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病床上,高念瑾靜靜的回想著過去。
七年前,她答應渡邊夫人的哀求離開了渡邊良二。那個時候她對自己說只要是她的,永遠都會是她的,如果有緣的話,她和渡邊良二一定還會在一起。然而七年後,她見到了渡邊良二;卻為了當年的約定與許久未見的情怯造成了兩人之間一道無形的裂痕。
為什麼差那麼多?難道十六歲的她所篤定的緣分錯了嗎?為什麼她遇到了他,卻又不敢見他?
這真的是她嗎?真的是當年那個充滿自信又橫衝直撞的高念瑾嗎?她不懂自己。而一個連自己都不瞭解的人,怎麼有資格去愛另一個人?
閉起眼,高念瑾吸了吸鼻子。她變得好愛哭,真是越長越回去了,活像個還沒斷奶的小娃兒似的。
「你醒了嗎?」一個低沉的聲音從黑暗中傳出,含著濃濃的疲憊與憂慮。
渡邊良二怎麼還在?她的目光慌亂的移動,想找出他在一片漆黑中的身影。
「你……你在哪裡?」
「我不會開燈的,你不用緊張。」他的聲音聽起來好累。「既然你不想見我,我也不想勉強你。」
不想見他?她只是不敢見他。「我……」吶吶的低喃,高念瑾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也許七年前的她,是因為肯定渡邊良二會等自己到地老天荒而那麼有把握,這是少女的夢想,但是七年後的她卻因為看多了世間的愛恨離合,下意識的也對自己的愛情有了懷疑。即使是此時此刻,她還是在猜測著現在的渡邊良二,對她到底是什麼樣的感覺。
「我已經幫你聯絡台灣駐日辦事處了,明天會有人來照顧你那團旅客,你不用擔心她們。」他平靜的說著。
「給你添麻煩了,對不起……」感覺到他話中的疏離,高念瑾又開始慌張。他……他終於對她的逃避絕望了嗎?還是對她惹出的麻煩感到厭惡?
渡邊良二站起身,椅子摩擦地面的聲音引起她的緊張。「我不想再聽到你跟我說對不起。」沉靜了好一會兒,他又再次打破黑暗中的沉默。「你好好的休息,我要走了。」
他連她的道歉都不想要了嗎?高念瑾的心碎了。她試著坐起身,卻被突來的刺痛弄得皺緊了眉頭。
「等一下!你……你還會再來嗎?」
聽著她無辜又無助的怯問,渡邊良二分不清她是希望他來,還是希望他消失不見。「我不知道,大概這幾天不會來了。」他們都需要時間冷靜下來。
他不來了!又要留她一個人孤單的在這裡嗎?
就在渡邊良二的手握上門把的前一刻,一陣乒乒乓乓重物掉落或摔落的聲響拉回了他的注意力及腳步。
「你把什麼東西弄掉了?」他看不到,但在聽到她微微的哀叫和啜泣之後,他開始低聲詛咒了起來。
這時已經管不著她想不想看到他了。他打開床頭的開關,對地上那個痛苦蠕動的美人蟲瞪大了眼睛。
「笨蛋!你想死嗎?如果想死,幹嘛不早說—早知道在你車禍之後,就放你在馬路上不管,當個棄屍算了!還省得我送你到醫院來擔心受怕!」他嘴裡罵得窮凶極惡,抱她回病床的動作卻是溫柔而又疼惜,這個動作勾起了兩人的回憶。七年前,他也曾經抱著發燒又哭哭啼啼的她,罵得大聲小聲的。七年後,相同的主角,相似的動作,心境是否依然不變?
窩在他懷裡,高念瑾的手拉著他的和服不放。「不要丟下我一個人在這裡。」
聽著她可憐兮兮的請求,渡邊良二心裡一震。「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握住胸前的小手,他心一狠,硬是把它扯了下來。
如果她這樣依賴他,只是因為車禍後的彷徨,那他寧願早點醒來,不要再貪戀她的脆弱,畢竟她從沒說過現在仍然喜歡他。
她眼裡噙著淚,不敢置信的望著他絕然的背影。他真的不理她了?她偷偷懷抱著的希望終於落空。
「你已經丟下我兩次了。」
她說什麼?他轉過身,詫異的盯著她憔悴的面容,心中隱隱抽痛,她這個樣子就像一朵即將枯萎的花朵,雖還活著,卻已失去生命的光彩。
「你是什麼意思?」他的心裡有不祥的預感。
彷彿沒聽到他的疑問,高念瑾開始自言自語了起來。「爸爸為了一個女人丟棄了我,媽媽為了一個男人丟棄了我,朋友為了她們的男朋友丟棄了我,而我最喜歡的人卻因為我自己而丟棄了我……」
渡邊良二心中一動,終於衝過去將她摟進懷裡。「不要再說了!念瑾。」
然而她的耳膜卻將他的聲音隔絕在外,完全沒有聽進他的阻止。她眼神空洞,淚水已是流得無知無覺。「為什麼我老是被丟棄呢?我哪裡做錯了?我很壞嗎?為什麼沒有人肯把我撿起來?」
他緊緊的抱住她,激動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直到現在他才發現,念瑾那副堅強凶悍的外殼下,竟是多麼脆弱而不堪一擊的心靈,而他卻殘酷的成了摧毀她的兇手之一。
「良二?」終放意識到他的擁抱,她有些害怕的輕輕叫著,生怕他又板起臉,把她推開。「是你嗎?」是那個溫柔的你,還是那個殘忍的你?
渡邊良二閉了閉眼,為什麼他的念瑾會變成這個樣子?「是我,你不用怕。」
她歎口氣,雙手畏怯而貪戀的環上他的背。「你上次為什麼不理我?這次為什麼又不要我?」
「上次?」他想了好久,才明白她說的是兩人重逢的那一次。「我沒有不理你,倒是你不太理我。」誰教她跟他鬧了大半天彆扭,把他弄得沒轍。
哭得好累,高念瑾打了個呵欠,舒服的在他懷裡磨蹭。「你還說沒有!我以為你蹲在我前面,害我哭了好久才發現自己孤伶伶的坐在馬路上掉眼淚!」現在回想起來,心還是會痛。
「我不是不理你!」真是個好氣又好笑的誤會。「我只是想回家拿件外套給你,今年的春天還是有些冷的。誰知道一出來你就跑得無影無蹤,還敢怪我!」
啊……真的嗎?她傻呼呼的笑了起來。「這麼說,你不會把我丟掉羅?」她試探的問道,口氣仍是小心翼翼的。
「我已經把你撿起來了,一輩子都不會丟掉。」
高念瑾又打了個哈欠,「我很喜歡良二哦……」她的眼睛困得幾乎睜不開。「謝謝你……」
將已經陷入熟睡的她輕放在床上,渡邊良二戀戀不捨的在她唇上一吻。
「我也謝謝你,我等了七年的小妖精。」
* * *
得到了渡邊良二的承諾,以前那個有些刁鑽、有些蠻悍的高念瑾很快的又回來了。但是曾經破碎殆盡的心卻偶爾會冒出來討可憐,只要誰一說不理她的話,她就會難過上好些日子。
「我不要!」坐在病床上,高念瑾專心的看著手中的漫畫書,口氣卻相當強硬。
「我幹嘛跟你回家?」
聽她這麼說,渡邊良二擰著眉,報復的將原本要削給她吃的水果一口塞進自己嘴裡。
「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你應該還算是我的未婚妻!」他刻意的提醒她這個他堅持了七年的承諾。
未婚妻?高念瑾黯下了臉。「可是……可是你不是有女朋友了嗎?」
她當時很高興他說一輩子都不會拋棄她,可是卻忘了問他是不是同時也撿了好幾個。
聽著她怯怯的發問,渡邊良二真是又好氣又好笑。「哦?你是說哪一個?」偶爾逗逗她也是很好玩的一件事。
哪一個?居然還是個復選題,ABCDE任君挑選的!心一陣痛,她抿著唇,不再說話。
「念瑾?」他輕柔的喚著,就好像一個拿著羽毛搔弄發怒小貓的頑皮小孩。
她撇過頭,不再看他。太生氣了,她一定要冷靜下來,不然她怕自己會像個潑婦般的撲過去抓花他那張令她又愛又恨的俊臉。
「你不知道是哪一個嗎?那我來告訴你好了……」還沒講到重點,一個枕頭就已經朝他砸來。「猜不出來也不用那麼生氣呀!」
他是故意的!她氣紅了臉,怨恨的瞪著他。「我不要聽!你走開,你走開!」她緊緊的捂著耳朵,拒絕接收他惡劣的玩笑。
「你的傷還沒全好,不要亂動!」渡邊良二費了好大力氣上前拉下她的手,他看著她怨怒的眼睛,笑歎口氣:「我已經為你做到這個地步,你還是不相信我嗎?」
「你那副痞樣,誰敢相信你!」轉頭望著窗外,逃開他灼熱的視線,她冷冷的道。「沒有其他好騙的話,你可以走了。」
遊戲好像還沒有告一個段落。渡邊良二很配合的站直了身子,俯望著床上的她。
「好吧!那我就先回去了,明天再來幫你辦出院,順便帶你回家。」
「就跟你說,我不要跟你回去!」這個白癡!「你年紀輕輕就有聽障嗎?趁現在方便,趕快到耳科掛號吧!」
好久沒有聽到她的叫囂,渡邊良二笑得嘴巴都快咧到耳朵了。
他拉開房門,卻被一個正巧經過的熟悉人影止住了笑意。「咦?昂夫,你來醫院做什麼?」
桐生昂夫!病床上的高念瑾嚇得臉上的怒氣全跑光,一張小臉瞬間刷白。完了!如果他不小心招出七年前她偷跑的實情,那渡邊良二肯定會氣得拆了她!
「中島學長的女朋友得了肺炎,我和我大哥來探病。那你呢?跑來幹嘛?度假?」桐生昂夫的聲音仍然是那麼溫柔。
聽到病房外的對話,高念瑾根本沒心思去理誰生病,誰又住院了,她已經緊張得快昏過去。
這下可好,不只桐生昂夫,連其他兩隻大尾的都來了!本來想說如果只有桐生昂夫還有活命的機會,因為他這個人在察言觀色方面是不用她擔心的;可是那個中島和彥——和渡邊良二相去不遠的笨傢伙,她乾脆先跳樓謝罪算了。
「我的笨蛋未婚妻出了車禍,正躺在床上等死。」渡邊良二故意提高了音量,並成功的聽到了高念瑾的咒罵聲。
桐生昂夫呆了好一會兒,才找回自己雲遊四海去的聲音。「那個人是……小學妹嗎?」哎呀!大事不妙!
「嗯,要進來嗎?」原本已經要滾蛋的渡邊良二讓開身子,毫不知情的掛著滿臉的笑。
戰戰兢兢的踏進病房,桐生昂夫看到了臉色和他同樣僵硬的高念瑾。「啊,呃,好久不見啊!」他收到她警告的眼神了。他和小學妹有相同的顧慮,應該不會有問題吧?
哦,嗯,是桐生學長啊!」高念瑾偷偷的鬆了口氣,這傢伙總算還挺知趣的。
不過人證一沒問題,人證二、人證三會不會冒出來拆台就很難講了。果然,不好的預感馬上兌現。
「昂夫?」桐生辰夫的聲音低低沉沉的響起,隨之而來的便是他冷淡的酷臉及在看到高念瑾時所閃過的一抹訝異。「你……」
高念瑾和桐生昂夫同時投給他阻止的目光。
「你是誰?」轉得好硬,但是總算逃開了被渡邊良二發現秘密的危險。
「她就是七年前無故轉學的高念瑾。」渡邊良二覺得有些奇怪,桐生辰夫認人的本事好得嚇人,怎麼會不記得念瑾?
桐生辰夫點點頭,只說了句保重之後就不肯再開口。
現在就祈禱中島和彥不要突然跑出來搞破壞就好了。
怪就怪她祈禱得太晚,天神還來不及收到,一個令桐生兄弟及高念瑾頭皮發麻的聲音又跑了進來。「你們怎麼都在這裡?」中島和彥走到病床前,果然被一臉哀戚的高念瑾嚇了一跳。「你……你不是被良二的母親趕回台灣了嗎……」話溜出口,他才驚覺自己說錯話了,害四條命有了安全之虞。
高念瑾怯怯的抬眼看向渡邊良二瞬間陰沉的臉色,無力的警鈴在心裡小小聲的響著——穿幫了。
* * *
渡邊家
高念瑾跪坐在良二身後,手指全絞成麻花。「你聽我說……」
「我不想聽。」他冷冰冰的回她。
「我知道你在生氣,可是你聽我解釋……」
「你什麼都不用解釋。」他的聲音就像一塊千年雪冰裡包著逐漸熾烈的火焰,讓人不知該驅寒或是散熱。
我才不管你,反正我就是要講!被他切斷了那麼多次話頭,高念瑾倔強的脾氣終於甦醒了。「你媽媽那個時候不是趕我走,那是因為……」她爬到他面前,想解釋一切。
「沒有什麼因為不因為!」烈火終於燒融了冰塊,熊熊的蔓延起來。
「因為她說我會阻礙渡邊家的前途,敗壞你家的名聲。你不要給我開口!」見他又要插嘴,她馬上以一句話堵住他的嘴。「嗯,就是這樣乖乖的。所以她希望我離開你。」
渡邊良二的表情難看到極點,但仍然抿著嘴,沒再打斷她的話。
「剛好那個時候我爸爸寫信來希望我回去,所以我就辦了轉學。當然啦!你們學生會沒有什麼是不知道的,我只好把事情告訴他們三個,希望他們能幫我保密,不要讓你知道這件事。」啊!終於平安的把事情經過說完了。「就這樣。」
「就這樣?」他的臉色黑得像塗滿了柏油。「她害我們浪費了七年,你卻只說就這樣?」
她當然也很難過啊!可是都已經過去了,還能怎麼樣?「反正我們又回到原來的樣子了!」當高念瑾說出這句話時,不禁佩服起七年前的自己。該她的,就會是她的。真是鐵口直斷啊!
看著她酩紅的嬌顏,渡邊良二心中一動,站起身來。「我要去找她。」這次不管母親怎麼哀求阻撓,他都不會再讓念瑾離開他身邊。「我要告訴母親,她的二媳婦永遠都只會有一個,她再怎麼耍花樣都不會變。」
聽了他的話,高念瑾的臉紅得差點引起京都大火。「等我一下!」見渡邊良二往外走,她也慌慌張張的跟上他的腳步。
「其實,我還有一件事沒有告訴你……」
渡邊良二並沒有停下腳步聽她說,只是快步的往母親的屋宅前進。「你還有很多事沒有講,等我們說服母親之後,你再一併連你這七年來的生活全部告訴我,一點都不准你遺漏!」
真受不了他!她對他的霸道嘟高了嘴,甜意卻是沁入了心。
到了南宅的前廳,兩人被慌張的傭人攔住。「良二少爺,夫人現在有客人,您請稍等一下好嗎?」
「客人?又是來陪她嚼舌根、說是非的那些夫人們嗎?」他嗤哼一聲,拉著高念瑾就繼續往前走。「我們去裡面等!」
到了渡邊夫人房前,裡頭傳出了兩個中年婦人的聲音。渡邊良二和高念瑾就坐在廊上,光明正大的聆聽。
「陶老師,你肯到寒舍來,真的是太感謝了,我一直都想和你一起喝茶呢!」這是渡邊沙繪子的聲音。
高念瑾撇撇嘴,沒想到這老太婆也有那麼逢迎諂媚的時候。
「哪裡,您太客氣了,能到府上是我的榮幸。」另一個聲音傳了出來,感覺上並不是真的高興,而只是句疏離的客套話。「請問您邀請我有什麼事嗎?」
怎麼搞的?這個聲音好耳熟?高念瑾偏著頭,一時之間也想不出自己在哪兒聽過。
「啊,是這樣的,我想請教老師那次您畫的那幅「思鄉錦」是用了什麼技巧?真的好美呀!能不能教我呢?」
思鄉錦?
高念瑾的心一動,不知何故的心跳加快了起來。
「您過獎了,不過這幅畫的技巧並沒有特殊的地方,最主要的是我放在畫裡的心情。」被稱為陶老師的女人歎了口氣,語氣有些蕭索。
「是嗎?不過還是恭喜老師這幅畫獲得日本美術協會的大賞。」渡邊沙繪子頓了頓,語氣突然驟變。「如果不冒昧,我想請問老師有沒有二十歲左右的女兒?」
不只是那位客人,連門外的渡邊良二和高念瑾都詫異得瞪大了眼。
「二十歲左右的女兒?」陶老師頓了頓,再開口時有些猶豫。「是有一個,不過……」
渡邊沙繪子一拍手,欣喜的口氣幾乎氣炸了渡邊良二。「那太好了!那她有沒有男朋友呢?」
擺明了就是代子相親!渡邊良二氣得差點踹爛紙門。所幸高念瑾死命的拉住他,要他繼續聽下去。
「這個我不太清楚……請問有什麼事嗎?」
「因為她有一個推銷不出去的兒子,她忙著要出清存貨呢!是不是?母親。」渡邊良二用力的推開門,怒目圓瞪著驚嚇且心虛的母親。
而另外的兩個人。則呆在原地,說不出話來。
「媽媽?」高念瑾輕輕的叫道,有些不確定。「是你嗎?」
高念瑾這麼一喚,原本坐在桌前、一臉驚愕的女客人倏的站了起來,走到她面前。「是念瑾嗎?」
她們是母女?原本對峙著的渡邊母子暫時休戰,訝異的看著這兩個突然相認的母女。
「呃,陶老師,這位就是您的千金嗎?請坐,請坐。這邊這位是我的二兒子良二,請多指教。」
機不可失!馬上來場相親吧!
高念瑾坐在母親身邊,對渡邊夫人的眼力感到相當的失望。「渡邊夫人,您忘記我了嗎?」
「你是……」畢竟她還不算老,記憶力尚佳。「啊!你回來做什麼?」
「母親,她是我的未婚妻!」渡邊良二忍著滿腔怒火,兇惡的替她回答。「七年前您做了什麼事,我可以不計較。但是這次我勸您最好不要再插手,否則我絕對不會善罷甘休!」
高念瑾拉拉他,示意他安靜。「換我講。」她轉眼看向滿臉驚懼的渡邊夫人。
「您還記得我們的約定嗎?讓他自己去選擇他的伴侶。我已經離開了七年,良二選擇的依然是我,希望您能保持您的風度,接受這個事實。」
「念瑾,你在說什麼?」高念瑾的母親滿臉都是問號。
「媽媽,這個人是渡邊良二,也是我的未婚夫。至於我和渡邊夫人之間的過節嘛……」奸險的笑容回到她的臉上。「她好像不太喜歡我,說我會敗壞她家的名聲。」
「敗壞她家的名聲!」母雞護子的本能馬上出現。「渡邊夫人,請你解釋一下好嗎?」
久違的女兒受到外人的欺負,母親當然會急於表現自己的關愛。
三面夾攻,渡邊沙繪子什麼話也說不出來。
老是輸給高念瑾的她,在享受了七年的勝利之後,再度慘敗。
* * *
天氣晴朗,高念瑾坐在廊道上,讓柔和的月光鋪滿眼前的「思鄉錦」。
自從那天見面之後,媽媽隔天把這幅書送給她,只說了一句抱歉且叮嚀她要好好照顧自己,並沒有多說什麼。至於其餘的思念,全都在這幅畫裡。
「又在看你媽媽給你的畫?」渡邊良二坐在她身後,將她納入自己的懷裡,陪她一起看畫。
高念瑾點點頭,沒有說話。
「她其實很愛你。」摟著她微微顫抖的身軀,渡邊良二溫柔的話語讓她迅速的紅了眼眶。「可是我比她更愛你。」
原本傷感的氣氛被他這麼一說,她眼中的水氣馬上蒸發得一乾二淨。「真的嗎?很難說吧!」
「你這樣質疑我是什麼意思?難道我還有其他的女人嗎?」他對她的輕蔑相當不滿。
「哼!是你自己說有很多女朋友的,我都還記得。」車禍住院的時候,她還為這件事氣了好一會兒。
他終於也想起自己說過什麼話。「那是開玩笑的啦!你還真的很好騙。」而他終於也把她拐到手了。
「如果你以為你已經把我騙到手,那我勸你還是注意一點比較好。」瞧他臉上的得意表情,她一看就知道他是什麼心思。
威脅他?他邪邪的笑了起來。「我不會讓你有逃走的機會,你最好也早點覺悟吧!」一個狂烈的吻堵住了她的抗議。
流星劃過天際,也畫下了美麗的句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