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聖堯一進門,就見宜安端了杯水從廚房裡出來。
「你爸媽回去啦?」
「嗯,沒嚇著你吧?」由於父母一開始的態度實在不佳,他不免擔心。
「還好啦,倒是你爸媽他們,恐怕才真被我給嚇著了。」畢竟有誰會料想到,做父母的到兒子家走上一遭,居然也會平白無故挨了記打。
「別擔心,我爸媽他們沒事。」商聖堯安慰她。
「要不是你爸本能的伸手擋下我那一棍,後果恐怕難以想像。」
「換個角度想,短時間內,我爸媽應該都不會再上門來。」商聖堯玩笑道。
「你還笑得出來,當我知道他們是你爸媽時,簡直是欲哭無淚。」
「那倒是,我的女朋友打了我的父母。」
「商、聖、堯!」自己講得這麼認真,他還吊兒郎當沒個正經。
為免玩過了頭,商聖堯收住不正經的語氣說:「放心吧,我爸媽他們都很喜歡你。」
「那是因為我不是你女朋友。」
「錯!就算你是我女朋友,他們的態度依然不會改變。」商聖堯的眼神相當認真。
「需要我提醒你剛才——」
「剛才是剛才,現在情況不同了。」
「有什麼不同?」宜安倒要看他怎麼個掰法。
「托你的福,現在憶筠已經不是問題了。」
她順勢接口道:「那好,省得我老要被你推出來當擋箭牌。」
商聖堯語氣慎重的否認,「我從來沒有把你當成是擋箭牌。」
「是喔?剛剛就不知道是誰跟他父母說真心喜歡我,要他父母接納我。」宜安糗他。
以為商聖堯會被堵得無話可說,卻不,「如果我是認真的呢?」
意料之外的回答讓宜安一愣,但旋即回過神來。
「無聊!」啐了他一口,她轉身往沙發走去。
商聖堯在心裡歎了口氣。究竟他該怎麼做,才能讓宜安正視他的存在?
這時,宜安因為一手撐著枴杖,一手拿著水杯,過於注意不讓杯子裡的水溢出來,一時沒注意枴杖竟絆到了桌腳。
「啊——」她手裡的水杯順勢摔飛出去。
所幸商聖堯在千鈞一髮之際衝了過去,一把抱住她順勢倒向後頭的沙發。
直到確定自己剛好倒在沙發上,驚魂未定的宜安才鬆了口氣。
由宜安蒼白的臉色不難看出,她確實是嚇了一大跳。
商聖堯緊張的詢問她,「你沒事吧?」
剛才目睹她倒下的剎那,他的一顆心差點沒當場迸出來。
「沒、沒事。」宜安的笑容中仍帶有一絲驚惶。
聽到她親口證實,商聖堯這才安心,「那就好,你讓我嚇了一大跳。」
近距離看著商聖堯綻放的笑容,有那麼一剎那,宜安竟給迷住了。
等不到她的回應,商聖堯喊道:「宜安,你怎麼啦?」
宜安這才猛然回過神來,「沒、沒什麼!」心裡不禁責備起自己在胡思亂想些什麼?
像是要確認她的話是否屬實,他的臉又低下幾分,為的是要把她給看個仔細。
商聖堯的這個舉動,讓宜安的心臟沒由來卜通的跳了一下,為了轉移注意力,她將視線轉向地上的碎玻璃,「杯子破了。」
商聖堯只是不以為意的掃了地上一眼,便將注意力重新放回宜安身上,「你沒事就好。」比起一個微不足道的玻璃杯,他在乎的是她。
短短的五個字,宜安心裡卻有如一道暖流劃過。
意識到自己又在胡思亂想了,她連忙要自己回到現實來,這才注意到兩人這會兒的姿勢似乎稍嫌曖昧。
宜安整個人倒在沙發上,商聖堯則壓在她身上。
感覺到自己的手心正貼在他溫熱的胸膛上,宜安的心突然感到一股沒由來的煩躁跟不安。
為了不讓他察覺到自己的不自在,她故作輕鬆道:「應該說是暫時還沒事。」
「暫時還沒事?」商聖堯不解。
「就是你如果繼續壓在我身上,待會我的腿有沒有事就不得而知了。」
果然,她此話一出,商聖堯立刻從她身上移開。
擺脫了親密接觸的那種壓迫感,宜安偷偷在心裡吁了口氣。
「怎麼樣?腿沒事吧?」商聖堯則緊張的察看她腿上的石膏。
將他的關心看在眼裡,宜安既窩心又覺得對不住他。
她搖搖頭,「沒事。」
商聖堯在安心之餘,不禁說笑道:「你啊連走個路也會跌倒,看來以後我得二十四小時抱著你才行。」
雖說他只是在開玩笑,宜安心裡卻掠過一絲尷尬,嘴巴上仍故作坦率,「堂堂一個鑽石王老五降格當我的貼身看護,就怕我承受不起。」
「要是我心甘情願呢?」商聖堯語帶暗示。
「那也要我看得上眼才行。」宜安故作高傲,心裡卻有絲泛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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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得的星期假日,宜安這會兒人就躺在陽台的躺椅上,任由暖洋洋的陽光灑在臉上,舒服的享受著商聖堯的服務。
商聖堯則站在她身後,兩手邊為她梳洗頭髮,邊做頭頂按摩。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那畫面說有多寫意就有多寫意。
由於實在是太舒服了,宜安聊著聊著竟有些昏昏欲睡。
看在商聖堯眼裡,嘴角不由得微微勾起一抹笑。
「我這麼賣命為你服務,你該不會睡著了吧?」
「嗄?沒有啊……」宜安的語氣裡透著睡意。
眼裡看著她祥和的臉龐,耳邊聽著她慵懶的呢喃,對此刻的商聖堯而言,這便是他所想要的幸福。
禁不住心中一動,他不由自主的彎下身去。
就在宜安即將睡去之際,突然感覺到有股溫熱的氣息貼向自己,迷濛間她睜開雙眼,竟然見到商聖堯的唇正不偏不倚的落到自己的唇瓣上。
宜安頓時吃驚的瞠大雙眼。
偷香被逮個正著的商聖堯並未因此而抽手,反而像下定決心似的,加深了這個吻。
傻眼的宜安一時也忘了該如何反應,直到他終於離開,她才反射性的從躺椅上彈坐而起,並回過頭看著他。
沒有任何的解釋,商聖堯只是直直的凝視著她,眼底儘是毫不掩飾的柔情。
宜安則懷疑自己是不是眼花了。
等了半晌,見商聖堯仍然沒有開口的打算,她終於主動打破沉默,「給你一個機會,如果你只是一時不小心,最好現在就開口解釋。」
商聖堯直視著她道:「我不打算解釋。」
宜安頓時又是一愣,顯然他的回答並不在她的預期之中。
「你呢?打算賞我一巴掌?還是……」他的語氣裡透著期待。
打他一巴掌?她壓根沒想過。
「我不打算打你,不過我要知道為什麼。」
「關於這個問題,我沒有辦法回答你,我只是依循著自己的感覺走。」言下之意,他對她是情不自禁。
宜安突然想起商聖堯曾經對宋憶筠說過,感覺這種事很難說,對了就是對了。
問題是,他怎麼可能對她有感覺?
「如果你的感覺錯了呢?」她提出質疑。
「我不這麼認為。」
「也許你不應該太篤定。」
商聖堯反問:「它讓我把你帶來了,不是嗎?」
「什麼?!」直到前一刻,宜安依然認定他只是一時情迷,她怎麼也沒有料到,居然會引出他如此出人意表的回答,「你是說你到醫院來看我,就是為了要把我接到你家?」
「不,當時我只是單純的想去看你。」
「但是你剛才明明說……」
商聖堯接著解釋,「直到跟你聊過後發現你的情況,直覺告訴我,如果我想穩操勝算,最好的方法就是把你接回家裡同住。」
他的一席話無疑間接否決了她一時情迷的認定,甚至,早在到醫院以前,他對她的感覺便已不再單純。
「問題是……你如何能夠確定……」由於商聖堯的告白來得太過突然,宜安一時竟有些不知所措。
基於兩人的默契,商聖堯立即會意她想問的是什麼。
他繞過躺椅來到宜安面前,蹲下身與她平視,「應該說我從來不曾懷疑。」
這些日子以來的相處,讓他得以確定,宜安便是他唯一想攜手過下半輩子的女人。
見商聖堯說得如此篤定,宜安不禁感到有絲不安,「但是我如何能……」她擔心自己無法回報他對等的情感。
「依著你的感覺走,讓一切順其自然。」他不想給她太多的壓力。
就這樣?宜安實在無法不感到懷疑。「你確定?」
「也許我們可以一起證明。」商聖堯提議。
「怎麼證明?」
她的話剛落下,商聖堯已捧住她的臉吻上了她。
儘管仍有些反應不及,但宜安已不若剛才那麼驚訝,甚至還隱約感到有股酥酥麻麻。
半晌,商聖堯才放開她。
「覺得怎麼樣?」
說不出是什麼感覺,但是宜安知道,自己喜歡他的吻。
突然一陣涼風撫過,宜安直覺脫口,「涼涼的。」
「涼涼的?」不意會聽到這樣的答案,商聖堯一愣。
瞥見他兩手的泡沫,「我的臉!」她突然伸手摸向自己的兩邊臉頰。
果不其然,臉上這會兒沾的全是泡沫,難怪微風撫過會覺得陣陣涼意。
商聖堯這才會意過來,好笑的望著變成小白鼠的宜安。
「惡劣!你居然把泡沫全抹到我臉上?」宜安有種被整的感覺。
商聖堯笑稱,「我是情不自禁。」他為自己找了個冠冕堂皇的藉口脫罪。
情不自禁?這奸詐小人,居然三言兩語就想把責任撇清?
宜安倏地無預警的一把抱住他。
商聖堯一怔,反應過來時,她已經鬆開了他。
看著商聖堯下巴沾滿了自己頭頂上的泡沫,宜安故作無辜道:「抱歉,我也是一時情不自禁。」
當他終於弄明白宜安投懷送抱的用意時,已是為時已晚。
將她的得意看在眼裡,商聖堯臉上突然掠過一絲邪氣,「既然我讓你這麼情不自禁,那我主動送上門好啦!」
「噫?」
不等宜安反應過來,商聖堯已將她壓向後邊的躺椅,人也跟著貼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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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的商聖堯總是春風滿面,任誰都能輕易的感受到他的好心情,醫院裡一些較為敏感的護士跟女病人都在暗地裡揣測,商醫生戀愛了。
這個發現讓商聖堯的大票仰慕者為之心碎,擔心再不採取行動,心儀的對象恐怕就要被搶走了。
是以,近幾天來,商聖堯的住處可說是門庭若市,三天兩頭就有女人打扮得花枝招展來按門鈴,指明要找他。
剛開始,當宜安發現有青春年華的女人上門來找商聖堯時,心裡確實感到有些不舒服。
然而,隨著上門按鈴的女人越來越多,她反而逐漸釋懷了。
宜安發現那些女人,泰半都是商聖堯醫院裡的同事,或是找他問診的女病人。
從商聖堯對那些女人的態度,她知道,任何的擔心都是多餘的。
何況他若真有意於她們,老早便發生了,也不至於拖到現在。
想通以後,對於那些三天兩頭上門的不速之客,她轉而採取相應不理的態度,反正也不是找她的,門鈴響就讓它響,外頭的女人等不到人應門自然會離開。
若是商聖堯在家,則交由他自行去處理,她並不過問。
雖說剛開始的時候,她也會不由自主的豎起耳朵留意門口的動靜,不過她發現商聖堯去應門都不會太久,頂多三兩句便將上門的女人給打發走了。
以至於像這會兒,門鈴又響了,宜安只是不動如山的站在畫架前,繼續彩繪自己的畫作。
打發走上門的女病人,商聖堯一臉無奈的關上門,對於這些三天兩頭上門的女人他已是黔驢技窮。
擔心宜安誤會,他每回送走那些不速之客,進門的第一件事,便是察看她的反應。
然而,宜安卻是什麼也沒有問,甚至從來不曾提起,彷彿這件事壓根就不存在似的。
將她的反應看在眼裡,商聖堯心底總不由自主感到一絲憂心,不確定這樣的結果究竟是好是壞。
見宜安只是背對著自己專心作畫,他來到她身後,伸出雙手環抱住她的腰。
宜安順勢讓自己倚著商聖堯的胸膛,藉以保持平衡,以及減輕右腳的負擔。
她一邊著色,一邊問道:「走啦?」她並未回頭看他。
「嗯。」商聖堯的聲音聽起來悶悶的,不確定是因為那些不速之客,還是她不聞不問的態度。
照道理說,他該為宜安並未誤會自己感到高興,但是他卻一點也開心不起來,甚至還覺得有些郁卒。
宜安的態度讓他感到不安,甚至懷疑起自己在她心目中的份量。
背對著商聖堯的宜安絲毫沒有察覺到他的心思,只覺得靠在他懷裡作畫實在是件非常甜蜜的享受。
等不到下文的商聖堯儘管氣餒,也只能在心裡頭歎息。
輕吻了宜安的頸項一記,他將臉貼在她耳邊輕輕磨蹭,感覺有點像是在撒嬌。
在商聖堯的調教下,宜安已經非常習慣兩人間的一些親密小舉動。
儘管他什麼也沒說,她卻能從他的這個舉動中,輕而易舉的解讀出他的煩悶。
看來異性緣太好也是一種折磨,宜安不由得同情起商聖堯,白天上班已經夠累人了,下了班回到家裡,還得忍受一票不速之客的糾纏。
心疼他的疲憊,宜安回頭親了他一記。
商聖堯知道,宜安是在安慰他,雖說她未必真的明白他心中的煩悶。
受到鼓舞的他玩笑的試探道:「不吃醋?」
宜安假意皺了下鼻樑,「我怕酸。」
他更進一步的暗示,「吃醋有益健康。」
「那也得要吃得下去才行。」宜安隨口接道,並未意識到他話中有話。
眼見無法從她口中挖出一絲妒意,商聖堯禁不住懷疑:她是真的不介意,還是因為對象是自己的緣故?
商聖堯的腦海裡冷不防想起,上回跟宜安一塊在餐廳用餐的那名中年男子。
如果今天對像換成那個男人,她還能如此平靜嗎?他不由得對那名男子起了計較。
看著宜安專注的側臉,他實在沒有把握。
察覺到商聖堯的沉默,宜安不經意的回頭看了他一眼,卻發現他正一臉凝色的注視著自己。
「怎麼啦?」
商聖堯直覺就想開口追問她,關於餐廳那名男子的身份,只不過話到喉嚨,終究還是再嚥回去。
「沒什麼。」在沒能確定宜安心中的歸屬以前,他不希望提醒她情敵的存在。
「你的表情可不是這麼說的。」
商聖堯故作可憐的引開話題,「也許它只是太哀怨了。」
「哀怨?如果我沒記錯,人家的女人緣可好呢!」宜安糗他。
「可惜他唯一要的女人,卻只把注意力集中在畫畫上。」商聖堯的語氣有些酸溜溜的。
宜安懷疑自己聽錯了,堂堂一個大男人居然跟幅畫爭起寵來?
難怪有人說,就算再怎麼理智的男人,一旦談起戀愛,也可以變得非常幼稚。
話雖如此,她心裡仍不由得微微泛甜。
「看來他的魅力仍有待加強。」
商聖堯眉毛一挑,為宜安挑戰的一席話。
宜安眼中含著笑意,盈盈的回視他。
「我該將它視為挑釁嗎?」
「你說呢?」宜安噙著笑容反問。
身為一個男人,商聖堯勇於接受挑戰,「是挑釁。」說著他低頭封住宜安的櫻唇,為證明自己的魅力而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