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跟宮老夫人談過之後,時間又過了快一個月,宮非還是沒有沅媛的消息。
一張原本媚惑眾生的俊臉,變得憔悴不堪,讓人看了好生心疼。
無心辦公的宮非,頹喪地走到窗戶邊,從位於二十六樓高的辦公室往下望,街道上車水馬龍,讓他的心情更鬱悶。
「人海茫茫,要如何找起?難道真要借助徵信社之力不成?」
由於之前擔心事情曝光,會被媒體當作新聞大為炒作,所以他都是托熟人幫忙尋找,但是功效不彰。
「若再找不到,也只好……」在瞎忙了兩個月後,皆一無所獲;不斷累積的思念和擔憂,讓他想不顧一切地尋求專業人士的幫忙。
「阿非!」龔業存難得氣急敗壞地衝進他的辦公室,將一本八卦雜誌丟給他。「你看這篇報導,寫得真是離譜,竟然說你有私生子!」
只見這本八卦雜誌,赫然以一個大腹便便的女子作為封面,標題聳動地寫著:
「宮氏」總裁的私生子?!
宮非絲毫不感興趣地隨手拿來一看,在看到封面上的女子時,他黯淡的眼神隨即一亮,迅速翻閱相關報導,仔細閱讀內文,雙手不禁興奮地顫抖。
「阿非,難道……」宮非異常的反應讓龔業存起了疑惑。「這上頭寫的是真的?」
以往對八卦雜誌都不屑一顧的宮非,難得興致盎然地加以詳讀,而且邊讀還邊露出掩不住的得意之色。
莫非那篇報導是真的?!
倘若如此,從不鬧醜聞的宮家看來將會有一場大地震!
「嗯。」宮非喜不自勝地笑容滿面,在失望了兩個月後,總算讓他找到人了,算是皇天不負苦心人。
只是沒想到……她竟然懷了他的孩子!
真是該打,懷了他的孩子,竟然還不告訴他,讓他找到人,非要好好地教訓她一番不可。
龔業存莫名其妙地看著他詭譎的笑意,小心地問道:「那……你打算怎麼辦?」
那還用說,當然是──
「將她帶回來。」
※ ※ ※
一輛高級豪華賓士車,停在花蓮某鄉間的狹小巷弄內,龐大的車身就佔去大半的車道面積,讓其他車子進出不易。
所幸這裡的交通工具都是機車和腳踏車,沒有會車的困擾。
鮮少有大車蒞臨的純樸村落,一聽到風聲,立即擁來眾多村民跟隨在車子後面,扶老攜幼,深怕少看這難得的奇景。
一般來說,會開這種「黑頭車」的人,不是大富豪,就是大流氓,不知道車子裡的人是屬於哪一類?
眾人好奇的雙眼在看到下車的車主後,全都轉為欣賞的目光;尤其是女性,管她是生過幾個小孩的歐巴桑,還是未成年的小女孩,全都變成心形。
天啊!怎麼有人能帥到這種程度!
一定是電影明星來拍片,這是眾村民討論出來的結論。
被當作珍禽異獸觀賞的宮非,習以為常地朗聲問道:「請問,這裡有沒有住一位叫做宋沅媛的人?」
昨天看到報導後,他立刻撥了電話跟該雜誌查詢消息,並在承諾讓他們做一篇獨家專訪後,輕易取得她的資料。
所以今天一大早,他便迫不及待地開車前來尋人。
其中有一個染著一頭金毛髯髮的中年男子興奮地舉手。「有……」
他穿著色彩鮮明的外套,誇張的穿著在樸拙的村民間,看起來非常突兀,這人應該算是一個奇葩。
宮非如釋重負地笑了,他原本還擔心被騙,還好真有其事。
「請問她現在在哪裡?」
「在我家。」怪異男子回道。
「你家?」宮非疑惑地接著問:「你是她的房東?」
「不是。」男子說出一個差點讓宮非跌倒的答案。「我是她爸爸。」
「爸爸!」怎麼氣質跟沅媛差這麼多!一個像孔雀,一個像白鴿,全然的對比。
宋青山走上前,上下打量宮非後,露出滿意的詭笑,胸有成竹地問道:「你是宮非,也是沅媛肚子裡孩子的爸爸?」
沅媛在三個月前,突然從台北下來,說要在這裡長住。他那時就覺得不對勁,但又追問不出原因,果然沒多久就發現她懷孕了。
原來是為了感情的事,只是不論他和老婆怎麼威脅和逼問,她就是不肯說出孩子的爸爸是誰?只是一臉哀傷地要求他們不要再問了。
看她淚流滿面的模樣,他們也不忍再繼續追問。
原本還以為謎題沒有水落石出的一天哩,沒想到今天卻看到宮非大費周章地尋來;看來答案已呼之欲出,他一定就是讓沅媛遠離台北的原因。
宮非毫不猶豫地承認。「沒錯,我就是。」
害人家閨女未婚懷孕,還「潛逃」回娘家,是件會被當成大壞蛋,甚至會被圍毆的大過錯,但是好漢做事好漢當,就算是因此而被痛扁一頓,他也絕不否認。
「很好,有擔當,我喜歡。」宋青山不但沒發火,還熱絡地攀住他的肩將人帶離人群,帶往家中。
沅媛真是好眼光,竟然可以巴到「宮氏」的掌門人!不愧是他宋青山的女兒!
基本上人木青山視社會的禮敦於無物,他自己也是奉子成婚,這在當年的封閉社會算是非常不見容的醜聞,但他才不管別人怎麼看哩!
他覺得只要不做傷天害理的事,對得起自己的良心,管人家怎麼說!
「沅媛現在好嗎?」宮非沒時間慶幸自己逃過一劫,因為他的心都掛在沅媛身上,幾涸月不見,不知她過得可好?
「不好。」宋青山鬱悶地搖頭。「她每天吐得一塌糊塗,東西也吃不下,而且鬱鬱寡歡,瘦了一大圈,只剩下一顆大肚子。」
聽到沅媛的情況不佳,宮非更是焦急。「沒有去給醫生看嗎?」
宋青山無奈地說:「看了也沒用,醫生說是心理問題,要她放寬心,可是自她從台北回來後,就沒見她笑過。」
沅媛以前是個多愛笑鬧的女孩,現在卻宛如一具行屍走肉的軀殼,讓他這個做爸爸的,看了也難過。
宮非深深自責不已。「我應該早一點來的。」枉費他控制整個媒體資訊業,資訊網卻不如一家三流的八卦雜誌,真是一大諷刺!
「你現在來也不算太遲,只要你能讓她正常飲食,心情開懷,就沒有大礙!」宋青山中肯地說。
宋青山指著眼前一棟兩層樓的房子。「我家到了。」
他一進屋就開始找女兒,遍尋不著後,只好問向安坐沙發,正在看電視的老婆。
「老婆,沅媛呢?」
「又到河邊去看花了。」宋太太的雙眼一直注視跟在身後的宮非身上。「這位是……」他們這裡鮮少有外來訪客,而這個體面的年輕人,一看就知道不是在地人。
「喔,他是沅媛的救命良藥!」宋青山自以為聰明地賣關子,不料卻被老婆一下解讀出來。
「他就是沅媛肚子裡面孩子的父親。」
宋青山崇拜地看著老婆。「你怎麼會知道?!」
宋太太賞他一個白眼,諷道:「因為我有大腦。」她這老公的腦子只是長好看的,難得用過幾次,難怪都七老八十了,還是一事無成。
宋太太頗有丈母娘的氣勢。「年輕人,過來,我有話問你。」她看起來就比宋青山難應付多了,尤其事關女兒的幸福,更要嚴格把關。
她的個性跟宋青山很像,都不喜歡受社會禮教束縛;與其規規矩矩看人臉色過好日子,她寧願選擇優遊自在地過苦日子。
他們倆算是一對絕配夫妻。
宮非無所懼地走過來,在她面前站定。
「我只問你一個問題。」宋太太認真地將他從上到下看過一遍,神情總算不再緊繃。「你愛沅媛嗎?」
這個年輕男子器宇非凡,相貌不俗,難怪能讓沅媛失了身也失了心。
「我愛她。」他毫不遲疑地肯定回答。
他的眼睛澄淨而且誠懇,證實他所言非虛,讓她卸下心防。「沅媛在河堤旁的空地,你去找她吧,我希望你能將我女兒的笑容找回來!」
「我會的。」宮非連忙謝過未來的丈母娘,趕出去尋人。
※ ※ ※
懷有五個多月身孕的沅媛,落寞地坐在河邊的草地上,懶懶地曬著初春的陽光。
看著滿地盛開的不知名花朵,她的心情依然鬱悶不樂。
雖然離開台北三個月了,但是她的心仍在台北,正確的說法應該是:在他身邊。
宮老夫人的話雖然殘忍,卻是無法抹滅的事實,她的身世和條件本就配不上宮非,是她自己起了「貪」心,才會落得「傷」心的下場。
「還好,我還有你……」她慶幸地摸著肚子,對著未出世的寶寶說話,臉上有著即將為人母親的光輝。
來到花蓮後,她才發現自己懷孕了。
還好父母開明地沒有多加責難,並在確定她絕口不說後,他們也不再過問。
摸著凸起的腹部,想起孩子的將來,不禁悲從中來。「可憐你打出生就沒有爸爸……」
「誰說的?!」宮非不悅地打斷她的自怨自艾。
他原本心情激昂地站在一旁看著她,差點神情激動地留下淚來;但在聽到她說小孩子出生後就沒有爸爸時,讓他這個准爸爸氣憤地提出抗辯。
她當他死了嗎?真是的,害他原先預計的浪漫相會走了樣,有了暴戾的開始。
「阿……非……」沅媛傻楞楞地呆坐原地,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怎麼會在這裡!
這不會是他想過頭所產生的幻影吧?!
他快速來到她跟前,怒問:「你為什麼不告而別?」幾個月不見的簷憂在見到她無恙時,全都化成怨氣。
「因為……」原本要乖乖解釋,突然想到是他對不起她,為什麼要她做解釋?故而撇過頭不理他,暗自生著悶氣。「我用不著跟你解釋。」
他既然都決定跟別人結婚了,幹麼還來找她?
「你當然要跟我解釋,這是你欠我的。」害他這兩個月來茶飯不思,睡不好覺,當然要好好解釋。
被他胡亂指責,她的火氣也上來了,怒視他的眼。「我才沒欠你,有虧欠的人是你!」
「請問,我虧欠你什麼?」他氣定神閒地落坐在她身旁。
「問你自己!」她還是不看他,自己做了什麼好事,還要她說嗎?
「你不說,我怎麼會知道?」他大概猜到應該是奶奶去找她時,胡說瞎編了一些話惹她不高興,至於說了些什麼?他就不知道了。
她轉過頭來瞅著他,眼神頗為哀怨,事到如今,還有什麼不能說的?「你都要娶別人了,幹麼還來找我?」
「我要娶別人?!」怎麼他這個當事人竟然不知道?「娶誰?」他要娶的人不就是眼前的她嗎?還會有誰?
「還想裝蒜!」她的眼睛開始噴火。「你奶奶都告訴我了,她說是你主動提出婚事的。」
「慢……先別惱火……」他伸出一手擋在她眼前,以免她「燒」過頭,動到胎氣,等她冷靜下來後,他才冷靜地回答。「我唯一想娶的人只有你,沒有別人。」
「可是你奶奶……」
他一把將她摟進懷裡,讓空虛的心慢慢踏實後才開口解釋。「那是她亂說的,目的就是要你離開我,沒想到你果真上了她的當。」
「是嗎?」地不知該相信誰的話。
「怎麼,你不相信我?」她懷疑的語氣讓他大受打擊,虧他還費盡千辛萬苦找她哩,竟然得到這種對待!
「那……你為什麼那麼久才來看我?」
「你躲到這荒郊野外,要我怎麼找你?」還敢怪他!他也是一肚子委屈。
「我指的是我在台北的時候,你讓我等了整整兩個月,這期間,你只打過一通電話,便了無音訊。」想到那段時間的心情煎熬,她忍不住紅了眼眶。
「我那時候剛接下工作,有很多要學習和適應的,每天都忙到深夜,連週末假日都得加班,為的就是能早點去接你。誰知當我忙完了去找你的時候,你竟然人去樓空!你知道我有多傷心嗎?」他心有餘悸地將她抱緊,深怕她又再度逃離。
聽到他的真情告白,心已軟下,但是在原諒他的當頭,卻又想起一個不對勁的地方。「你沒時間跟我連絡,卻有時間跟不同的女人鬼混?」
「你誤會了,那些都是奶奶幫我安排的應酬活動,她們都是合作對象,我只是禮貌性的跟她們合照而已,誰知道會被報導成那樣?」他也是八卦報導的受害者啊!
他的話讓她慢慢擺脫憂鬱,但是這個好消息來得太過突然,讓她無法相信這是真的。「你真的只要我而已?」
「說了那麼多,你還不相信我?」他可是從來不解釋的人ㄝ!
「不是,我只是害怕自己在作夢,等到夢醒了,發覺我還是一個人……」這個情形她不知道夢過多少次,但是醒來後才發現,原來又是一場夢,讓她每每淚濕衣襟。
「別擔心,只要你不再逃走,我是不會離開你的。」她所說的,他都能懂,因為他也曾被夢騙過,夢醒後的失落感會把人給逼瘋。
「但是你奶奶不會接受我的。」這是另一個隱憂。
雖說宮非叛逆,但總不能杵逆他奶奶吧!
如果宮老夫人不答應他們的婚事,那麼一切都是空談。
「你放心,我有辦法讓她答應。」他老神在在地承諾,接著又指著她的肚子說:「況且,你肚子裡還有另一張王牌呢!」
「啊!」她突地覆住肚子,壓根兒忘了她懷孕的事情:心虛地抬頭看著他。「你知道了……」
他沒好氣地瞪著她。「廢話,這麼一個大肚子在我面前,我又不是瞎子,怎麼會不知道!」現在才想要遮,未免太晚了吧!
看他拉下臉,她急急解釋。「我不是故意要隱瞞懷孕的事,我也是離開後才發現的。」
「你知道後,應該要告訴我吧!」難不成真要他們的孩子背上「父不詳」的名號,一輩子遭人指指點點。
「我也想啊,可是我不知道你是不是還要我?」那種猶豫和徘徊的痛苦,他這個天之驕子根本不會懂。
「我當然要你。」為了讓她安心,他決定說出自己這幾個月為了找她所做的努力。「你知道我請了多少朋友幫忙找你嗎?但都沒下文。要不是昨天有家雜誌拍攝到你的近況,我還找不到你呢!」他原本不想說出這種丟臉的事,以免以後被拿來當作笑柄。
「你曾經找過我?!」她不敢置信地低嚷。
「對呀!最後還是得借助八卦雜誌的力量,到時候還要讓他們獨家採訪還這一筆人情。」不過算一算,還是值得,起碼讓他找到人了,這才是最重要的。
這個唯我獨尊的男人竟然會開口請朋友幫忙,最後還借重他一向鄙夷的八卦雜誌的力量才找到她,這無疑是他最大的難堪。
但他竟然都做了,全都是為了要找到她!
這……教她如何不感動……
「欸……你哭什麼?!」他慌亂地抹去她臉上源源不絕的淚水。「我說那些話不是要讓你哭的!」早知道會惹哭她,他就不說了。
「我好高興……」看來他也是愛她的,不是她一個人單相思。
他總算放下心。「高興也要哭啊?難怪人家都說女人是水做的。」
「我會不會很醜?」哭腫了眼之後,她才想到這個問題。
「不會,對我來說,你永遠是最美的。」他深深地吻住她的紅唇,證實自己所言不假。
「可是,我變得很胖……」她的腰圍不見了,臉也變杉了,走路又像鴨子,而他卻依然俊美如昔,只是消瘦了一些,但仍帥得讓人怦然心動,讓她不禁自慚形穢。
這麼久不見,卻讓他看到自己最醜的一面,她覺得很不安。
「那是因為你懷了我們的孩子,怎麼會胖?我還嫌你太瘦哩!」她只有肚子變大而已,臉卻變得憔悴瘦削。
「可是跟其他女人比……」她不但身世不如她們,現在連身材都比不上。
「你幹麼跟她們比?!她們要想替我生孩子,我還不願意哩!」
「她們的條件都比我好……」說到底,她就是自卑感作祟。
「沅媛,看著我,」宮非捧住她的臉,與她正視,認真說道。「我只說這一次,不管她們是誰、條件如何,這世上,我愛的只有你一個人,你也是我唯一想共度一生的人,這樣你清楚了嗎?」
明白從他口中聽到愛語,讓她又驚又喜,但不至於沖昏頭。「可是,我沒有她們優秀……」
「但你是唯一讓我卸下心防的人。」他頓了一下又繼續說道:「我自幼生長在富豪之家,每一個接近我的人都是懷有目的,久而久之,我也對人懷有戒心。可是你卻傻呼呼地撞進我的生命裡,蓬勃的朝氣和生命力,以及沒有心機的天真,讓我的心慢慢甦醒,這是其他女人做不到的事,而你卻做到了。」
「所以我不准你再說什麼配不配的問題,除了你,我誰都不選,而你也只能是我的新娘。」他霸道得連說出的情話都有他的風格。
可是他霸氣的話卻安了她自卑的心,漾出許久不見的甜美笑容,不管別人怎麼說,只要他一個人說她好,便已足夠。
輕鬆地倚偎在他寬闊的臂彎,舒服得讓她覺得想睡,在眼瞼撐不起重量,跟周公投降的同時,她隱約聽到他說他愛她,讓她嘴角的弧度更彎了。
在這繁花盛開的時分,她的幸福也跟著盛開了……
終曲
在台北繁華的東區街頭,有一名年輕女子鬼鬼祟祟地站在騎樓邊,對來來往往的男人評頭論足。
若光是這樣還不算奇怪,畢竟喜歡看男人的花癡不在少數。她真正引人側目的地方是,她是個孕婦,而且是個推著一部娃娃車的大肚婆,娃娃車裡還坐著一個超可愛的小男孩,露出天使般的笑容,讓人忍不住彎身逗弄。
只要看到稍有看頭的男人經過,孕婦的兩隻大眼就會發出閃光,但隨即熄滅,緊接著就是喃喃的評論。
「這個人……沒有阿非高,不合格。」
「這個人……沒有阿非帥,也不合格。」
「這個又不夠有魅力,也不行。」
「唉,為什麼才一年多沒出來晃,台灣男人的水準就差了這麼多?」看了快半小時的人群,這名女子歎道。「看來看去,還是只有阿非好,可惜他現在不當模特兒了。」
沒錯,這名鬼鬼祟祟的孕婦,正是想重操舊業的沅媛,雖然她已經嫁入豪門,但仍念念不忘老本行。
誰教富家少奶奶的生活太過悠閒,讓她想找點別的事做。
跟著阿非回台北後,他們隨即舉行盛大婚禮,沒有她原先預料的阻礙發生。
聽說除了她懷有身孕的原因外,另一個最主要原因是阿非以讓宮家「絕後」為要脅,讓強勢的宮老夫人也不得不屈服。
婚後,他們並沒有住到陽明山主宅裡,而是住到阿非位於市區的住所,這是避免她被宮老夫人「欺壓」的安排。
其實剛嫁進去的時候,她的確受了不少來自宮老夫人的冷嘲熱諷,但所有情況在皓皓呱呱落地後,為之改觀。
宮老夫人不但動不動就差人送補品來,她自己也是三天兩頭就過門來看曾孫,對沅媛的態度不可同日而語,面對皓皓可愛討喜的模樣,她愛不釋手,甚至屢次提出要他們搬回主屋的要求。
感動於她的誠心,沅媛跟宮非終於答應搬回陽明山,讓宮家四代祖孫團圓。現在她和皓皓已然成為宮家的嬌客,連宮非都忍不住吃醋哩。
想來,她也算是母憑子貴的最佳典範吧!
「咦!」突然,她的眼睛閃出精光,射向一名男子。
他的身材非常高,應該有一百九十公分,而且長相不錯,擁有一張桃花臉,鐵定可以迷死一堆女人。
就他了!
好不容易看上一個條件不亞於阿非的男人,怎能輕易放過?
她艱辛地跨出腳步,推著娃娃車追趕上前。「先生……」
那男人停下腳步,看看左右,再看向她,狐疑地指著自己,問道:「你叫我嗎?」
「對,請問你想當模特兒嗎?我是一個很好的經紀人,可以讓你大紅大紫喔!」雖然曾經狗屎運地捧出「元彬」這號傳奇人物,但是沅媛的技巧卻一點也沒長進,還是非常笨拙。
大著肚子還必須帶普核子出來討生活,一定是個窮苦人家!
賀伯恩眼裡寫著同情,但仍不得不狠下心拒絕。「對不起,我不能答應。」
心腸超軟的他,實在很想幫她忙,但是又不能答應,因為他有約在身,不能隨便做主。
賀伯恩現在是某籃球隊的隊員,不能在未經公司允許的情況下隨意曝光,否則就算違約,搞不好還會受罰哩!
她又開始畫大餅。「我會給你很好的抽成喔!」
他為難地說:「不是錢的問題……」
「那是什麼問題?」沅媛還想追問,卻被手機的鈴響打斷,在她接起電話的時候,那個男人乘機落跑。「欸!先生……回來呀……我還沒跟你要資料呢!」
此時,從她的手機傳來震天大吼,提醒她有一通電話在等著她。
「喂……」她沒好氣地應聲。都是這通不識相的電話打擾了她,否則她就能簽下一個未來的紅模特兒了。
她有把握,那個人一定能夠繼阿非之後,再次掀起一陣旋風!
「你在哪裡?」電話裡傳來宮非冷冷的質問聲。
原來是親親老公啊!她甜甜地回答:「我在東區呀!」
他幾乎每隔一小時就會打電話來查詢,粘她粘得可緊哩!
「你剛才在嚷嚷什麼?」電話另一頭的宮非,額上青筋直冒,只是無法從電話中看到,所以才有一個笨蛋不知死活地據實以告。
「我剛才看到一個男的,他的條件跟你不相上下喔,我覺得他一定會紅,可惜還沒簽下合約就被他給溜走了!」話中滿是遺憾,眼睛仍不甘心地看著那個已成黑點的人影。
「你大著肚子,還帶著孩子,竟然跑到東區『釣』男人!」誰說河東獅吼一定是指女人,男人的功力也不小。
沅媛立刻將話筒挪離耳朵半公尺,避免被震聾,等到餘震過後,才為自己辯解。「怎麼說得那麼難聽?我才沒有釣男人呢,我是在發掘新人。」
「不管你是在釣男人還是發掘新人,我都不准!」他霸道地下達命令。「你現在在哪裡?我立刻去接你。」
「我在我們初見面的地方。」她乖乖地交代行蹤。
「站在那裡不要動,我馬上就到。」他急忙掛上電話,顧不得即將開始的跨國合作會議,全權交由龔業存負責。
對他來說,沒有任何事比他們母子更重要,就算事關上億的合作案都一樣。
沅媛不作無謂的抗辯,他的霸道和獨行又不是現在才知道,她早就習以為常。
果然,沒過幾分鐘,就看見他的車子疾行而來,迅速將他們母子安頓上車後,立刻駛往陽明山方向。
「都快到預產期了,還四處亂跑!」他面色不豫地下達禁足令。「下次沒有我陪著,不准你獨自出門!」
「是的,老爺。」她笑著答應。
她溫順的回答讓他轉怒為笑。「寶寶今天乖不乖,有沒有踢你?」
「這一胎比較乖,應該是個女孩。」上次懷皓皓時,不僅孕吐得厲害,他在肚子裡也勤練手腳,難怪一出生就活潑好動。
「我喜歡女孩子,最好長得像你。」皓皓長得像他,只是個性像沅媛,笑口常開。
「我希望孩子長得像你,會比較漂亮。」皓皓就是長得像他,所以人見人愛。
小小年紀就可看出長大以後也是禍國殃民的「禍害」臉,現在就已經有人提出聯姻要求了呢!
「亂講,長得像你才好。」宮爸爸霸道地提出抗議。「不管,我要一個像你的孩子。」
連未出世孩子的長相都想掌控,他的霸道程度可見一斑。
但是沅媛不以為苦,只是甜甜地笑著,為這得來不易的幸福。
曾有人問她:會不會覺得他的緊迫釘人很粘人?
她的回答是:永遠不會。
因為能跟他在一起是她夢寐以求的最大心願,怎麼會覺得粘呢?
她覺得粘一生都不夠哩!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