辣口飆車妹 第八章
    嘴巴上說是一回事,做不做得到則是另外一個問題。

    那天過後俞佩慈造訪康盛實業的頻率增加了,並不全是來找康仲朔,有時是私下來找星妙尋釁。

    看在星妙眼裡只當她是對她自己沒有自信,並末將她的尋釁放在心上,或者更正確的說法是充耳不聞才對。

    至於康仲朔,雖然看不出俞佩慈有明顯改變的跡象,彼此間暫時也沒有再平添新的問題。

    今天康仲朔約了客戶在餐廳談生意,所以人並沒有進公司。

    坐在靠窗的位子,他的視線不經意往外一瞥,瞧見馬路對面一輛摩托車正好停下,上頭的人正是那名挑釁過他的不要命騎士。

    康仲朔原也不怎麼在意,直到對方脫下全罩式安全帽--

    星妙?!他為之愕然。

    沒有多想,他對同桌的客戶說:「抱歉,我出去一下。」跟著起身走出餐廳。

    當康仲朔越過馬路來到摩托車旁時,星妙正好從花店裡走出來,「康大哥,你怎麼會在這裡?」

    他劈頭就是一句,「你活得不耐煩了是不是?」

    活得不耐煩?她也不過就是來買東玫瑰花而已。

    「今天的玫瑰花,送你。」她遞出手上那束玫瑰花。

    因為從秘書那裡打聽到康仲朔每天的行程,知道他今天上午不會進公司,為了保持花的新鮮度,她近午才抽空過來買。

    急怒中的他一楞,「花?」在自己跟她討論如此嚴肅的問題時,還管什麼花。

    「吳秘書說你下午才會進公司。」

    意外她居然連自己的行程都知道了,他慢了半秒才反應過來,想起自己要跟她說的問題。

    「這車是你的?」

    聽到他問起自己的愛車,星妙興奮道:「對啊!很棒吧?」

    聞言,康仲朔的氣怒登時升到最高點,「你不要命了是不是?」

    接連被問了兩次攸關生命的問題,她真的糊塗了。

    自己不過是蹺班出來買束玫瑰花,有這麼嚴重嗎?

    「其實我媽已經找足了人手……」她就算蹺班也不會影響工作進度,甚至是不進公司也無妨。

    「我說的不是你媽!」

    他忍不住要懷疑,星妙的家人難道不知道她會飆車?居然放縱她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

    「我知道啊!」她只是想要解釋自己的蹺班並不會影響工作。

    「那你以為你在做什麼?」天曉得一個不小心她可能會被那輛卡車壓扁,甚至是被自己的保時捷撞飛。

    不就是送花嗎?星妙看著手裡的玫瑰花想。

    「如果你不喜歡的話,我可以跟花店老闆換束別的。」

    「我說的不是花!」

    就在他懷疑自己要被逼瘋時,一個聲音插了進來--

    「康董,既然你有事情要忙,不如我們改天再談。」說話的人是康仲朔今天相約洽談的客戶,對方體諒的看著他。

    明白對方說得沒錯,眼下的他確實需要先將星妙的問題搞定,否則他懷疑自己能夠冷靜的談公事。

    他道過歉並約定另外再找時間見面後,對方便離開了。

    星妙則像發現什麼似的迫不及待道:「原來你們剛才在對面談生意啊?」難怪他會出現在這裡。

    見她仍然沒有半點的危機意識跟警惕,康仲朔發現他必須強迫自己深呼吸才能冷靜下來。

    他的靜默讓她察覺到不對勁,她試著找話題,「這花……」

    「別再管什麼花了!」一出口康仲朔發現自己仍然不夠冷靜,於是決定先離開這裡,「先過去。」

    「去哪?」

    「對面餐廳吃飯。」他需要先找個位子坐下來。

    星妙一聽,像是中了彩券似的,開心的跟了上去。

    直到兩人在餐廳坐定點完了菜,再花了點時間弄懂一切後--

    「原來康大哥是那天那輛保時捷的駕駛啊!」星妙壓根沒料到會有這麼巧的事,語氣裡的興奮顯而易聞。

    「重點不在這裡!」

    康仲朔的話讓她不解,露出納悶的神情。

    「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那樣騎車有多危險?」回想起來,他仍是忍不住為她捏了把冷汗。

    聽到這話星妙終於明白問題出在什麼地方了,以往的經驗告訴她,這種時候最好識相的把嘴巴閉緊些。

    等不到她響應,他並未就此打住,「你知不知道就差那麼一點,那輛卡車就會把你壓扁。」

    的確,想起那幕確實是相當驚險。

    「對啊,只要再慢一點、再慢一點我就死定了,令人難以相信吧?我居然就那麼驚險的從你們之間穿了過去。」她覺得自己簡直是神乎其技。

    她說完猛地意識到他鐵青的臉色,連忙住嘴。

    「你覺得得意?」

    除非是不想活了她才會承認,「嗯……我是說當時的情形確實是很危險,不應該那樣騎車。」

    提到危險這個字眼,他不禁又想到,「芸禾被綁架那回你也是那樣不要命的橫衝直撞?」雖說是情有可原。

    「噢!當、當然不是。」星妙心虛的否認,「你知道的,那時是大白天,路上那麼多車,又有警察……」

    發現他的眉頭正隨著自己的描述而逐漸深擰,為免越描越黑,說到後來她自動消音。

    康仲朔卻不難想像當時的場景有多混亂危險,更別提這傢伙還……「你沒有駕照?」

    賓果!

    他此話一出等於正中她的罩門,讓她連想反駁都沒有借口。

    面對她的悶不吭聲,他總算清楚妹妹為什麼不敢告訴他摩托車騎士就是星妙的原因。

    「難怪我問起時芸禾沒敢告訴我。」

    星妙在心裡提醒自己,記得要謝謝康芸禾。

    當她的沉默是在反省,他嚴厲的語氣才終於緩和,「以後不許再騎摩托車聽到沒有?」

    「啊?!」

    「在你沒拿到駕照以前。」

    她原想抗議,但是見他不像是在開玩笑,若是提出異議耳根子肯定又不得清靜,乃不甚真心的微微點頭。

    看在康仲朔眼裡卻十分懷疑她的可信度,本想要再開口,侍者正好在這時餐點送過來。

    她的注意力隨即被眼前豐盛的菜餚給吸引了去。

    他只得暫時作罷,「算了,先吃飯吧!」

    也不知道是終於可以大啖美食,還是因為訓話終於告一段落,星妙迫不及待的拿起刀叉。

    他笑了笑。

    她食慾極佳,任誰看了都不會懷疑食物的美味。

    見她吃得津津有味,他忍不住說道:「如果我們吃的不是相同的東西,我會以為你那道菜特別美味。」

    星妙並不否認,臉上的神情幸福又滿足。

    以一個剛被訓完話的人來說,她的心情簡直好得出奇。

    「你很開心?」他問。

    嘴裡塞著食物,她點點頭。

    他不禁好奇,「有什麼特別值得開心的事?」

    嚥下食物的她公佈答案,「這是康大哥第一次請我吃飯。」

    她的回答讓他意外,沒料到她會因為這樣單純的理由開心不已,尤其才剛被自己訓了一頓。

    不由得,他首次正視起她對自己的感情。

    「星妙,你到底為什麼喜歡我?」按理說自己大了她將近十歲,個性又算嚴肅,她該覺得無趣才對。

    他的問題讓她停下用餐的動作,看了他兩秒後道:「我喜歡看康大哥笑。」

    看他笑?

    他懷疑這是什麼答案,不確定究竟是她的想法太過另類,還是自己對她這年紀的女生不夠瞭解。

    他回想起平日的自己,「我不記得自己常笑。」在這樣的情況下,她如何還能喜歡上他?

    只聽到她信心滿滿道:「等跟我在一起後就會啦!」她有自信能讓他開心,雖說他不笑的時候也很酷。

    她這無厘頭的回答讓康仲朔笑開了。

    「看吧!」星妙臉上有著得意。

    不可否認的,跟她在一起確實讓他感到放鬆:心情也較為開懷。

    問題是--「你該找個年紀跟你相當的男孩子。」

    「我是啊!」她不以為九歲是段太差距。

    看著她說話的神情,他知道她是真的這麼認為,有那麼幾秒連他都以為兩人間的年齡差距根本沒什麼。

    意識到自己在想些什麼,他搖了搖頭。

    她見狀問道:「康大哥不相信我?」

    康仲朔原想告訴她她還年輕,但是知道這樣一來勢必會引來她的反駁,遂否認,「不是。」

    「那你為什麼笑?」她看到他笑著搖頭。

    「你不喜歡?」他指的是她才剛說過的話。

    意識到自己問了什麼,她也笑了,「喜歡。」她確實喜歡他笑。

    兩人愉快的共進了頓午餐。

    服飾店裡,俞佩慈的視線不經意瞥向櫥窗外頭,正好見到康仲朔和星妙從斜對面的餐廳走出來,他手上還拿著束玫瑰花。

    她美麗的臉龐瞬間扭曲。

    見星妙拿出車鑰匙,康仲朔提醒她,「你剛答應了什麼?」

    她可不記得自己有開口答應,不過為了能順利騎上摩托車,她只好說:「我保證。」在從他的視線消失前,絕對會維持龜行的速度。

    明白無法叫她把摩托車丟在街上,他只能退而求其次,「記得你的保證,只有今天。」

    看著康仲朔坐上保時捷離開,俞佩慈的視線回過頭追逐星妙過馬路、騎上摩托車,直到從她眼前消失。

    步出康盛實業,唐宗瑞往停車的地方走去。

    不經意的,他的視線捕捉到一抹眼熟的身影,是俞佩慈,就在前頭幾公尺外的地方。

    他直覺以為她是來找康仲朔的。

    俞佩慈並未察覺到他也在這,從皮包裡取出一些鈔票交給某個人後,她轉身坐上轎車離開。

    他見狀不免納悶,在行經該處時因而留心了下,那名與俞佩慈交易的男人正蹲在一輛摩托車旁收拾東西準備離開。

    納悶歸納悶,他也沒多在意,從口袋裡取出鑰匙走向自己的車子。

    到了傍晚,星妙來到摩托車旁。

    這地方周圍停了許多輛摩托車,她的寶貝混在其中不容易被發現。

    自從康仲朔得知她是那回飆車的騎士後,便不時的三申五令禁止她騎車,儼然成了另一個程母的翻版。

    她在陽奉陰違之餘也擔心被他給逮著,這才將摩托車停放在此。

    當然,她事先也已囑咐過康芸禾,免得她不小心說溜了嘴。

    由於正值下班時間,路上的車流量開始增多,她一如往常的在大街小巷中穿梭。

    遇到紅燈她正要煞車時,卻發現煞車沒有作用。

    見前方汽車停了下來,為免撞上她情急將車頭打橫,摩托車摔倒在地並向前滑去。

    轉瞬間,路口亂成一團。

    早上康仲朔進公司,秘書如常的同他道早,只是臉上的神情似有保留。

    進到辦公室後,他隨即明白過來,連日來辦公桌上每天一束的玫瑰花今天缺席了。

    他先是一怔,以為自己看走了眼。

    打從星妙展開追求以來,除了在餐廳前面遇到那回,他每天一進辦公室便會看到一束玫瑰花,到後來他都被動的適應了。

    他並未意識到自己正不自覺的定向辦公桌,像是要確定玫瑰花是真的不存在。

    沒有玫瑰花,也沒有短箋,落地窗上更是乾乾淨淨不見任何字體。

    難道星妙以為他上午不會進公司?

    本能的,他就想按下內線詢問秘書,星妙是否清楚自己今早的行程。

    手才碰到按鍵,他突然意識到自己在做什麼,因而停下動作。

    今天的行程根本就不曾變動,星妙沒道理不清楚。

    直覺告訴他,她想通了,決定放棄了。

    他一時竟說不上來是什麼感覺,雖說這樣的結果一直是他所希望的。

    等星妙認清楚事實,等她想通自行放棄。

    不再有玫瑰花跟其它的追求花招,事情又回歸到剛開始,對星妙而言他只是單純的康大哥。

    的確,這樣的結果對誰都好。

    康仲朔在位子上坐了下來,沒有採取任何的行動,逕自開始了一天的工作。

    接連三天,康仲朔都沒有再收到玫瑰花,心裡因而更加確定星妙已經放棄。

    這樣的結果本來就是他所希望的,是以他並沒有說什麼,只是在進出公司時不自覺的留心起清潔人員的身影。

    都不是星妙。

    他是可以找個清潔人員來問,不過他沒有。

    晚上,他終於忍不住的開口向妹妹問起,「你今天去找星妙了?」從王媽那裡得知妹妹今天出門過。

    冷不防聽到兄長問起,康芸禾頓了下才點頭,「嗯。」不確定兄長怎會突然問起,按理說他應該不知道星妙出車禍才對。

    沒有立即答腔,康仲朔思索了下,斟酌著要從何問起。

    由於星妙曾提過程母已經找足人手,他因而猜測道:「她媽同意讓她留在家裡的車行幫忙了?」

    「啊?」

    「所以她才沒來公司。」

    她這才明白,原來兄長是因為發現星妙沒去公司才會來問她。

    原先她以為他不會注意到,畢竟他跟星妙的工作性質要在公司裡碰到面並不容易。

    「哥怎麼會知道?」她脫口問道。

    他一時語塞,不便告訴妹妹自己因為沒瞧見桌上的玫瑰花,因而留心起她的蹤影。

    「只是覺得這幾天似乎沒見到她。」他隨口帶過。

    「喔。」她應了聲表示瞭解。

    兄妹倆不約而同沉寂下來,康仲朔是因為不知道該如何繼續這個話題,康芸禾則是有意迴避。

    看著妹妹,他原本寄望她能主動說下去,而不是就此打住。

    等不到妹妹開口,他轉了個話題問:「她沒再騎摩托車吧?」心裡其實清楚這不太可能。

    「啊?」康芸禾不自覺提高了音量。

    他留心看了妹妹一眼,「你該知道哥不希望你們兩個發生什麼危險。」

    危險兩個字加深了她的不自在,停了兩秒她才吶吶回道:「我知道。」

    明白妹妹的個性會有分寸,比較起來他擔心的其實是星妙,「星妙沒再飆車吧?」

    清楚要星妙不騎車根本就下可能,他只能退而求其次,希望她能因為自己的告誡再三而有所收斂。

    以星妙眼下的情況,康芸禾懷疑她還有那個能力。

    察覺到兄長還在等自己的回答,她不甚自在的虛應,「嗯……」語氣裡有些許的遲疑。

    他察覺到了,「怎麼啦?」

    「沒、沒什麼。」因為答應星妙要保密,她遲遲不敢說出她出了車禍的事。

    星妙的顧忌康芸禾不難理解,要是兄長知道她違背了承諾還出了車禍,免不了又要挨頓訓。

    明白妹妹不是個善於說謊的人,聽她這會說話的語氣,顯然不光只是星妙瞞著他偷偷騎車那麼簡單。

    他可以肯定,妹妹有事情瞞著他。

    「跟星妙有關?」

    聽到兄長提起她,康芸禾一時心虛,「她很好!」她急切的態度顯得有些不打自招。

    「星妙出了什麼事?」康仲朔這話問得肯定,心裡暗忖星妙難道是因為這樣才停止送花?

    說不上來心裡是怎麼希望的,他只是迫不及待的等著妹妹的回答。

    「沒、沒事啊!」

    他注視著她,沒有說話。

    康芸禾下意識的迴避兄長的視線,「哥不也已經知道,程媽媽同意讓星妙留在家裡的車行幫忙。」

    「芸禾。」

    當了二十四年的兄妹,她自然聽得出來,當兄長以這種語氣叫她時,便表示他已經察覺了什麼。

    明白無法繼續瞞下去,她終於吐實了,「她在家裡休養。」心裡已經預期到星妙對她洩露真相的埋怨。

    在家休養?!

    「怎麼回事?她受傷了?」

    康芸禾並未留意到兄長緊張的情緒,滿腦子想的都是即將受到的埋怨。

    「她出了車禍。」

    至此,三天來困擾著康仲朔的謎團終於揭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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