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間越來越接近,我也亢奮了起來,我已經等不及看沐麴又驚又喜的神色,我知道單憑這一餐,他肯定就會多愛我好幾倍……嘻!誰說男人不好騙的?想著,張嫂吩咐我將菜端上桌,將菜一道道的布上。
為什麼不讓阿美和惠蘭做?只因為今天是特別的日子,只因為我堅持事事自己來,因此,張嫂便讓阿美和惠蘭放假,所以整個下午都是我和她兩個人在忙。
想想我真是任性,可是……這是我惟一能為沐麴做的事,就算我自私好了。我想著,在端出最後一道菜前,我向張嫂道謝。
「傻孩子,謝什麼呢?能看到小姐和左少爺好好的,張嫂就開心了。」
我點點頭,發現看著窗外的張嫂目中含淚。
「怎麼了?張嫂?」
「我沒事,只是想到你和左少爺小時候的模樣……」
「我和沐麴小時候的模樣?」我忽然想起有一回夜裡我坐在這裡吃麵時,眼前也是浮現了兩個孩子的景象,那就是我和沐麴嗎?我們小時候的事嗎?
「是咽!那天晚上,左少爺要我下面給你吃的時候,我就在想,如果你和少爺能再度坐在一起吃麵就好了。」
那天晚上?「哪天晚上啊?」我急急的問。
「就是老爺回來的那天嘛!老爺知道你絕對挨不住餓,半夜肯定會來廚房找東西吃,所以就要我把食物全收起來了。」
我早就知道那肯定是老頭做的好事,可是我萬萬沒
想到,沐麴竟會為我留了這步。他竟然一直在暗地裡為我設想那麼多,我想起有一回他救了我的事……往事歷歷,我是不是該開心我發現得這麼早?然而,就在我醒悟的當下,張嫂還是自說自話。
「哎!」張嫂望著窗外的花園歎氣,「都好久了,我也老了……」我突然又聽見張嫂這麼說:「對了,仔細想想,那個園子可是左少爺設計來送你的生日禮物呢!!」
「那個園子?」我又呆了,是嗎?我好喜歡的園子竟然是沐 設計的?我只知道他在設計界還滿吃得開,可是我不知道他竟然也設計庭園?
「是啊!那年你才十八歲,左少爺二十三歲,我記得那個園子差一點就完成不了,那時你還急哭了呢……」張嫂好像墮入了記憶的河流,她的聲調裡有著恍惚。
是嗎?我和沐麴竟然有著這樣美好的過去?為什麼他竟然不想跟我提呢?我還以為我和他的那一段只有我的耍狠使壞呢,一想到那,我就有氣,害我白白自責了那麼久,可惡!我想著,可是我的心卻還是甜的,我想起他每天早上都要到園子裡修剪拔草,我還一直以為是他吃飽太閒呢,原來那是他給我的禮物,他只是在維護它而已。
那個大笨蛋……
我笑了,開心地笑著。待會兒他回來,就看我怎麼整他。
想著,張嫂已經回到現實。「我是不是說太多了?」
我搖頭,親了下她的臉。「才不會,是說得太好了。」因為我竟然能知道我和沐麴的過去,我終於能夠又多瞭解他一點,更是太好了
已經過了吃飯時間好久了,沐麴還是沒有回來。我看著窗外,門口什麼也沒有,我開始擔心沐 是不是出事了,我不知道為什麼我會有這樣悲觀的想法,是這些日子來的幸福讓我患得患失嗎?我回頭,無奈的靠在窗台上。
爺爺表情呆滯地看著滿桌的菜,沈芳楠正對著丈夫抱怨何時才能開飯,卓志泱在講電話,他對我給的創傷恢復得很快,李佑新和沈秀楠則是無語地坐在位子上,可憐的乖寶寶這種時候都不知道要抱怨……
然而,看著眼前的一切,我卻失去了想吵架罵人的力氣,因為沐麴的缺席讓我的心不得安寧。我可以感覺到我的心和身體的每個細胞都在想他,然而他到底上哪裡去了?為什麼還不回家?我想著,耳邊傳來張嫂的咒罵。
「哎呀,老爺,你在幹什麼啊!左少爺還沒回來,請不要偷吃好嗎?」
我看著爺爺一副無辜的臉,一面對著我笑,口裡還吮著自己的指頭,我不知道他是太餓了,還是故意讓我開心,反正,我就是笑不出來。
我的表現讓現場的氣氛變得很尷尬,我看得出來,那凝結的空氣就像是冰箱冷凍室的氛圍,每個人都是你看我,我看你的。然後,一向安靜的沈秀楠開口了。
「我剛學會用塔羅牌算命,很準的喔!大家先來玩玩嘛。」
更是難為她了,由她滿臉通紅的模樣,我便可以想像說出這些話需要她多大的勇氣。
「說得是,說得是。小姐,你就去玩玩嘛!搞不好你還沒玩完,左少爺就回來了。」張嫂急急地說著,句末卻被爺爺用手肘頂了一下。
「你很無聊耶!說那麼多幹什麼?」
「說得也是……哈哈哈!」
我微笑,原來爺爺也愛用這一招啊!看來我們真的是一家人。
我看著焦急的兩位老人家,不忍違背他們的好意。
瞧,我也是有善心的嘛!
我們轉移陣地來到飯廳旁的遊戲室裡,我不甚合作地依沈秀楠的指示行動,一面想著那個傢伙到底在做什麼。因為我對那些長相怪異的男人、女人、塔……一點興趣也沒。
直到四周的人催促著沈秀楠講述結果,我才又回到現實。
只見她依然紅著臉,吞吞吐吐地說:「其實……這也不一定准啦……」我瞧著她害羞的模樣,心裡想著,這個女人還更是放不開,這麼容易就臉紅,萬一生病發燒了,誰又看得出來。
「什麼嘛!就說結果就好啦!」卓志泱叫著。
她才慢慢地道:「你們看嘛!這張戀人和死神是在一起的,代表著稍縱即逝的愛情……魔術師是逆位置,代表著很難決斷,不能順利……月是正位置,代表著詐欺和變心……所以……」
說什麼哩?什麼戀人、死神、月的……我實在聽得如墜五里霧,但其它的我卻聽得清清楚楚,她的意思是說我和沐麴在一起是個錯誤,不會有好結果嗎?
想著,爺爺已經禁不住大罵出聲:「你胡說什麼?存心讓希晨不開心嗎?」可憐的爺爺,我當然明白他的心情,好不容易我才和他最喜愛的沐麴在一起,如果被沈秀楠這麼一說我就心生芥蒂,那他不是虧死了嗎我卻覺得他未免也太不瞭解我了。
開什麼玩笑啊?我梁希晨是那麼蠢的人嗎?幾張爛牌就可以決定我的一生,左右我對沐麴的心?如果真是那樣,我也太沒格調了。
「哎呀!老爺子,只是玩玩嘛!怎麼能當真?再說秀楠剛才也說了,不一定准的嘛!」沈芳楠急忙跳出來為妹妹打圓場,算她還有點人性,還知道要保護妹妹。
「哼!」爺爺氣得拍了下桌子。這時,卓志泱開口了。
「說得也是,那種牌有什麼好玩的,來看電視!」說著他拿了遙控器,把電視打開。
我無心的看著畫面,開啟的瞬間,我覺得我好像看見了某人……
「哎呀!是夏琳耶!好久不見了,她可真是漂亮呀!」卓志泱大叫。
「轉台。」我不知道是誰這麼喊,「希晨不會想看到這個搶她男人的好朋友的。」
我沒有心情顧到他們,我只是叫:「不准動!」
「希晨……」
我看著畫面上的八卦新聞,其實我從不看八卦的,可是我竟移不開視線。
雖然那只是夏琳的緋聞,可是那個記者還更有心竟然連續讓他拍到那麼多次夏琳和那男人見面的照片……女明星不是都很謹慎的嗎?可是她們也是人吧?可是……她的對象怎麼會是我的沐麴?怎麼可能?
「希晨,哎,這只是八卦啦!記者就喜歡亂報!」爺爺叫著。
張嫂附和:「說得是,再說天底下長得像的人那麼多,背影像又怎麼樣?」
我笑著。好極了,原來不只我一個人認為像。這麼說,不是我的錯覺嘍?我閉上了眼,無論我怎麼想,我的心裡還是有一個聲音在告訴自己,我要相信沐麴,可是……有更多的我在大叫,在怒吼——為什麼他要做這種事?為什麼他要這樣對我!
我再次走向窗台,我對自己說,只要他現在回來的話,我會聽他說,聽他解釋的。
正想著,一輛車遠遠地駛來,那不是沐麴的車,我有點洩氣地想回頭,然而,我看到沐麴從車裡下來了。難道是老天聽到我的心思,所以要他快點回來向我講明嗎?可是,就在我這麼想的當下,那輛車的車窗搖了下來,我看到一個女人拿出了沐麴的公事包遞給他……那女的,竟是夏琳!
我望了眼鐘,八點多了。難怪……
我還在等什麼啊!今天是他的生日,當然跟正主兒過,我算什麼呢?竟然還拉著一大家子人陪我挨餓。我攤開了手心,看著幾處發紅的手指,這些都是下午做菜時被燙傷的……一想到我今天是怎麼和爺爺鬥嘴,是怎麼央求張嫂讓我下廚,這些天來我又是怎麼的膩著他粘著他,我的心都要裂了……
我……我都不知道原來我只是一個笑話,天大的笑話。
「希晨……怎麼了?」爺爺問我。
我沒答,衝進了飯廳。我知道張嫂也在後頭叫我,可是我沒心理會,我把桌上的菜層層疊疊,全給拿進了廚房裡,然後打開了角落的垃圾桶,一盤又一盤的將它們全倒進裡面。
跟來的張嫂很驚訝,她大叫:「小姐,你是怎麼了?你在幹什麼啊!」
她想搶下我手裡的東西,可我怎麼會依?為了怕她成功,我索性連盤子和菜全部都丟了進去,我看見那個超級大的垃圾桶萎時滿了出來,有些菜湯還灑落了地面。我的眼模糊了,我知道我的心已經空了……
「小姐……你……」
我不想聽張嫂說教,轉身跑上樓。
「小姐——」
「別管我,誰都別管我!」我吼著。沒錯,誰都別管我,即使我死了,也不要別人管我!
房間裡是暗的,我將門鎖一個個鎖了起來。
不久後,我聽見了腳步聲,我知道他會來,但那又如何?他給的,我已經不想要了。
「希晨,你開門好嗎?」
沐麴的聲音在門口響起,曾經那是我的愛,我的歌,可現在,他的聲音卻是魔音穿腦,教我痛不欲生。
「你誤會了,我可以解釋。」
解釋什麼呢?我根本不相信啊!我就不信,我用眼睛看到的是假的?那爺爺和張嫂呢?他們也瞎了嗎?為什麼?為什麼他要和夏琳在一起?
「我跟夏琳沒有什麼,是真的。」
他和夏琳沒有什麼?我也說過我和他沒有什麼啊!結果呢?昨天、前天和大前天的晚上,我又是和誰在一起?夠了,已經夠了,我只是喪失記憶,並不是摔壞了腦於;但就算我真的摔壞腦子好了,也用不著他這樣來糟蹋我吧?
我這樣想著,可是就是不想說話。難道我真的想聽他解釋嗎?不會吧,我有這麼傻?我搖頭,隔著門,沐麴的聲音又出現了。
「希晨,我知道是我不好,我不是故意這麼晚回來的。事實上,我早忘了今天是我的生日,讓你等了這麼久更是對不起……可是我好高興,我聽張嫂說你為了我下廚,我真的好高興……」
他的話讓我哭了,我以為我不會哭的,我怎麼可能為了一個爛男人哭呢?可是我的眼淚止不住,因為他剛說的一番話,就是從今天早上到方才為止我一直在等的
我本來以為在晚上,只有我們兩個的時候,他一定會對我這麼說;他會吻我親我抱我,甚至和我嬉鬧整個晚上,陪我聊天……那樣的話,我會有多高興啊!可是現在聽來,卻是滿腔滿腹的淒楚。然而,即便是這樣,在我心裡,還是有一個懦弱沒用的我在想:如果,我什麼都不知道的話,是不是比較好?可是,我就是知道了,我想我終究會知道的,無論我什麼時候知道,都會和現在一樣痛苦,或者更痛苦也不一定。
所以,我無法忍耐。無法假裝,無法自欺欺人……
我制止了他,輕道:「不要再說了,我不想聽。」我沒法大聲,那樣的話,他會知道我在哭在傷心失意,我不要他來看我的笑話,我雖然識人不清,可還有自尊有驕傲。
他靜了,我知道他聽見了。
我深吸了一口氣:「我不見你,再也不想見你以後,我們就當不認識。」
我對他說,也對自己說。
許久,沐麴才又開口:「我會在這裡等你,等到你回心轉意肯見我為止。」
我冷笑,等到我回心轉意?笑死人了,我房裡的東西起碼可以讓我吃一個月不出門,我就不信他能撐到那時候;而且就算我真的開了門,我也不會回心轉意。因為我已經不是從前的那個笨蛋,怎麼可能讓他再騙我?我是傻子嗎?當然不是!
我房裡的窗戶不是向陽的。所以,陽光總是很少探進我的屋子來。我只能從窗外的明暗來得知現在是白天或晚上。房裡的擺設很少,只有必需品而已,我討厭看電視,因此,當我坐在屋子裡的時候,我總是坐在床上想東想西……
可是,現在的我卻不知道我在想什麼,我睜著不知為何乾澀的眸子發呆,喉嚨的疼渴讓我有種想死的衝動。我看著潔淨的天花板幾乎忘了我是誰,我努力的想著,死命的催促自己,就是想不出來自己在幹什麼。
然而,就在我想要閉眼的那一刻,我的瞳裡閃過了些什麼,我伸出了手,手上的紅腫依舊,那些我不想要的回憶再度回到了我的心中。
為什麼又要想起來呢?為什麼連我自己都不放過自己?我問,我想,我找不到答案。但我明白,我不能睡,不能吃。也不能喝……在我體內那個最準確的生理時鐘已然停擺。我要什麼呢?這些日子來,我在追什麼呢?短短的四個月裡,竟然發生了這麼多事,可是我一點也不想讚歎造物主的神奇,此刻的我心裡只有無限的怨恨!只因,我根本就不想要這樣的情節。
我追著腦海裡不停響著的聲音,在無力的糾結裡,我擒住了我想要的答案,然而,當我張開手心,我又後悔自己尋到了它……那成串聯結的字句,只是我心痛的代言。
為什麼是我呢?為什麼是我!
我怨!我恨!我好苦……我想到了跟爺爺說的話,如果沒有沐麴的話,我該怎麼辦好?但我怎麼能容許我的懦弱?我是那麼高傲,我才不要沐麴給的這種愛情!
我想著,以為流盡的眼淚竟然再度從眼眶裡擠了出來。我咬著牙,不敢相信自己是這樣沒用的人。我對自己大叫我要振作,要站起來,我不要讓別人看笑話!我梁希晨不是一定要左沐麴才能過日子,就算沒了他,我還是能活下去!『我在心裡吼,可是該怎麼走下去,我的心卻還是沒有答案。
我躺回了床上,想起了前些日子的打算。也許是我該離開的時候了,在這種情形下,我怎麼能夠再和沐麴生活在同一個屋簷下?
對,我要走,我下了床,夜不知何時又來,現在已經是半夜十一點。我整理了東西,打開門就要往外走,但。是我忘了,迴廊裡我的鬼在那裡等著我。
「你要去哪裡?」他問。
我本來不想理他的,可是,在黑暗中,我看見他手上的紅點,從那上頭冒出了白煙,我氣了,火了,下意識的衝上前搶下了他的煙,放在地上就是一陣猛踩。
「你為什麼又抽煙呢?你不是答應我了嗎?」我聽見自己這麼叫著。
「我沒抽,我只是想知道你還在不在乎我。」
他的聲音讓我停了下來。我的嘴角抽動著,我知道我又要哭了,為什麼我還是這麼在乎這個人呢?他是死是活關我什麼事啊,為什麼我要這樣作賤自己,我難道就這麼沒用嗎?
我轉身跑回房裡,想合上門,卻被沐麴用手給擋住了。有那麼一剎那,我很想用力把門合上,他這樣對我,就算我真這樣做也是怨不得我;可是我的腦海裡卻浮現了他正在畫設計圖的背影,那雙手是他的生命,我下不了手。
我沒用地想著,沐麴便將門推開了。我看到他用身體擋住門,還將門落了鎖。
「你想要幹什麼?」我叫。
「如果沒說明白,我不會讓你出去。」
我咬了唇,從沒見過他這樣霸氣的模樣。
「已經聽得夠清楚了。」我回道。
「是嗎?你根本就不給我機會解釋。」
他走了過來,眸子織滿了血絲,鬍子也沒刮,看起來很狼狽。我有點興災樂禍,看來這些天不是只有我過得不好。
正想著,沐麴欺了上來,他抓住我的手臂,讓我不得不放掉手上的行李。「希晨!為什麼你不能聽我好好說呢?我和夏琳真的只是誤會啊,那些是公事,是那些記者亂報導……」
「是嗎?那她為什麼送你回來?」我問,「親自送你回來,就不怕別人更誤會嗎?」
「我的車壞了,被一個跟蹤的記者撞壞了。」
被記者撞壞了?「哪來那麼多巧合?」我問。「你以為我幾歲?我是那麼好騙的嗎?反正我們也沒有什麼,為什麼不讓我們好聚好散算了?」是啊!趁著沒有結婚,沒有孩子,沒有其它什麼撈什子包袱的時候就認清了彼此的真面目,想來也是一種好運吧?
「你說什麼?什麼叫沒有什麼?」沐麴大吼。我從沒有見他這麼生氣過,怎麼?說不過我就生氣嗎?我又不是被嚇大的!
「沒有什麼就是沒有什麼啊!還要說那麼多嗎?」
我吼回去,反正這棟屋子的人今天是別想睡了,而,下一刻,沐麴卻吻住了我,他的吻還是那麼迷人好沒用喔,我竟然還是喜歡。我在吻裡嘗到了鹹鹹的味道……
他放開我,用手指觸著我的臉,語調是夜晚常在我耳畔出現的輕盲細語。「你敢說這是沒有什麼?那你為什麼哭呢?」
他的溫柔一向是我的最愛,可是現在卻能讓我蝕骨化魂沒了命,我寧可他拿刀砍我,在傷口上頭灑鹽,也不要他用這樣的虛假來困住我。我揮開了他的手:
「不要再跟我說這些了,反正我絕不會信,我們已經完了,已經完了!」就算我的心還是惦記著他,就算我還是抵擋不了他的柔情,可是,我不會允許自己沉淪下去。
「我已經決定再也不見你了,你就好好的去跟你的夏琳在一起吧!不過,你可得記得,下次別腳踏兩條船了,小心淹死你。」
「希晨!」沐麴住了口,我猜他是被我說得啞口無言。
我將他推向門,想趕他出去。
可是下一刻,他卻又開口;回到那張撲克臉的沐麴看起來是那麼可怕,陰鷙的模樣就像是黑夜裡的閻羅。
「為什麼你還是這樣?永遠這樣,即使又來一次,你還是這樣永遠都不相信我,只相信你自己。」
他字字句句講著,像是刀是劍讓我的心清醒。永遠?還是?又來一次?我的心裡有了醒悟。
「原來你不只是我的鬼,還是我的曾經……」我想著,口中的話自然而然的吐了出來。「如果我猜得沒錯,現在是舊事重演了吧?而且所有的主角都沒變,是嗎?」難怪夏琳會到醫院來羞辱我,原來是這麼回事。
沐麴沒有辯解,我知道我猜對了。現在我終於明白為何我會在一開始就對他又愛又恨,因為我的記憶是沒了,可是我的心裡卻全是他的影子。
「老天!我怎麼這麼沒用呢?為什麼我會愛上這樣的男人兩次?難道我真的這麼沒有眼光嗎?」我喃喃低語。
我想起當時不知是誰說的話——那個搶好朋友男人的女人。夏琳是我的好朋友?一個是我的好朋友,一個是我追尋了一輩子的男人,然而,發生了這些事卻沒有人願意告訴我,難道就是為了怕我傷心嗎?可是他們哪裡知道,這是把我推入火坑啊!
沐麴看著我,但他眼裡的悲傷已經感動不了我了。
「在你的心裡是那樣想我的嗎?你一點都不相信我?」
「相信?你還有資格跟我談相信嗎?」我反問。「你一次又一次的糟蹋我,如果我還相信你,我不如去死了算了。」我叫著,毫不保留地把心中的想法說了出來。我不在乎會傷了誰,在這一刻,我只想保護自己。
沐麴仰起頭,閉上了眼睛。他低沉的聲音再次流洩。「不管你信不信,我還是要說,你真的誤會我了,希晨,無論是過去,是現在,還是未來,我都不可能做出讓你傷心的事。」
我笑了出來,他竟然到現在還在說謊,我怎麼可能再信他一分一毫?我又不是投有腦子。
「我永遠都不要再看見你。」不論是活著,還是死了,即使是在地獄裡,我都不要再見到他。
沐麴露出了一個似笑非笑的表情。他看了眼我地上的行李:「你不用走,我會走。」然後,他對我伸出了手,我不知道他還想幹什麼,但是我發誓我不會再讓他得逞。
彷彿知道似的,他收回了手,開了門,就這麼消失在黑暗裡……
屋內的光線映出門外滿地的煙蒂,我用力的合上門,我累了,真的累了……
早晨,當早晨再來的時候,我聽見了敲門聲。有多久沒人來敲我的門了?,自從我把自己關在這裡以後,我就再也聽不見其它了,可是今天早上,我的確聽到了敲門聲。
「小姐,出來吧!別再待在屋裡了,會把身體弄壞的。」
原來是張嫂。她不是站在沐 那邊的嗎?現在我和沐麴又翻臉了,她竟然還會理我?我冷笑,不想理她,可是她就是不走。我聽見她又道:
「快出來吧!張嫂知道你不想見左少爺,放心吧,他一大早就走了。」
他走了?他真的走了?
我急急的跳下床,打開門,連鞋都還來不及穿。「張嫂,他真的走了?」我不信地問。
「是啊!已經走了兩個鐘頭了。」張嫂沒氣地說著,那張失了神采的臉看來是那麼蒼老。「對了,這是他留給你的信。」
「是嗎?」我笑了,不知為什麼要笑。我注意到門外的煙蒂已經清乾淨了,就好像我和沐麴的感情一樣,都化成了一場空。
我接過信簽,遲遲不敢拆信,我不知道沐麴又要說什麼來迷惑我,我不想再為他軟弱。我故意將它留在房裡,自顧自的下樓,在眾人詫異的目光下吃早餐。
我要自己不去想那信簽,可是我想看,我真的想看,我覺得如果我不看它的話,我根本就靜不下來。因此,還沒吃完早餐,我又匆匆上樓,我看見它乖乖的躺在桌上,我顫著手將它小心翼翼地攤開,在那張紙上,竟然沒有稱謂——
很久很久以前,有一個男孩遇見了一個小公主,在男孩見到小公主的第一眼開始,他就愛上她了!可是,他一直不知道該怎麼開口,也不知道為什麼,只要在她面前,他就說不出話了,所以他想,只要等吧!只要耐心的守著她,總有一天,他一定能說出口的……然後,等到他們長大了,他們擾會幸福快樂的在一起,為了讓她高興,他願意為她做任何事,他在心裡發誓,這輩子絕不惹她生氣,不會讓她不開心……
可是,我終究還是讓你哭了,所以,我沒資格怪你不相信我,因為是我先違背承諾的,我讓你不高興,讓你生氣,還讓你發生了車禍……
我想,是我沒有資格擁有你吧!也很可能是我的努力還不夠。
但是,希晨,你要我怎麼放棄得了你呢?這些年來對你的惑情我又怎麼能夠輕易的割捨?不!我不放棄,我不在乎再等,我已經等了你這麼久,我知道總有一天你會知道真相的。在那之前,我會努力,努力成為一個可以讓你安心的男人。
再見了,我的希晨。
我愛你,永遠都愛你。
什麼嘛!竟然還有臉這麼說,什麼愛不愛?什麼等不等?事實都已經擺在眼前了,他說這些又能代表什麼?只是讓我更恨他的可惡,他的不要臉,他的虛假而已……
我想著,把信揉成了紙團,真想把它丟到垃圾桶裡去,可是,我就是沒法子那麼做,我垂著身子再次哭了起來……雖然我知道這樣很沒用,但是我的心已經無力自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