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繼續看著天花板,低聲控訴:「你他媽根本不是什麼警察!」
他躺在我身邊,手掌覆上我的手背:「呵,你還不相信我?」
「我沒說不相信你,我只是說──你不是警察。」
「我是,只不過……背景比較特殊罷了。」
我脫開他的手:「我沒興趣猜謎,現在,我只關心自己什麼時候才能徹底擺脫掉索羅幫。」
「哈,你可真現實。」他一個翻身壓在我身上,突然收起了笑意,一臉嚴肅的樣子,「祥叔想見你呢,你可別到時候自討沒趣,乖乖閉嘴就對了,知道嗎?」
「祥叔?你又想我做什麼?你確定這麼大費周章轉幾圈真的是救我?」
「不是我想你做什麼,而是你必須做什麼!懂嗎?」他俯首重重吻了我一下,又旋即側過身子在我旁邊躺下,「那些老人家可不好應付。」
我驚訝地把眼光放到他的側臉上。
「這世上什麼怪事都有,我是警察,可我家人都混黑社會的,你說好不好笑?」他的目光跟我交集,「那段時間,祥叔把我關起來,我絕食、發狂,嘿,真是要多衰有多衰……」
「因為你要做警察?」
「嗯。事先沒跟他們說。」他無奈地笑起來,「我記得自己的入學檔案上填的並不屬實,否則,我根本沒辦法進去。」
「你就不怕有一天抓到自己人頭上?」
「我入了緝毒組,不是刑偵組、重案組。」他坐起來,「他們說過,永遠不做毒品的。邵振安,你不要以為每個幫派都是下三濫。」
「你不用給我上課。」我也坐起來,起來去洗澡。
「喂,明天跟我去見祥叔。」他在我身後懶洋洋地喊了一句。
唉,好像騎虎難下了呢。我故作鎮定,我故作深沉,我……真怕一次次與程晉面對面把自己一層層地剝開,我想老家了,那個花花世界,老頭提供的安逸才是我這公子哥適合的,這兒對我來說,太苦澀太複雜,我受夠了這種生活,我想重新恢復自信和名譽,回到我該呆的地方去,而不是這樣反覆與一個令人琢磨不透亦正亦邪的男人搞個昏天暗地的,我怕自己真沉下去,我現在根本不敢說自己天不怕地不怕了,程晉快要把我的稜角磨平。
第二天,我們去了九龍,路上程晉向我解釋祥叔的來歷,原來他是頗有勢力和威望的幫派頭領,經營大片餐飲區和賭場,程晉的父母都曾是祥叔的副手,目前在國外打理唐人街,祥叔極端欣賞程晉,一心培養他,想要拉他入會,沒料到最後這小子居然去做了警察。之後,他們警匪不一家,就少有聯繫了。
在一家餐廳門口停住車,程晉帶我進去左拐右拐,到了一個大堂,裡面有些人了,但只有一個人坐著。
「祥叔。」他微微鞠躬招呼一聲,我難得看到程晉恭敬的樣子,「這就是我朋友邵振安。」
一個肥壯的大叔上前來,不著痕跡地打量了我一圈,只從鼻腔裡哼出一個音節:「嗯。」
程晉繼續說:「祥叔,這次請您老出面,是希望事情能有個圓滿的解決。」
大叔的語氣非常穩當:「你很少求我辦事,上一次是你要去當條子,可你最終還是贏了我們這些長輩,這一次──你居然是為個外人……」
「邵振安不是外人,祥叔。」他打斷對方,「我但願您能理解我這回的鄭重其事。」
「你既然這樣開口了,我自然會替你這位朋友出頭的。」祥叔說完就站起來。
「乾爹。」 好巧不巧,這一聲正是出自那天從程晉別墅走出來的漂亮女人云莎,她媚眼飄蕩,一下落到程晉身上,「晉,怎麼回來了也不來找我?」
「雲莎天天念起你呢。」祥叔似乎很高興他們能碰面,「你們年輕人聊吧,我先走一步。阿晉,我會叫人來通知你確切的談判時間。」
「謝謝祥叔成全。」程晉把大叔送進裡面,幾個手下也跟著走了。
「晉什麼時候回來的?」雲莎走到我旁邊點起一根煙悠悠問道。
我淡淡地答:「好像是昨天。」
「你們關係很好吧?否則,他可不肯輕易來找乾爹幫忙。」
「還可以吧。」我說完這句,看見程晉已經走出來。
「晉,晚上有時間嗎?」美人主動相邀。
他笑了笑,一貫的輕浮又湧上臉:「怎麼?有那麼想我?」
「討厭。」她嫵媚地攀上他的手臂,「我老去給你收拾屋子,你就不表示一下感謝呀?」
「有沒有搞錯?你給我收拾屋子?」然後他親密地俯首到她的耳旁,低聲地調笑了幾句,逗得雲莎呵呵笑,這時,程晉抬眼看向我,不知怎麼回事,突然感覺尷尬,我快速避開了眼光,裝作沒看見他們調情。
「晚上我在嘉華等你。」她似乎已經得到答案,滿意地訂好地點。
「好啊。」程晉乾脆地答應,猛地一把抱住我的脖子把我往外拖,另一隻手隨便朝雲莎揚了揚,「拜。」
我掙扎開他,有點兒氣惱:「瘋子,你又幹嘛!」
「晚上跟我去。」
「你去約會我跟去?!我可不想做燈泡。」我開車門,「我剛剛聽你說的,在祥叔面前乖乖閉嘴,現在輪到你聽我了。想不想去飆車?好久沒玩,手都生了。」
「路上別讓我吃太多罰單。」他坐上車,「給你介紹個室內賽車場。」
「成交。」我跨上車,「再不踩幾下油門,我真快憋死了。」
我沒想到的是,爽了一下午,結果到了晚上那場,還是被程晉耍了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