臉色好蒼白。」冷磊發現她臉色蒼白,想帶她進屋,但玲瓏卻固執的動也不動。
「我好怕到這裡找不到你……」她柔情款款地端詳他冰鑿般的俊臉,幸好終於見到他了。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緊摟著她,感覺到她的身子顫抖得歷害。
「剛才我親眼目睹皇阿瑪遇刺,到現在我還心有餘悸,幸好那名假扮三阿哥的刺客沒有得手,否則……」紅著眼眶,她哽咽得說不出話來。
「皇上沒事就好了。」看到她的淚眼,他有些侷促。
唉,他最不會哄女人了。
「令我寒心的是皇阿瑪遇刺了,五阿哥居然不聞不問,還威脅要趕我出宮。直到現在我才知道他竟恨捷如此之深。」滾燙的淚珠兒沿頰落下。
「別再哭了。」冷磊冷冷的說。明知她現在需要他的蜜語甜言來安撫,但無奈他就是說不出口。
「我覺得好累……為什麼人世間要有這麼多糾纏不清的恩怨情仇呢?」她悲淒的對他苦笑,身子虛軟無力。
「你既然生在宮中,就得去面對宮中殘酷的鬥爭,這是無可奈何的事。」既然說不出蜜語甜言,他只好指出事實。
「無可奈何……我可不可以不要這份無可奈何?」她痛苦地直搖頭。
「格格,世上不可能有兩全其美的事。」唉,也只能這麼安慰她了。
玲瓏杏眼露出無奈的波光。
「你知道是誰想行刺皇上嗎?」冷磊問出重點。
「不知道,刺客受了烈風一掌後就死了。」她搖頭。
「唉,要是剛才我在場就好了,皇上也就不會……」冰眸顯出自責的眸光。
「你千萬-自責,幸好烈風及時出手,這才阻止了他們的行動。」玲瓏詳詳細細將烈風家承「武當」的身世背景告訴冷磊。
冷磊默然無語,深不可測的表情讓人讀不出他的情緒。好半晌,他終於開了口,「對於五阿哥的威脅,你不會害怕嗎?」
「有你在我身邊,我就不會感到害怕了。」她定定地凝視著他,眼中有著真誠的信賴。
「你的臉頰好冰。」冷磊迴避她的眼光,大掌碰觸她的臉龐,發現她的雙頰異常冰冷。
「你不也是?」玲瓏同樣感受他冰涼的體溫。
冷磊哂然一笑。「走,咱們取暖去。」拉著她到小亭子坐下,接著從屋裡拿出一壺熱酒來,為她倒了一杯酒。
熱酒入喉,玲瓏感到身子漸漸暖和起來。
看到天色已黑,新月如鉤,星兒乍現,湖光瀲灑,她覺得在這美好的月色下若不來段劍舞助興未免太過可惜;正當她作如是想時,冷磊彷彿知道了她的想法,拿起長劍開始揮灑起來……
玲瓏眼睛睜得又圍又大,欣喜於兩人的心意相通,於是托腮欣賞起他舞劍的英姿,只聽得他邊舞劍邊吟誦著:
「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
不知天上宮闕,今夕是何年。
我欲乘風歸去,又恐瓊樓玉宇,高處不勝寒。
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間!
轉朱閣,低綺戶,照無眠。
不應有恨,何事長向別時圓?
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此事古難全。
但願人長久,千里共嬋娟。」
「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此事古難全……」玲瓏呢喃自語,執杯啜飲,一杯接一杯,想要忘卻人世間所有無可奈何的憂愁。
她眼兒朦朧,眼前滿是冷磊那瀟灑脫俗的劍舞,耳中充斥著他蕩氣迴腸的嗓音,她不由得……醉了……
花前月下能夠和冷磊暢飲,她的夢想可說已實現一半了。
「冷師父……好奇怪喔……有兩個……不不不……有三個冷師父耶……」她伸出三根纖指,醉眼迷-地看著他,紅唇因看不清楚而不滿地噘起。
「你醉了。」看著她那惹人憐愛的嬌憨模樣,冷磊揚起輕笑,這世界上只有這個小姑娘不怕他身上凍人的冰寒。
他突然感覺到冰封的心似乎有碎裂的跡象,從細縫中鑽出一股不知名的騷動;他低頭輕輕地貼在她微翹的紅唇上,冰唇沾上了她唇上的甘醇酒滴,落下無數的細吻。
他……居然吻了她!
玲瓏驚訝的美目大睜,細細品嚐著他冰涼的雙唇,透心涼。承受著他的冰吻之餘,腦海中不期然浮現烈風那纏綿的熱吻,像是要將她捲入癡狂的境界……
唉呀!她暗自敲了一下自己的腦袋,要自己集中注意力。冷磊的吻是她夢想許久的,怎麼她反而在這個時候分了心想到烈風的熱吻呢?
「你在想什麼?」冷磊發現她的不專心,語調倏地結霜。
「沒有啊,我只是好困喔……」糟,被抓包了!玲瓏趕緊閉上眼睛偎著他假寐,以免被他看穿。
冷磊坐在石椅上,強健的雙臂自然地摟著她蜷縮的身子,唇角揚起罕見的笑意。
「冷磊……嘻……」玲瓏愛困的囈語,那飽受驚嚇的心在他冰冷的懷抱裡終於得到平撫,這才心滿意足的進入夢鄉。
她夢到他了嗎?冷磊唇角的笑意更深了,雙臂下意識地將她摟緊了些,眼皮慢慢垂下。
皎潔的月光下,兩人就這樣緊緊相依而眠,忘了天地,也忘了日月星辰……
☆☆☆
天方魚肚白,初陽乍現,玲瓏幽幽醒來,發現自己竟窩在冷磊懷裡睡了一整夜,記起了昨夜的點點滴滴……
她不是在做夢吧?用力的咬著下唇,會痛,那表示不是在做夢了。
唇角飛揚,眼角、眉梢綴飾著幸福的淺笑,她終於體驗到了冷磊的溫柔。
閉眼而眠的冷磊給她一種平易近人的感覺,她好奇地伸出織指輕輕碰觸他那張完美比例的五官,提醒自己待會兒回宮得叫畫師將他畫下來……
正當她想去感受他的冰唇時,不期然迎上他睜開的雙眼。
糟,他發現了!玲瓏驚跳起身,但雙腿卻因久坐發麻,無法移動半分,只能呆坐看著他傻笑,粉臉一片通紅。
冷磊薄唇漾起笑意,並沒有因被人「偷襲」而發怒。
突地,他警覺地聽到一道寶劍出鞘的聲音,笑意斂去,斂起寒眸。
玲瓏順著他的視線,看到一個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蒼白清瘦人影朝她走來……
「五阿哥,早啊!」她朝他揚起笑顏,試著去化解他對自己的敵意。
「你就這樣跟冷磊睡了一整夜?」德麟冷冽的眼神瞪向她,全身散發出陰沉的氣息,連林中的鳥獸也嚇得噤若無聲。
玲瓏滿臉甜蜜喜悅,與德麟的陰沉不悅成了好笑的對比。「是啊!昨晚冷師父對我很溫柔喔。不僅耍劍給我看,也溫柔的哄我入睡,還有……」
「住口!」德麟大喝一聲,殺氣立現,林中的鳥獸嚇得各自竄逃。
冷磊的寒眸瞥向德麟,冷眼看著他詫異與驚愕的表情。
「冷磊,為什麼你的溫柔只給她一個?難道我對你付出的還不夠?」德麟露出乞憐的眼光。自相識以來,他從沒見過冷磊親近女色過,他以為他也跟自己一樣,對女人沒興趣,只愛男人而已,所以對他百般示好,但眼前的這一幕實在令他無法接受。
「五阿哥,難道你對冷師父……」現在換玲瓏抽了口大氣了。
「我愛他很久了,你算什麼東西!」德麟對她惡言相向。
「我可沒有那種癖好。」冷磊悅得相當絕情,冷諷他自以為是的想法。
「五阿哥,你這是何苦呢?」玲瓏不忍心地勸他,這種「愛」算得上是愛情嗎?
「你少貓哭耗子假慈悲了,馬上離開冷磊,我不許你獨佔他!」德麟持劍衝過去欲砍殺玲瓏。
「該離開的是你,不是她。」冷磊一個彈指,點住了他的定穴。
「冷磊,我不會對你死心的!」癡戀他多年,德麟仍然不放棄,接著轉而怒瞪玲瓏,狠狠地威脅道:「死丫頭,你給我記住,總有一天我會要你付出代價的!」
玲瓏垂下螓首,心頭蒙上一片陰影。
「其實格格倒不必擔心五阿哥的威脅,雖然你現在的武功不如他,但一旦你拿到了『天女神劍』,到時就算來十個五阿哥也動不了你一根寒毛。」冷磊自傲地說。
「真的,我什麼時候可以拿到『天女神劍』?」玲瓏迫切地追問。
「現在。」冷磊起身拉著她來到湖邊。
如同玲瓏上次所見到的,冷磊運功將「天女神劍」逼出湖面後,接著便施以輕功,以蜻蜓點水之姿在湖面折返了一圈,輕鬆地拿到了「天女神劍」。
「冷師父,為什麼『天女神劍』會在這湖裡呢?」玲瓏敬佩之餘心裡仍有疑問。
「一把劍如果沒有經過特別的淬煉,那便與普通的劍無異,所以我將『天女神劍』深埋在這個靈湖裡直到時機成熟,現在你就是這把劍的主人了。」冷磊慎重地將劍交到玲瓏手中。
「-謝冷師父,我會好好練劍,不負你的期望!」玲瓏看著手中的長劍,眼底有著義無反顧的堅決。
冷磊揚起笑容,雙眸看著「天女神劍」,在陽光的照耀下,劍身反射出燦亮的劍光,他看著看著入迷了,眼光與劍光相互輝映……
「冷師父……」她絞著十根纖指,怯怯地輕問。
「怎麼了?」他拉回視線。
「我現在可以開始練『天女劍法』了嗎?」她等不及要試試「天女神劍」了。
「當然可以。」他爽快地答應。
玲瓏好生高興,摩拳擦掌的準備大顯身手。
在冷磊高標準的審視之下,她連續比劃了幾個劍式,一連串的動作皆是戰戰兢兢、小心翼翼,惟恐達不到他要求的標準。
她可以感受到他那寒霜般的視線緊鎖住自己,直教她好生緊張!
「練武首重專心、心無旁騖!」冷磊冷然的訓斥。
「是。」玲瓏吐吐粉舌,命令自己不要緊張,就當平常練武一樣。
這次她耍得得心應手,幾個動作一氣呵成,沒有半點出差錯。
「我表現得如何?」她「定格」一個超美的架式給他看。
「還可以。」他不會讚美別人,縱使她表現得極好。
只是還可以?他說得彷彿虛應了事。玲瓏感到有些失望,心情低落了不少,耍起劍來便格外力不從心。
「怎麼回事?跟剛才判若兩人?」冷磊實在看不下去了,緩步來到她面前。
「這幾招劍法難度比較高,我一直學不來。」玲瓏解釋,掩飾真正的原因。
「很簡單,我教你。」冷磊執起她握劍的手,耐心地教導她,接著摟著她的柳腰,將她旋了一個大大的弧度後與她對視。
不教還好,教了更令玲瓏專不了心,因為……
「記住了嗎?」他好看的薄唇令她回想到兩人昨晚的親吻,直教她臉頰燒灼。
「記住了。」她小聲的說,低下頭不敢看他,燒灼的臉頰肯定紅透了。
「你到底怎麼了?」冷磊狐疑地捧起她臉龐,直視她的杏眸,想讀出她的想法。
「冷師父昨晚……昨晚……吻了我……」玲瓏刻意加強他們師徒的名分,卻有了親密的行為。
「那今後就別再把我當成你的師父好了。」冷磊輕笑道,原來她在意這個。
「可以嗎?」玲瓏心情激動得無法以筆墨形容,這是不是表示圍繞在他身旁的冰河已經融化了呢?「可是在外人看來你是我的師父,我是你的徒弟……」她緩緩道出心中的疑慮。
「我向來不將俗世間的八股倫常規範放在眼裡。」冷磊說得自傲,道德禮教絲毫錮禁不了他半分。
「冷磊!」玲瓏忘情地投入他懷中,沉浸在這座冰牆雪壁所帶給她的舒服感。
「真是敗給你了。」冷磊低沉的歎口氣,心中結凍已久的冰霜被她的坦誠給融化了一些。
將懷中的嬌人兒平放在草地上,冰涼的雙唇先是輕柔地吮吻她嬌艷的紅唇,接著轉趨濃烈,往下停留在她嬌嫩的玉頸,冰唇停留之處,寒霜撩人……
燦爛的陽光炫惑了玲瓏的雙眼,眼前那張陰柔的臉龐漸漸轉換成為一張陽剛的男性臉龐,而身上那冰涼的觸感也轉炙熱……
她驚訝地發現到自己在沉浸在冷磊的溫柔同時,卻又惦記著烈風的纏綿……
哎呀!她怎麼可以這麼貪心呢?
「冷磊,對不起……」她跳離出他冰涼的懷抱,站起身頭也不回地跑掉。
烈風、冷磊,她的心已經被這兩名性情完全相反的男子給攪亂了……
冷磊不敢置信地目送她跑遠,著實弄不懂她反常的行為。
這是她起的頭,怎可中途喊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