捍衛我的阿娜答 第十章
    「若男……」她決絕地眼神讓他心驚地說不出話,伸手想拉住她,卻被她斷然揮開,想追上前又被施瀅潔拖住腳步,前進不得。

    「放開我。」百辰焦急又惱怒地轉頭呵斥施瀅潔,這是他第一次對她發怒。

    「不要,你愛的人明明是我,幹嗎還理她?」她一直認為他愛的人是自己。

    「別鬧了!」他不再客氣,奮力將她的手扳開,轉身面對她,怒斥道:「我可以包容你的任性,但是不能容許你的胡鬧!你為什麼要跟若男說那些話,難道看不出剛才不是可以開玩笑的時候嗎?」到這個時候,他還是認為她是在開玩笑,沒有惡意。

    「我沒胡鬧,我是認真的。」施瀅潔再次撲進他的懷裡緊緊地抱住他,認真地表白自己的心意。「我早就愛上你了!在那個耶誕夜,我很高興你跟我有同樣感覺,可是沒多久你就飛回台灣,沒有來美國看我,所以換我來台灣找你。」

    「誰知道我來的那一天,竟然聽到你要結婚的消息!我不明白你明明愛著我,為什麼還要娶別的女人,而且還是一個條件比我差那麼多的女人?這個結局我絕對不能接受。」

    「現在她既然知難而退,你也不是真心想娶她,幹什麼還去追她?再說我已經來到你面前,你不用再退而求其次去找其他女人代替我。」施瀅潔大言不慚地為自己哄抬身價。

    「你在胡說什麼?!我根本沒愛過你!」她的話讓他一頭霧水……他什麼時候說過愛她?

    「是你自己說你喜歡我的啊!為什麼又否認?」她不滿地嚷道。

    「你誤會了,我是喜歡你,但那不是愛情,而是兄妹間的感情,我把你當作是妹妹一般的疼愛。」怎麼也沒想到他的友好行為會造成這麼大的誤解。

    他承認自己是喜歡瀅潔。但那無關乎男女之情,只是單純地欣賞她的才智,喜歡她活潑的性情,比較類似兄長對妹妹的疼愛,非關情愛。  

    所以他才會包容她的驕縱,明知有婚禮要忙也不忍拒絕她的任性要求,但他的心裡很清楚這不是愛情啊!

    「我才不相信你對我只是單純的兄妹之情!」她不相信他的說詞,並以自家哥哥為例。「我哥哥就不可能每天陪我四處遊玩甚至在外面過夜,他更不會為了我而不顧自己的婚禮,讓未婚妻獨自奮鬥。你分明將我看得比你要娶的那個女人還重要,為什麼不承認?」

    百辰一陣錯愕,隨即頹然地跌坐沙發,表情痛苦地雙手抱頭低喃。「是我的錯……」

    他總算知道自己犯了什麼嚴重的錯誤!  

    由於她父親是他的指導教授,對他多所照顧,經常邀他上門作客,所以他自然而然地也就跟她熟悉,不把她當外人看待。

    更何況她經常百辰哥長、百辰哥短地跟他撒嬌,讓身為獨子的他不自覺地享受起當哥哥的身份,順理成章地將她當成妹妹寵愛,只要她的要求不過分,他都會想辦法替她達成。

    也因此,這將為了招待瀅潔,他才會一時忘了身份,跟她出雙人對、四處遊玩,撇下了最重要的人,讓若男一個人獨攬全局,忘了要成為她的支柱替她分擔工作。孰輕孰重?他竟然做錯了選擇。  

    是他的輕忽造成今天的混亂,難怪若男會決然離去……

    對了,若男!?他還沒跟她解釋清楚!

    他驀地站起身來,想去找她解釋這場誤會,為自己的疏失跟她道歉。

    「你要去哪兒?」施瀅潔機靈地拉住他的手,不讓他有任何逃寓的機會。

    「放開我,我要去找若男,跟她解釋這只是一場誤會。」他又急又氣地想甩開她的手,無奈她就是不放,在不願弄傷她的情況下,再度,變成僵持不正氣局面。

    「你到底想怎樣?」語氣有濃濃的不耐。

    「我要你跟我結婚。」她說出要求,通常他都有求必應。

    但這次讓她失望了,因為他斬釘截鐵地回答。「不可能!」

    他唯一的妻子人選只有若男,自始至終都只有她。

    「為什麼!?你愛的人是我,為什麼不能跟我結婚?」她只相信她想要相信的事實。

    「我不愛你,我愛的人是若男!」他清楚地表明心意。

    「我不相信!你明明愛的人是我!要不然你不會每天陪我遊山玩水,更不會跟我到花蓮度過兩天一夜,讓那個女人獨守空閨。你愛的人是我!」這幾天的相處經驗,讓她更深信不疑百辰愛的人是她,而不是那個平凡的女人。

    「那是因為你人生地不熟,我當然要帶你四處去走走看看,這跟愛不愛你無關。」他立即澄清狀況。

    「你會在這個時候帶其他女人到處去觀光嗎?」施瀅潔自信滿滿地問道。

    「……」他無語。明知她是斷章取義、強詞奪理,但就是找不到一個完整合理的說辭來反駁。因為不管是什麼時候,他都不會帶其他女人到處遊玩,除了這次因有朋自遠方來的喜悅讓他做錯決定之外。

    「看吧!我就說嘛,你愛的人就是我,所以才會對我另眼相看。」他的默認讓她得意地做下結論。「花若男那個男人婆憑什麼跟我比!」

    百辰臉色倏地變冷,厲聲斥責。「我不准你污辱若男!」

    「這是事實為什麼不能說?」她比毫不認為自己有錯,神態甚為囂張。

    這時她的身後,忽然傳來一個冷靜的聲音。

    「真正的事實是——你沒有一點比得上若男。」

    施瀅潔和百辰立刻回過身,原來出聲批評她的人是李慧蘭。

    「媽!」百辰抱歉地迎上前。「對不起,把你吵醒了。」

    李慧蘭生氣地瞪視她唯一的孩子,怒斥。「這麼晚才回來,你知不知道若男從傍晚就在這裡等你?」

    「……」母親的話更讓他自責得說不出話來。

    雖然他現在最想做的事就是立刻去跟著男解釋和道歉,但若不先把瀅潔的事情搞定,只怕會衍生出更多的問題和麻煩。 

    「伯母,你為什麼說我沒有一點比得上花若男?」從未被人瞧不起的施瀅潔,不服地追問她先前的評論。

    「你的個性驕縱任性不如她,你的心胸氣度不如她,連對百辰的愛,你都沒有她來得深。在我眼中,除了會唸書以外,你沒有一項強得過若男!」既然要人硬要打破砂鍋問到底,李慧蘭當然不會隱瞞,毫不留情地逐條細數她的缺點。  

    「你胡說!我才不相信她愛百辰比我多。」她承認自己多少有些驕縱,佔有慾也比較旺盛,但絕不接受有人比她更愛百辰的說法。

    冷睇她一眼,李慧蘭問道:「你可以為百辰死嗎?」

    施瀅潔愣了一下,立刻會意地笑道:「當然可以。」別以為用這種小把戲就可以唬過她,真是太小看她的腦袋。  

    「那真是太好了!」李慧蘭一反常態熱情地拉住施瀅潔的手,問了一個風馬牛不相及的問題。「你是什麼血型?」

    施瀅潔被她突然的熱切搞得心裡毛毛的,遲疑了一會兒才回答。「……O型。」不能怪她多疑,自從她來到應家,李慧蘭對自己的態度一直有所保留,不若百辰和他父親熱絡。  

    「真是天助我也,百辰你有救了!」李慧蘭興奮的歡呼,接著又更親切地對施瀅潔吩咐。「明天你跟百辰去醫院做個檢驗。」

    她戰戰兢兢地反問:「做什麼檢驗?」

    「咦!百辰,你沒跟她說嗎?」李慧蘭故作驚訝地回身問他後,不等他的回應,又繼續說道:「是這樣的,他有先天性的疾病,醫生說要盡快找到一個骨髓捐贈者,否則……唉!」她一聲長歎代替未完的話語,更讓人相信那未說出的話絕不會是什麼好事。  

    接著她一掃憂慮,一臉充滿希望地再度握住施瀅潔的雙手,感慨地說:「不過還好你夠愛他,一定不願意見他受苦吧!所以你明天就趕緊去醫院檢驗一下,摘不好你的骨髓跟他的相合,那就太好了!」  

    「我不相信!他看起來那麼健康,怎麼可能患有不治之症?」他雖然不健壯,但看起來身體硬朗得很,怎麼可能患有不治之症,一定是騙人的。

    「我、我沒說他患有不治之症哪,你一定是聽錯了!」李慧蘭心底歡喜她上勾,但表面上卻滿是驚慌地否認。

    李慧蘭越是驚慌不承認,越讓人覺得可疑,也更加強了事實可信度,讓施瀅潔更是信了七、八成,只得跟當事人求證。「百辰哥,伯母說的是真的嗎?」

    不用母親打暗號,他也能會意地配合她的演出,這是個一勞永逸的方法,可以讓瀅潔知難而退。

    只是他在點頭承認的同時,又苦笑地說出自我安慰的話,更讓人覺得心酸。「不過只要能找到一個跟我的骨髓相容的人,就沒問題了。」

    施瀅潔來回地看著他們母子滿臉希冀的表情和閃燦的眼神,迅速做出一個聰明的決定。

    她立刻甩開李慧蘭的手,往後退開一大步遠離百辰,冷聲說出決定。「我明天就回美國。」

    她才不要有一個隨時會死的丈夫哩,就算他條件好又怎樣,死了就沒了!

    李慧蘭一聽不得了,忙道:「不行啦,你還沒去做骨髓檢驗,搞不好你跟百辰相容!」

    「我才不要!」她一臉嫌惡。「抽骨髓時一不小心弄不好會變成值物人,我又不是白癡,幹麼為他冒這風險?」

    「可是……你剛才不是說愛他、願意為他死嗎?」李慧蘭以她剛才的話反問,語氣隱隱含著暗諷。

    「剛才我以為你是故意考我的,當然說可以。不過既然那是事實,當然要做出正確的決定。」施瀅潔絲毫不認為自己的反悔有錯。

    「不跟你們多說了,我現在就去整理行李,等一下就走。」說完,她片刻也不敢稍停地跑回二樓她暫住的房間,打包行李。

    沒幾分鐘,就見她拎著大包小包的行李如救火隊般地急衝下來,一聲招呼也不打就往外疾行,逃命似地飛奔。  

    施瀅潔大門才甩上,李慧蘭立即將炮口轉向笨兒子,嘲諷道:「你就是為了陪這種女人讓若男隻身奮鬥?真是只有『天才』才做得出來的是哪!」

    今晚若男吃過晚飯才來,但等到十一點還不見百辰的蹤影,眼見若男的臉色越來越難看,她擔心屆時會鬧得不可收場,還建議若男明天再談,但被拒絕。

    所以她跟老公決定先上樓,讓若男一個人靜靜,畢竟她是最不好受的當事人。

    就在接近十二點百辰跟施瀅潔回來時,她還打算下樓探探情況,但卻被老公阻止,他認為先讓他們三人私下談談,家長暫時不要介入比較好。

    這時樓下陸陸續續傳來爭吵聲,過了十幾分鐘,突然變得安靜,她還以為已經吵出結論,遂偷偷走出房外想打探情形,卻見若男轉身離去的身影,以及施瀅潔接下來囂張不要臉的言詞,而她那個平常辯才無疑的兒子,竟然說不出一句中聽的話,氣得她顧不得保持中立,出聲替若男說話。

    「……」母親的話使他羞得無地自容,無言以對。

    「我可警告你,我的媳婦人選只有若男,你如果讓她跑了,看我饒不饒你!」一向好脾氣的李慧蘭,這回為了深受委屈的若男,終於說出重話。

    「我知道。」不只母親不饒自己,他也不能原諒自己的罪過。

    「現在時間太晚,你明天一早再去跟若男道歉,多說幾句好聽話。她就不氣了。」若男的脾氣一向來得快去得也快,很好安撫。

    「我也希望如此。」他倒沒有母親的樂觀。剛才若男決絕的眼神,到現在還讓他心有餘悸,他擔心事情沒有那麼容易解決。

    「好了,快去睡覺,有事明天再說。」畢竟是唯一的孩子,李慧蘭也捨不得對他發太大的脾氣,有學到教訓就夠了。

    白辰只得跟著母親的腳步走回自己的房間,開始在腦子裡擬稿準備一片文情並茂的道歉詞,希望能一舉打動她的心,讓她盡釋前嫌,順利舉行婚禮。

    這晚,他徹夜無眠……

    清晨七點,百辰帶著忐忑不安的心情前往花家,雖然花了幾個小時擬好說辭,但心裡並投有多大的把握能挽回若男的心。

    按下門鈴,是花國安來開的門。

    「百辰,你那麼早就來找若男哪!」從他臉上欣喜的表情看不出任何怒氣,證明他還不知道若男受委的事情。因為若男的直腸子性格就是遺傳自他,倘若他心中有什麼不滿,絕對笑不出來。

    百辰暗自慶幸,這就表示若男沒讓她父母知道昨晚發生的衝突,也就是事情還有挽回的餘地。

    「若男還在睡嗎?」他迫不及待地往屋裡張望。

    「沒聽到她房裡有動靜,應該是還在睡。」花國安側過身子,讓他進門。「你自己去她房間找她吧!」  

    百辰謝過花國安,快速地來到若男的房門口敲門。「若男……」

    等了幾秒,房裡沒有反應,他習以為常地又多敲幾下,力道也跟道加重。「……若男……起床了……」她愛賴床的壞毛病早巳不是秘密。

    房裡還是沒有動靜,一片靜悄悄。

    奇怪!她平常沒這麼難叫醒的啊!莫非……

    他心一驚,顧不得禮貌,開門衝進她房向一看,果然不在床上,床鋪也沒有任何睡過的痕跡,棉被都折疊得整整齊齊。

    「若男……」百辰慌亂地打開她的盥洗室找人,連她的衣櫥都不放過,但哪裡還有她的蹤影?  

    他驚慌的嚷叫聲引來花國安的關切。「怎麼啦?喊得那麼大聲。」百辰一直都是處變不驚的個性,沒有什麼事能讓他慌張失措。

    「伯父,你知道若男去哪裡了嗎?」他心急地揪著隨後來到的花國安的衣領問道。

    好不容易拉開他的手,總算能正常呼吸,花國安不滿地抱怨。「咳……你要勒死我啊!」

    「對不起,是我太心急了。」百辰替他拍背順氣,仍沒忘記有要事待問。「伯父,你有看到若男嗎?」  

    「沒啊,你不是來房裡找她的嗎?怎麼,她沒有房裡睡覺?」花國安進門幫忙找人。「……若男……」

    他不只浴室、衣櫥裡,甚至連床底下都沒放過。「人呢?奇怪!她不會這麼早起才對呀!況且我五點多起床在庭院裡打太極拳時也沒看到她的人影,她會上哪兒去?」

    花國安走到樓口往樓下廚房大吼。「老婆……你有沒有看到若男?」

    「沒有。」花媽媽不讓鬚眉地吼回來。

    「真是奇怪……」花國安納悶地走回若男房間,卻見百辰臉色蒼白地坐在床上,手上還拿著一張紙,他好奇地走近問道:「你在看什麼?」

    百辰頹然地將紙條交給他,讓他自己讀。

    老爸:

    我突然發覺自己還是喜歡自由,所以這個婚我就蹺頭啦!不好意思,麻煩你幫我跟應爸爸和應媽媽解釋、解釋。

    等你把事情解決後,我自會回來,不用找我。

    還有,別忘了這幾天要替我到公司巡一巡,免得公司被偷賣,到時就欲哭無淚喔。  

    可愛的女兒

    若男

    「她在搞什麼鬼!?」花國安勃然大怒。「當初說要結婚的人是她,現在毀婚的人也是她〔把婚姻當兒戲嗎?真是氣死我了!」

    「伯父你錯怪若男了,這全是我的錯,前幾天……」不忍、也不能讓若男背負所有的罪過,百辰細說這幾天發生的事情,還若男一個清白。

    這個若男哪!事情到了這個地步還將過錯往自己身上攬、替他背黑鍋,這種深情理旬教他羞愧難當;想到自己對她的傷害,他開始覺得兩眼酸澀,淚水也跟著在眼眶打轉……

    聽完他的敘述,花國安這才知道若男受委屈了,而罪魁禍道就是眼前的應百辰。「原來是你害她離家出走!」

    「說對不起就能找回若男。治療她創傷嗎!」若男是家裡面個性最像他的人,也是他最疼愛的女兒。她雖然一向大刺刺的,但是心腸卻很容易受傷。

    「對不起……」雖然事後的道歉無濟於事,但他是只能道歉。

    「別怪我沒事先警告你,若男如果平安回家那便沒事,否則我會要你好看!」花國安忿然威脅完後就急忙下樓想辦法找寶貝女兒,不再理會這個膽敢傷害若男的臭男人。

    「若男……」他難過地雙手掩面,一滴淚水滑過指縫,慢慢地流過手背……

    男兒有淚不輕彈,只因未到傷心時!  

    若男對他來說就像是空氣般的存在,是一個自然而且必須的存在。

    她在的時候,沒有意識到她存在的重打性,因為她一直都在左右但失去她後,他才發覺心裡像是被掏空一般,無比難受。

    原來二十幾年的朝夕相伴,她已經成為他的骨血,是他生活中無法或缺的重要元素。

    他不能失去她!  

    「若男……你到底在哪裡!?」這是來自他心底的真心呼喚,不知道她是否能聽見?

    「咦!我好像聽到百辰的聲音?」正在泳池裡晨泳的若男,突然停下游泳動作站在池中,茫然地環視空無一人的池畔。

    接著她自嘲自己的行為。「我還真是中毒很深哪!」

    無心再游泳,她仰浮在水上,任水漂流,記憶不禁又回到昨晚……不,應該說是今天凌晨。

    她離開應家後,立刻轉回家整理簡單的行囊,留下一張字條在,化妝桌上,便開著車子往南台灣前進。

    她沒有任何目的地,只是想往南部跑,離他越遠越好!真沒想到她也有做出這種懦弱行為的一天。

    沒什麼人的高速公路,讓她一路飆到墾丁只花了不到五個小時的時間。

    找一家名不見經傳的小旅館辦了住房手續後,她換上泳衣來到游泳池,想要藉由運動讓自己的腦袋呈真空,不要再想起他這個負心人。沒想到竟然還是幻聽到他的聲音,這不是中毒是什麼?

    來墾丁的路上,她不斷的自問,自己真的有辦法可以忘掉百辰嗎?

    答案是不可能!

    要將百辰忘了,除非她得了失憶症。要不然如何能將自己過去二十幾看看生活全都忘掉?!何能忘了已與她的生活融為一體的人?

    雖然從小到大表面上都是她在保護他,但實際上卻是他在背後支持著她;因為有他一路相挺,她才能率性而為。

    然而想到他摟著施瀅潔指責自己的畫面,她忍不住一陣鼻酸,強忍好幾個小時的淚水也潰決而出,化為池水。

    一直以來,她以為自己是他的唯一,一如是他是她的所有。可是這份自信在經過今晨那一幕之後,顯得格外可笑;原來從頭到尾都、是她在自作多情,人家根本不是這麼想。

    可笑啊,可笑……

    他們倆之間二十幾年的朝夕相處,卻抵不過他在美國的兩年時間;原來他們之間的關係如此薄弱,經不起時間和距離的考驗。

    果然是她將自己對他的重要性想得太高,她忘了他早就不是當年那個需要她捍衛的病弱小男生,已經成為眾女眼中的金龜婿。

    他不再需要她了!他要的是足以與他的頭腦匹配的女人,不是她這個凡夫俗女,他已不是她高攀得起的人!

    想到幾個月前,他幫自己查貪污案時曾說「我們倆是生命的共同體」,那句話言猶在耳,但如今人事已非;說這句話的人已投入別的女人懷抱,只剩下她還在為他曾有過的溫柔落淚。

    今天泳池的水,帶點微微的鹹澀……

    經過半個月的休養生息,若男終於決定回家。

    逃得了一時,避不了一世!該面對的還是要面對。

    當她在接近半夜踏進家門時,迎接她的不是她父母,而是她最不想碰到的人——應百辰。

    這場景就好像半個月前的故事重演,只是角色互換,好諷刺吶!

    「嗨,百辰,你怎麼會在這?是不是走錯門了?」她選擇以輕鬆的態度面對他,既然兩家是朋友關係,總不能因為結不成親家就變仇人吧!

    再說她不願讓自己的處境變得更難堪,結不了婚就對人家怒目相向、老死不相往來,未免太難看。

    婚姻不成,情意在;做不成夫妻,可以當朋友嘛!二十幾年的交情,總不能說斷就斷。

    這是她躺在游泳池畔,十幾天下來所得到的結論。

    夠成熟吧!請給她掌聲鼓勵……鼓勵……  

    「這幾天你到哪兒去了?一通電話也沒有,真是急死人!」他蒼白的臉上鬍渣未修,兩眼佈滿紅絲,但仍緊盯著她,擔心她再度從眼前溜走。那種揪心的經驗,一次就夠受了!

    這幾天他不但透過各種關係尋人,自己更是不分晝夜地打電話詢問全省各大飯店和度假中心,但都找不到她的下落;就在他要在報上大幅刊登尋人啟事時,她總算回來了。

    雖然曬黑了些,人也消瘦許多,但她總算是回來了。

    「對不起,我開了很久的車,覺得很累,想休息。」她不想回答他的問題,送給他一根軟釘子。

    「若男,那天是你誤會了,我……」百辰把握機會想解釋,但被若男一手制止。

    「停……我不想再談那天的事情,如果你還認我這個朋友,就別再提起。OK?」話說完,不管他的反應為何,提著行囊便往二樓走。

    她已學會淡忘,但也需要他的配合,不想有人動不動就在她面前提醒她的失落,更不要聽到那個女人的消息,連名字都不想再聽到!

    他拉住她的包包阻擋她的去路。「若楠,你聽我說……」

    「我說過到此為止。」冷睇他一眼,下達最後通牒。「現在時候不早,你也該回家了。我們現在已經沒有婚約,孤男寡女獨處一室會惹來閒話的。」話裡雖然沒有火藥味,但已劃下明顯的界限。

    她的話讓他慌了手腳,他怎能說他們已經沒有婚約!

    「不!若男,給我十分……不,五分鐘就夠了,我們……」他從未如此低聲下氣過,但她仍不賞臉。」對不起,我累了,明天還要上班呢。」她淡淡地說完話後,奪回包包的主控權,頭也不會地走上樓梯,回到房間,關門,落鎖。

    剩下一聯失意落寞的百辰獨自站在花家客廳,雙眼直望著若男房門的方向,但沒有勇氣再去敲門。剛才她看著自己的眼神好淡,比對待陌生人還不如。

    這不是他預期的情況,不由得慌了心。

    他原本以為以她的個性,散心回來看到他時,絕對會將他罵個臭頭,多少可以宣洩一些心中的怒氣,接著他再跟她報告後續的發展,她雖然可能還會發飆,但是氣不久的。

    但是她今天的反映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之外,沒有怒氣,沒有叫罵,沒有指責,事實上她連一點溫度都沒有。她看起來冷漠得讓他不敢接近……

    這樣的若男是陌生的,讓他不知所措,不知該如何應對。

    他不奢望她會輕易原諒自己,因為連他都不能原諒自己的行為;但是只要她生氣,還願意對他發火,就表示她還將他方在心上,表示他還有機會再度贏回她的心。

    可是她剛才的冷淡反映,讓他的心也跟著涼了半截,他不禁開是害怕他們倆的結局會演變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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