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朵鷹幽然轉醒,鼻端仍有麻醉藥物的刺鼻味,惹得她連聲嗆咳。她環視四周後,才發現自己處在一個完全陌生的環境中。
四面都是封閉的牆,她身後的那面牆在離天花板不到二十公分處開了扇小窗戶,類似電視上看到的監牢;而正對面有道比平常的門還小三分之一的鐵門,看起來相當厚重。
用膝蓋想也知道這間叫做囚房,她被人用卑鄙下流的手段帶來這裡。她掄起拳頭朝著鐵門扑打,但是打到拳頭都紅了,也不見鐵門凹個洞。
「可惡!誰在外面?放我出去!」桑朵鷹希望聽到人的回應。
過了一會,她聽到腳步聲,「有沒有人?你聽我說,興潮幫不好幹的,池胥儒那卑鄙齷齪的下流胚子不會與手下同甘共苦的,你投靠我們鷹煞盟,我叫老爹,也就是鷹煞盟的盟主好好提拔你。我是鷹煞盟盟主的掌上明珠,你若救了我,你應該明白下半輩子就算你坐著吃、躺著吃也不用愁家計了,救我出去吧?」
外面沉默了一會,「怎麼了?」她慌張地問,難道那個人走了?
「挺動人的條件,偏偏我不需要。」池胥儒發出輕蔑的笑聲。
「你……我老爹會來救我的。」她深信老爹的力量。
「遠水救不了近火。」
「哼,鷹煞盟可不是只在本地混的,日本也有我們的人。就算沒有鷹煞盟,藏頤也會想辦法救我出去。」突然外面的男人瘋狂地大笑,「你笑什麼?」
「我說你太天真了。你以為我還會讓藏頤活著嗎?」
桑朵鷹全身一寒,手心不住地冒著冷汗,聲音奇低:「你說什麼?」
「英年早逝。」
「不會的,他不會敗在你手裡的。」
「你儘管不相信好了,但是事實往往不是你能逃避的,你繼續做你的白日夢,我倒是給你良心的叮嚀,死人是不會復活的。桑朵鷹,安分點,明天你可是主角哦!」然後又是一陣狂笑,笑聲漸行漸遠。
「不可能……那傢伙一定是想用心理戰術要我慌、要我亂,他想要折磨我,讓我生不如死。不能上當,絕對不能上當!」
她顫抖地貼靠鄰近的一面牆,才發現自己虛弱得沒力氣支撐整個身體,癱瘓似的急遽滑坐在地。
「藏頤……」她撫著蒼白如雪的唇,想起藏頤熾熱的吻,雙頰的淚水急流湧出。
嚶嚶的哭泣聲一直迴盪著,她滿腦子是藏頤躺在血泊中的畫面,而她卻無力去救他,直到他的血流乾,成為一具冰冷無朝氣的屍體。
「不……」她倏地奔到鐵門,化悲憤為力量地使勁扑打,「池胥儒,你這混賬,讓我出去,我要向你宣戰,開門哪!」
空間的寂靜令人悚然,死寂的靜默撩起她內心的不安,一旦靜下來,無盡的悲傷又開始啃噬她的心扉,她拒絕,因為她不相信藏頤就這麼死了。
「他不會有事的,不會……」她吐納了幾口氣,隱忍湧泉般的悲愴,她絕不承認池胥儒那張烏鴉嘴說出來的每句話,「池胥儒,開門!」
天色似乎漸漸昏暗,在沒電燈的空間衍生出一股股的恐懼。但是正傷痛的她,卻遺忘四周黑夜籠罩的危機,她失神地想著雜七雜八的事情。欺負老爹座下的鷹犬也好,偷偷暗戀董希的苦澀也行,就是不要想起有關藏頤的點滴。
「別想了……」她痛恨自己地埋首抱頭。
在無垠的靜默裡,除了自己對抗悲慘事故的自言聲,她突然聽到奇怪的聲音。她虛軟地抬頭一看,倏地雙眸睜得比牛眼還大。屁蟲正探出個奮鬥不懈的頭顱,前腳掛勾在窗扉,後腳還在做最後的努力。
「屁蟲!」她驚奇地喚出聲。
她有如見到親人似的跑到那面牆下,但是身旁沒有工具可以幫得上忙,她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它獨力奮鬥。
「加油。」她只能給予它精神上的支持,而屁蟲也相當爭氣地用力一蹬,瘦小的身體飛人桑朵鷹敞開的懷抱裡。
她動容地摩挲著它柔軟的毛髮,忍不住叫著它的名字。
屁蟲在溫香軟玉的懷裡高興地蠕動著。
「屁蟲,你怎麼來了?這裡是壞蛋的魔窟,很危險的。」
屁蟲用它的語言表達著,她雖然聽不懂,卻明白它的意思。
「為了救我?」屁蟲以類似笑容的臉回答她,「謝謝。」
藏頤果然是慧眼識狐雄,屁蟲是只有靈性的狐狸!她當初怎會排斥它?
「屁蟲,藏頤呢?他有沒有事?你有沒有看見他?」她慌亂地盯著它瞧,它卻無法以言詞來回答她,只能默默地對望。
她得不到確切的答案,頹喪地望著小窗外的世界。星星竟露臉了,夜幕快低垂,黑暗魔神又要伸出魔手來了,她的力道施得更緊些,抱著屁蟲克服她的心理障礙。
「你是藏頤的親信,就彷彿他在我身邊一樣。」太陽西沉得好快,不及防備的一瞬間,整個空間已經漆黑下來。
她想借由說話來分心,卻見到屁蟲黑夜中明亮的兩隻眼睛,她幾乎嚇得丟開它,但是它本來就和人類不同,她怕什麼啊?
「這是緊急照明燈呵!」她自我解嘲,心也平靜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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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派些人手,把四周看緊一點。桑學任那老傢伙極有可能漏夜趕來,他一定先在日本的分部傳達命令,追蹤我的一舉一動。」池胥儒神色自若、不慌不忙,因為他手上握有王牌。
「我會儲備體內的能量,將幻術的層次提升到更高點,完成你一網打盡的偉大計劃。」秦同同樣勢在必得。
「還是不能輕敵啊!對方可是海島的龍頭老大,不給予最高的禮遇恐會遭四方批評,說我們待他不敬,在眾人面前還得留個面子給鷹煞盟。」
「是。」
「午夜了,是嗎?」池胥儒隨意地望向時鐘。
「該休息了。」
「我有件事還沒辦呢!等辦完事,筋疲力竭時再歇著也不遲。」
池胥儒陰沉的眼帶幾分淫惡,舌頭在燥熱的唇緣滑了一圈。哼,在日本享受海島女孩才過癮呢!他這就去找他的獵物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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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朵鷹好不容易淺淺地人眠,又被噩夢給驚醒,一次接著一次,反覆地從心驚膽跳中回到現實。她輕拭冷汗。
「屁蟲,我能不擔心嗎?如果……我只是說如果,藏頤他……我該怎麼辦?我……呃?」她的淚隨著未干的淚痕又順流而下,鐵門突然發出「喀」一聲,令她嚇了一跳。
「誰?」漆黑中她看不到任何東西,直到鐵門打開後,外面的光線才滲透進來。
背著光準備進來的男人身體很高大,她不禁一縮,男人在門外摸索到開關,燈光霎時照亮了空間。
她瞇起眼等著適應突來的光線,然後看清楚男人的面孔。
「池胥儒?」他來幹什麼?她立刻大膽地走到他面前,「混賬,呸!」
池胥儒用食指撥去她的口水,然後又充滿暗示性地將食指放人口裡吸吮,這曖昧又挑逗的舉動教她猛抽口氣。
「噁心!爛人,你來做什麼?」
「哪來的野狐狸?」他厭惡地瞥一眼屁蟲,屁蟲也不甘示弱地回瞪他一記白眼。
她反射性地抱緊屁蟲,決定與它有福同享,有難同當,「說,你來幹什麼?」
「一個男人半夜找女人,你說是為了什麼?」他邪邪地勾起左邊唇角,一步步地欺近她,「當然是為了那回事了,清純的黃毛丫頭。」
就算她還不經人事,未嘗過禁果,可是她知道他的打算!
「下流!別再靠近我,小心天理循環、報應不爽。」這種道理對人面獸心的他一定無效,她只能做困獸之鬥了。
「我從不信這一套,這不過是偽君子用來約束身旁的人的大道理,我這個人光明磊落,寧願承認自己小人也不當偽君子。嘿,別怕,我技巧好得會令所有的女人慾求不滿。」
她開始害怕了,現在能往哪裡逃?在這狹小的空間,她完全沒希望逃命了。
池胥儒逗她也逗夠了,他的身體已經不耐煩地蠢蠢欲動,慾望搔得他全身血脈賁張,積壓的爆發力堆得他想立刻採取行動。——
「啊!」桑朵鷹嚇得閃避,往旁邊跑去時手腕被他拉了回來,「放手!」
「我沒玩過反抗的,你儘管掙扎好了。」
「變態!」
池胥儒不痛不癢隨她去罵,那鮮艷欲滴的玫瑰色紅唇他已等候多時,霸王硬上弓地托住她的後腦勺推向自己。
她直覺地將臉一偏,他吻到她的耳朵。
「原來你喜歡從耳朵開始。」他伸出舌頭繞著她的耳殼極盡挑逗之能事。
她全身一悸,使出全力打他個耳刮子,帶著屁蟲逃得遠遠的。
池胥儒吐的口水帶著血絲,他陰狠地向她走來。桑朵鷹忍不住打個寒顫,身軀一直在發抖。
「過來!」池胥儒又伸出魔爪,屁蟲這次護主心切地亮出爪子往他一揮,他痛得差點丟掉自尊地叫出來,「死狐狸!你找死!」
屁蟲乘勝追擊地跳到他身上手舞足蹈,爪子在他臉上猛劃,池胥儒大罵著畜生,兩隻胳臂揮不走屁蟲,屁蟲挨了打也只是默默承受著,因為藏頤交代它要保護桑朵鷹。
桑朵鷹在一旁擔心受怕,怕池胥儒發起狂來把屁蟲打死。
「屁蟲,快回來!」她吶喊。
「我受夠了!」池胥儒將難纏的屁蟲一拳打飛出去,摸著臉上汩汩流出的鮮血,「我的臉?!竟然毀了我的臉?」他望向嗯嗯哼哼倒地呻吟的屁蟲,朝它大步邁去。
桑朵鷹立刻衝過去抱起屁蟲,以身體護住它,毫不畏懼地瞪著喪心病狂的野獸。
「你回去照照鏡子吧!現在救你的臉也許還來得及,遲了神仙也挽不回你自以為傲的臉了。」她試著以心理戰軟化他。
「你會這麼好心提醒我?」嘴裡雖然這麼說,臉龐的疼痛教他低吟,「我會讓所有人付出代價。」
桑朵鷹看著他離去,大大地吐口氣,「屁蟲,謝謝你。你傷到哪了?」
她心疼地揉著它可能受傷的部位。她逃過一劫了,但是誰曉得池胥儒又會拿什麼來折磨她?想著想著,不爭氣地又淚如雨下,「我們能逃出去嗎?」
她遙望稀疏星子,愴然問:「藏頤,你告訴我,我該怎麼辦?你千萬別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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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頤看著黎明到來,心底微微一緊,似乎聽到桑朵鷹無助的吶喊。屁蟲會保護她吧?他現在就啟程救她脫險。
「想單槍匹馬去救人?牢籠可不是只有幾個三腳貓看守的地方,就算你有特殊能力,光是和那個會使用特異功能的男人對峙,你就吃不消了,更何況你又有傷在身。」向華侖從他背後走來。
藏頤不以為然地回頭,「你想去送死?」
「我不想死,可是我有應盡的責任。」向華侖多次問他究竟是何方神聖,為什麼用異於常人的方式療傷,他都一概以沉默應對,向華侖只好臆測他是個懂神通之術的人。
「愚昧。有把握的事再去做,否則不明不白地喪命,豈不冤枉?」
「光會說我,那你呢?你有把握嗎?」向華侖好整以暇地看他。如果藏頤真有通天的本事,昨天就不會眼睜睜看著朵鷹被抓而無措,更不會弄得傷痕纍纍,雖然現在看起來不像是帶傷在身,一個人還是勢單力薄。
「當然。」藏頤漾起自信的微笑,「你不在會更得心應手。」
「別瞧不起人,雖然你替我挨了一槍,情義感人,但這是兩碼子事,我有我做人的原則,我不會因此當個縮頭烏龜,聽你擺佈。」
「命是你的,想怎麼走誰也管不著。各自小心,我不見得有閒暇照顧你。」
「多謝你的好意,我也不見得需要你保護。」向華侖突然想起什麼,一派的自信顯露無遺,「我們不會孤立無援的。」
藏頤瞭然於胸,「桑先生什麼時候到達?」
「不會太晚,至少在我們身陷危機之前。」
藏頤開車啟程。
對於凡人來說,那男人的幻術有那麼容易對付嗎?幻術專攻心理戰術,凡人往往會被眼前的迷障迷惑,而他當天又何嘗不是如此?鷹煞盟能應付嗎?
「藏頤,桑伯父有眼線調查他們的所在位置,但是,你知道路嗎?」向華侖忍不住為前途擔憂,藏頤怎麼確定是這條路?
藏頤冷哼一聲,靠著靈敏的鼻子會查不出來嗎?加上桑朵鷹的切切呼喊,就算閉上眼,內心也感覺得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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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真行。」向華侖忍不住稱讚,他們將車輛停在目標前面的山坡地,那兒不但居高臨下,又有樹林掩飾「這麼安靜?鷹煞盟的人應該還沒到。」
「那是你觀察不精。」藏頤可不認為埋伏數十公尺外的人手是敵軍,但也不乏有池胥儒安排的槍手待命。
「什麼意思?」向華侖拿著望遠鏡由車內仔細觀察。
「你最好保持草木皆兵的高度警覺。」
「喂,快看看,他們打算幹什麼?」向華侖直盯著突然發生的狀況。
藏頤也感覺到四方的殺氣漸濃,他遙望那獨棟矗立的別墅,赫然發現兩個男人粗魯地抓著桑朵鷹爬上屋頂,將原本就準備好的工具套在極力掙扎的嬌軀上。他清晰地聽到她恐懼又憤怒的聲音,心底交織著憤怒與心疼。
兩個男人檢查無虞,便利用工具將她整個身體凌空在三樓高度的地方,她齜牙咧嘴地朝他們大罵,並吐了一口痰在男人臉上,男人一怒之下,一掌打得她昏厥,並將她身體移出,就算她清醒了,她也著不了地。
「太殘忍了,為什麼要用這種手段對付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藏頤……」向華侖正打算把手邊的望遠鏡遞給藏頤,卻看到藏頤深沉陰寒的目光,他不寒而慄,「你可別魯莽行事,他們不至於會立刻置她於死地,因為她還有利用的價值。桑伯父到底什麼時候才會採取行動?要是池胥儒一個不爽,這後果可就不堪設想。」
藏頤打開座車的門下車,朝植滿樹林的陡坡而去。
向華侖隨後跟上,望著不是人走的路,困難地嚥下一口氣,「你不是要……」
「這裡是最好的藏身所。」他想得到,池胥儒也一定想得到。但是這裡的地形僅有此地可以供予藏身,反正遲早要與他們面對面,不差在這一時。
藏頤矯健地在陡坡上行走,身體輕盈得見不到土石移動。向華侖為他飄逸的身形所迷惑,藏頤就像穿梭在樹林裡的妖精似的,那麼駕輕就熟。
唉。認命吧!他跟著藏頤的腳步,時時警惕地克服那崎嶇的路。
要是事情有如想像一般簡單就好了。向華侖努力地跟上藏頤的步伐,正當只差幾步路就可以到達平地時,身後冷不防地抵了兩支槍。
「怎麼又來了?」他真是倒霉到家了,連續兩次中獎。
「走!」男人命令。
向華侖隨他走了幾步,霍地旋身開了一槍在男人的 大腿,槍是消音的,而男人的口中不知何時塞了一顆雞 蛋大的石頭。
「我是有備而來的,沒槍傍身不是自尋死路嗎?」他得意地耍玩著昨晚準備的槍,轉身向藏頤,「配合得天衣無縫,你的射籃真是精準無誤。」他拾起一把男人手中的槍丟給藏頤,「你會需要的。」
「不,只怕你不夠用。」藏頤回丟槍枝,謹慎地踏出一步又突然停住。
「怎麼了?」
「已經有一個人發現我們,你想池胥儒會單單派一個人埋伏嗎?」
向華侖聞言立刻警覺起來,頃刻間,一古腦湧上數位受過精良訓練的男人對他們舉槍。
「現在就算雙槍不離手也不夠。」向華侖懊惱,但他立刻重振旗鼓,「這幾個人對你來說是易如反掌……」
「我不打算逃避,既然池胥儒派手下請我們蒞臨,我們不好婉拒他的好意,」藏頤高深莫測的神態從容不迫。
向華侖錯愕,原來藏頤打一開始就知道會遇上這些人,更想逞英雄地出現在池胥儒面前,該死,藏頤的從容就義、勇氣過人竟教他對他產生幾分好感。
「放下槍械。」那些人道。
向華侖聽話地棄械。就算欣賞藏頤泰山崩於前不改其色的氣度,生命卻是開不起玩笑的。
他們被數把槍挾持到門口,一人進去通報,沒多久池胥儒和秦同偕同而出,笑聲朗朗,但是當兩人看清楚所挾持的人不是鷹煞盟的人,而是「已經魂歸西天」的藏頤時,一瞬間失神驚惶。
藏頤近距離地看著被綁於宅邸側面高空的虛軟人兒,心底一揪一揪地疼起來、冷冽的眸子調至池胥儒那張花臉,全身泛起令人悚然的冰意。
「才一天不見,怎麼你畫了個滑天下之大稽的大花臉?」向華侖嘲笑道。
池胥儒最討厭別人批評,說他的臉不夠俊,向華侖分明故意挑起戰火。
「押他過來。」
向華侖被槍枝威脅著來到他身前,他猝不及防地重重揮了一拳在向華侖臉上,然後接著兩拳,直到向華侖堪稱帥氣的臉龐腫得教人噴飯。
他拍著腫脹的面頰,咬牙道:「千萬別想在老虎頭上撚鬚,那是你惹不起的。」
向華侖一點屈服的神情也沒有,昂首回瞪他,「我就愛冒險。」
「哼,帶上去,差人把他吊起來,若是工具承擔不了兩個人的重量,就看誰墜得快、死得快。」
「禽獸!」向華侖不吐不快,一路被拖著,口中仍是詛咒不斷,直到被架上那骸人的半空中,他才住了口,也才發現自己有懼高症。
桑朵鷹被他咒罵的聲音吵醒,看到身旁多了個冒冷汗的人,「向華侖?」
「你醒了!」
「你怎麼會在這裡?藏頤呢?池胥儒說他死了,你快告訴我他沒死。」她倏地紅了眼眶,祈求穹蒼能讓她聽到想聽的。
「他沒死……」
「太好了!我相信那只是池胥儒卑鄙的伎倆。那藏頤呢?他是不是安全了?」她有成串的疑問,對自己的安危反而置之不理。
向華侖不敢往下看,恐懼地道:「你自己看下面。」
「咦?」她緩緩地朝遙遠的地面望去,驚覺四五個男人舉槍在藏頤身後待命。只消池胥儒小小的眼神暗示,藏頤身上會開上無數個致命洞穴。「藏頤!」
藏頤才不管身後站了幾個人,聽到她清醒的呼喚,立刻退了幾步以便將她看清楚。她的焦慮、緊張和驚喜頓時鮮活他冰冷的心,也在此刻才驚覺她一直住在他的心裡,好久好久了。
桑朵鷹首次看見他臉上柔和的線條,雙眸也盈滿如沐春風的情意。情波流轉在無聲勝有聲之間,她溫煦地一笑,告訴他她沒事。雖然她暫時沒事,藏頤卻正在槍口下,一舉一動都不能大意啊!忍不住她又攏上秀眉,不知道能做什麼。
「多麼令人傷感的場面!沒想到再見之時卻是分離之時。」池胥儒冷冷地撇撇嘴。
「你到底想做什麼?」藏頤至今仍不完全明白他的動機,難道就只為了海島的地盤?
「為了海島的地盤,更為了向全世界證明,我也能一手遮天,更勝於老頭在香港的勢力。青出於藍勝於藍,有誰敢不服的?」池胥儒邪惡地一手指天。他要的就是他父親的認同罷了,唉!可悲的人。
「夠聰穎有擔當之人,根本用不著利用人質,用這種下三濫的手法,你不覺得辱沒自己的梟雄大志嗎?」
「你懂什麼?你頂多剛混黑社會不到兩個月,難道我會聽你這菜鳥的鬼主意不成?」池胥儒突然低低地笑,「想救人的方法很多,若是我是別人也就罷了,可是我一開始就不預備留你當活口。日本的警察管不著我們外來者那麼多閒事的。」
這種人渣留下何用?藏頤如斯想著。
池胥儒輕揚唇角,跟一位手下使使眼色,不知道又在打什麼主意。
「沒想到你死過一次還不怕,竟敢上門再討第二次。夠了,桑學任不管女兒死活,我就成全他了卻個包袱。」
「傷害人質你得不到好處的。」藏頤忐忑不安。
池胥儒突然變臉,猙獰地指著自己,「這張臉還不是拜她唆使該死的狐狸所致,就算賠了我這條命,我也要親眼看著她死。」
「你……」
「你在幹什麼?」桑朵鷹突然大叫。
池胥儒的手下在她身上安裝一個定時炸彈,設定的時間是十分鐘,但是只要她掙扎得愈猛烈,時間會走得更快更急。
那男人好心地道:「如果不想早點死,就安靜別動,否則時間會因你的情緒起伏加快計時。」
「橫豎是死,難道我怕你啊?」她嘴硬,心底其實怕得要死。
「朵鷹,聽話,安靜點。」藏頤嚴厲地命令,心情起伏不定。他必須盡快解決。
「我欣賞你這種不怕死的眼神,酷呆了。秦同,有沒有可以慢慢看著他死的方法?最好是讓有情人終成眷屬,成全兩個癡情男女同月同日又同時死,其實我心腸還不壞嘛!」池胥儒奸佞地笑起來。
「對付這種小角色,真是玷污我一世英名。」秦同不以為然地道。
藏頤戒備著,現在的情況允許他使用妖狐的力量嗎?為什麼這份勇氣老提不起,是因為一旦使用,就預告他與朵鷹絕對分離的因素使然嗎?
當秦同出面,池胥儒便揮下在藏頤身後的槍手,並命令他們隨時注意四周,桑學任不可能不出面的,若是真的不出面或調不出兵馬,那就證明鷹煞盟的名號全由吹噓堆砌而成。
「你們想做什麼?住手!」桑朵鷹驚懼高喊,藏頤的生死比什麼都重要。
「向先生,請你安撫朵鷹,我一定會救你們的,只要給我時間!」藏頤嚴陣以待,一方面又擔心朵鷹情緒失控,白白流失時間。
他得想通一點。
他在等茅塞頓開的一刻,因為他還有個未解的心結想不通。
秦同沒有因為藏頤的思索而停頓,手臂一伸。如同上次,藏頤又被層層火焰包圍,而這次的空間顯得空曠多了,但是火焰的熾熱仍教人難耐。
秦同不只要施一種幻術困住他,又再兩手一攤、雙臂一展,火焰的牢裡瞬間冒出數十條道不出名稱的蛇,噁心地爬一地,卻不怕火焰。
「想救人?看你用什麼方法自保。」秦同好整以暇地在一旁觀看。
「不!那是什麼?」桑朵鷹還是控制不住地大叫。
「朵鷹,那是幻術,是假的。」向華侖忍著滿心惶然替她釋疑。
「幻術?不,不是,我在這裡都能感受到燠熱的高溫,那怎會是假的?」她不信。
「別激動。那真的是假的,只不過……痛苦卻是真的。不過你放心,藏頤他……」
「教我如何放心?藏頤……我不知道該怎麼辦?」她悲泣,掛念的全是藏頤。
向華侖只能輕歎,愛情力量可真大,她怎麼不操心自己呢?瞥一眼炸彈上的時刻,不會吧?七分鐘?
「藏頤,只剩七……不,六分鐘,你要快!」向華侖喊
著,藏頤到底行不行啊?他的幻術能力能及秦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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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學任一再地吐納心中的慍火,他必須保持冷靜,拿出真智慧來應戰。但是看到女兒掙扎難受,他怎麼也撫平不了怒火。
「我安排了眼線混到池胥儒的手下裡,大小姐會沒事的。」鷹煞盟四大悍將之一——褚宿-道。
「藏頤怎麼會突然出現?他空有一身功夫卻無謀略、無援軍,白白破壞我們的作戰計劃,害我們只得留在此地當觀眾,這……氣死我了。」桑學任像一下子老了十歲似的,臉上儘是憔悴。
「其實這未嘗不是評估他們實力的好時機。」褚宿-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鏡,像極占代的白面書生,「就拿現在藏頤所處的險境來說,我們的確沒料到他們備有這一招,若是莽撞地以硬碰硬,或者以智謀取勝,那個叫秦同的男人所操縱的邪門方法,足以將我們元氣大傷,不但沒救出大小姐,反而壞了大事、」對於任何事情,他都能在最理智的情況下分析並提出精闢的見解,是鷹煞盟的安心丸。
桑學任耐心聽完,仍不免擔憂女兒。
「如今有何方法對付秦同?」
「據我的瞭解,一般善於邪門方法的術師通常不能操作過久,只要藏頤撐得過安全時間,我們是有機會一舉殲滅他們的。」
「現在呢?」
「等、對了,心理戰也很重要,一旦池胥儒明白大勢已去,香港總部一夕間成了毒梟交易所,他也只能做困獸之鬥,乖乖回香港陪他父親吃牢飯去了。」
是興潮幫逼鷹煞盟使出最後手段的,他只能替他們惋惜,誰叫他們對鷹煞盟的資料掌握得不夠正確,鷹煞盟可不是個輕易產生裂縫、讓敵幫有機可趁的幫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