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嘯其惡毒的眼神毫不掩飾地直盯著譚野天,譚野天偶爾碰上他那雙邪眼只是淡淡地挑眉回視,然後又自顧自吃著餐點。
每當胡嘯其的視線落在對他崇拜又愛慕的董希時,惡毒的目光又會稍微收斂,其實何必再多加矯飾?董希受到他的蠱惑已經不能自拔,只需要再幾日的光景,她大概會永遠都成為他呼之即來揮之則去的傀儡,屆時,要放血剮肉根本不需要他動手,她就會溫馴地雙手奉上了。
胡嘯其刻意安排董希坐在自己身邊,讓蠱毒能更加迷惑她。
其實他甚至可以更大膽地把她攬人懷裡,讓她聞不到絲毫清淨的空氣,但是這個小鬼硬要跟來,董希雖然不敢違抗他的命令,但他覺得這時候仍有必要討好她,所以答應了譚野天的要求。
「姐姐,到現在你還沒開動,不餓嗎?光是看著胡大哥是不會飽的。」譚野天有點後悔跟來,因為見到他們親密的舉動,他就隱約感到心痛。
「嘯其,你覺得我該吃這麼油膩的東西嗎?」董希沒有焦距地仰著小臉問。
「怎麼?不喜歡吃嗎?」胡嘯其扮情人扮得很出色,幸好陽天女是個美人,否則就算現在溫香軟玉在懷他也會感到厭惡;如果董希不是陽天女,她也許有資格當他的妾室之一。
「不是。我怕吃了之後發胖,你就不要我了。」她黛眉輕蹙,相當憂心。
她看起來真的很賞心悅目,這樣的鮮血吃起來必定很鮮美,胡嘯其一閃殷紅的飢渴。
「小傻瓜,我喜歡的是你的全部,外表不是最重要的。」
「胡大哥,你別忘了當初你是為了姐姐的美色才慕美而來的。」譚野天冷不防插個嘴給他難堪。
「野天,我覺得你對嘯其有成見,快向嘯其道歉。」董希冷著臉,但雙目仿若盲人。
譚野天若不是情緒一直起伏不定,以他冷靜犀利的眼會很容易看出來董希的異樣的。他認為自己沒錯,所以選擇沉默,並承認董希有了新歡忘了舊愛的事實。
「小希,沒關係,小鬼頭一個,我不會與他計較的。」胡嘯其當好人。
「嘯其,野天平時不會這樣的,你能原諒他真好。」她又偎人他懷中汲取那清香。
突然坐在斜對面餐桌的客人引起了一陣騷動,一位福態的男人痛苦地抓著心口,與他坐在一起的年輕男人手忙腳亂地搜著福態男人的衣服,想找出藥物來。
譚野天一見到,毫不遲疑地奔過去探視倒在地上的男人。
「小弟弟,你在幹什麼?」年輕男人大聲嚷著又邊啐道,因為預備的藥物已經沒了,「叫救護車,小姐,幫我爸爸叫救護車!」他拉著呆在一旁的服務生,服務生立刻點頭去打電話。
「你在幹什麼?放開我爸--」年輕男人忽然噤聲不語,因為他碰到譚野天警告的眼神。一個小孩子的眼神竟然把他嚇到打哆嗦,這傳出去不是被人笑話嗎?
福態的男人另一隻手亂抓,一不小心便把譚野天隨身佩戴的坤玉給扯了下來,譚野天正專注在他的病情上因此並未發覺。
譚野天將隨身攜帶的針灸拿出來,精準地插住可以控制病情惡化的部位,才下一針,那福態的男人頓時感到舒服穩定,臉上的痛苦也減輕不少。
過了一會,那福態的男人順過氣來,慈祥又感激地稱謝,沒想到把他自鬼門關拉回來的竟是個小朋友。
「伯伯,你還是得到醫院檢查檢查,要出外時更要把藥物隨身帶著,免得再有意外發生。」譚野天邊說邊收起針灸。
這時候胡嘯其和董希也走過來瞭解情況,胡嘯其忍不住要對譚野天多瞧兩眼。他太特別了,一個小孩子竟然能有這份冷靜和果斷,最訝異的莫過於他處理得當,醫術高明。
「先生,你是這位小弟弟的親人嗎?」年輕男人客氣地問。
「他是我女朋友的弟弟。」胡嘯其道。
年輕男人和福態的男人立刻望向董希,不停地道謝著,眼尖的年輕男人忽道:「小姐,你眼睛看不見嗎?」
譚野天頓時明白了,為什麼會覺得董希奇怪了。
「姐姐,你看得到我嗎?」
「當然看得到,我不知道你們為什麼這麼問?」董希並不介意,臉上仍掛滿微笑。
年輕男人發覺說錯話連忙道歉,胡嘯其陰邪的臉沉了沉,又陪著笑直說沒關係,欲帶著董希和譚野天回座時,福態的男人突然叫住他們。
「小朋友,這是你的東西嗎?」他將坤玉拿出來。
「是我的東西。」譚野天將坤玉重新佩戴在頸項,他沒有看到胡嘯其變臉的詭譎模樣,那簡直和想撲上去將他撕了的狼沒兩樣。
回到座位,表面上好像很平靜,然而胡嘯其則在心裡精明迅速地計算著,那坤玉為何會在譚野天身上?那塊玉是狐族的寶物,當初白狐與他交手時曾提過干玉,那麼坤玉應該在白狐身上才對,然而這小鬼……
「小希,野天的醫術真是高明,你有這麼一個親弟弟實在值得驕傲。」
「他不是我的親弟弟。」董希毫不隱瞞地道。
「哦?」胡嘯其有趣地看著臉色難看的譚野天,陰陰地扯抹邪笑。 『
過不久,乾坤寶玉和陽天女都是囊中之物了。
*****
桑朵鷹等得不耐煩了,正想破門而入的時候,卻見到一輛相當豪華的車子停在她面前,走出來的是董希和那個收留的小男孩以及一個長相特異的男人。
胡嘯其撥開董希被風吹亂的劉海,相當紳士地在她額前印下一個告別吻,而後甜甜蜜蜜地說了幾句女人最愛聽的話,逗得董希笑靨如花,譚野天則不是滋味地冷眼旁觀。
等到胡嘯其離開後,董希才看到在一旁冒火許久的桑朵鷹。
董希並沒有給她久別重逢的大擁抱--這是桑朵鷹的疑惑,依照以往慣例,大而化之的董希會給她一個大大的擁抱,並興奮地直問她許多事情,但是現在……
「朵鷹?你來了。進來坐。」董希給她客氣得不像樣的笑容,請她進屋裡去。
桑朵鷹氣呼呼地想大力摔進沙發裡發洩,可是店裡哪有沙發?
「董希,那個男人是誰?」桑朵鷹出聲質問。
「他叫胡嘯其。」她的笑容更燦爛了。
「他為什麼對你這麼親密?好像……好像……」桑朵鷹柳眉緊皺,那個名詞真教她難以啟齒。
「男朋友。」譚野天為她接口。
「對!」桑朵鷹不情願地附和。
「對呀!他在追求我。」董希把胡嘯其送她的新鮮玫瑰換上,然後將枯掉的玫瑰丟掉。
譚野天腦子忽然閃過什麼似的,從垃圾裡將枯萎的玫瑰拾起來。
「追求?而你答應了?他是個什麼樣的男人啊?」桑朵鷹直覺對胡嘯其沒好感,甚至可以說極端的憎惡,她解釋不出來對他那分莫名的驚悸和討厭是從何而生。
「溫柔的男人。」
「陰險的男人。」譚野天喃喃自語。
桑朵鷹耳尖聽到譚野天說的,立刻附和:「小鬼,我們的看法一致。董希,那個人叫什麼來著?」
「胡嘯其。」董希回答。
「對,胡嘯其。他不夠格當你的男朋友。」
「他夠格,我從沒遇過像他這樣的男人,除了……」董希有一瞬間的呆滯,彷彿見到一雙淡漠卻令人怦然心動的黑眸,但是那張臉立刻被胡嘯其所取代。
「你愛上胡嘯其了?」桑朵鷹臉色難看不已。
「是啊!我愛胡嘯其。」說著,她又幸福地笑了笑。
桑朵鷹最不想聽到這樣的回答,但董希卻說出口了,
「姐姐,那譚哥哥怎麼辦?」譚野天不得不問,畢竟董希曾是那麼愛譚哥哥,現在竟然為了胡嘯其就要放棄他。
「譚哥哥又是誰?」桑朵鷹慍怒地問。
董希在心底搜尋著問題的答案,神色突然哀戚卻依舊掛著微笑,她有點想不起來那個男人了,因為現在她心裡只容得下胡嘯其。
「我愛胡嘯其。」她理所當然地說,並問:「朵鷹,想不想去看看我的房間?」
桑朵鷹撅著嘴跟隨她的步履,嘴裡還不停嘟囔:「早知道會心碎,不如把地址給老醫生叫他自己來,我也用不著心情跌到谷底。」
譚野天目送她們的背影,對董希失魂的原因已失去興趣,因為她都承認愛上胡嘯其了。凡人不是常說為愛失魂、廢寢忘食嗎?也許董希是個中翹楚吧!
雖然他不認識譚哥哥,卻替他感到無比的失望,甚至把這股濃烈的失望轉移到自己身上,他感到好心痛。
他丟了手上的玫瑰,向浴室走去,他現在只想洗個冷水澡。
在經過董希的房門時,他聽到了桑朵鷹的聲音:「譚醫生呢?老醫生還不曉得他受傷的事情,所以迫切想找他研究一些怪病,他的傷勢沒什麼大礙了吧?」桑朵鷹小心翼翼地問。其實以當天激烈的戰鬥來說,受了那種傷勢要存活的機率只能聽天由命了。
「受傷?譚醫生……」一些片段在董希的腦海裡播映又消失,她只記得模糊的記憶,「你說譚野天嗎?」她茫然地問。
「譚醫生叫做譚野天?哦,好像是。」桑朵鷹記得當時董希曾叫野天這個名字。
「我只愛胡嘯其。」董希突兀地說。
桑朵鷹對這個名字討厭透了:「你不用再強調了,我只想知道譚醫生在哪裡?!」她幾乎是喊的。
在房外的譚野天也想知道譚哥哥在哪裡,因此靠得更近些,幾乎貼在門板上。
「你剛剛就看到了。」董希無神地道。
「剛剛?哪有?」
董希情緒漸漸起了變化,記憶是那麼遙遠,在她抓不到的地方……
「譚野天因為受到赤狐的攻擊,他……他……」董希朱唇輕顫著,喉間不知為何哽住了,為壓抑住情感,斷斷續續地道:「為了保護我……為什麼……」一顆淚悄悄地下滑。
譚野天緊張極了,難道譚哥哥為了保護董希而犧牲了?
「你慢慢說,別哭了。」桑朵鷹心想譚野天一定送醫不治去世了。
「你知道嗎?野天不再認識我了,他把我給忘了,變成小孩子的他把我給忘了……嗚……他把我忘了……」她哭得淒清,把桑朵鷹給哭得心疼了,但還是弄不清楚她的話。
「你是說,譚醫生把你忘了,那是因為他變成小孩子?」桑朵鷹見她點著頭,心裡想到在飯店見到她的時候,床上躺的小男孩……她驚呼出聲:「難道,譚醫生就是外頭那個小男孩?」
譚野天震驚地聽到這件大事,不可思議地望著門板,似乎想看透門板後的人。
「這怎麼可能?天方夜譚嗎?董希,你神志不清了,一定是譚醫生他……回去天上了,所以你傷心過度才會……等等,莫非你曾經愛過譚醫生?」她又驚呼出聲。
「我愛……我愛的是胡嘯其。」董希咬著下唇,泛著血絲,這個答案教她說得心碎,但是她卻覺得這麼說是理所當然。
譚野天從震驚中回過神,悵然一笑地回他的臥室。
她曾向他承認她愛的是譚哥哥,不,現在該說是他自己,又要他千萬記住她的心意永不改變,可是現在呢?也許她真的愛過他,但是他自己呢?他是譚哥哥的時候,他也是愛她的嗎?
可惡,為什麼他會忘了以前的事情,為什麼他會搞成現在這個模樣?
但一思及董希對他的愛已成過往雲煙,再想那些已沒有意義,畢竟他只是只修煉成人的妖狐而已,對凡間的情愛他不予置評,因為那些感覺對他來說永遠都不可能發生,他只需要一再修煉,直到可以名列仙榜……
他閉上眼,即使這些道理他都明瞭,他卻還是好想想起當初自己和董希是如何相遇,而她是為什麼愛上自己……這都是他迫切想知道的答案。
*****
桑朵鷹和董希走出房門,忍不住對坐在店內角落的男孩再看幾眼,她曾向董希再追問譚野天為什麼變成現在這個模樣,董希只是淡淡地說不知道。
「老爹要把我給嫁了,我當場拒絕,但是現在想想,自己真傻。不過,就算我失戀了,我會另尋目標,絕對不依賴老爹幫我挑選對象。希望是我錯看胡嘯其,更希望他真的疼你。」她桑朵鷹的戀情應該不會太困難,因為她不需要對男人付出真情,她只要利誘一個掛名丈夫蒙騙老爹就行了。
「你老爸所物色的人選一定會很出色,說不定裡頭也有像胡嘯其這樣的男人。」
桑朵鷹皺起眉頭:「說不到三句又扯出胡嘯其,有夠討人厭的。」
「你為什麼要討厭他呢?你們才見一次面而已。」
「一次就夠了,我的預感一向很靈,但我希望這次是我想太多。好了,我老爹的鷹犬可能等得都打盹了,你要好好保重,如果胡嘯其欺侮你,你就回來找我,反正譚醫生這個模樣警察也看不出來了。」
「謝謝,他不會辜負我的。」董希微笑道。
桑朵鷹望向譚野天,喊道:「小鬼,一定要好好保護董希。」
譚野天沒有回答,但眼裡早流露出肯定的答案了。
桑朵鷹懷著百味雜陳的心情回北部去了,她不禁想,董希真的愛胡嘯其嗎?那種無神的眼睛不像戀愛中的女人該有的,她開始覺得譚野天比胡嘯其好多了,如果他不是現在這個模樣的話。
*****
送走了桑朵鷹,董希一人屋內又湊向玫瑰汲取攝人的芳香,口中忍不住喃喃地稱讚:「好香,這是我聞過最令人陶醉的氣味了。」她的玉指輕撫著花瓣,滿足地輕笑著。
譚野天蹙起眉頭,迅速地將玫瑰奪走,靠近聞一聞,那香味竟使他精神恍惚,他平靜的眼裡慍火漸生,他猜得果然沒錯,真的是這些玫瑰作祟。
「野天,把玫瑰還給我。」董希生氣地道。
「不還。你會搞成這樣是因為胡嘯其在玫瑰上動了手腳。姐姐,你快醒醒吧!」
董希根本不管他說些什麼,她只想要玫瑰,想聞那令人沉醉的熏香。
「還給我,那是嘯其送我的,你想奪走它嗎?」
「姐姐,你還不懂?玫瑰裡含有益毒,就像鴉片、海洛因,會令人不知不覺上癮的。」他堅決不還,他要去找醫書看看有沒有解藥。
「你對嘯其本來就有成見,現在又想挑撥離間,我真是後悔讓你跟著。」董希被控制的心不自覺地把話說出來,但是卻又感到心口微微地發疼起來。
譚野天怔仲了一下,為了胡嘯其她可以趕走他?不過他很理智地瞭解她現在的情況,他不能相信她所說的每句話。
「我以前說過要保護你的,對不對?就算我現在變成這個樣子,我仍然強烈地感覺我一定要保護你到底的決心,沒有任何理由,但是這種使命感激烈地撞擊我的心。姐姐,我想留在你身邊。」
譚野天至情至性的言語幾乎讓董希被封印的記憶躍出來,但最後還是戰勝不了蠱毒。
她討不回玫瑰,乾脆用搶的。譚野天為了玫瑰不被搶去不小心劃傷了董希。
「你受傷了。」他焦急起來。
「還給我。」董希才不理會傷到哪裡。
譚野天看得心疼極了,他在身後的花束中撕了一片花瓣再將玫瑰還給她。
他淡然道:「我去拿藥來。」以他現在的功力並無法治癒傷口,就連輕微的傷口都不行。
當他拿出藥箱來時,見到鍾媽媽正用手帕為她止血。
「鍾媽媽。」他禮貌地問候。
「你怎麼會受傷的?」鍾媽媽疼惜地問。
「不小心被玫瑰刺傷的,不要緊。」董希因再度擁有玫瑰,心情很好。
「千萬要小心。小希,明天有沒有空?」
「沒有,我約了人了。」
鍾媽媽這幾天也見過胡嘯其,對他的印象不是很好,但是董希好像很幸福的樣子。
「是常來的那個男人嗎?」
董希羞怯地點點頭。
「你別怪鍾媽媽多管閒事,那個男人看起來不是那麼的可靠,說不上來哪裡不對勁,小希,你要謹慎挑選。」鍾媽媽善意地警告。
董希微微慍怒,為什麼每個人都要說胡嘯其的壞話,他到底哪裡不好?
「鍾媽媽,我說了您別生氣,我和憲延是不可能的,您想製造我們相處的好意我心領了,我現在只想一心一意愛嘯其。」
鍾媽媽楞了楞,記憶中董希是個婉約有禮的女孩,怎麼現在卻……唉,也許真的無緣。
譚野天走到鍾媽媽跟前:「鍾媽媽,姐姐心情不太好,其實她很喜歡您和鍾哥哥,只是不是你心希望的那樣而已。」
鍾媽媽慈藹地摸他的頭:「你真懂事,難怪沅伶回去時還直嚷著要來看你。」
「時間也晚了,你們早點休息。」鍾媽媽惋惜地再看董希一眼,便回家去,她得勸兒子死心了。
就寢時,董希突然對譚野天說:「沅伶太任性了,而且又是個還沒長大的小女生,她和你不配的。」說完,她旋身回臥室去。
譚野天竟有些寬心,或許她中的蠱毒並沒有那麼深。
他掏出玫瑰花瓣,決定明天去尋找相關資料。
胡嘯其為什麼非得用這種卑鄙的手段來綁住董希呢?是他太愛董希嗎?
就算是愛她,他也不能用此種手段來鎖住她,這種小人還是不適合董希的。
*****
胡嘯其又來了,這次離譜地慫恿董希休息一日,於是營業了半天的麵館下午便打烊了。
譚野天像上次一樣想再當跟屁蟲,但是胡嘯其連哄帶命令董希讓他留在家裡,他真怕董希會受到傷害,但是卻又沒轍。
最後他還是被留下來了,他打算利用這些時間去找有關這蠱毒的資料。
胡嘯其則帶著董希到一處公寓。
「這是你家?」董希一進門就問道。
「暫時的,以後我想擁有的家可比這幾十坪還要大上數千倍。」他假意柔情地靠近她,「我要給你最好的物質生活。」他的功力已經恢復到八成了,再過不久這美麗的嬌軀將是他的。
「我對虛榮浮華的少奶奶生活沒興趣,我只想要一份完整的愛情。」董希微笑道。
胡嘯其不屑地思忖,這個女人真是奇怪,誰不愛有權有勢?她偏偏只想擁有那虛幻無形的愛情,多可笑。
「當然,我會準備一份完整的愛情套餐。」但是你只能看不能吃,胡嘯其陰沉的狡笑,而後假裝隨意地問:「你弟弟叫野天是嗎?」
「對。譚野天。」她回答時,眼底不禁閃過一絲愛戀。
「上次他在餐廳裡的表現真是出人意表,我打從心底佩服他的機智和醫術。」
「他從以前就是個醫術奇才,他說那是為了積功德。老醫生雖然經驗豐富,但是只要一碰到束手無策的病都會找他,他真的是仁心仁術。」董希無神的眼抹上淡淡的光彩。
「這些醫生也真是的,竟然會請教一個不到十歲的小孩子,真令人吃驚。」他故作搖頭不信。
「不,他以前不是小孩子,他是……」不知怎的,她的眼眶竟熱了起來。
胡嘯其要到答案了,白狐傷得比他還嚴重呢!
看到她的異狀,他立刻改變話題:「我又買了玫瑰送你哦!」他拿出大約十來朵包裝精緻典雅的玫瑰給她,「漂亮嗎?」
「嗯,好美。我最喜歡玫瑰的清香了。」她聞了聞又一陣迷茫。
「小希,你見過這塊玉沒有?」他掏出一塊炫目的玉放到她眼前。
「這是……」她的腦海閃過一雙發亮又攝人心魂的眸子,心底暖意四起。
「野天也有一塊像這樣美麗的玉,對不對?」
「對,他隨身攜帶著。」
「把它借來給我。」他陰沉的眼染上殷紅。
「不行,那是-天的。」她搖搖頭。
「我說把它拿過來就拿過來。」他咆哮道,嚇了董希一大跳,他又放柔聲音:「只是借我,我馬上還給野天,好不好?」
董希沉默許久,「那是不能隨便給人的,那對野天很重要。」
「你這個女人。」他不禁露出本性,用力揪住她的頭髮。她痛得呻吟出聲。他眼底一黯,將她擁人懷裡汲取那惑人清香,逼她回答,「拿不拿?」
「好。」
「這才乖。」他又轉性地溫柔對她,對她柔若無骨的嬌軀突感興趣,吃掉她太可惜了,不如在吃掉她之前先佔有她的身子,那麼更不用怕她會反叛他了。
捧起她驚怕的小臉,他用低嗓的嗓音哄著她:「對不起,我不該對你發脾氣,你怪我嗎?」
「不怪。」
他邪惡的唇上揚,猛地掠奪她的芳唇。
董希全身像被電擊,又是苦澀又是懷念--
那是她和譚野天在竹木屋分別時,他盛滿溫情憐惜的眼不捨地凝視她,然後相當輕地覆上她的朱唇,那股內斂的愛情,由那輕吻震撼她的心扉。
她真的不想讓他離開,她不願放開他的手,但是他回過頭來請她放心,卻又耳提面命叫她留在竹木屋不能踏出一步。結果他走了,她有種被人掏空所有幸福的感覺,她不想讓他走。
然而她沒遵守諾言,更加不信留在竹木屋會避掉一切厄運,什麼赤狐、陽天女都是假的,就因為她的一念之差,使得他負傷纍纍,都是為了她。
空前的絕望吞噬她的靈魂,她在瞬間失去她最愛的男人。她自責,是她害的,若不是為了她,他不會死去,都是她!什麼陽天女?她根本是掃把星。
前塵往事衝破封印,狠狠地戳疼她的心扉,那是告別吻嗎?她不要這樣結束,她不要!
「怎麼了?」胡嘯其含怒地望著她,他吻得正起勁卻嘗到鹹鹹的淚水,他不禁厭惡地吐口口水,「你幹什麼哭啊?我有咬痛你嗎?」
董希震了震,不敢置信地望著眼前猙獰的男人,她剛才在和他……接吻?
她想反胃,淡淡的說她想去化妝室,胡嘯其忿然地 指了指化妝室,氣惱她破壞他興起的慾望。
凝視鏡中憔悴又無神的自己,她不禁呆了。
這鏡中憔悴的人兒真是自己嗎?那個活潑又帶點潑辣的現代女性?這中間究竟發生什麼事了?客廳的那個男人是誰?
紛亂的腦子胡亂地拼湊最近的記憶,雖然不盡完整卻足夠她瞭解整個事情。
「我的天……」她怎能漠視譚野天,又在他面前投向另一個男人的懷抱?噢!她恨死自己了。
不過,一塊無瑕的玉珮立刻浮現在她腦海。莫非……
她摀住嘴不敢驚叫出聲,懼怕地望著門板,客廳的男人是……赤狐!
她竟然和赤狐相愛?不,那根本不是清醒的她,但是野天會怎麼想?她在行為上已經背叛野天了。
「小希,你好了沒?」
董希嚇了一跳,定了定心神。她不能害怕,赤狐害他們還害得不夠嗎?現在要輪到她來報仇了,她得想辦法替野天討回公道。
她決定非拿到赤狐身上的干玉不可。
她擦乾淚水,硬擠出笑容,柔聲道:「就來了。」
「怎麼搞的?」胡嘯其抱怨。
「沒什麼,我想回去了。」
胡嘯其皺了皺眉,董希心跳狂烈,希望他沒發覺她已經清醒了。
「這麼快?」胡嘯其奇怪地盯著她,平常她可是緊粘著他不放的。
董希將笑容擴大,緊緊地依偎到他懷裡,那股清香對她已經沒有作用了。
「你不是要我拿野天身上的玉珮給你嗎?」
胡嘯其大感興趣:「你想現在去拿?」
「嗯,不過……不如你先將你的玉珮借給我,好讓我更容易說服他,你覺得如何?」她暗暗祈禱,希望他能答應,倘若他答應了,有了乾坤寶玉還怕野天不恢復原狀嗎?
「不妥。他是你的弟弟,你做姐姐的要借個東西有什麼難的。明天就拿給我。」不容她反駁,他摟著她纖弱又微微顫抖的腰,「走,我送你回去。」
計劃失敗,董希頹喪地跟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