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明星稀,江南的初春,夜裡寒意逼人。
裴霖風雙手環抱琵琶,在石板路上獨行。
她打算夜裡上百花樓一趟,找花儂妹妹一敘,看她是否已為她查探出虎嘯山莊的內部情形。
花儂故意藏身青樓,為的就是打探消息。眾所皆知,美人在抱,黃楊一下肚再怎麼口風緊密的人也會洩了底,有了花依的幫忙,她為天雨山莊七十多條人命復仇的希望便指日可待。
一思及此,她的腳步更快了,穿過眼前這條會寂的巷道,前方便是江南最熱鬧、最繁華的西湖湖畔,也是青樓酒館林立聚集之地。
月光輕灑在幽靜的石板路上,月色極美,裴霖風卻無暇位立欣賞,腳步不停地往前邁進。
突然間,二道頎長的身形自上方飄降而至,擋住了她的去路。
裴霖風機傳地抬起頭來,望向眼前二名攔路男子。
這兩名男子身形健碩,神情嚴肅,容貌似曾相識。
裴霖風心底猛地揪緊,這兩人她曾見過,就在今天傍晚春日樓裡,站在那名儀表尊貴不凡的男子身旁,那四名護衛其中二個。
“不知兩位大爺攔住小女子的去路,所為何來?"裴霖風低首斂目,徐徐問道,一只手緊按著琵琶的柄,內藏了一把鋒利無比的長劍,那是義父送給她的禮物。
她暗暗留神,握緊琵琶柄的手不曾松懈,只待對方若有不軌意圖,她便准備出劍,護衛自身的安全。
身著青色長衫的中年漢子抱手作揖,"在下左子鋮,奉少主命令,特地前來邀請裴姑娘到畫舫裡敘談。”
裴霖風微微挑起眉,神情戒備,懷疑地問:“閣下的少主是誰?小女可認識?”
“不認識!"另一名身著灰色長衫的漢子回道。
“既然我不認識,小女子實在想不出有何必要隨你們前往?"她的口氣淡漠,神情也顯得有些不耐。
左子鋮談談一笑,並不以為意。"我家少主並無惡意,實是有重要事情與姑娘相談,還請姑娘賞個臉。”
“如果我不去呢?”裴霖風清冷一笑,她不相信他們敢強行帶走她。
“裴姑娘非去不可!"灰衣男子褚向天態度強勢地道。
“哼!"裴霖風冷笑一聲,美眸一凜,冷冷地睇向他們二人,"這裡到底是個有王法的地方,本姑娘說不去就不去!”
左子鋮和褚向天對視一眼,"裴姑娘,我等無意冒犯,我家少主和姑娘你頗有淵源,昔日還曾在天雨山莊作客,今日邀你一敘,絕無惡意。”
裴霖風神情微微一愕,但旋即恢復一貫的清冷鎮定,"你們究竟是什麼人?怎會知道我是誰?”
“你何不親自去向我家少主。"左子鋮伸出手,做了個請的手勢,靜待她的回應。
沉吟了半晌,裴霖風抬起頭,"好,我就跟你們走一趟,諒你們也不敢妄意胡為!"她自忖若真動起手來,恐怕她不放他們二人,況且,她對他們口裡的少主也充滿了好奇,尤其他還自稱與她有極深的淵源。
她的答應讓左子鋮、褚向天二人心裡暗自松了一口氣。若真請不動裴姑娘,他們還真不知該怎麼辦,尤其少主嚴令不可傷了她一根寒毛,這表示他們不能來硬的,對他們來說,這真是一個棘手的任務呀!
“裴姑娘,那就請你隨我們來吧!"左子鋮微笑地道,率先走在前頭,而豬向天則跟在裴霖風身後;二人一前一後地護著她,臉上淨是完成使命的輕松感。
夜裡的西湖,在明月的照映下,給燦多姿,景物看來迷迷蒙蒙,湖面上蕩漾著一片醉人的銀白。
裴霖風隨著左子餓和話向天二人來到西湖畔。
夜涼如水,流螢在湖畔四處飛舞,楊柳輕拂湖面,一艘精致華麗的畫舫停泊在岸邊。
“裴姑娘請上船吧!"左子鋮、褚向天二人拱手作揖。
裴霖風略微遲疑了下,算了,既來之則安之,她深吸了口氣,向二人微微頷首,然後隨他們輕巧地躍上畫舫。
“裴姑娘請進,我家少主在船艙裡等著你!”
裴霖風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掀開珠簾,緩緩走進船艙裡。不知道為什麼,意識到自己即將和傍晚那個有著一雙懾人黑眸、氣勢昂然的男子近距離會面,她的心竟不由自主地怦評直跳,這可是前所未有的情況呀!
她的雙手緊緊抱著燒槽琵琶,仿佛它是她的護身符似的。她根本無法好好地平穩心緒,心中有許多的困惑,他到底是什麼人呢?為什麼會知道她是誰?他究竟是敵是友?種種的疑問在她的心頭纏繞,弄得她焦躁不安。
拂開重重珠簾,裴霖風壓抑住滿心的不安和疑惑,緩緩步入一個雅致的房間。
這個房間很大,前方是個小花廳,後方低垂於地的珠簾隔成內室,應該是個小寢房。
房裡有紅木桌椅、柴植櫥櫃,還有雲石香案及名貴的字畫,由此可見,他必定是個富有之人,財力可能不在蘇鵬海之下。
案上燭火熊熊,夜風吹動白紗委簾,光影顯得綺麗而昏黃,仿佛陷入一場異色的夢境,教人分不清是真是幻。
“你來了!"一道低沉醇厚的嗓音陡地從內室傳出來。
裴霖風一驚,忙仰首張望,只見一名身形頎長位碩的英偉男子撥開珠簾走了出來。他正是今天傍晚春日樓裡的陌生貴客。
近看之下,他俊做的容顏更加懾人,飛揚的劍眉下是一雙幽黑深透的眼,挺直的鼻梁顯示出其剛強不屈的性格,渾身散發著無比尊貴的氣息。
段雲樓桀然笑著,陣子在燭影搖晃中閃動著熾熱的火光,即使舉止慵懶閒散,還是掩不住他與眾不同的氣質,他迷人的笑容中有著令人難以忽視的邪魅。
裴霖風屏住氣息,怔怔地看著他俊美清貴的容貌,她一雙水靈靈的美眸對上他灼熱的視線,時間仿佛就此膠著住,兩人無言相對…
許久之後,裴霖風讓他看得心慌意亂,忙垂下臉,不敢讓他看見自己臉上的躁紅。不該有這種感覺呀!她在心裡責備自己,對方是敵是友尚未知,她竟這麼輕易便被他卓絕超群的俊美外表給迷惑住。
為了掩飾自己內心的躁動和羞窘,她倏然挑高秀眉,冷冷地道:“你是誰?找我來此有什麼事?”
段雲樓依然談笑不語,高大英挺的身體緩緩向她逼近,清炯的雙眼牢牢鎖住裴霖風的小臉。
十七年了,他的小風兒已長成一位如滴仙般的絕美女子。貌艷如花,那雙秋瞳靈築清明,如星辰般燦亮。此刻見她秋波流轉,半喚半怒,嬌腮欲暈,他只覺胸臆中漫溢著一股來勢洶洶、足以翻天覆地的熾烈情潮。
十七年呵!他整整思念了十七年,這滿腔的愛戀他已藏了十七年了!
段雲樓貪婪地、肆無忌憚地直盯著她嬌俏的面孔,仿佛想將她刻畫人自己的腦海中、心版上。
裴霖風教他含情的黑眸給瞧得心兒直跳,隨著他一步步的逼近,她一步步地往後退,卻碰到他的手,原來他已迅速地將她環在他雙臂之中。
她驚惶地仰首著向他,薄怒道:“你……你離我遠一點,否則休怪本姑娘不客氣!”
段雲樓眉一揚,對她突來的怒氣感到很有趣。
他偏下臉,將她困在他懷裡一小方天地中,深深地凝視著她,並騰出一只手輕撫她嫩若凝脂的粉頰。
“霖風……我的風兒!我終於找著了你!"他的聲音低醒而沙啞,飽含著濃烈的感情,親暱的呼喊一字一句自他性感的唇瓣逸出。
裴霖風聽他說出自己的名字,心中一震,某種莫名的戰怵從背脊直竄上來。
“你……你究竟是誰?怎麼知道我的名字?”
段雲樓似笑非笑地睇著她,眼光流轉間,竟有著勾魂攝魄的魔魅與濃情,他再次系呢地低喚:“風兒,十七年了,可讓我想苦了你……我的風兒。"說話間,他的大掌仍愛戀不捨地摩拿著她的嫣頰。
那聲聲輕喚宛如情人間挑逗的低哺,裴霖風渾身一額,漲紅了麗顏,一顆心莫名地焦躁起來。
這個人怎麼可以如此邪肆狂放、如此煽情地輕喚她的名字,像要挑動人心深處最沉淪的欲望。
裴霖風勉強把持住心神,然而她早已羞得面紅耳赤。真是見鬼了!他不過是一個眼神、一句輕喚,便把她逗引得心神騷動、芳心狂跳,活像動了情的懷春少女,而她竟連他是誰、叫什麼名字都還不知道。
該死的!她心中一躁,更加發起怒來,也不知這股莫名怒氣是對他,還是什對自己而發?她從不曾這麼失常過。
不假思索地,她揮手拍掉他放肆的大掌,惡狠狠地瞪視著他,怒斥道:“你到底是誰?再不說,我便認定你只是一個故弄玄虛的登徒子、無恥小人。”
段雲樓低沉地笑了,盯著她怒生紅霞的悄臉蛋,似喜似歎地道:“也難怪你認不得我,畢竟我們倆分離時你只是個剛滿周歲的小娃兒!”
說到這裡,他停頓了一下,仿佛陷入久遠前的回憶,黑眸閃動著熱切狂肆的光芒,然後又逞目前哺道:“可我卻從來沒有一刻忘了你,你那小小圓圓的身子,無邪的大眼睛,還有吸吮著大拇指熟睡的可愛模樣,無時無刻不在我的腦海中浮現。”
裴霖風緊咬住下後,又氣又惱,他到底在胡說些什麼?言語輕佻、行為孟浪,分明不是個君子,她根本毋需理會他。"我不懂你在說什麼,也沒興趣繼續持在這兒聽你胡扯,你對我而言只是個陌生人,別硬要將你和本姑娘說得那麼親密。"她冷冷地反駁回去。
段雲樓只是微挑濃眉,唇畔揚起一抹邪蟋笑容,輕聲一笑,低沉地道:“你我確實曾經如此親密,我們曾同睡一張床,我還曾幫你洗過澡,為你換衣服,抱著你在山莊花園裡游晃;而你總是咯咯傻笑,老愛舔咬我的臉……”
“住口!"裴霖風氣紅了粉嫩雙頰,忍不住嬌喝道。這無賴居然愈說愈不像話,她很不得賞他一巴掌,"你這個無恥的登徒子,胡言亂語些什麼?”
“我說的可是句句屬實。"段雲樓斂下笑容,難得認真而嚴肅地道,雙眸中的瞳光突然變得黯沉,定定地瞅著裴霖風。
“你是十七年前江南天雨山莊莊主裴仲桓和夫人商婉兒的獨生愛女——裴霖風,天雨山莊被滅門之後,是裴夫人師兄君少歡前輩將你帶走,並扶養你長大,是或不是?”
裴霖風倏然驚愕地瞪大眼,"你…你怎麼會知道很這麼清楚?你究竟是誰?"她神情戒備地後退了幾步,右手緊按住琵琶柄,以防萬一。
“別緊張,我不是你的敵人。"段雲樓瞬即又恢復一貫優雅清懶的神態,"相反地,我和你之間有著非常親密的關系,這世上,作除了我,再也沒有別的親人了。”
“你胡說!"裴霖風嬌斥道,"這世上和我最親的人是我義父,他才是我唯一的親人!”
這話顯然讓段雲樓極為不悅,他旋即瞇起眼睛並抿緊雙唇,從西縫中沉冷地進出話來:“哼!別在我面前提起他,當年若不是他強行抱走你,我也不必和你分開十七年,你更不會認不得我!"語畢,他突然欺身向她,伸手探向她胸前。
裴霖風一驚,直覺地握緊琵琶柄,拔出一把鋒利無比的長劍,迅速出招制止他無禮的操掌,劍光劃出月牙似的半弧形,織成綿密封網。
誰知,段雲樓的身形更快,在電光石火間避開了凌厲的劍招,接連斗了幾回合之後,他以食指和中指精准而有力地夾住裴霖風揮砍而至的劍身,然後稍一使力運勁,便將長劍從裴霖風手中震落。
裴霖風只覺虎口一麻,轉眼間長劍已脫手而出。她驚駭地瞠大眼,無法相信他竟在短短數招內便打敗了她!
尚來不及反應過來,一雙堅實的臂膀已攬住她的腰,將她帶進一堵寬闊健碩的胸膛,接著猛地被騰空抱了起來,她這才回過神來開始奮力掙扎、咒罵。
段雲摟抱著她走入內室,來到床榻邊坐了下來,他讓裴霖風坐在他的大腿上,雙臂仍如鐵鉗似的,將她牢牢鎖在懷裡。
裴霖風怒火盈胸,掄起拳頭猛力極打他厚實的胸膛,誰知他竟像是不痛不癢,根本無動於衷,只是拿一雙燃著火苗、深沉濃烈的魔性服睦定定鎖住她瞪大的秋瞳。
“你……放開我!我們非親非故的,孤男寡女,這樣成何體統?"見打罵無用,她改弦易轍,試著和他說理。
“這你可就大錯特錯了!"段雲樓的目光如炬,帶著三分邪氣的住激眉宇微挑,他邪笑著親暱俯首,在她細致如白玉的耳畔呢喃道:“你自一出生便注定是我的人,裴莊主和裴夫人生前早已將你許配給我,我和你之間的關系才是最親密的,世上無人能及!”
“你……你胡說!"男性的灼熱呼吸吹拂在她的肌膚上,帶來熱燙而麻癢的奇怪感覺,教她說出口的話顯得毫無說服力。
“我沒有胡說,對於應當屬於我的東西,我絕不會弄錯,更不可能放手。"他嘎啞地低語,一邊伸出手輕撫她如畫的眉眼,一路往下,經過她挺翹的鼻,來到柔嫩嫣紅的唇瓣,深情地描繪著。
裴霖風登時僵住了身子,猛地吸了一口氣,好半晌才使得出力氣別開膛。
“你有什麼證據證明我是你的未婚妻,這件事情為什麼我從來沒聽義父提起過?"她喘著氣問道。
“證據?那還不簡單!"段雲樓揚唇輕關,大掌摩挲著她粉嫩欲滴的臉頰,戀戀不捨地往下移動,來到她纖細白嫩的頸間,正准備撥開她的衣襟時,裴霖風的小手迅速抓住他的手。
“你想干什麼?"她怒目瞪視著他。
“找證據啊!”他理所當然地回答,輕易地格開她的小手,然後伸入衣襟內,從她胸口處掏出一只通體育湛剔透的扇形玉。
“我乃當今大理是朝的皇太子段雲樓,我父皇段淵和裴莊主乃金蘭之交,我們的婚事便是他們二位長輩親口訂下的。"他的神情認真而嚴肅,那股吊兒郎當的氣息收斂得一絲不剩。
“那年我十歲,而你才剛出生,這只玉-便是我大理皇族的訂親信物,上頭刻有我段氏皇族的王滋,以及大理段氏四個小字,你不妨仔細看看!"他將玉快遞至裴霖風手裡,然後繼續說道:“這樣的玉-我也有一只,它們原本便是成雙成對的。"他一邊說著,一邊從自己胸襟裡掏出一只一模一樣的玉-,置於她手裡的玉-旁。
裴霖風緊咬著下唇,簡直無法相信眼前的一切,但她心裡很清楚,他說的一切都是真的。
義父雖沒告訴她這只玉-從何而來,有何用途和意義,但他曾一再囑咐她要好好保存這玉-,也許有一天這玉-的主人能助她一臂之力,完成她報仇雪很的心願。
沒想到這只玉-竟是訂親信物!而堂堂大理國尊貴的皇太子竟是她的未婚夫!
一時之間,她仍無法接受這個事實,整個人得愕住。
“我…我不知道,我得好好想一想,也許等義父雲游回來之後再向他問個清楚。"半晌後,她勉強技出話來。
“不必問了!"段雲樓不悅地沉聲道。"他早就知道這件事,卻從來不曾告訴過你,他分明是有心隱瞞,故意要拆散你和我!那老家伙根本就是居心不良。”
“不許你這麼說我義父!"裴霖風瞪大眼怒斥道。"義父不說一定是有他的道理,是他救了我,還把我撫養長大,我不許你說他的不是。”
“哼!"段雲樓沒好氣地輕哼了聲,"人人都知邁君少歡只愛女人,非常討厭男子,他刻意隱瞞這件事一點也不稀奇。"只要一想起那個人將風兒從他身邊帶走,讓他和風兒一別離就是十七年,他就滿肚子氣。
“況且,當年救你的人是我,若不是他自行帶走你,現在你已經是我的妻子了!"他忿忿不平地又加上一句。
“我不聽、我不聽!你別再說了!"裴霖風舉起雙手掩住耳朵,抗拒地低喊著。現在的她根本沒有權利也沒有時間去說什麼婚姻大事,就算他說的全都屬實又能怎樣?她身負血海深仇,未來是吉是凶尚且不知,豈能奢談姻緣!況且,她全部心思都投注在復仇這件事上,根本無暇顧及其他,大伙尚未得報,還談什麼兒女私情!
她抗拒的態度惹惱了段雲樓,他驀地沉下臉來,微瞇起眼瞅住裴霖風,接著迅速地拉開她捂住耳朵的雙手,冷冷地道:“你非聽不可,你是我的未婚妻,這輩子注定是我的人,你休想逃避!”
裴霖風抬起清冷的水眸,無畏地回視著他,冷冷地道:“就算你說的都是事實,畢竟也是十七年前的事了,如今我的爹娘都已亡故,這樁親事已無信守的必要,你我大可作罷!”
她這話激怒了段雲樓,幽送的黑瞳迅即進出凌厲深沉的怒芒,清貴的豐采隱隱透著一股懾人的肅沉。
該死的!他想了她十七年,找了她十七年,無時無刻不念著她,而她竟以此回報!
想也沒想地,他的大手迅速擺住她細致的下巴,抬起她的小臉,下一瞬間,火熱溫暖的唇狠狠地吻上了她的嫣唇——
他……在做什麼?裴霖風鉻愕地瞠大眼,段雲樓俊朗清貴的容顏就近在眼前。
他的雙眼閃爍著驚冷陰郁的光芒,熾熱的雙唇緊緊覆住她的唇瓣,像是異常饑渴、又像是要發洩心中憤怒似的,狂亂而放肆地吸吮著,並且毫不客氣地將舌尖探人她口中,與她的丁香小舌交纏。
意識到自己竟然被這個不相識的陌生男子給輕薄了去,裴霖風只覺得腦中一片空白,驚駭得決無法呼吸。
“住…唔……"她努力掙扎著,但段雲樓的籍制卻像銅牆鐵壁,讓她掙脫不開,灼熱的舌不住地在她口中翻騰,教她只能發出悶悶的聲音。
他竟然吻了她!從來沒有任何男人這樣對待過她!她又羞又急,卻始終無法掙脫他的懷抱和熱吻。
漸漸地,他那越來越放肆狂烈的吻讓她渾身虛軟,只能無助地任他品嘗著她唇舌間的馨甜芬芳。
裴霖風只覺身子又冷又熱,柔軟的紅唇被他徹底占有,霸道靈活的舌深深深入,竊取她口中的蜜津;在他恣意深纏的吮吻中,汲取著他惑人的麝香氣息。
她漸感暈眩,被他吻得全身無力。他堅實的身軀緊緊貼合著她,這樣的親眼撩動了她內心深處全然陌生且羞於承認的情欲和渴望。
許久之後,他才放開她的唇,濃重的喘息聲回蕩在夜色之間。
段雲樓深沉如潭的眼眸閃著邪批如鞋的眸光,他深深地注視著懷裡他思戀多年的絕麗女子,他幾乎無法控制自己的欲望。
自幼生長於宮中的他,見過美女無數,可說是在女人堆中打滾長大。但他自始至終卻只獨獨鍾情於她一人,他早已認定她是他今生唯一的妻,即使父皇要他另娶他人.他也不肯。
然而,她竟能輕易地說出婚約作罷這等無情的話語。
不!他不會讓她如願以償的,這輩子他是要定她了,他會不顧一切地緊緊糾纏住她,她休想擺脫他!
“別想擺脫我,我不會放開你的!無論如何,你都注定是我的人!"他沉聲低噸道,粗糙的手指滑過被他吻得紅腫的柔嫩唇瓣,帶來異樣的刺激。
裴霖風迷蒙的水眸漸漸澄明,她漸漸從那股陌生的情潮沖擊中回過神來,憶起方才自己那樣關心丟敢地任他輕薄,她頓時感覺羞慚欲死。
又驚又怒、又羞又值之下,她賭氣回了句:“我的爹娘已不在人世,我自然有權利決定自己的婚姻大事,我不認為我們的婚約有實行的必要,別以為你剛剛那麼做就能證明什麼!”
段雲樓眼中僅有的一絲笑意頓時消逝無蹤,埋藏在血液深處的霸道本性霍然抬頭,他逼近了她的俏臉,兩掌捧住她微微泛紅的雙額,神色認真擔有些凶惡地道…"我再說一次,你只該是屬於我的,這婚約沒有解除的可能,就算必須綁著你拜堂,我也絕不會改變主意!"說著說著,他忽然低沉地笑了,眼中有扶深沉莫測的幽光,神色恢復了一貫的邪魅優雅,兩手輕狂而恣意地撫摸她發燙的嫩頰,邪氣地低語:“剛才那一物足以證明你對我是有感覺的,你的反應是那麼的直接,你又何必自欺欺人?”
“你……你……"裴霖風差惱得說不出話來,悄臉通紅,細膩的耳頸之間也染上紅暈。
望著眼前男子眉眼中的輕優笑意,她氣憤地咬緊下後,旋即使出全身的力氣准備甩他一巴掌,她忿忿地道:“你無恥!”
段雲樓輕輕松松便接住她揮過來的柔葵笑道:“唉,這你可就罵錯了!我是你未來的夫婿,咱們這樣親親愛愛的,乃天經地義之事,怎能說是無恥呢?”
一邊說著,他握著她纖細的手腕,嘴唇在她手腕內側輕輕舔吻。
“你終歸要成為我的人,我看不出來這樣做有什麼不對。"他邪笑著特唇移到她雪頸間,對著頸上脈搏躍動之處烙上火熱的吻痕。
裴霖風驚喘一聲,渾身一陣哆嗦,恨不得能馬上巡開他邪惡煽惑的挑情,偏又無力掙脫。
情急之下,她脫口道:“我們尚未成親,只是有婚約在身,這樣做有違禮教。”
“那還不簡單!"段雲樓微笑地接口道,"我們明天就拜堂成親,我在西湖湖中的孤島上有一座優雅的小山莊,那理應有盡有,我們就在那兒完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