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底的東京還有點涼意。齋籐家在郊外有座十分漂亮的宅子,庭園裡滿是花花草草,儼然是個小小的植物園。
「原來你家這麼美啊。」丘詩音的眼睛亮了,這是她頭一次到齋籐家。其實她爺爺在老家也佈置了一個綺麗的園子,不過感覺起來就是不一樣,該說各有千秋吧。
才進了主屋,下人們便來告知主人們已經在廳裡候著了。
「你們家的人怎麼樣?」丘詩音偷偷地問。雖然很久以前為了訂婚的事曾見過一次面,不過那時因為某人的缺席,氣氛很尷尬,所以什麼也沒談。
「你害怕嗎?」齋籐龍也挑眉,沒想到這世上也有她怕的事。
「怎麼可能?我只是隨口問問罷了。」她怕什麼呢?就算這家人都跟他一樣,她也不見得怕啊,只不過感覺有點怪怪的就是了。
齋籐龍也了然似的牽住她的手,她忽然覺得不再緊張了。
進了大廳,整個沙發上都是人。在繁雜的禮貌性問候下,丘詩音很勉強的記住了這一家人。
有著啤酒肚的笑臉老人是她早就認識的齋籐爺爺齋籐佑平,在他身旁的慈祥老奶奶是齋籐爺爺的妻子彩。另一頭不苟言笑的白鬢中年人是齋籐龍也的父親齋籐裕次。母親和子則是櫻攏學園的理事長。然後,還有一個用著奇怪眼光注視著她的清秀女孩,正是這家人的小女兒繪理。
齋籐龍也顯然是事先說了什麼,所以在場的人根本就沒人敢對她說些什麼,甚至連結婚的事也不敢提。
唔!老中青三代耶……丘詩音在心中吐吐舌,龍也家的情形跟她家好像。在這個時候,她發現齋籐爺爺正在跟她眨眼睛。
「好久不見了,詩音,你爺爺好嗎?」齋籐佑平嘻嘻哈哈地道。
「很好。」怎麼不好,每天早上都出去串門子呢!最近還和奶奶去環遊世界。
「爺爺,你認識詩音?」齋籐龍也不帶感情地問。
齋籐佑平笑道:「對啊!想當初我和詩音的爺爺可是大學同學哩,哎,都是六十年前的事了……」老爺爺兀自說著往事。
丘詩音很慶幸他沒把那時訂婚的事說出來。都那麼久了,大家也許都忘了也不一定,所以,那件糗事還是別提的好。
齋籐龍也看著她陰晴不定的臉,以為她有什麼不對勁,他挽起她的手。「其它的事,晚飯再說好了。」說著,他和丘詩音便離開客廳。
「這個孩子還是這種個性。」齋籐和子看著兒子。「不過,看得出來他真的很在乎詩音。」
「如果不在乎的話,那我們的戲還演得下去嗎?」齋籐佑平不以為然地說著,「是吧?繪理?」
齋籐繪理點點頭。
一旁的齋籐彩叫道:「你們可別玩過火了。如果把龍也惹毛了,你可是沒好日子過的。」都已經是個行將就木的半死老頭了,還想使壞,真是活膩了!
「去去去,我哪會那麼倒霉啊!」齋籐佑平對老伴揮揮手。他早已經有了萬全的準備,才不怕什麼報復哩……
丘詩音半臥在沙發裡。
「如果不習慣,我們搬出去好了。」
齋籐龍也的話讓她大吃一驚。他也太敏感了吧?「我覺得沒有那麼嚴重。」這是真的,現在的她只是有點煩而已。他讓她枕在自己的膝上,扳正她的臉,「可是你不笑了。」在京都的時候,她不是這樣的,她又愛玩又愛鬧,根本就像個不知道憂愁的小孩。可是自從離開京都,她就怪怪的,進了家門更是不對勁。
「如果一直笑,人家會以為我是傻瓜的。」丘詩音捏了下他的臉。「我才不要當傻瓜呢!」如果他什麼都知道了,那他對她的好,可會一直延續下去?
他不喜歡她若無其事的態度。「你有事瞞我。」
「每個人都會有一點無關緊要的小秘密,不是嗎?」丘詩音看著他。「你不信我?」她說著,心裡有點難過。
如果是那樣就好了。可是他的直覺告訴他不是。「我很想相信。」齋籐龍也簡明地回答。
丘詩音抿抿唇。「我很迷惑……」他的表情好認真……她歎了口氣,「我覺得,我可能是累了吧,畢竟我還沒有準備好當一個妻子。」她說的絕對是真話。除了這個,她也沒準備好去愛人,可說沒準備好,她還不是早就陷了下去?
誰要她準備呢?她已經是他的妻子了,不是嗎?「你只要當你自己就好了。」為了這種事煩惱根本就沒必要。
只要當自己?怎麼可能?如果能夠這樣,她就不用煩惱了。想著,她只能無言地望著他。
「怎麼了?」
「龍也,你吻我好嗎?」丘詩音說著。閉上眼,她可以清楚地感覺到齋籐龍也的唇烙在她的唇上,她的手不自主地攬上他的頸子。
不想再想了,就算他將來會後悔好了,可是她真的不想去擔心未來的事……
和齋籐龍也在一起,這是她頭一次睡不著,很早就起床了。四處亂逛的她來到齋籐家的廚房。才踏進去,她便發現裡頭已經有人了。
齋籐和子轉過身來。「原來是詩音,早啊!」
「早。」坦白說,也不知道怎麼了,那句「媽」她就是叫不出口,「您都是這麼早就起床了啊?」
「是啊。睡得好嗎?」
丘詩音點點頭。坦白說,現在的她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兩人就這麼靜了一下下。齋籐和子又道:「很高興你到這個家來。」
「啊?」丘詩音有些不明白她的話。
「龍也的個性很差,不太好相處吧?」齋籐和子微笑道,「我們這個家就是這樣的,每個人都大任性。所以,你要多多包容他哦!」
聞言,丘詩音怔了。雖然她還是無法接受自自己的身份,可是她是衷心的喜歡這個好婆婆。「我會的。」如果可以的話,她真的會加油。
「那就好。對了,早餐待會兒才會好,你要不要再去休息一下?」齋籐和子慈祥地道。
「不了。我能幫忙嗎?」丘詩音問。
「坦白說,因為工作的關係,我們家的人總是很少見面,所以能為他們做早餐,我覺得很快樂。」齋籐和子開朗地笑道,「只不過光想菜色就令人傷透腦筋了……哎……」
這樣單純的事也能令人快樂嗎?她明明就可以讓廚子做的不是嗎?可是她卻選擇親自下廚,為什麼呢?丘詩音不明白。不過,她煩惱的事對她而言倒是不難。
「是嗎?那我來做早餐,好不好?」她問。
「你會下廚?」齋籐和子不可思議地問,這年頭年輕女孩能下廚的不多。
「我曾經跟家裡的廚子學過一點。」沒辦法,小時候父母很忙,都不理她和姐姐,所以她們都是家裡的管家兼廚子帶大的,多多少少學了一點。
「是嗎?那你想做什麼?」齋籐和子開心地問。
「等一下就知道了。」丘詩音回答。廚房裡剛好有條十分新鮮的活魚,這條魚正好可以做那道菜。
「媳婦,一大早就吃生魚片啊?」齋籐佑平不敢相信地看著桌上的寬口缽。不過,雖然是生魚片,也不該用這種奇怪的食器吧?用盤子會不會好一點?
「不是生魚片,是粥。」齋籐和子將鍋子裡的熱粥淋在眾人缽中的生魚片上,那滾燙的熱度在一瞬間將生魚片煨熟了,然後又撒了些許青白的蔥花,霎時一股迷人的香味在空氣中擴散開來。
齋籐裕次用調羹已了一匙,那清澄的粥煮得恰到好處,白米粒粒晶瑩不說,湯和米粒的飽合度更是剛剛好。當他將粥送入口中時,一股滲透舌面的濃甜鮮味更是讓他驚訝。
「這是什麼粥啊?」
「是啊!好鮮美的粥哦。」齋籐佑平跟著叫道。
「我還是第一次喝到呢!」
齋籐和子看了丘詩音一眼。該說什麼?她也不知道這是什麼東西啊?可是座中的丘詩音沒有說話,只是一面陪著笑一面跟著吃。
「和子,說嘛!我想知道耶。」齋籐彩又道。
就在齊籐和子要開口時,齋籐龍也搶先了。「狀元及第粥,這是魚及第。」
丘詩音用眼角餘光看他一眼。沒錯,及第粥分牛及第和魚及第,所謂的魚及第就是把新鮮活魚的兩邊肉片切下來,然後把剩下的碎魚肉和魚骨拿來熬粥,再用滾燙的熱粥將生魚肉煨熟。不過,說來簡單,處理起來並不容易就是了。
「你怎麼知道?」齋籐和子好驚訝。她只知道這個東西好吃而已。
「問詩音比較清楚吧。」齋籐龍也說道。
丘詩音有些驚訝他的回答,他好像什麼都知道似的。
「這是詩音做的?」齋籐裕次問。
「是啊!」齋籐和子坦白道。「很厲害吧?我從來都不知道有這種吃法呢!」
「其實日式料理也有這種做法。」只不過她擅長中國菜,所以只記得中國菜的菜名。
「真的嗎?我都不知道呢!」齋籐和子不可思議地點點頭。「看來我該再去學學比較好。人家不是說活到老學到老嗎?到時候我再煮給你們吃。」
「好啊!」齋籐彩大叫。
一旁的齋籐裕次微笑地看著妻子。
丘詩音看著一桌子老少。據齋籐和子的說法,這家人很少聚在一起,平日就是各忙各的四散各地,今天要不是為了跟她見面,根本就湊不在一塊兒。
這是這個家庭相處的方法嗎?一家人總是湊不到一塊?她想著,如果有一天要她和齋籐龍也分隔兩地的話,她能忍受得了嗎?不能吧?就是不能,她才會這麼難過。
早餐結束後,丘詩言跟著齋籐龍也走出飯廳。
「早餐很好吃。」走在她前頭的齋籐龍也說道。
「啊?」她有些錯愕地揚眉,一下子才明白他在說什麼,「哦……」忽然覺得該找些話來說,「你媽媽人很好。」他父親雖然沉默,可是也比他好多了,真不知道齋籐龍也的個性到底是承襲了誰?
你媽媽?這個稱謂有點奇怪。齋籐龍也看她一眼。「還好啦。我要去公司了。」一個月沒上班,今天絕對會很忙。說得也是,他又不是無所事事、整天閒閒在家的人。
「對了,你的工作呢?」齋籐龍也問。
丘詩音看了他一眼。他調查過她,所以應該知道她不但在美國的大學裡唸書,還有在高中兼課,所以她能休那麼長的假,在他想來一定很不對勁吧?
她聳聳肩,他還真會挑話題。這些日子來,她已經好久沒想過這件事了。
「我請了兩個月的假。」她避重就輕地說著。
「假滿了以後呢?」她要回美國嗎?
「你還有一個月可以問不是嗎?」丘詩音推著他向前走,「再說,你不是很有自信?」
齋籐龍也不說話了,他只是轉身吻她。「塞翁失馬,焉知非福。其實,有時候瓶頸不過是畫地自限罷了。」
他在說什麼啊?他是不是知道什麼了?
齋籐龍也發現她輕擰眉頭,很希望她能自己想通。「再見。」
「嗯。」她對他揮揮手,忽然覺得他和她好像老夫老妻似的。
然而,事情還是沒有解決吧?她想著美國的工作,忽然覺得自己好失敗,為什麼她會遇到這種事呢?為什麼她不把這些事跟龍也說清楚?
她咬咬唇,正想走回房裡,眼前卻有人擋住她的路。
是齋籐繪理,那個對她有敵意的女孩子,齋籐龍也的妹妹。
「沒想到當初訂婚時被我哥哥拋棄的你還是嫁進這個家來了。」齋籐繪理昂著頭說著。
這個女孩果然對她有敵意,幹什麼?是欺負欲作祟,還是戀兄情結?不管是哪一個,至少她知道,原來這個家裡有毛病的人不只齋籐龍也一個人。
「這話是什麼意思啊?」
「我不知道哥哥為什麼會突然娶你回來,或許是他的一時糊塗吧?可是,我知道你在這個家是不會長久的,因為中國人根本就配不上我哥哥。」齋籐繪理趾高氣揚地說著,「你是不行的。」
不行?這些日子來的甜蜜和自我催眠讓她快忘了這句話了……
丘詩音一點也沒被惹惱—她只是問:「你幾歲?」
她問這個幹什麼啊?「二十四。」
「有沒有理想的男朋友?」
現在是沒有。可是……「關你什麼事!」齋籐繪理叫道。
「我猜沒有吧。」丘詩音聳肩,「所以啦,我配不配得上,也不關你的事吧?」是啊,那是她和齋籐龍也的事,「不過,還是很謝謝你的關心。」她說著,兀自走開了。
齋籐繪理呆了,沒想到這個女人竟然敢這麼對她,實在是太酷了!
人是很奇怪的動物,雖然話說得很滿,說什麼不在乎,可是一旦進了耳裡的就會往心裡去,尤其是心情不好的人更是如此。
回到房裡的丘詩音一直在想齋籐繪理的話。一時糊塗……事實上,她在剛結婚的那幾天也這麼想。
沒錯,十年前他們剛認識的時候,她什麼都好,樣樣都強,那時的他一吾歡她是必然的。可是現在呢?齋籐龍也已經脫胎換骨了,但她卻是不停的在退步中,無論是武術、學業、工作……說真的,她根本就無法想像那個完美的她怎麼會退化成這副德性。這樣的她連她自己都不喜歡,齋籐龍也怎麼可能會愛她呢!
可這些日子裡她看得出來他對她的感情假不了,會不會只是一時的迷糊……因為從前的她一直是他的目標,又經過了十年這麼久的等待,齋籐龍也才會這麼狂熱的待她吧?然而,等到新鮮感過了呢?那她又該怎麼辦?
她想起夢痕的話,也許她真的該收手,如果她不想傷得太重的話。但是,她怎麼能夠舍下對齋籐龍也的感情……好討厭!她怎麼會讓自己落入這樣的情況裡?她明明就告訴自己不能愛得這麼深,這麼重的啊……可是,她卻停不了……
齋籐龍也一回家就發現妻子很不對勁,尤其是飯後她竟然跑到庭園裡練武。看她那麼用力捶打木人的樣子,誰也知道她在生氣。
「要我陪你嗎?」
她抬頭,發現他已經走過來。雖然她從須羽澄那裡知道他的段數已經在她之上,可是從那次之後,她再也沒有和他交過手,如果不試試,她怎麼知道到底是誰比較好呢?或許她沒那麼慘也不一定吧……
她想著,下一刻她的拳頭已經朝他飛過去,但齋籐龍也只守不攻,等她滿頭大汗時,他的表情還是沒變。
丘詩音看了他一眼,揮出的拳頭停在他面前。她忽然發現她和他的差距比她想像得還大。這是真的嗎?這竟然是真的……
「怎麼了?」她累了嗎?齋籐龍也問,忽然發現她的肩膀抽動著,她是不是哭了?「詩音,誰欺負你了?」被他查出那個人是誰,那個人就等死吧!
「沒有……」誰欺負得了她啊?
「是嗎?那你為什麼……」
他試著扳起她的臉,可是她卻揮開他的手。
「不要看我。」她叫著,雙手抓住他胸前的衣服。
「詩音……」他知道她哭了。他從來沒看她哭過,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齋籐龍也很想問,可是丘詩音已經先開口了。
「為什麼……為什麼這麼不公平呢?你一直一直在進步,可是我卻不能再往前走了……」雖然她早就知道自己已經沒有發展的空間了,可是她一直不願承認,她總是告訴自己,自己沒有那麼差勁,然而現在她才知道,她真的輸得好慘。
她的話令齋籐龍也的眸子黯了。「如果立場調換你就會開心嗎?」不,他也不想當弱者,這是他當年對她的承諾,「不想當弱者,就想法子變強啊!」
不想當弱者,就想法子變強?說得倒簡單。她仰起頭。
「你當然可以這麼說,那是因為你和我不同啊!你知不知道,我已經已經很努力了,就是沒辦法嘛……」想當年,她就是因為資質優異才被學校網羅,可是現在的她竟然畢不了業,這不是很可笑嗎?這算哪門子完美?哪門子的天才?
「如果是那樣,你要放棄工作和學業嗎?」
他的話令她驚訝。「你知道了?」
他早就知道她的不完美了,那麼他為什麼還要她呢?這個人到底在想什麼啊?有沒有可能就像她所假設的一樣,他只是為了過去而放不了她?還是他是真心的……
齋籐龍也點頭。早在她向學校告假的時候他就知道了,她的研究發生了很嚴重的瓶頸。事實上,她根本就進行不下去了。
難怪他會問她工作的事,難怪他會說她是畫地自限,然而,他哪知道她的心情啊,可是,她要放棄嗎?對她來說,放棄研究就像放棄齋籐龍也一樣的難啊,
放棄他很難?她已經這麼愛他了嗎?丘詩音呆了,她連忙搖頭。「我不要……」
齋籐龍也就像是沒聽見似的道:「其實,重新開始並沒有你想的難。」他會一直在她身邊陪她的。
然而,這話聽在丘詩音耳裡卻變了調。
重新開始?如果能夠那麼簡單就重新開始,她又何必等這十年呢?說到底,她就是提不起、放不下嘛。就算有了姐姐的借鏡,可是她就是不能自己的愛上他,所以她才會變成一個平凡的女人……
「別再想了。」齋籐龍也摸摸她的頭,「我會一直陪著你的。」
一直……她看向他,這是他說過最好聽的話,可是她卻很懷疑這樣的感情可以支持多久。她已經不是那個完美的丘詩音了,不是嗎?而他,當初愛上的那個人才是最完美的……
可是,她又怎能問出口?她好怕,好怕自己的坦白會忽然點醒他,終止她最想保存的夢。因此,她只能假裝順從的依進他的懷裡。
然而,難以言喻的苦澀卻在她的心頭圍繞,化成了一個個的結,鎖住了她的心房……
黑暗中有兩個人正在偷窺齋籐龍也和丘詩音。
「爺爺,他們在說什麼啊?」齋籐繪理小小聲地問,坦白說,她是一個字也聽不懂。
「好像是說中文吧。」齋籐佑平回答,他只聽得懂幾個字而已,根本就串不成一個意思。「反正,一定是你的戲演得很成功之類的吧?」瞧他們又打又吵又哭的,肯定是他的計謀生效了。
「喔……不過,我還是不明白為什麼爺爺要這麼做呢?」齋籐繪理看著爺爺,這種事可是害人傷己的無聊事耶!
「因為當年他們曾經很傷我的心,所以現在我才要好好的整整他們。」誰叫這兩個人不肯聽他的話好好的訂婚呢,害他丟了好幾次臉,每次打賭都輸人,結果還不是結婚了。
就為了這個?「那我為什麼要演那種討人厭的角色?」她大哥的個性可是很可怕的,為了這種理由讓她去得罪她嫂子,她未免也太損了吧!原來她只是想趁機整整她哥的,沒想到卻捅出這麼大的樓子。
齋籐佑平用眼白看著她。「因為你已經上了賊船,來不及收手了。」誰叫她不事先弄清楚呢,活該!況且,他也已經計劃好事發後的逃亡路線,到時候就讓她一個人去背黑鍋吧……呵呵呵……
見狀,齋籐繪理的心已經涼了半截。她早該知道她爺爺不是好東西,這個老頭絕對會背叛她的!不知道現在棄暗投明是不是還來得及哩?
正想著,齋籐繪理背脊一涼,她轉頭,忽然發現了齋籐龍也朝他們投來的冷然目光。
「爺,你看啦……」慘了,好像被發現了!沒想到在這種時候,她哥哥還有心情可以兼顧左右,太可怕了。
齋籐佑平猛日頭,這一看讓他的笑臉僵了……看來,他和他的老婆子是該馬上動身去旅遊了……
接下來的日子也不知是怎麼了,沒有人再找丘詩音的麻煩,而齋籐家的人也各自回到他們的生活裡,偌大的家裡只剩下齋籐龍也和丘詩音。
丘詩音開始變得很靜,人總是懶懶的,齋籐龍也常常發現她神遊太虛的模樣。
她還沒有想通,看樣子就知道了。這也難怪,因為她一直自負甚高,生長的過程又是那麼順遂,這種人一旦遇到打擊,也更加難以平復,就和當年的他一樣。當年她的出現,讓他忽然從雲端摔落到谷底。可就因為有她,他才能重新振作起來,找回自己的信心。
如今易地而處,無論是為了過去,還是現在甚至未來,他都該幫她走過這一段的,不是嗎?想著,他撥了電話。
「我是齋籐龍也,我要找人。」
丘詩音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琉璃子,你怎麼會來呢?」雖然上次日向琉璃子到美國拍廣告時她們有見面,可是那已經是半年前的事了。
「我也不知道啊,忽然有人叫我來這裡見你,我就來了啊。」日向琉璃子天真地說著。她還是一點也沒變,雖然做事無厘頭,可是天公疼憨人,她就是能夠吉人天相。
「我看到你拍的廣告了,好漂亮哦!」丘詩音真心地說著,她已經猜到這是誰的傑作了。他一定是看到她愁眉不展的模樣,才會讓日向琉璃子來看她吧?因為她是最不會帶給人壓力的人。
身為知名廣告明星的日向琉璃子臭屁地道:「真的嗎?我也這麼想耶。對了,詩音,你真的好不夠意思哦,結婚都不通知我們!我們不是好朋友嗎?」
丘詩音微微一笑。「我們還沒有請客,只是先入籍而已。」不過,也許又要遷出了也不一定。
「這樣……那請客一定要通知我哦,不然我會很難過的。」
丘詩音點點頭。「如果有的話,一定通知。」
「不過,我還是浪驚訝,沒想到詩音真的會嫁給齋籐學長哩!」他明明就是個可怕的男人不是嗎?
坦白說,她也很驚訝,一直到現在她還是認為那是個草率的決定。無論是他還是她。
「而且自我意識那麼強的詩音竟然會待在家裡當一個小女人,真是太不可思議了。」她還以為她會當一個女強人呢。
小女人嗎?一個沒有自我的小女人?她會是那種人嗎?可是看看她現在的生活,每天每天就是在家裡待著,什麼也不做,什麼也不想,只是在等齋籐龍也下班……她怎麼會把自己弄成這副德行?說謊、沒有自信、沒有自我,這個人根本就不是她嘛!想著,她的頭忽然昏起來。
「怎麼了,詩音,我是不是又說錯話了?」哎,她老是說錯話,怪不得她的經紀人總是說,她只要多做事,話讓他去說就好了。
「沒有。我很好。」丘詩音搖頭,可是一股噁心的感覺還是從她的喉嚨湧了上來。
「詩音……」
「對了,下星期小澄和葵學長訂婚,你去不去?」看著她著急的臉,丘詩音轉移了話題。
「去啊,我當然要去。詩音也會去吧?」日向琉璃子期待地問。
「嗯。」
「到時候我們三個人就可以好好的聚一聚了……」日向琉璃子不停地說著,直到她發現丘詩音一直沒有反應,回頭才發現丘詩音已經昏倒在沙發上了。
「詩音……詩音……」難道是她說太多話了,詩音才昏倒的嗎?慘了,齋籐龍也一定不會放過她的!她怎麼惹得起齋籐商事的總裁啊?她是不是該逃走啊?可是,詩音怎麼辦?她不能丟下她不管的……
日向琉璃子皺著眉,陷入了兩難的困境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