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渲走後,菁兒趕緊奔進房裡來,一見著滿地碎裂的玉鐲子,不禁愣住了。
直至耳畔傳來姜冬籬哀哀切切的哭泣聲,她這才回過神來,「格格,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怎會弄成這個樣子?」
姜冬籬只是一逕地哭著?然後突然轉身撲進菁兒懷裡,傷心地道:「菁兒,怎麼辦?德渲哥哥不會再理我了!他要我今天就搬出宇淵樓,回蓮軒……」
菁兒聞言又是一愕,怎麼會這樣呢?才一會兒工夫,怎麼事情就鬧得一發不可收拾?
「別哭了,格格,你這麼個哭法會把眼睛哭壞的!」菁兒心疼地抱住她,一邊伸手輕拍著她的背。
見她仍然哭個不停,菁兒便又接著道:「有什麼委屈,咱們跟王爺、福晉說去,讓他們為你作主!」
姜冬籬慌忙地抬起。
「不,我不想給阿瑪和額娘再添任何麻煩……他們已經對我夠好了!是我自己不好,惹怒了德渲哥哥!」
菁兒拉著姜冬籬在床沿坐下來,伸手替她抹去眼淚,柔聲地安慰道:「我不跟王爺、福晉說支,可格格,你也答應菁兒別再哭了好嗎?」
姜冬籬忍住哭泣,勉強地點點。
「那,你現在深呼吸一口氣,好好的告訴我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也許我可以替格格想想辦法!」菁兒真心地道。
姜冬籬可憐兮兮地吸了吸鼻子,開始幽幽地說了起來……距離德渲大婚之日,只剩下二天了。
姜冬籬坐在花園裡的亭榭內,看著府裡的下人來來去去的忙著,整個人顯得有些恍惚失神。
菁兒端著一碗粥來到她身邊,喚道:「格格,吃點粥吧,你已經好幾天沒好好吃頓飯了,再這樣下去,身子會挺不住的!」
「我不餓!」姜冬籬失神的眼仍望著遠方,懶懶地回道。
菁兒見她這樣,眼眶忍不住紅了起來。
自從那日搬出宇淵樓之後,鎮日坐在花園裡風,整個人像是掉了似的。
那德渲貝爺也真夠無情,當真對格格不理不睬,就連王爺和福晉都好像刻意避著格格似的,沒人發覺格格的不對勁,更遑論來探望她了!
菁兒著實替冬籬格格不值,打小給送進府裡竄沖喜新娘,事成了,現下只能教人給踢到一旁,當個地位卑微的小妾,是死是活也沒人會理會。
想著想著,鼻頭又是一酸,她哽咽地對冬籬格格說道:「格格,你別這樣!要怎麼做你才會開心起來,菁兒一定為你做到!」
話剛說完,花園圍牆外突然傳來一陣震天價響的敲鑼聲,還夾雜著雄渾的吆喝,像是賣藝的正在街頭演著。
菁兒腦海裡靈光一閃,也許她應該帶著格格到街上逛逛去,外面那麼熱鬧有趣,格格多少會開心些,心情一好,這胃口也就跟著好起來了!
嗯,就這麼辦!菁兒放下粥,拉起冬籬,開心地對著她說道:「格格,咱們上街逛逛去,外邊有好多有趣的玩意兒,你一定會喜歡的。」
姜冬籬那原本毫無生氣的雙眸閃動著好奇嚮往的光彩,她緩緩地露出一抹笑,朝菁兒點點頭,接著卻又喪氣地道:「我們怎麼可能出得去,府裡的人不會放我們單獨上街的!」
菁兒偏著頭想了一會兒,眼珠子滑溜溜的一轉,回道:「咱們從花園後門出去,沒人會看見的,他們正忙著大貝勒後天的大喜之事,沒空理我們的!」
她這話又觸痛了姜冬籬的傷心處,只見她神色一黯又低下頭去。
該死!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菁兒在心裡咒罵著自己。她拉起姜冬籬的手往花園後門走去,她得先讓格格暫時離開這個傷心之地,別再讓沉浸地自艾自憐的情緒裡。
「這樣好嗎?」姜冬籬不確定地問。
「格格難道不想看看外面的世界嗎?」菁兒慫恿著。
想了片刻,姜冬籬緩緩綻出一朵微帶著傷感的笑靨,能暫時離開這裡也是好的,否則她會繼續想德渲哥哥想到心痛、掉眼淚!況且,她自嘲地思忖著,大概也沒有人會注意到她不見了!
「我們走吧,我已經等不及要看看外邊有趣的事情。」她振作起來,堅定地朝菁兒點點頭。
姜冬籬和菁兒主僕倆來到熱鬧的北京城大街上。
一路上,商家處處,人聲鼎沸,路邊攤位上賣的玩意兒多得數不盡,教人看得眼花繚亂。
這般熱鬧、繁華的景象,姜冬籬依衡有些印象,她小時候曾見過的。可這麼多年來,她深居於多羅睿王府之內,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再也沒見過了。
今日一看,大街上的一切對於她而言,都非常新鮮有趣,她忍不住東看看、西摸摸,像個好奇心重的又貪玩的小女孩。
菁兒始終緊跟在姜冬籬身旁,見她開心的模樣,不由得綻開一抹欣慰的笑容。看來她這麼做是對的!
縱使回去後得面對責罰,她也是心甘情願的!
就這樣,二人走走停停,不知不覺離多羅睿王府愈來愈遠了。
這時,離二人不無處一個熱鬧的市場角落正圍著一群人,嘈雜地不知在吆喝些什麼,姜冬籬和菁兒好奇地靠向前去,擠進人潮中,這才看到原來是江湖賣藝的郎中正在表演特技。
場中的漢子又是吞劍,又是表演噴火,十八般武藝樣樣齊全,看得圍觀的人群莫不拍掌叫好。
姜冬籬和菁兒也看得目瞪口呆,完全忘了身在何處。
隨著人潮愈來愈多,二人竟被衝散了開來,被推向不同的方向去……
「恭喜你要成親了」
闊別了好些日子的胤祁再次來到多羅睿王府,對著德渲祝賀道,可語氣卻不怎麼熱絡,還隱隱帶著不以為然的意味。
這幾天德渲心裡一直記掛著胤祁,現下見到他還肯來找自己,他終於鬆了口氣,畢竟胤祁是他相交多年的知心好友。
「胤祁,我很高興你來了。」德渲笑道,從書案後走了出來。「先坐下來喝杯茶……」
「不必了!我不是來找你喝茶的。」胤祁冷淡地回了句。「我只是奉皇阿瑪之命給送賀禮來!」
德渲微微蹙起眉,「胤祁,我們一定要這樣嗎?你明知道我會娶婉清格格為妻是有我的苦衷的!」
「苦衷?」
胤祁嗤笑了聲。「你的苦衷就是那個算命的所說的那些話吧!這些話你就省省吧!我現在要去安慰安慰我那可憐的冬籬妹妹,恕不奉陪!」
說罷,他撩起長褂下擺,一回身正準備要離開書房時,總管李祿匆匆忙忙地奔了進來。
「貝勒爺,不好了!不好了!」
李總管慌慌張張地喊著,連該行的禮儀也忘了。
「什麼事這麼慌張?」德渲蹙眉道。
李總管忙躬著身子稟告:「格格她……她不見了!」
德渲和胤祁聞言不約而同地瞪大眼望向李祿。
「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德渲的臉整個黯沉下來,沉著聲問道。
「實情如何奴才並不知情。王爺和福晉現在正在廳裡問菁兒的話,吩咐奴才請貝勒爺到前廳一趟。」李總管戰戰兢兢地回答。
他話才剛說完,德渲已像一陣風似的奔出書房,胤祁也隨後跟上去,李總管見狀,趕緊跟在二人身後,往前廳疾步而去。
多羅睿王府大廳裡,菁兒雙膝跪地,正抽抽噎噎地啜泣著。一旁坐著多羅睿郡王和蘭福晉,二人皆是一臉沉重、擔憂的神情。
德渲走進大廳裡,見著的便是這氣氛沉凝的一幕。
「阿瑪、額娘,到底出了什麼事,籬兒怎麼會不見了?」
多羅睿郡王歎了一口氣,抬眼望向菁兒,「菁兒,把事情經過再跟貝勒爺說一遍。」
菁兒淌著淚點點頭,哽咽地道:「之後幾天,格格心情終不好,成天悶悶不樂的,飯也不吃。我看這樣不是辦法,便偷偷帶著格格出府到大街上逛逛,想讓她散散心,誰知道……誰知道……」
說著說著,她忍不住又哭了起來,話也說不下去了。
「唉!結果生產關係離和菁兒便教街上的人潮給衝散,菁兒找了半天,都找不著冬籬,便趕緊回府裡瞧瞧。」多睿郡王說著,然後沉重地望了德渲一眼,又道:「冬籬並沒有回府裡來,我想她八成是迷路走失了,要不……就是出了什麼意外!」
德渲聞言,整個人一震,但他掩飾得極好,「吩咐下去,讓府裡的家丁們全部出找,務必在日落之前找回格格!」他沉著聲朝李總管命令道。
「喳!」李總管趕忙下去傳達命令。
「我也出去幫忙找。」胤祁臉色沉凝地道,不侍德渲有所回應,身形已迅速地奔出大廳。
菁兒,你起來吧!這事不能怪你。「蘭福晉紅著眼眶突然開口道:「是我們多羅睿王府對不起冬籬那丫頭,這幾天我確實疏忽了她……」說到裡,她的聲音已有些哽咽。
「別傷心,德渲已派人去找了,相信很快便能找回籬兒。」多羅睿王安慰著妻子。
而德渲自始至終只是次序著一張臉,看似毫無任何情緒,唯獨深邃的裡那一抹晦黯的幽芒,以及垂放身側緊緊握住的拳頭,顯示他的心裡並非如外表看來的那般冷靜……
夜幕低垂,寒星點點,初秋的夜肅寂得令人心生涼意,整個多羅睿王府瀰漫著一股哀傷的氣氛。
已經二天了,然而仍然沒找著冬籬,胤祁為此還調動宮裡的人手,傾盡全力尋找,仍是無功而返。
書房裡,胤祁沉著臉瞅住德渲,冷冷地譏誚道:「這下可順了你的心,冬籬失蹤了,恰好可以證明那算命的的確是一派胡言,明天你大可安心地當你的新郎,迎娶婉清格格入門了。」
德渲只是咬著牙,不語,幽邃的瞳眸顯得異常的黯沉,半晌後,他緩緩吐出話:「不會有婚禮,我不會娶婉清格格入門了。」
胤祁不敢置信地盯著他,隨即冷笑一聲,「你終於良心發現了吧?怕是已經來不及了!」他沒好氣地道。
明知德渲心裡也不好受,可他就是氣不過!一想起那天真可人的籬兒現在可能身陷危險或教壞人給擄了去,他就忍不住要責怪眼前這個罪魁禍首。
「就只為了那個算命的一番話,還有那可笑的十年之約,你竟然犧牲了籬兒,堅持賭氣到底!」胤祁忍不住繼續念道。「現在可好了,人不見了,不知是死是活,你能心安嗎?我看得出來你其實是很在意她的,甚至非常喜歡她,如今弄成這樣,值得嗎?」
德渲閉了閉眼,默然不語地背對著胤祁站立著。
見他沒有回應,胤祁又道:「倘若真能找回冬籬,你對她又何打算?仍舊仞意她只能是個小妾嗎?若是這樣,我勸你也不必找了!該怎麼做,你自己好好想一想。」
他說完即轉身離去,留下德渲一人靜立沉思。
胤祁走後,德渲隨即痛苦地閉上眼,俊美的臉佈滿陰鬱和悲慟,這二天,他根本不曾合上眼睡一覺,腦海裡總浮現著冬籬那嬌憨可人的芙顏。
他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她就會這麼突然消失了!他開始後悔自己不該只為了一隻玉鐲子口出惡言傷了她的心,更不該為了可笑的驕傲將她逐出宇淵樓,刻意冷落她!
或者,他一開始就錯了!
明知江湖術士的話不可信,他竟還為了一個荒廖的預言,賭氣地硬要扯上他人。
冬籬確實無辜,她何罪之有?
現在,她失蹤了,也許永遠也找不到,這便是他想要的嗎?
不!他從沒想過要這樣!
雖然執意不娶她為妻,可他確實要她,他想要她一輩子都待在他身邊,他不知道這種感情是否就是愛,他只知道自己真的不能沒有她!
如果,她真有個意外,他永遠也無法原諒自己!
一思及冬籬有可能已不在人間,德渲的臉倏地慘白,晦黯的雙眸裡閃著痛楚,一顆心揪痛得幾乎不能呼吸。
不!她不會死的……德渲狂亂地喃喃自語著,她只是躲起來不想見他罷了。他發誓,就算翻遍了整個北京城,耗盡他一輩子的時間,他也要找到她!
只要他還活著一天,他絕不放棄尋找她!
半年後。
又是春暖花開的季節,姜冬籬也已失蹤了半年。
這半年來,多羅睿王府的氣氛始終低迷,姜冬籬的失蹤成了府裡的人不能觸碰、也不敢觸碰的傷痛!
蘭福晉因為自責而積鬱成疾,多羅睿郡王心急如焚,恨不能出現奇跡,早日找回冬籬,否則,只怕他連愛妻也要失去了。
至於德渲,他始終沒放棄尋找她。
這半年來,他再也不曾開懷大笑過,心裡總是空空的,像被剜去了一大塊心頭肉、留下一個好深的洞,怎麼也無法填滿、撫平。
這半年對他來說,好像幾十年那麼漫長,每當他一閉上眼睛,腦海裡便會出現冬籬那張粉嫩嬌俏的臉蛋;好不容易睡著了,卻又在吻著她、抱著她的美夢中驚醒。
他變得沉默寡言,整個人也憔悴許多,王府裡的人都看得出他濃烈的愁鬱和隱藏在冷峻面具下的悲傷!
連半年前,得知姜冬籬失蹤,火速從江南趕回來的德安也被他所感動,他對德渲從最初的無法諒解,甚至視如仇敵,到現在已化為深切的同情。
而胤祁更是將德渲所有的改變看在眼裡。在這半年來,他除了勸慰他,仍不斷動用皇宮裡的人手四處尋找冬籬的下落,只可惜仍然一無所獲。
這一天,德渲又到城外搜找,中午過後,一身疲憊抑鬱的他回到北京城裡,漫無目的地走在城裡熱鬧的大街上,對過往的行人視若無睹,深邃幽黑的雙眸氤氳著一股深沉的傷慟。
走著走著,突然一陣嘈雜的對話聲傳進他的耳裡 ̄ ̄「鐵口直斷?真的還是假的,你只是個瞎了眼的老人,當真能替人算命卜吉凶?」
「是啊,是啊!什麼都看不到,怎麼還能替人算命呢?」
德渲渾身陡地一震,猛抬起頭來,往旁邊一望,只見街旁擺著一處算命攤,張開的長布條上寫著他再熟悉不過的七個大字 ̄ ̄鐵口直斷怪老仙。
他再定睛一看,老者正是十年前為他批命卜卦、和他訂下十年之約的盲眼老人。
雖然已經過了十年,但他仍舊一眼認出他來,因為這算命的老人形容外貌並無太大改變,看起來仍和十年前一模一樣。
德渲怔愣了好半晌,不知自己是否該走過去。
這半年來,為了尋找冬籬,他早已忘了和這算命老者的十年之約,他早已不豐意這件事了。
猶豫了片刻,他終於還是走向算命攤。圍觀的人群見他衣著神態皆尊貴不凡,便自動地退了開來。
德渲坐下來之後,開口便道:「你知道我是誰嗎?」
算命老者,持著白鬚微笑了一會兒,才道:「是你!你是來赴那十年之約嗎?」
德渲臉色一黯,沉默了片刻後,回道:「既然你自稱鐵口直斷,何不算算我為何而來?」
老人依然微笑著,那一雙不能視物的眼眸卻閃著彷彿能洞悉人心的光芒。「你可是在找人?」
德渲驀地一震,接口道:「你知道她現在人在哪裡嗎?」他的神情狂亂起來。
「你真想要她回來嗎?」老人從容地反問。「若真的找到了她,你心裡可有什麼打算?」
德渲目光兇惡地瞅著他,沉著聲道:「我很確定我要她回來!」
「她若已嫁為人妻了呢?」老人兀自笑瞇瞇地問。
「不可能的!」德渲瞪大眼,怒氣騰騰地道。「她已經是我的妻子,誰敢娶了她,我就殺誰!」
「可老夫的卦象中顯示,她只是曾身為你的妾室而已……」
「我說了她是我的妻子就是我的妻子,你少在那裡跟我囉哩八嗦!快點告訴我她現在人在哪裡?」德渲氣急敗壞地打斷他的話。
沒想到盲眼老人非但沒生氣,反而滿意地大笑了數聲,半晌後才道:「我們的十年之約就此作罷,你毋需向我證明什麼!至於你要找的那個人,現在正好端端地坐在家裡等你哩!」
德渲聞言,乍驚乍喜,「你是說真的,沒騙我?」他顫著聲音問道。
老人呵呵地又大笑了數聲,「現在你趕緊回去看看,不就知道我說的是真還是假。」
德渲先是愣了一愣,忽地彈身而起,欣喜欲狂地喃喃自語著:「她回來了!我的籬兒真的回來了!」接著,他驟然旋身,整個人像箭矢般地飛奔而去,瞬間已消失蹤影……
德渲十萬火急地趕回了多羅睿王府,才剛踏進府邸,便見李總管已站在大門口。一見著他回府,瞬即笑開一張老臉奔向他。
「貝勒爺,你總算回來了!」李總管激動地又笑又道。「格格她……格格她回來了!現在人正在大廳裡呢!」
德渲一聽,心頭充滿了狂喜,猛烈的心跳在他胸腔擂動著,她真的回來了!
他迅速地衝進大廳裡。
一進門,便瞧見一抹嬌小纖細的身影偎在額娘的懷裡,他怔怔地走上前去。
「德渲,你可回來了!你瞧,我們的冬籬一根寒毛也沒少地回到我們身邊了!」
胤祁一看見德渲,忍不住高興地嚷嚷著。
姜冬籬一聽到渲回來了,緩緩緩地抬起頭來,並轉過身子,怯怯地望向他。
真的是她!
德渲強忍住滿腔激動的情緒,幽黑的瞳眸迸射出熾熱的光芒,一瞬也不瞬地牢牢盯住她,然後慢慢地走向她。
她清麗如去的眉眼依舊,豐潤些的臉龐泛著迷人的紅暈,隱隱散發著一股成熟嫵媚的氣質。
短短半年的時間,她竟變得更加美艷動人,若非她唇畔那抹略顯羞澀的嬌憨笑容依然沒變,他真要以為這是一場夢了!
「德渲哥哥……」姜冬籬輕輕地喚了聲。
熟悉的聲音讓德渲回過神來,他停住腳步,這才留意到她身旁站著一對出色的青年男女。
「這二位是……」
「哦!這二位是楚公子、楚夫人。」多羅睿郡王趕忙為他介紹。「就是他們夫妻倆將籬兒送回來的,這半年來,也多虧他們照顧籬兒。」
「王爺客氣了。」一身白衣的楚公子溫文地道,「在下這麼做也是遵奉師父之命,況且籬兒是個很討人喜歡的姑娘。」
「師父?不知楚公子的師父怎麼稱呼?」德渲問道。
楚公子微微笑了笑,回道:「家師自稱怪老仙,精通命理、醫理,目雖不能視物,卻能知一切,閒暇時喜歡四處雲遊,擺攤子替人卜卦批命。」
德渲聞言全身驀地一震,沒想到竟然是他!
「怪老仙?」胤祁突然興奮地瞪大眼叫嚷著。「就是三、四十年前聞名天下的神算子怪老仙,傳言他少年早生白髮,所以才自稱怪老仙。」
楚公子微笑地點頭,又對德渲道:「師父要我跟貝勒爺您傳達一句話:十年前他不該提早洩露了天機,差點鑄成大錯,望您見諒!如今瑰寶失而復得,相信貝勒爺定會加倍珍惜。」
「多謝令師父的一番美意。」
楚公子淡淡一笑,拱手道:「人已送回,話也已帶到,我們也該告辭了!」語畢,他拉起身畔妻子的小手,步履輕盈地走出大廳。眾人怔怔地目送他們離開,德渲吩咐道:「李總,送楚公子、楚夫人一程。」
「喳!」李祿趕緊跟上去,大廳裡頓時恢復靜默。
德渲轉過身子,旁若無人地走向姜冬籬,雙眸直凝視著她,毫無預警也,他突然伸手抱起她,無視眾人呆愣的眼光,抱她往自己居住的宇淵樓走去…… 回到房裡,一腳踹
上房門,德渲抱著姜冬籬在炕床邊坐了下來,接著低頭緊緊攫住她的唇瓣,熱切地吮吻著,彷彿沙漠中乾涸已久的旅人,如顛似狂地需索著她馨甜的辱,盡情地擷取她口中甘美的蜜津。
熱吻彷彿持續了一輩子那麼長久,狂猛得像是要奪走她的呼吸似的。
當他終於鬆開她的唇時,姜冬籬氣喘吁吁地癱在他懷裡。
「不許你再這樣突然消不見,知道嗎?」德渲擁緊她,在她耳畔暗啞地低語。
「我……我不是故意的。」姜冬籬小聲地回答著。「那天我和莆兒在街上被人給衝散,我又迷了路,還碰上幾個人,他們想欺負我,幸虧白髮爺爺出現,他雖然眼睛看不見,功夫卻非常了得,兩三下便把壞人全給打跑了。」
德渲一聽聞她的遭遇,口又一陣揪痛,更擁緊了她,「對不起,害你受苦了。!」
姜冬籬勉強抬起頭來,朝他露出一抹甜美可人的笑容,柔聲道:「這不是你的錯,是我自己太不小心了!」
看著她仍帶些許嬌憨氣息的臉蛋,德渲心疼地輕撫她柔嫩的芙顏,他深情地凝睇著她,「這半年來我找你找得快瘋了……為什麼你沒有馬上回王府?」
他的問題觸痛了姜科籬的傷心事,她黯頑地垂下臉,低聲道:「我以為你再也不會理我了,我怕自己回來以後,又得過著傷心難受的日子,而且我怕看著你娶別的女人為妻,一想到這個,我的胸口就好痛好痛,所以我敢回來!」
她憨純真摯的話語都德這忍不住微顫著,他到底對她做了些什麼?他在心底無聲地自責著。
「不會再有別的女人了!」德渲愛憐地起姜冬蔭的小臉。「克不會再娶別的女人為妻,今生今世,我只有一個妻子 ̄ ̄那就是你!」
姜冬籬不敢置信地盯著他,「德渲哥哥,你別碥我了,其實……你娶別的女子為妻子也沒關係……」她吶吶地低語著,「我仍然會回到你身邊的!」
「你真傻!」德渲憐疼地輕吻她的額頭,「我是認真的,這半年為,沒有你身邊,我才知道自己是愛你,我早已決定要你當我的妻子了!」
「真……真的!」姜冬籬口吃起來,雙頰飄上二朵紅雲。「其實……我也好愛你喔,德渲哥哥,原本我以為你不會高興看到我回來,可是我又不能不回來。」
德渲皺眉,她最後一句話是什麼意思?
姜冬籬的臉更紅了,螓首低垂,她小小聲地道:「楚姐姐說,我肚子裡的寶寶的不能沒有爹!」
德渲瞪大眼,目光緩緩下移,這才發現她的小腹明顯的隆。「你……你肚子裡有寶寶……多……多久了?」他結結巴巴地說著,心裡被震驚和狂喜兩種情緒強烈地衝擊著,幾首讓他說不出話來。
姜冬籬偏著頭想一下,「楚姐姐說,寶寶在肚裡應該有六個多月了。」
德這小心翼翼地摟著她,充滿憐惜的深情眸光牢牢地盯住她嬌美的小臉蛋,喃喃地低語:「就算你肚子裡沒有寶寶,我還是會把你找回來,對我來說,你是最重要、最珍貴的!」
姜冬籬聽了,撒嬌地將自己的臉埋入德渲溫暖的胸膛裡,一雙小手緊緊地環抱著他。
忽然間,她好像想起了什麼事情,猛地抬起一張充滿學惑的小臉。
「德渲哥哥,楚大哥剛才在大廳裡講的那些話是什麼意思?十年前你就認識了怪爺爺嗎?」
德渲沒料到她會問起這個,連忙乾笑幾聲,回答道:「那是好久以前的事,我已經忘了它,也不想再起它!」
語畢,他又低下頭攫住她的唇瓣,深深地吻著她,不讓她再有開口的機會。
管他什麼神算子、什麼怪老仙的,是命中注定也好,是前世姻緣也罷;他只知道自己不能沒有她,他不能再一次再失去她!
他愛她,天地作證,她將會是他這一輩子中唯一愛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