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姐大紀事 第二章
    「喂!郁晨啊?你死哪裡去了?連著三天打電話都找不到人!」話筒裡傳來一陣辟哩啪啦的鬼吼。

    慕郁晨把聽筒拿離耳朵十秒鐘,再夾到另一邊的肩頭去。「小聲點,耳膜都要被你震破了。你幹嘛了?火氣那麼大,又跟你公公吵架?」

    一邊講電話,一邊仍悠哉的蹺高了玉足修剪指甲。聽筒的另一端是她從小到大的死黨——房紋娟,外號「房子」。

    房子年紀輕輕的就想不開,已經死會兩年了,遠嫁台北,閒來唯一的消遣就是打長途電話向郁晨吐苦水,大談公媳、姑嫂內戰秘辛。

    「吵架?我都懶得理他了,還吵什麼吵?那死老頭!居然說我離間他們父子感情,破壞他們家庭和睦,要我去祖宗牌位前磕頭賠罪,不然要叫他兒子休了我!」房子氣憤不平的聲音從話筒裡傳來。

    慕郁晨不禁訝然失笑。「真的?都什麼時代了,他老人家還權柄滔天啊?你老公知道嗎?」

    「我想他大概沒這麼對他兒子說吧!他一向只在他兒子背後拿我開刀。不過我已經把他的話原封不動的搬給我老公聽了。」

    「哦?那他怎麼說?」慕郁晨好奇極了。

    「他說,我和他爸爸的紛爭是我們兩個人的事,他不予置評,也不願介入。」房子的老公是長子,也是他們全家經濟的支柱,經年累月忙於堆積如山的公事,在家的時間並不多。

    「哈!帥啊!講得可真瀟灑。」慕郁晨猛拍一下大腿,對他心服極了。

    「你還笑!也不想想我一個人在台北孤立無援的,身為我的老公還如此事不幹己的放我孤軍奮戰,活生生把嬌弱無力的小綿羊送到大野狼跟前,更是教人心寒。」房子對慕郁晨的評語反感極了。

    「小綿羊?算了吧!扮豬吃老虎,還不曉得誰要倒大霉了呢,惹到你這個宇宙無敵超級大潑婦,老薑還不見得辣得過小小的朝天椒呢。倒是要勸勸你,對老人家千萬手下留情,好歹也是你老公的爸爸。」慕郁晨一貫的勸她。

    房子什麼都好,就是容易衝動,行事往往瞻前不顧後,脾氣一來,說話又嗆又辣,六親不認。不過一發洩完,就什麼都好了,從不記仇。

    認識的人都知道她的火爆性子,也不與她一般計較。只是到了全新的人際環境裡,可就不曉得要暗暗惹火多少人了。

    「你這是什麼話!把我說得好像連續劇裡專門虐待公婆的不肖媳婦似的。都說了不想理他了,還要怎樣?真的要去跪祖宗牌位啊?嗟!生不出孩子又不是我一個人的事,要跪叫他兒子一起來啊!腦筋『爬帶』了,好了好了!不談他了,你這幾天忙什麼?老找不到人。」

    「喔,這幾天啊,和一票同事去溜冰了。」慕郁晨拿起銼刀磨修著指甲,心不在焉的回答。

    「溜冰?!」乍然響起的大喊驚得慕郁晨肩膀一鬆,話筒滾到床底下去,她趕忙拾起換夾到另一邊,剛好聽到接下來的大呼小叫。

    「老姑婆,你幾歲了?!活得不耐煩啊?敢去溜冰!你那一身賤骨頭禁得起這樣操嗎?少不認份了,我可沒空去醫院照顧你!」還是一樣狗嘴吐不出象牙,一點已婚婦女的嫻雅端莊都沒有。

    慕郁晨搖搖頭,無奈的回答:「我也不想啊,可一票人輪流來死求活拉的,煩都煩死了,只好捨命陪小人,圖個耳根清靜。」

    「是哦,人家苦苦哀求你就去,還是這麼好說話,等哪一天被你自己的軟心腸害死了都還不曉得是怎麼一隔屁的!」房子一向不贊同她的爛好人性格,雖然表面上看不出來,但往往就是栽在熟識的人身上。社會黑暗,慕郁晨的軟心腸總是教她的好友們為她暗暗捏冷汗。

    「唉!沒辦法,真有那一天,別忘了帶把黃玫瑰來掃墓。」慕郁晨不以為意的交代著。

    「呸呸呸!你還想要黃玫瑰,給你一把塑膠花就算夠交情了。我老公說的,塑膠花經濟實惠又耐久,比真花好用多了。」

    一陣嘻嘻哈哈,又在房子千交代萬叮嚀注意安全的  嗦嗦後,終於結束了冗長的電話。

    幸好房子的老公有錢,要不然像這樣三天兩頭的用長途電話聊天,飯都不用吃了。

    慕郁晨四叉八仰的攤在床上。連著三天被架著溜冰的結果,四肢酸軟得彷彿隨時會自動脫離掉下來似的,哎!真是命苦。

    她笑著喃喃自語,漸漸沉入了夢鄉。

    凌晨一點零五分。

    剛開場一陣子,現在是客人消夜的時間,下注的金額明顯減少。

    慕郁晨也趁空趕忙多扒幾口便當。

    「唉,小陳和段兆陽合租的地方整理好了,下班要不要一起過去坐坐?」吃完消夜,閒坐一旁喝茶的羽茵開口問她。

    「都搬好啦?這麼快。」慕郁晨口齒不清的回答。

    小陳和段兆陽都是外地人,同時進公司。這段時間的相處,再加上下班後又經常一同出去遊逛,交情不錯。

    上月底兩人看上間套房,決定合租,忙亂了幾日,總算一切就緒了。

    「還缺什麼東西嗎?」慕郁晨問。對於這一票年齡小於她的同事,相處熟了後,她下意識的就把他們當自己的弟弟妹妹般,很自然的扮演起照顧者的角色。

    「段兆陽說我們去看看再給意見。」羽茵有點悶悶的。

    經過這段時間的用心,她和大夥兒是處得不錯啦,可是,段兆陽似乎並沒有對她稍稍「特別」一些,總是一視同仁的招呼。連她特地在下班後過去幫忙搬家、打掃,也沒有多說一兩句顯示交情不同的話。

    是啦,忙完了以後是有請她去喝茶啦,可那愣小子小陳也有去啊,怎麼說都不像「約會」!

    唉!他什麼時候才會特別注意到我呢?羽茵撐著下巴搖晃著腦袋思忖。

    「那就下班過去看看吧。」一邊填出獎單,慕郁晨頭也不抬的冒出話來。

    咦?!對啊,羽茵霎時心頭一亮!「好啊!我們下班就去!」

    怎麼沒想到呢?既然他們合租了一處地方,那不就表示大夥兒除了溜冰、唱歌外,又多了個可以隨時聚會的落腳地點了嗎?只要常去走動走動,假以時日——嘿哩……

    雖說女孩子經常到男生住的地方不太好,但,身旁不正有一個最好的掩護體了嗎?羽茵兩眼亮晶晶的打量郁晨。

    慕郁晨是他們這小團體裡年紀最大、閱歷最深的,入社會也有七、八年了,大家莫不當她是大姐大般尊敬著,加以她個性大而化之,行事明快果決,對他們體貼關懷,一掃過去大家對她「冷漠高傲」的誤解,沒有多久,就儼然是一夥人的小頭頭了。

    只要能拉住她陪著去,嘿嘿!就不用怕別人閒話了,哈!真是太聰明了,

    慕郁晨邊數錢,邊瞄著一旁搖頭晃腦傻笑的羽茵。

    「高興什麼?有進展了嗎?」

    她知道羽茵一直很欣賞段兆陽,幾次出遊,雖是團體活動,但羽茵慇勤溫柔的身影總不會離開段兆陽超過五步的距離。

    就是不知道那呆頭鵝開竅了沒?

    「你說什麼啊?什麼有進展了沒?」羽茵意含嬌羞,佯裝不懂。

    「你們啊,喏,那個眼光直盯著這邊瞧的是誰!」她語帶調侃,說完還特意抬頭對著櫃檯對角拋去一個大大的、瞭然的笑。

    段兆陽正站在角落裡,一心二的邊聽台上的唱號,兩眼卻是瞬也不瞬的瞧著會計的方向。

    羽茵一瞄,臉紅心跳的趕忙又把頭縮回櫃檯下。

    他是在看我嗎?應該是吧,畢竟他和郁晨並沒有多常接觸,而自己昨天才剛幫他搬完家而已。也許他是在想今天我會不會再去吧?他應該也是屬於「悶騷害羞」型的男人,才會不好意思直接問我……嗯,有可能。我知道很多男人都是這樣的,可是,現在是上班時間耶,他這樣明目張膽的,哎呀!羞死人了。

    她就這樣時而縮下身子,時而偷瞧一眼,自顧自地沉入美麗的臆測中。

    剛好在會計櫃檯的對角處,段兆陽昂然挺立著,兩手交疊環在胸前,神情肅然專注,一臉打著全副精神認真上班的模樣;可兩眼梭巡著全場,轉啊轉的總會不自禁的停佇在櫃檯裡,那張低垂眼睫專注在手上工作中的俏顏。

    是誰說過認真的女人最美麗?

    俏挺秀麗的鼻管下一張稜角分明的小嘴,猶如含苞半放的玫瑰嬌蕊,總是噙著一抹飄忽的笑意,隨著忙碌轉動的星眸,忽而上揚忽而沉斂,如少女般的芙蓉面頰,卻有著成熟女人的嫵媚氣韻,不笑而媚,不怒而威,若即若離的神秘感,引人入勝,直想一探究竟。

    慕郁晨到底是個什麼樣性格的女子?這在公司裡一直沒人有把握說分明。

    她的氣質清雅,仿若出身書香世家,可看她抽煙的姿態,卻又優雅清艷而熟練,不像個好人家的女兒,但也不像一般唱號小姐,幾乎是小太妹混大的。待人處世成熟圓融而練達,好像已經在紅塵翻滾十數年,但卻年紀輕輕未滿廿四。她的外表容貌和神情態度是如此的矛盾,卻又如此的協調,像個謎一般,曲曲折折一眼望不到答案。

    段兆陽承認,他是被勾起強烈的興趣了,這個謎樣的女子,引起了他強烈想要收藏的慾望。

    想要將她納為己有,用一輩子的時間,慢慢的解開謎團,探尋答案。

    他的人生,將會有趣得多了,他決定豪賭一把,就用自己下注。

    跑了一上午,慕郁晨累攤了。一聽段兆陽要請吃飯,二話不說拿了背包就跟著走。

    從下班後和羽茵過來他們的小套房開始,她就義務的接下佈置妝點的工作。

    買地毯、買和式桌、買坐墊、檯燈到買茶具,只要她提出的,段兆陽和小陳幾乎毫不考慮就全盤接受,一趟一趟的出外採買,到現在,總算把一間空洞單調的小套房佈置成一個舒適溫馨的小窩。

    這對兩個單身在外的大男生而言,不啻是給自己打造了一個獨立的「家」。而對慕郁晨來說,室內置本來就是她的興趣,可以放手一展所長,自有一番成就感。而最高興的,莫過於羽茵了,她已經可以想見以後無數個日子和喜歡的人窩在一起品酩聊天的甜美畫面了。

    一行人興高采烈的去吃飯慰勞,還開了幾瓶啤酒慶祝「大功告成」、「新居落成」,雖然各懷心思,但大夥兒對慕郁晨的「功力」可是傾心佩服,頻頻敬酒;除了不善飲的羽茵以外,其他的人不知不覺就多喝了幾杯。

    飯後,猶覺不夠盡興,羽茵起哄去唱歌。沒辦法,今天難得才四個人,趁著郁晨也在場,她還想和喜歡的人多相處一些時間,捨不得這麼早就回去。

    三比一的票決下,孤立的慕郁晨拗不過大家的決議,又不想掃了大家的興頭,只好拖著疲憊的身心,往KTV出發。

    羽茵的歌聲甜美清柔,連較為高亢的音域都能唱得婉轉繞樑如乳燕歸啼,不輸給當紅的原曲主唱者;而這也是她最引以為傲的特長,難怪迫不及待的要來唱歌盡興,主要的目的也是想在段兆陽心裡製造一些特別的印象。

    一曲既罷,大家熱烈鼓掌,螢幕上接著出現的是段兆陽點的老歌:如果你是我的傳說。

    在燈光幽微的包廂裡,段兆陽刀鑿般深刻的五官,更顯得俊逸惆儻,如子夜星辰般深邃的黑瞳,配合著詞曲的意境流轉著款款深情,略帶沙啞的溫柔嗓音,如情人的喃喃低訴,聽得羽茵如癡如醉,一顆心仿如春陽下的殘雪,軟軟消融。

    慕郁晨窩在沙發角落裡,耳中聽著這首青春時期校園流傳的熱門情歌,腦海卻不由得浮起多年以前那個青澀叛逆的年代,那個孤單寂寞、一心渴愛的自己,也曾有個陽光般的多情少年,為自己唱過這首歌……

    罷!罷!罷!

    為情癡狂、為愛燃燒的青春情事,早已剩一片灰燼,不顧一切奮身投入愛慾橫流的少女,如今已是昨日黃花。

    她點起一根煙,在白霧繚繞中譏嘲自己幼稚的天真和傻氣,迷 的水眸裡,浮起一片滄桑的孤寂。

    這淡淡的蕭索,若有似無的愁緒,並沒有逃過段兆陽敏銳的雙眼。在他深沉的心思裡,慕郁晨神秘的情緒轉變,彷彿正在對他招手,要他來解開佳人身邊層層隱約的輕紗。

    麥克風在一陣傳遞之後,小陳像忽然想到似的提出了質疑:「咦?郁晨怎麼都沒唱?」

    「耶!對喔,你點了什麼歌?怎麼都還沒出來?」羽茵興致勃勃的唱了三、四首之後,也突然才想到一直靜坐在旁默默抽煙的郁晨。

    打起精神揚了揚嘴角,慕郁晨淡淡的笑著說回道:「我不會唱這種歌。」

    「不會吧?這兒有幾百首耶,不可能沒一首會的。」羽茵熱切的替她翻閱著歌本。

    「不是不好意思唱吧?你可是公司的大姐大啊!」段兆陽也出口激她。

    大家仔細一想,確實沒聽過她唱歌,不由得好奇心大起,更是糾纏不休,非要她唱首歌才肯罷休。

    「不是,不是!我是真的不習慣拿麥克風唱,我一向在家用吉他自彈自唱慣了,有自己習慣的節奏,拿了麥克風不曉得為什麼就跟不上拍子了。」慕郁晨紅著臉解釋。

    她自小就習慣隱藏自己,不愛在人前曝光,也不愛出風頭,更遑論當著這麼多人的面拿著麥克風高歌了。那只會讓她手心冒汗,窘得無地自容,無關唱得好壞的問題,總之,她就是不愛別人把注意力放在她身上就對了。

    這讓她想起了小時候一個堂姐給她的惡劣外號——可憐的小老鼠。

    慕郁晨眼中閃過一瞬間的淒惶。

    而這快如閃電的一瞥,卻莫名的使段兆陽心中升起一股憐惜和不捨。多麼矛盾的女子呵。

    「你也會彈吉他嗎?」他解危的岔開話。

    「會一些,不算厲害,不過還能自娛罷了。」慕郁晨接下這個比較安全的話題。

    「好耶!那你改天帶吉他來我們那兒,大家喝茶、聊天、唱歌,這樣也不錯耶!」小陳馬上又有新點子。

    「對啊,既能消遣又不會無聊,而且經濟多了。」羽茵馬上附議。

    嘿嘿!又多了個借口可以賴下去了。

    慕郁晨翻翻白眼。天!她給自己找了什麼樣的差事啊?從人見人畏的大牌會計,一下子淪落為給爺兒們彈曲兒助興的走唱歌女了,而且還是免費的!

    這群人食髓知味,愈爬愈高,都可以到她頭上灑尿了。無可奈何的搖搖頭,都怪自己太好講話,寵壞了他們。

    「用吉他伴奏唱歌,應該就沒問題了吧?」段兆陽溫和的詢問。

    「只要不是很正式要我表演,為大家伴奏或自彈自唱,應該還可以吧。」慕郁晨謙虛的回答,並不是很有自信的樣子。

    怪了!段兆陽對她的好奇心更高了,想要探索的興致也愈發的濃厚。

    這平時冷靜自持、講話大咧咧、行事乾脆大方的女子,竟也有害羞矜持的一面?

    到底她還有多少不為人知的性格呢?真是教人迫不及待想一探究竟了。

    「OK!那就說定了,為慶祝我們的『喬遷之喜』,明天就舉辦一場茶會,把公司那一票人都約來我們那兒喝茶,郁晨也要帶你的吉他來,怎麼樣?兆陽?」小陳提議。

    「當然好,我沒意見。」段兆陽一口應允。

    「好耶!那茶你們準備,點心我來張羅,明天下班後我先去採買,直接帶過去!」羽茵雀躍萬分,沒想到事情這麼順利。

    一切就這樣敲定了。

    居然沒有人再問過她。

    慕郁晨忽然覺得,自從那一次答應他們去溜冰後,她的生活就再也不像從前般安靜單純了。每天總有不同的活動佔滿了下班後的時間,而她也一再的失守陣線,到最後連拒絕的權利也被剝奪,讓一夥人拉著東奔西跑,連抗議的機會都沒有了。

    這——是自作孽不可活吧?誰叫她讓他們捏住了弱點,知道她最受不了的就是輪番上陣、苦求活纏的人海戰術。

    算了!李白不是說:人生得意須盡歡?又說:今朝有酒今朝醉?

    唉,既然大家都喜歡她,她又何必想那麼多?有緣相聚,青春相伴,就彼此陪著走一段吧。

    「什麼?你又跟他們去唱歌?!」話筒裡傳來房子詫異的嘶叫聲。

    慕郁晨靠在床頭,揉揉發疼的鬢邊。可惡!睡眠不足,偏頭痛的老毛病又犯了。

    「小姐,先是溜冰,再來去看海,然後佈置房子,接著又唱歌,你累不累啊?都什麼年紀了還成天跟一群小孩子鬼混!」房子很不贊同的嘀嘀咕咕。

    慕郁晨在這端都可以想像她一臉吹鬍子瞪眼、把頭搖得似波浪鼓的模樣了。

    「唉!真的推不掉啊,我也沒辦法嘛。」她語調軟弱的回嘴,知道又要被削一頓了。

    這死房子,比她媽還 嗦!

    「沒辦法?!沒辦法?!你就這麼爛好人,人家一招手你就得巴巴的跟去啊?」

    什麼話嘛!講得她好像應召的。

    「喂!誰叫你嫁那麼遠?長日漫漫,有人陪我消遣你也要講得這麼難聽。」慕郁晨不平。

    「消遣?你消遣人家還是人家消遣你啊?」話筒中傳來一聲冷哼。「不會又有誰偷偷暗戀你了吧?」房子滿心懷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從學生時代開始,郁晨的追求者就儘是些年齡比她小的學弟。這還不打緊,最令房子氣憤難平的是自己的表弟,竟藉著她的關係接近郁晨,三不五時的跑去找郁晨吃飯、喝茶,借口問功課而鎮日窩在郁晨租來的房間裡,還想阻撓她找郁晨出門。

    孰可忍孰不可忍,房子還為此和那小毛頭大吵一架,差點斷了姐弟的情分。

    而更可惡的是郁晨還一臉無辜狀,認為自己什麼都沒做啊,怎麼會這樣?一再推斷是房子太多心,氣得她是一佛出世二佛升天的,枉作小人。

    「沒有吧。我們這夥人男男女女都有,況且我又比他們高齡,你不知道他們還叫我大姐大呢。」慕郁晨輕鬆的否定。這房子,就愛疑神疑鬼,草木皆兵的,其當她是西施轉世,人人搶著要啊!幸好她早已結婚,要不然看她防得這樣,人家真要以為兩人有什麼「姦情」呢。

    「大姐大?『您』還挺威風的嘛。沒事最好,不過我還是要提醒你,下班盡量早些回家窩著,別有事沒事出去亂『放電』,迷惑那些年幼無知的少年。」房子不放心的再三叮嚀。郁晨的丹鳳眼是出了名的「少年殺手」、最厲害的致命武器,早已是「惡名昭彰」,名傳百里。

    「放電?我哪有啊?別那麼誇張好不好啊。」慕郁晨輕笑起來。

    「我哪有啊?」房子怪聲怪調的學她的口氣。「每次都推得一乾二淨。你不知道自己那雙眼會勾魂啊?別又惹來一堆麻煩而不自知。告訴你,殘害國家幼苗是很不道德的行為,搞不好死了要下地獄的。」

    「哈哈!好了,好了!不跟你說了,愈說愈離譜,再四、五個小時就要上班了,我還沒睡覺呢,要去補眠了。」慕郁晨大笑著結束話題。

    唉!只怪當時年幼無知,誤交損友,滿口荒唐言,沒一句中聽。

    可是怨歸怨,心底也知道房子是真心的關心自己,只是狗嘴吐不出象牙罷了。在這樣寒冷的季節,有朋自遠方捎來關懷,正如在冰寒的心底流過一道暖流,週身也跟著輕暖舒服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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