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錢別想來追我 第一章
    懷恩老人院

    台北縣近郊的山裡,有間老舊的三層樓鋼筋水泥房含座落其中,由於地處偏僻,鮮少有人造訪。

    這裡是一間小型私立老人院,裡頭免費收容了二十八名孤苦無依的老人,他們全是家境清貧或是身染病痛的老人家。

    午飯後,院裡的交誼廳熱鬧滾滾,大部分的老人家都聚在裡面聊天、看電視、下棋或玩牌,臉上都是輕鬆愜意的開懷笑容,沒有以往流落街頭的落魄和辛酸。

    「楊奶奶,陳伯伯,張阿姨……」一名長相清麗的女孩迎面走來,帶著甜蜜的笑容,沿途一一親切地跟交誼廳裡的老人家問候,最後來到一名坐在輪椅上看電視的老先生身旁,彎下身子跟他打招呼--

    「劉爺爺,你今天的氣色很好喔--」

    劉爺爺是上個月才加入懷恩老人院的新成員,年約七十五歲,是個孤苦無依的老兵,街頭就是他的家,上個月病倒在路旁,被人送到醫院就診,後來,又被輾轉送到懷恩老人院來。

    「丹淳,你忙完了啊?」劉爺爺拉著她的手,心疼地說:「別太累了,看看你的臉,都變尖了!」他說話帶著濃重的鄉音,不仔細聽,還真聽不懂他在說些什麼。

    他口中的丹淳,就是賀丹淳,也是這間老人院的院長。

    「不會啦,劉爺爺你別擔心。對了,醫生說你最近的身體狀況好多了,所以藥一定要準時吃喔。」她迅速轉移話題,不想讓老人家擔心。

    丹淳今年二十五歲,在她開朗美麗的臉龐下,有顆溫柔體貼的善心和時下年輕人所缺乏的堅毅性格,否則哪能獨力接下這份需要耐心和愛心的工作?

    這裡的老人,也許每個人的生活背景皆不相同,但最後全都落得無家可歸的窘境。為了照顧這些無力謀生的老人家,丹淳的父母在十幾年前成立這間「懷恩老人院」,就是為了給年邁多病的他們一個溫暖的家。

    這幾年下來,本來就不是巨富的賀家不僅用盡所有積蓄,甚至還負債纍纍,但他們依然樂此不疲地默默付出所有,因為從老人家臉上的幸福笑容,他們得到最好的回報。

    只是,歲月不饒人,漸漸地,賀家兩老的體力已大不如前,無法再繼續這項勞心又費力的工作,於是一年前,他們將此重責大任交給當時剛從社工研究所畢業的丹淳,希望唯一的女兒能守住這盞燭火,為這些老人盡點心力。他們兩人則到南部「另起爐灶」,以其它方式繼續為人群服務。

    丹淳果然不負所托,盡心盡力地為老人家謀福利,只是礙於吃緊的財務狀況,仍碰到許多力有未逮之處,讓她頗為無奈。但只要看著老人們滿是皺紋的臉上展露幸福的笑顏,她就覺得一切的辛勞都是值得的。

    「丹淳,真是謝謝你了。」劉爺爺滄桑的臉孔滿是感激,眼睛還泛著微微水光。

    對他來說,丹淳就像是個天使,不但長相甜美,更擁有一副好心腸。當初若不是她的收容,他可能就會因為繳不出醫藥費而被趕出醫院,最後可能真的要病死街頭而無人聞問。

    不只是他,院裡所有的老人無不感謝賀家人,認為他們一家人簡直就是菩薩再世。

    「沒什麼,你能恢復健康就好。」這些老人家就像是她的家人一樣,她希望他們都能健健康康、快快樂樂地生活著。

    「丹淳,你看我織的這件毛衣,好不好看?」房間另一端正在打一件大紅毛衣的楊奶奶,獻寶地急急招手,要丹淳過去評鑒。

    丹淳聞聲立即走到她身邊,仔細端詳一番後,馬上不負期望地大力讚揚起來。

    「真漂亮的顏色,織得真好呢!」其實這件毛衣打得並不好,有些地方太鬆,有些部分又太緊,有些鬆垮,但她仍是誠心讚美,沒有絲毫敷衍。

    「那……送你好不好?」楊奶奶又期待又怕受傷害地詢問,深怕被回絕。現在的年輕人,都嫌手織的樣式太老氣,好心織給他們,還會嫌累贅哩。

    「謝謝,我很喜歡。」丹淳開心地笑了,真心道謝。在她眼中,這些都是珍寶,是老人家們的一番心意,她一定會好好收藏著。

    「那我要趕緊完成才行。」一說完,楊奶奶又再度埋頭苦織,忙著跟棒針打架。

    這時,一名負責會計的義工曉眉,面有難色地走向她--

    「丹淳……」

    「我們到辦公室再談。」看到她愁眉苦臉的模樣,丹淳心中已有不好的預感,先一步制止她接下來的報告。

    兩人來到位於三樓的小辦公室,推開破舊的木門,裡面的裝潢設備簡陋,使用時間都已超過二十年,但是擺設卻讓人覺得溫馨,因為裡頭陳設了許多老人家的心意,有窗簾、椅墊、桌巾、盆栽等等,這就是他們發自內心答謝的方式。

    一走進辦公室,丹淳先拍拍曉眉的肩,開著玩笑。「別苦著臉嘛,會長皺紋的。」

    「可是我們現在急需要二十萬,主要是上個月劉爺爺住院的費用。」「缺錢」是唯一會讓愛笑的曉眉愁眉苦臉的原因。由於劉爺爺以前沒有加入健保,所有的醫療費用都需自費,金額相當高昂。

    「二十萬!」這個數字,讓丹淳不禁咋舌。「哇,真貴耶!」

    「醫院要求我們月底以前要結清。」這才是讓曉眉苦惱的真正原因,現在距離月底只剩下五天,要她們上哪兒籌錢去?

    雖然丹淳每次都能如期將所需的錢給籌募回來,讓她佩服萬分,可是要在五天之內募得二十萬,著實太過勉強!

    丹淳故作輕鬆地拍拍曉眉。「包在我身上,我會想辦法的。」只是在她令人安心的笑臉下,卻隱藏著一籌莫展的無力感。

    懷恩老人院從來沒有得到政府補助,院裡所有的經費都是靠募款得來,雖然她勤寫勸募信,但是效果有限,來自社會的捐款仍是寥寥可數。

    懷恩老人院本來就是一家規模很小的私人養老院,沒有什麼知名度,加上最近幾年大環境的經濟狀況不好,人們的荷包縮水了,當然就更不可能捐錢,這使得丹淳她們募得的款項更是銳減,經常是入不敷出、捉襟見肘。

    一般來說,大部分的私人慈善機構起碼都擁有一個以上的「認養」單位,以確保經濟來源,但是懷恩老人院卻連一個贊助人都沒有!

    這些年來老人院的支出,靠的都是賀家的老本,多年下來早已坐吃山空,甚至負債纍纍,跟銀行借了幾百萬元的債款,每個月光是利息,對於財務狀況吃緊的她們來說,都是一筆不小的支出。

    雖然老人家們都有加入健保,但仍有很多項目是不給付的,龐大的醫療費用和銀行利息,每每壓得丹淳喘不過氣來。每天不是擔心下一筆錢不知何時會入帳,要不就是想著,如何將有限的錢做出最有效的利用,幾乎都在跟錢周旋。

    所幸院裡的工作人員都是自願來幫忙的義工,不用支付薪水,而且義工們都全心全意照顧老人家,讓他們不至於挨餓受凍,這是唯一值得慶幸的地方。

    「我們沒有固定的資助者,每次都要靠你去勸募,總不是長久之計。」這是讓曉眉最憂心的地方,她索性異想天開地建議道:「我看哪,你乾脆找個有錢人結婚,以後就不怕沒人資助啦!」

    丹淳乾笑幾聲。「是啊……」只不過先決條件是,那個有錢人不能被她的「陪嫁品」嚇跑才行。

    養老院平均每個月的基本開銷都在四、五十萬上下,經濟底子不夠雄厚的人,還真是養不起她哩!

    況且很多有錢人是非常「摳門」的,要他們花大錢養個情婦,眉頭皺也不皺一下,但是要他們拿錢出來做慈善,免談。

    「耶?說真的,這倒是一個可行之計喔!我覺得好心一定會有好報,老天一定會保佑你嫁個好人家。」曉眉越講越帶勁。「你長得這麼漂亮,只要你願意,一定可以嫁進豪門。」

    「唉,如果有人願意長期『供養』我們,我到是很願意嫁給他呢?」否則現在每天追著錢跑就佔去大部分的時間,她根本無法盡心為老人家做事。

    現在距離月底只剩下五天,要她上哪兒籌錢去呢?

    看來,只好再厚著臉皮去「勸募」嘍。

    ***

    台北信義計劃區的精華地帶,一棟樓高四十八層,氣派非凡的鋼骨建築,正是國內最大企業集團--「季氏」的營運總部。

    大樓的最頂層是總裁專屬的活動空間,除了三百坪的超大辦公室,還有媲美飯店總統套房的豪華休息室及健身中心,但最誇張的是,裡頭竟然還有一個露天浴池,和整套頂級的SPA設備。

    這些令人咋舌的豪華設施是新任總裁斥資上億元打造的,為的是讓忙碌的腦子能得到充分的放鬆和休息。

    此時,在七月的夕陽餘暉映照下,有一名美男子正舒服地躺在浴池裡閉目養神,濕潤的漆黑髮絲,貼在他太過俊美的臉龐,讓他多了幾分性感的魅力。

    他正是「季氏」新上任的最高統帥,也是台灣目前最有價值的黃金單身漢--季可。

    自從接下總裁棒子這半年來,他每天朝五晚九,忙得昏天暗地,只有在這個時候,無論多忙,他都會偷得幾分閒來這裡鬆弛一下身心。

    這段時間也是他最喜歡的時光,可以暫時擺脫世俗煩惱,讓心靈淨空。

    「總裁,已經七點了。」侯新民恭敬地站在離池邊約一公尺的位置,略傾身,恭敬地提醒道。他是季可-的秘書,也是左右手,兩人合作至今已有五年的時間,默契非常良好。

    當初季可-在換了幾任女秘書後,立刻當機立斷改用男秘書,因為他已經厭倦在忙於公務的同時,還要處理花癡秘書。

    「嗯。」季可-輕應一聲,但仍閉著雙眼,不願離開這片刻的悠閒。

    「老總裁打電話來提醒您,別忘了星期五徐家的宴會。」老總裁即是季南天,商場上的霸主。不光是政商界,連黑白兩道都將他奉為神-般地崇拜。

    季可-的眉頭微攏。「他自己幹麼不去?淨丟這種爛差事給我。」他向來討厭參加這類活動,能免則免,這半年來,他更已經借口業務繁重無暇參加,推掉一卡車約邀請函,沒想到那個臭老爸硬是讓他不得閒。

    侯新民聰明地不做評論,深知接下來的話題會讓他轉怒為喜。

    「還有,剛剛小姐也打電話來了。」他口中的小姐是季可-的妹妹季可-,也是季可-最在乎的人。

    「為什麼不叫我接聽?」聞言,季可-立刻張開深邃漂亮的雙眸,有些不悅地輕聲指責。

    可-是他最寶貝的妹妹,自從去年跟杜雋臣結婚後,兩人便搬到美國居住,因為杜雋臣決定將企業中心設在紐約,她只好夫唱婦隨常伴左右。

    這點讓他更是對那個妹婿非常感冒,甚至懷疑杜雋臣是故意將可-帶離台灣,遠離他的勢力範圍。

    「小姐只是要我轉告您,九月老總裁生日時,她會回國一趟。」侯新民不慌不忙地回答,對於老闆的反應,他已能抓得九成九,很少猜錯。

    「為什麼老爸生日她就肯回國,我生日時她就不能回來?太厚此薄彼了吧!」季可-不滿地嘟囔,也只有在提到家人時,他才會流露出些許真感情。

    上個月他生日的時候,可-剛好身體不舒服,無法回國幫他慶生,這件事讓他到現在還念念不忘,想到就會拿出來念一念。

    「小姐還說,」侯新民立刻適時地補上一句可以讓他迅即轉換心情的話。「這次要連同您的生日一起慶祝。」

    「這還差不多。」一絲絲滿意的笑容慢慢爬上他的嘴角,那顆受創一個月的心總算稍稍平復。

    「總裁,那我先出去了。」雖然覺得老闆的戀妹情結已到了有些病態的地步,但侯新民仍是一張撲克臉,沒有顯露任何情緒。

    什麼時候該說話、什麼時候該沉默,他都處理得恰如其分,這也是他深獲老闆信任的主要原因。

    季可-又在浴池泡了一會兒,才緩緩起身著裝。想到明天徐家的宴會,他的神情頓時又冷了幾度,若不是看在老爸的分上,他根本懶得露臉。

    他心裡很清楚徐老為了想將女兒嫁進季家,幾乎已經到了無所不用其極的地步。但是,他可沒興趣撿一個「人盡可夫」的大花癡回家。

    社交圈裡誰不知道徐薏葒一日不能沒有男人,只有徐東進這個老奸還妄想粉飾太平,真是太小看他季可-了!

    這世上,沒有事情可以瞞得過他的眼!

    ***

    一輛價值高達千萬元的新款蓮花跑車飛馳在山區路段,在碰到第七條死路後,季可-沉著臉,再度將車子回轉倒出,不雅的咒罵聲終於忍不住從他漂亮的唇角吐出。

    「該死,我竟然會找不到路下山!」一絲惱怒出現在季可-的俊臉上,對於鮮少顯露情緒波動的他來說,倒是挺少見的情形。「當初車子應該裝個衛星導航定位系統的!」

    話說兩個小時前,他步出公司準備回家,一時貪新鮮,走上了不曾走過的山路,結果就落得「白花油」的下場。在山上繞了一個多小時,卻越走越偏僻,越來越無人煙,別說房子了,連盞路燈都沒有,最慘的是連手機的訊號都接收不到,讓他求救無門。

    眼見天色越來越暗,他的臉色也越來越難看……

    「欸?」突然,他看到不遠的前方有亮光,心情不禁為之一振。他快速地將車子往亮處開過去,沒一會兒,便來到一棟破舊的三層樓建築,方才見到的黃色光線,正是由這棟建築物裡面透出來的。

    證明不是自己眼花後,他立刻下車,就著微亮的月光走過不甚平坦的碎石子路,來到大門口。他找了半天,沒發現電鈴,只好用力地敲著看起來不甚堅固的鐵門

    「砰、砰……」敲擊聲在寂靜的山區顯得分外刺耳。

    「來啊啦--」過沒多久,蒼老的應答聲從門內傳來。「啥人?」

    鐵門戛然而開,露出一張滿是皺紋的老臉。「你是啥人?有啥米代志?」老先生疑惑地打量著他

    季可-所造訪的正是懷恩老人院,而前來應門的是院裡的一名老人家,大家都叫他阿水伯,有嚴重重聽,更慘的是,他只會說台語。

    「你好,我、想、要、問、路……」沒學過台語的季可-,只能用國語慢慢說著。

    不同於他的斯文客氣,阿水伯拚命扯著喉嚨,大聲喊道:「蝦米路?你共啥?卡大聲一點,我聽哞啦!」

    「呃……」這是季可-生平第一次遭受挫折。「這裡還有別的人嗎?」

    「我聽眸啦--」阿水伯還是繼續吼,人也越湊越近。

    這根本是雞同鴨講,嚴重的溝通不良。季可-宣告放棄,禮貌地點個頭致意,便轉身往車子走,打算繼續繞山找路,總好過在這裡跟人對吼。

    他現在又餓又渴,沒有餘力「吊嗓」。

    邁開步伐才走沒幾步,便聽到身後傳來一個溫柔悅耳的女聲--

    「阿水伯,你在跟誰說話?」

    「一個少年仔啦……」

    可-彷彿找到救命恩人似地,喜出望外地快速轉身回頭,再度來到門口。

    「你好。」

    「呃……你好。」乍見到他,丹淳的眼中充滿驚訝。他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她當然知道他是誰,全台灣可能沒人不知道他這號人物--

    「季氏」集團的當家主子--季可-,一個錢多到可以淹死人的「豪野人」,也是全台灣最有價值的單身漢。

    他果然長相俊美!這是她見到他的第一個念頭。

    原本以為是媒體太過誇張,但見到本人後,終於知道何謂「美麗的貴公子」,原來真有男人長得比女人還漂亮呢!

    「我想跟你問個路。」總算碰到一個看起來可以溝通的人,讓他如釋重負,他可不想露宿荒郊野外。

    丹淳眼中的驚艷仍未散去,忍不住開口道:「你長得真的很美耶!」

    喜歡美的事物是人的天性,她當然也不例外,況且他真的是美得讓人心癢癢地……

    「你……」她的「誠實」卻讓季可-蹙起眉頭,差點打成死結,甚至懷疑她的腦子不太正常。

    若在平時,有人敢用「美」這個字眼形容他,下場通常是得到一個「黑眼圈」作為「獎勵」;但是看到她一臉「癡呆」的模樣,竟然讓他的火氣發不起來。

    可惜了!她看起來挺年輕的,好好一個人怎麼會……?

    真是可惜……

    他首次對外人產生憐憫之心,而且是個稱不上認識的人。

    「你……」她頓了一會兒,再度出人意表地問道:「你肚子餓不餓?」看他疲累的摸樣,大概已經繞了好一陣子,應該還沒吃晚餐吧?

    「……」在山上困了好半天,他現在的確是飢腸轆轆,但這不是他的重點,重點是--「我只想知道要怎麼下山?」

    向來,沒人敢忽略他的問話,但他今晚卻連續碰到兩個,難不成這裡就是所謂的「杜鵑窩」?要不然他怎麼會接連碰到怪人?

    「先進來吃頓飯再下山吧!」丹淳沒先徵求他的同意,拉了他的手就往裡面走。

    「欸……」他還來不及反應,就已被她拉進屋裡,雖然要掙脫絕對不成問題,可是他竟然沒有甩開她手的想法。他一向討厭女人主動接近,除了家人,他也不喜歡跟其它人太過親近,可是此刻,他竟然不排斥她的碰觸。

    也許是因為她的手柔柔軟軟的,握起來很舒服,像是一塊上好的暖玉,溫潤柔膩,真是舒服……

    「你先坐一下,我去幫你熱一下飯菜。」丹淳鬆開季可-的手,將他安頓在飯廳的其中一張椅子上後,便走到後頭的廚房裡,開始張羅食物。

    少了她軟軟的小手,他竟覺得有些空虛,彷彿她的手原本就該握在他掌中……

    他急急甩頭擺開這荒謬的念頭,開始打量起屋裡的環境。他發覺這裡的裝潢擺設,只有「老舊」可以形容,但是卻非常整齊乾淨,看得出屋主很用心維持。

    奇怪,這裡是什麼地方?怎麼會有這麼多圓桌和板凳?

    這裡看起來又不像是旅館,因為太過破舊樸素,而且在這麼偏僻的山區,也不可能有生意啊!

    「呀!?」季可-一個轉頭,剛好正對著阿水伯的大餅臉,嚇了一大跳。

    他是什麼時候進來的?這裡沒有隱私嗎?

    「少年仔……你跟丹淳甘有相識?」阿水伯的大嗓門又引來其它好事的老人家聚集。

    「單純?」這是他唯一聽得懂的發音,指的應該是剛剛那個女孩吧?

    「你是丹淳的男朋友喔?」一個阿婆好奇地問。

    「不……」他才吐出一個字,又被另一名阿公打斷。

    「我們丹淳是好女孩,娶到她是你的福氣。」

    「看你生得很緣投耶,跟我們丹淳可以配喔!」

    「你們打算什麼時候結婚?」

    「我馬上去翻翻農民歷,看下個月有沒有好日子?」

    七、八個老人家,你一言我一語地自說自話,讓可-開始懷疑自己是否踏上「異世界」,難不成,這裡真是一間「杜鵑窩」?

    為什麼單看他坐在這裡,就能夠有這麼多聯想?他覺得自己跟這群老人有嚴重的溝通障礙。

    他甚至連那個叫做「單純」的女孩子長什麼模樣都沒看清楚哩,這些人就已經可以討論到婚期?

    真是夠了!

    再讓他們繼續討論下去,搞不好連孩子的名字都幫他取好了。

    當丹淳捧著托盤出來時,正好看到他被眾人圍在中央,眉頭緊擰,顯然耐性已經告罄的模樣,她趕緊上前解圍--

    「各位,我們先出去,讓他吃飯好不好?」她溫聲一一將老人們哄離餐廳後,才又回來坐在他身旁的圓凳,滿臉歉意。「對不起,我們這裡鮮少有外人來訪,所以老人家們才會這麼好奇。」

    「這裡是什麼地方?」提出問題的同時,他不著痕跡地打量她。

    雖然她脂粉未施、穿著打扮也很樸實,但仍掩蓋不了她美麗出色的相貌。她是個天生麗質的真正美女,不需要額外的裝飾,就擁有非常吸引人的魅力。

    「這裡是『懷恩老人院』。」她不卑不亢地回答。

    可-點頭,總算可以理解這裡幾乎全是上了年紀的老年人的原因。

    「你不吃嗎?」見他沒動筷子,丹淳熱情地推薦。「這些菜是阿水伯,就是剛才那個聲音很大的老伯煮的,他雖然有些重聽,不過以前是總鋪師,煮的菜很好吃喔!」眼前的菜色雖然不豐盛,甚至可以說是十分簡樸,但起碼營養豐富嘛。

    不忍拂逆她滿臉期待的模樣,他終於動箸,挾起一塊肉放進嘴裡咀嚼,口味雖然不及他家的廚子,但還稱得上可口。

    看他一口接著一口優雅地吃著,她露出滿意的笑容,沒再出聲打擾他用餐,安靜地坐在一旁悄悄打量他。

    他真是個不折不扣的美男子,本人比報章雜誌上的照片好看多了。還好他粗濃的黑眉、剛毅的眼神和與生俱來的貴氣,讓他看起來不怒自威,才不至於讓人將他錯認為女生。

    季可-嘴裡吃著食物,腦子也沒休息,暗自猜想她請他吃飯的動機。通常女人看到他,不管知不知道他的身份,都會特別慇勤,他對這情況早已司空見慣,並不感到意外。

    唯二讓他納悶的是她的態度!

    她雖然誠心招待他用餐,但是並沒有藉機搭訕或是賣弄風騷,這點讓他百思不得其解。也許是在商場上打滾久了,他不相信有人會無條件對別人付出,凡事一定都有原因和目的。

    他倒想知道,她圖的到底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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