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事情,都有了結果,善因必得善果,惡因呢?則不一定立即得到惡果。
李氏的冤情有了欽差大人重新審理,自然得以昭雪。
而「江洋大盜」夏侯旭,在欽差大人親自驗名正身後,從大盜的身份躍為欽差大人的貴賓席上。
至於三名山賊,黑衣山賊既然自認是江洋大盜嘍囉,便押入大牢,擇日審理,另兩名山賊極力用眼神哀求夏侯旭放他們一條生路,也許是他們看出夏侯旭雖嫉惡如仇,但心地善良,是個有大度量的男子漢大丈夫。
果然,夏侯旭稍加思索,也認為他們罪行不大,得饒人處且饒人,況且他們有求饒之心,也有悔改之意,便開口代他們求情。
「鄭大哥,念在他們是初犯,且是災民,為了餬口才為寇,我願作擔保,放了他們吧。」
鄭書樓轉向兩名山賊笑問:「這位英雄替你們求情,你們認為呢?」
兩名山賊不斷地磕頭,「多謝英雄救命之恩!」
「你們該謝的是欽差大人,不是我。」夏侯旭笑說。
「何知縣和吳師爺!」鄭書樓一喝。
「在!」兩人來到公堂下,忐忑不安。
「這位是當今朝上夏侯相國的三公子,兩位說他是江洋大盜,證據何在?」
「呃,這個……」吳師爺汗如雨下。「夏侯公子和這畫像的江洋大盜,眉宇之間依稀……」
「嗯?」書樓發出威嚴的嗓音。
「呃……有些神似,所以……認錯人了。」
「這樣的大事,也可以認錯?」鄭書樓瞪眼。
「小人下次不敢了!」縣太爺和吳師爺不斷求情,「求欽差大人開恩,求夏侯公子大人有大量,饒我們這一次吧!」
「夏侯老弟,你說呢?」
夏侯旭聳聳肩,「我無所謂,你看著辦吧。」
「好,那本官就依法辦理,判你們草菅人命、亂開罪名……」
「不要啊!大人,」一向一副廟會神豬模樣似的縣太爺,開口哀求,「下官家裡還有八十老娘和妻小要養,求您網開一面。」
「是呀,請您網開一面!」是師爺附和。
求完,兩人一把眼淚,一把鼻涕的哭了起來。
夏侯旭這下可要投降了,他什麼都不怕,就怕有人哭給他聽,何況哭聲如殺豬。
「好、好,鄭兄,算了吧,」湊近悄聲向他說,「我的耳朵快炸了。」
鄭書樓一笑,隨手一揮,「起來吧。」
就這麼一句話,大事化小,小事化無了。
縣太爺和吳師爺歡天喜地地從地上站起來。
由於鄭書樓還有公務在身,不便和夏侯旭敘舊,而這裡的事情也告一段落,夏侯旭便告辭了。
※ ※ ※
「恩公!恩公!」
夏侯旭走在街上,回頭一看,是李氏從縣衙府追出來。
李氏氣喘吁吁的跑到他面前,「若不是您主持正義,還不知何時才還我清白呢!」
夏侯旭今天做的大好人,做得太得人心了。
他一笑,「是欽差還你公道,我只是個過路客。」
「恩公別客氣,您為我們做的,我們心裡都感激著!」
我們?夏侯旭朝李氏的身後一看,兩名山賊也正訕訕然地跟過來。
「怎麼?還不想走啊?」
兩名山賊來到他面前,期期艾艾的說:「讓我們跟著你吧,大哥。」
「大哥?!」夏侯旭瞪大眼,心中想到——該不會這個李氏也是一樣的想法吧?他瞧向李氏,而她似乎也有這個意思。
他一臉嚇著地說:「別指望我!回你們的家鄉去吧。」
兩名山賊一聽更是無奈地低下頭去,連李氏也是一樣。
家鄉對他們來說既近又遙遠,他們都是讓家鄉背棄的人哪。
明白這一點,夏侯旭也不禁一歎。
「這樣吧。」他從包袱裡掏出一包東西。「這些你們拿去。」
兩名山賊愣愣地接過幾錠重重的銀子。
「拿這些銀子回鄉去,或做個小生意過活吧。」
兩名山賊一聽立刻跪了下去,激動地流下淚來,更說不出什麼話,他們這下才真正有懺悔之意。
待人真誠,頑石也點頭,便是這個道理。
兩人千謝萬謝地走了。
「李氏。」夏侯旭給李氏比山賊的銀子還要多些。
「這……」李氏捧著手中的銀子,愣愣地說不出話來。
「你一個婦道人家帶著兩個小娃,生活不容易,這些是我的心意,你就拿去吧。」
「這……」還算能言善道的李氏,這時也不知該說什麼才好了。
夏侯旭上了馬,回頭說一句,「保重。」便奔馳而去。
等李氏回神過來,才看著他遠去的背影激動地揮手,「多謝恩公!保重!」
此時天空轟然一聲雷響,看來要下雨了。
※ ※ ※
這回散財散得可大了,可也沒見夏侯旭心疼,如今已是黃昏時分。
街上這時不似白天來的熱鬧,攤販大部分都收攤了。
快走到客棧時,路旁一個聲音吸引他停住腳步。
「一副棺材四十兩還嫌不夠嗎?難道你要柳州棺木刻有百花龍鳳的不可?喂,小子,你也不瞧瞧你身上幾兩肉,四十兩還嫌錢少?我要不是想積點陰德,才出不到十兩咧,你收不收?嘿,真不識好歹!」
這個留著兩撇鬍子的商人,意猶未盡地扯了旁人過來評理。
「測字攤的老丈,你瞧這小子佔這位子多少天了,居然-得很,四十兩都不要,又是個啞巴,賣個身也不過這個價錢,真不知道他要求多少?」
測字攤的老丈周易三說:「這孩子要的不多不少,只要剛好葬了父親的棺材錢就夠了,他前面的白紙黑字寫的明明白白,知道這原由後,就不要再強求了。」
「哼,這不是在耍人嗎?誰曉得他要的價錢是多少?」富商兀自忿忿不平。
「這就要看有緣人了。」周易三微微笑。
「有緣人?」富商耍起脾氣扛起來。「你他老子我就是他的有緣人!好,我再加十兩,這就跟我走!」富商說著,就去抓藿香的手。
周易三見狀,急得跳起來,「這位大爺,你放尊重點!」
其實富商早已瞧出這個髒小子其實是個姑娘,更從五官上瞧出是個美人,這下可不是撿到寶了嗎?
「你放心,跟著我,不會教你吃苦受罪的,嘻嘻嘻。」
富商這一串笑聲,激得藿香一陣雞皮疙瘩冒起,她用力把頭一扭,甩開他的手。
富商一副財大氣粗的模樣,拿出一疊銀票在藿香面前甩。
「看到沒,這輩子還沒見過這麼大筆錢吧?大爺我今天就讓你開開眼界,好好的瞧瞧。」
一旁的夏侯旭看到這裡,忽然覺得今天在縣衙府裡受的鳥氣,這下子終於可好好發洩。
他大搖大擺的走過去,湊眼過去有模有樣地看那疊銀票。
「這位大爺,我也想瞧瞧銀票長得什麼模樣?這樣吧,不如我給你賣五十兩如何?你瞧我身上的肉,比這小兄弟多很多,五十兩絕對值得!」
富商正眼也沒向夏侯旭瞧上一眼,「哼,我家不缺你這種奴僕。」
「哦?」夏侯旭繼續裝瘋賣傻,「你家的奴僕跟著你都是不用吃苦的,誰也想做你的奴僕啊,你告訴我,當你的奴僕都做些什麼,為什麼都不用吃苦?」
這位富商被夏侯旭一連串刁難的問題,弄得滿面羞怒,揮起手掌便像是對付家裡的奴僕一般,一個巴掌揮過去。
手揮到半空中,夏侯旭氣定神閒地抓住,再反手扭到背後,引得富商一陣怪聲怪氣的痛叫。
夏侯旭嘻皮笑臉的神色,瞬間換成陰鷙之色。
「哼!聽好,我是這淮陽城的惡霸,要是再讓我瞧見你為難這名小兄弟,我叫你吃不完兜著走,滾!」
富商踉蹌倒退,慌慌張張的跑遠。
夏侯旭哈哈大笑幾聲,這才回頭看見地上的小兄弟已經開始收草蓆,準備要走,一旁測字攤的老丈也跟著要走。
只見這啞巴小兄弟這時竟開口一歎,「看來是無望了,這七天是白忙的了。」
「哎,走吧,回家再另想辦法。」
夏侯旭心中忽地一動,探手入衣襟內,幾塊碎銀子拿在手中,有些難以出手。
「小兄弟,你別忙著走!」他揚手叫住兩人。「我身上銀子雖然不多,不過買副薄棺也夠了。」
他伸出手,一個銀角子、幾枚銅錢落在藿香不知不覺中也伸出來的手掌心上。
叮叮咚咚的幾聲響,聽在這三人的耳裡各有不同的滋味。
藿香一二三四數著銅錢,老丈也緊張地跟著默數。
兩人毫不遮掩的數錢,教一旁的夏侯旭一張臉不知往哪兒擱,隨即又聽到兩人同時叫,「六枚!」
夏侯旭有些惱羞成怒了。
「咦!」藿香認出他來,「今天午時你不是已經給了我一枚銅錢嗎?」
「是又怎樣?」夏侯旭不客氣地吼回去。
藿香沒空理他,自顧的說:「那就是七枚了。」
這下,藿香手中拿起的銀角子便是關鍵。
一老一小相對一望,丟下夏侯旭衝進一旁的客棧,向掌櫃要來稱,惦量銀數。
兩人期待地等著掌櫃說出數目,只看見掌櫃的嘴型是這麼說著,「三兩。」
「哇!」藿香、周易三同時歡呼出聲,看起來一點也不像死了老爹的樣子。
兩人回頭去找這個有緣人,他正跨進店來,渾然不知這兩個人在高興什麼。
周易三欣喜地握著夏侯旭的手,激動得不住搖晃,「終於等到你啦!這娃兒從今天起要跟著你啦。」
夏侯旭來回看了看藿香和周易三,開口卻說:「我不要。」
※ ※ ※
「我不要身邊有人跟著,多帶個人就多個麻煩。」
客棧的客房裡,夏侯旭一腳擱上長板凳上,拿起桌上的茶喝著,對著房中另外兩人表現出不歡迎的態度。
三個人就這麼耗著。
藿香看見他擱在長板凳上的腳的靴子,邊緣沾了一圈泥垢,四下看了看,找了塊布,沾了洗盆上的水後便去擦掉他靴上的泥垢。
夏侯旭被嚇了一跳,隨即覺得這個小子挺伶俐的。
藿香擦完後,恭謹的說:「公子還有什麼吩咐,請儘管說。」
「好,我這就吩咐了。」夏侯旭向周易三努了努下巴,「你就隨這個老丈回家去吧。」
藿香、周易三兩人面面相覷。
夏侯旭冷眼旁觀,對這兩人愛理不理,「我還不曉得你們倆是一夥的嗎?老實告訴你們,我現在是窮光蛋一個,身上僅剩的文銀就是三兩七文錢,全都給了你們,找我下手,你們是白費工夫了,省省力氣去找別人吧!」
藿香突然「哇」的一聲,捂著臉雙腳跪下。
這個動作別說夏侯旭,連周易三也嚇了一跳。
她哭說:「近幾日瘟疫肆虐,我的父母接連雙亡,如今家只剩我一人,不得已才插草標賣以求溫飽,周爺爺是幫我以免遭惡霸騷擾,前幾天還好,今天幸好是大好人您出手相救,否則以周爺爺的年歲,恐怕連他也被欺負了。」
「說得挺有理的。」夏侯旭不禁點頭。「那我問你,為何那富商開出五十兩,你卻不肯答應,而我只給你三兩七文錢,你就答應了?」
藿香一時難以回答,總不能答說「我們就是算準了你會給三兩七文錢,所以才肯的」。
周易三似乎料準有緣人會問這種問題,早已瞭然於胸。
「是我叫她這麼做的。」
「你?。夏侯旭挑高雙眉。
「是呀!我說人不可以貪心,一口薄棺三兩錢就三兩錢,你要的錢越多也就欠得越多,欠的債豈不是永遠還不完了?知足就好,於是只要有人出三兩左右的價錢,便是那個人啦。」
「而那個人就是我,只出三兩七文錢?」
周易三也聽出人家語中的揶揄,硬是圓謊呵笑,「是呀。」
「哼!」夏侯旭壓根兒就不信。
「我並不是耍賴著公子不走,」藿香理直氣壯的說:「只要到了京城,我便投親到外婆家,這一路上我只服侍公子,而不會給公子帶來麻煩。」
夏侯旭目光向她掃了一眼,這一眼鋒銳如刀,與之前嘻笑的嘴臉判若兩人,眼中霸悍之色足以讓任何心有不軌的人震懾。
「你怎麼知道我一定會上京城?我並沒向你說過我會上京。」
藿香沒聽出他語中的質問,只聽出他不會上京,她心中一涼,雙腿跪軟在地。
「原來你不是要上京城,那誰要上京呢?你真的永遠不會去京城嗎?」
夏侯旭見她問得傻氣,一股想笑的感覺在肚子內發酵,卻覺得不該讓她太失望,才說:「如果這一路上風光美景不會太多,我是會順河上京的。」
藿香忙擦乾眼淚,露出笑臉,「原來公子跟我開玩笑來的。」
「我可也沒答應。」
「原來是哄人家的。」藿香一張嘴又噘得老高。「周爺爺,我們回去吧,不上京城也罷,我就陪在爹娘的墳前過一輩子,反正我也不想離開他們。哇嗚嗚……我們走吧。」
說完,兩人便走出房門。
夏侯旭心中一訝,沒想到這小子說走就走,剛才死賴活賴要跟著自己,現在卻走得乾脆,連回頭向他道別都沒有,虧他剛才還左一句大好人,右一句叫公子的。「慢著。」
見臨出房門的兩人腳下一頓,夏侯旭心忖,留住人了,一時又不知該說些什麼。
「這樣吧,我還要留在淮陽一天,明天一天就算是還了給你銀子的數如何?」
藿香一聽她仍無法上京,嘟囔說:「只有一天,倒不如我將文銀……」話未說完,被周易三的手給摀住。
「呵呵……」周易三向夏侯旭陪笑,「我們先到外面商量一下。」然後拉了藿香出去。
夏侯旭兩眼一翻,心中不耐煩這兩個老小在搞什麼把戲。
※ ※ ※
房廊外,周易三向藿香分析,「現在易占結果的人出現了,也真的如卜卦的結果給了三兩七文錢,事情不可能就這麼算了,這個人一定能帶你上京,接下來就要看你願不願意跟他上京了。」
「怎麼說?」藿香不懂。
這些天,藿香聽太多話中有話,富商、眼前的周爺爺,包括房內的夏侯旭,個個說話像在猜謎語。
周易三隻好耐心地跟她解釋,「哪,他是個男的。」
「嗯!看得出來他是男的。」
藿香不知人間險惡的純真語態,讓周易三不禁莞爾一笑。
「但是你是一個女子,這一路上這個男子……」
周易三這回猶豫的話,藿香懂了,點頭說:「這就是周爺爺要我喬裝童僕的原因。」
「是沒錯,可是我現在擔心,哪一天被他看出你是喬裝的,那後果可怎麼辦?」
「到時候我只好向他道歉,我並不是故意欺騙他,實在是不得已,所以才出此下策。」
藿香這番天真的言語,周易三必須忍著才不會打斷她的話。
「事情沒有你想像的簡單!他要是個正人君子也就罷了,若是豺狼虎豹……」
「誰是豺狼?誰是虎豹?」
不知何時,夏侯旭雙手抱胸依在房門口,冷眼看著他們倆。
周易三兩人心中一嚇,莫不要是剛才他們的對話全給他聽了去。
只見他下巴朝藿香努了一下,「我要是待他好,便是正人君子;我要是轉手賣了他,便是豺狼虎豹?」
看來這個英姿颯爽的年輕公子,還被他們瞞在鼓裡。
周易三放下心來,心裡卻忽地一怔,看了看夏侯旭,再看了看藿香,心中怪道:哎呀,怎麼就沒想過這種事情?
於是他推了推藿香過去。
「你就暫時留下來,等還了錢再說吧。」說完轉身走了兩步後,又折返回來,低聲問:「藿香,你多大了?」
「十七。」藿香呆應著。
周易三點點頭,然後頭也不回地走了。
「周爺爺!」藿香嘀咕,「怎麼說走就走了?」
夏侯旭也不理藿香落寞的神情,逕白說:「還愣在那裡做什麼?進來吧。」
※ ※ ※
一入房門,藿香立即變成貨真價實的童僕。
「去端水來給我洗腳。」
「是。」
藿香來到客棧的灶房,燒熱水後進了夏侯旭的房內。
夏侯旭已脫了靴,盤腿坐床沿上待藿香把臉盆放在床踏板上,雙腳放進盆裡,一陣松乏自腳底蔓延上來不禁閉了雙眼,這一天奔走縣衙府的辛勞,一盆熱水足以聊慰了。
他忽然睜開眼,瞧見藿香呆站在一旁。
「你杵著做什麼?還不趁著水熱給我按摩腳。」
藿香哪裡伺候過人,也不懂得怎麼伺候,她用一根手指頭,像針一樣一刺一刺的,刺他的小腿肚,以為這便是按摩。
忽然盆內飛起了一攤洗腳水,潑了藿香滿臉。
藿香正不解他為何突然惡作劇,頭頂上又傳來他不滿的斥怨聲,「我說的是腳底!且瞧你那蜻蜒點水的按法,沒做過活兒嗎?看來你什麼也不懂。」
「我也不是生來就當奴僕的!」她受氣地回嘴。
藿香心中不住的叫苦。
這時卻聽他歎說:「要是有菊花茶葉就好了。」
「桌上還有半杯茶。」
「傻瓜,菊花是拿來泡腳的,出門在外只好將就了。」
藿香哪裡懂得富貴人家那一套享受。
「好了,可以了。」夏侯旭滿意地抬起雙腳,舒展伸在床上,看來是要就寢了。
「我告退了。」藿香端起洗腳水,吹滅燭火,退出房門外,背後忽然被人拍了一下。
此時在客房中,躺在床上的夏侯旭眼光在黑暗中忽幽的流轉,耳內聽到門外藿香輕呼一聲,接著是竊竊私語聲,隱約辨認是擺測字攤的老丈,不一會兒便沒了聲音。
他翻轉個身,合眼入睡,腦中卻一時還不能平靜下來,仍不自覺地思量著是否該收這個小子當童僕。
在另一廂的下房處——周易三的房中。
「周爺爺,我想明天還是回家了,伺候人這種事,我實在做不來。」藿香抱怨著。
「什麼?我正要告訴你,這次說什麼也要跟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