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念瑾躺在被窩裡,戒慎的觀察著一旁阿梅和小香的詭異笑容。她們是怎麼了?怎麼都一副賊賊的樣子?
難道她又說了什麼奇怪的話?高念瑾打了一個寒顫。她依稀記得自己在睡著之前和渡邊良二講了一些話,可是到底說了什麼呢?她可是完全沒印象了;倒是渡邊良二那霸道的關心令她印象深刻。
一想起他為她焦急的模樣,她不自覺的勾起一抹甜蜜的微笑。
沒想到這傢伙也有這麼人性的一面。
「小姐,你醒了怎麼不叫我們一聲?」眼尖的阿梅發現高念瑾一個人躲在被子裡呆笑,急忙跑過來倒水送藥換毛巾。「我也真是的,小姐生病的時候沒有發現,醒過來又怠慢伺候。」
這番話令高念瑾全身不自在,她可不是天生就被侍奉長大的。「阿梅,沒關係啦!我自己在發呆,所以沒有叫你。你們千萬不要自責,拜託!」她可承受不起。
「而且不要說你,連我也沒發現自己發燒了。」真丟臉,竟然還是渡邊良二發覺的,這下子落在他手裡的把柄是越來越多了。
似乎又想起什麼有趣的事,阿梅和小香互看一眼,神秘兮兮的笑了起來。
好可怕的笑容。高念瑾坐起身,歪著頭小心翼翼的看著兩人。「我可以知道你們在高興什麼嗎?」
聽她這麼問,兩個女人笑得更燦爛了。「唉!小姐,我們以前都被你騙了呢!怎麼現在還來問我們笑什麼呢?」
她騙了她們?這是哪一年的事?
「沒有哇!我騙你們什麼?」她完全沒印象。
年輕的小香笑得好開心,臉上還瀰漫著如夢似幻的神情。「以前我們提到良二少爺的時候,小姐總是一副很討厭他的模樣,可是昨天小姐病倒的時候……唉!那種感覺好棒喔,真浪漫!」
那種感覺?浪漫?高念瑾的眉頭全都黏在一塊兒,還打了一個歪七扭八的結。
「我昨天到底怎樣了?」她是真的不記得了。
阿梅和小香兩人一直笑,卻一句話也不說。
「你們別光是笑啊!我真的忘了嘛!阿梅,你說我昨天到底講了些什麼?」不好的預感總是特別容易成真。
「要我告訴你嗎?」
一個不太陌生但是從沒聽過的聲音在門邊響起,帶笑的戲諂口吻讓三人同時將目光集中到他身上。
他是誰啊?高念瑾皺著眉,不悅的看著來人大剌剌的走進房裡,並在離她不遠處坐了下來。「你是誰啊?」既然有渡邊良二當靠山,她講話也不太收斂,單刀直入的。
「浩一少爺,您怎麼會到這裡來?」阿梅臉上有絲緊張,但仍是恭恭敬敬的。
浩一?那他就是渡邊良二的哥哥羅?
「只是來看看。」渡邊浩一揮揮手。「沒你們的事了,先下去吧!」
「可是我們要照顧小姐……」小香吞吞吐吐的回道。如果讓良二少爺知道她們讓浩一少爺及小姐單獨在一起的話,他發的火很可能會把渡邊家燒光光。
「有事我會叫你們的。」渡邊浩一撤走了她們之後,才回過頭來對著高念瑾微笑。「你好,我是良二的哥哥,浩一,請多指教。」
這種人一看就是當花花公子的料,而他大概也把自己的特質發揮得很淋漓盡致。瞧他那張笑臉,無知的小姑娘大概被他騙走了不曉得幾十打。「我是高念瑾,渡邊良二的客人,但是我不需要你的指教。」被他一指教的話,大概連純潔都寫不出來了。
渡邊浩一呆了呆,隨即笑了起來。「我喜歡聰明的女孩。」
「我討厭用情不專、玩世不恭又自以為瀟灑的花花公子。」高念瑾倒是講得很明白,一點也不怕得罪他。反正她連渡邊良二那只暴躁的野獸都敢惹了,這種小白臉似的男人又有什麼好怕的?而且她一看他就非常不順眼,比起剛遇到渡邊良二的時候是大大的有過之而無不及。
渡邊浩一也不生氣,只是又往前移動了一些。「你認為我是這樣的人嗎?」
「不用我認為,你本來就是了吧!」莫名其妙,當只流連花叢的蜜蜂有那麼神氣嗎?幹嘛一直問她?
他又將身子往前傾了些。「那你想不想和我交往看看呢?」
高念瑾震驚的瞪著他漸漸逼近的臉龐,這傢伙的臉皮是三層防撞鋼板做的嗎?簡直厚到不可思議的地步。「你還是早點睡吧!少在病人這裡發神經!」
「病人?」渡邊浩一輕輕的笑了起來,一臉肆無忌憚。「良二以前從來沒有帶女孩子回家住過,難得他這次開竅。我早就想來看看了,沒想到是這麼一個有趣的女孩兒。」
「多謝你的稱讚。」她很想一巴掌將他打出門外,但畢竟他也是這個家的主人之一。何況她小病初癒,沒有什麼體力,如果貿然出手,也許會得到反效果。「可以請你出去嗎?我想休息了。」
「在那之前,我先送你一個見面禮吧!」說著,一張唇形優美的嘴就要湊上前來。
「你幹什麼!」高念瑾一把推開他,還附送流星腿一記。「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嗎?」渡邊家的人都有病!
不過很奇怪,既然她可以推開渡邊浩一,為什麼那個時候還會被渡邊良二給偷襲成功?
渡邊浩一仍是一臉笑意。「有什麼關係?親吻在外國可是一種禮貌呢!」
「去你的禮貌!要親的話,你去國外親那些有禮貌的女人好了!」不知羞恥!這個人真的是日本人嗎?
「日本就是這樣才會無法進步。」渡邊浩一不氣餒的又往她移近。「來,我來教你……」
「我以為日本已經很進步了,哥哥。」渡邊良二冷冷的聲音包著熊熊的怒火,從門口處傳來。「我想我的未婚妻也沒什麼要和你學的。」
一看到他,高念瑾就好像看到救星一樣。「喂!快把他拉走啦!」現在她終於知道全世界最恐怖的變態在哪裡了,以後可要小心提防。
跨著大步,渡邊良二來到浩一面前俯視著他,面色不善。「人家都叫你走了,別死皮賴臉的在這裡乾耗!」
渡邊浩一不理他,逕自坐了下來。「她是你的未婚妻?」
事情的演變遠超過了高念瑾的想像,現在她到底是什麼身份連她自己也搞不清楚。正想抬頭和渡邊良二討論,卻只能仰望著他的下巴,聽著他堅定的聲音道:
「她是我的未婚妻,我警告你最好不要動她的腦筋,不然後果會怎麼樣,恐怕你自己也很清楚。」
她愣愣的望著他,心中像一鍋沸滾的湯,熾熱翻動,但也混亂不堪。
第一次聽他這麼稱呼自己,那種感覺很怪,卻沒有她想像的排斥。是她的拒婚症好了嗎?還是她的心裡根本沒有當真?亦或是……她喜歡他?
沒人發現她的心情起伏,兩兄弟仍繼續著他們的談話。
「哦?那我剛才聽到母親和深澤夫人的討論,說是要把她家的小姐介紹給你,請問那又是怎麼回事呢?」渡邊浩一道。
一閒言,渡邊良二和高念瑾的臉色倏的沉了下來。
「隨她去搞,我自己的事我自己會作決定。」未免太快了吧!渡邊良二在心裡暗暗罵道。
她終於到了派上用場的時候了。高念瑾諷刺的揚揚嘴角,心中五味雜陳。為什麼總是在最後的關頭,才發現到自己的脆弱。那種感覺讓她恨不得挖個坑把自己埋起來,好擺脫掉這堆令她越掙扎卻纏得越緊的惱人情絲。
到底他是真的在乎她,還是把她當成一枚棋子?高念瑾很想問問渡邊良二,但是渡邊活一這個討厭的傢伙卻一直賴著不走,教她怎麼也說不出口。
似乎是心靈相通,也說不定是渡邊浩一真的太礙眼。只見渡邊良二雙手抱胸,身旁瀰漫著危險的氣息。「你的話說完了?那就可以走了。」
「別打擾你們親熱是不是?沒問題。」渡邊淮一笑著站起身,拋給高念瑾一個飛吻。「可愛的小姑娘,我會再來的,再見。」
「你別再來了!」高念瑾躲過他的飛吻,沒好氣的叫道。誰要跟他再見?沒完沒了!
等到房裡終於剩下他們兩人,高念瑾才鼓起勇氣出聲問道:「你……你認識那位深澤小姐嗎?」為什麼她會間出這種問題?她暗中擰了自己一把。
果然,渡邊良二投給她怪異的一眼,然後便沒好氣的坐在榻榻米上。「我怎麼會認識?你是不是病得連腦袋都燒壞了?」他拉過書包,翻出了好幾張有點髒髒的、畫得亂七八糟的紙遞給她。「喏,你班上同學給你的。」
什麼東西呀?她納悶的接過來,打開了這些快要變紙團的信。不看還好,一看差點害她把之前所喝的藥全吐了出來。阿曉那三個人也實在太……
你最近好像特別喜歡偷懶哦!病假一大堆。你還是趕快好吧!沒人整我,無聊得很。
這是瀧川曉的慰問。
念瑾,要把握機會好好和渡邊學長相處喔!
這是深津奈美那個無聊女子的無聊留言。
希望你趕緊好起來,不然我們都沒有習題可以抄。
松本秀子這個懶得寫作業的傢伙!
靜靜的看著她忽笑忽氣的表情,渡邊良二什麼話也沒有說。直到她噙著笑,微歎了口氣,放下手中的慰問信,他才不自在的挪了挪坐姿,兩隻眼睛直直的望著她。
「你在這裡過得還好嗎?」
原本還沉浸在友情溫暖裡的高念瑾,突然被渡邊良二的這個問題逼得不得不抬眼來正視他。「為什麼這麼問?」
如果什麼都沒問,她是什麼都已經忘了;而現在經他這麼一提,一個多星期來的焦慮與寂寞全在這一刻翻湧而上,苦澀與委屈差點讓她又掉下淚來。
「發生了這種事,我如果沒有半點愧疚,那是不可能的。」他不自然的扯了扯嘴角。「也許你會氣我為什麼就這樣把你丟在這裡,自己卻跑到別的地方去。關於這一點,我說過我是希望讓你來我家養病,可是我們兩個只要一見面就很容易吵架,這樣一來,你的病根本不會痊癒。為了不讓你有太大的情緒波動,我也只好先暫時到昂夫家裡寄住。」
高念瑾愣愣的聽著,鼻頭酸酸的,心中卻暖暖的。這是那個又驕傲、又暴躁的渡邊良二嗎?
「我可以假設這是你的道歉嗎?」模仿他先前的語氣,她假裝開玩笑的問道。
「不然你以為這是什麼?說笑話給你聽嗎?」得了便宜還賣乖,她沒看到他的臉都快絞成一團了嗎?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你幹嘛這樣大小聲的?你到底有沒有誠意啊?」她忍不住又開始跟他鬥嘴。
「我沒誠意的話跟你講這些做什麼?麻煩讓你的大腦動一下,好嗎?」這就是讓他惱羞成怒的後果。
說她不用大腦?原本沉寂的火氣經他這麼一激又開始燃燒。「你講話客氣一點,我是病人耶!你自己不是說要讓我好好靜養的嗎?大嗓門的傢伙!」
沒想到剛懺悔完的渡邊良二卻對她的抗議嗤哼一聲。「哈!虧你平常跑跑跳跳,壯得像頭牛似的,原來外強中乾,那麼容易就生病!」
「你、你、你竟然敢這樣說我!對啦!我是身體虛。哪像你,除了跟機械人一樣沒病沒痛,連神經都沒有!」
氣死她了!虧她剛才還對他感性的言詞感動了那麼一下,真是……我呸!不過這就是她認識的那個兇惡又驕傲的渡邊良二。
「你又說我沒神經!難道你罵人的辭彙不能多進步一些嗎?」他的頭頂看起來好像快要冒煙了。
「那是因為你欠罵的地方也就那麼幾個呀!」
表面上是說他其實也沒什麼不好的;事實上卻是譏諷他這個人還滿單調的,連惹人嫌的地方都沒什麼改變。
真是狗改不了吃屎,麻雀改不了聒嗓,冤家免不了吵嘴。
原本那種羞澀中帶點溫柔的浪漫氣氛,就在兩人你一言我一語的拌嘴中消失殆盡。但也只有在這種吵鬧之中,兩人才會感覺和對方又互相靠近了一些。
* * *
高念瑾拉開手中華麗的服裝,眉宇間打了一個問號。「這是什麼?」
「這是和服呀!」阿梅和小香笑嘻嘻的,兩人手中也抱了一堆衣物。「是良二少爺幫您挑的喲!」
他挑和服給她?高念瑾不屑的撇撇嘴。他不會是用這種昂貴的東西來作為前幾天吵嘴失敗的物質報復吧?亦即所謂的金錢攻擊。
「我才不要,你們拿回去還他。」她將手中顯然很高級的衣裳放回紙盒,連看都不想多看一眼。
「為什麼?」小香慌忙的跑到她面前。「這可是少爺專程為小姐買的。您不穿的話,少爺會不高興的。」
反正他常常不高興,也不差這一次。「那就叫他自己穿好了。」
「我都已經弄完了,你到底還要蘑菇到什麼時候才會好?」
隔著紙門,渡邊良二不耐煩的聲音從他的齒縫迸了出來,如一根根細針般刺進三人的耳中。
偷偷的看了一臉倔強的高念瑾一眼,阿梅怯怯地回道:「小姐……小姐她不肯穿……」
「不肯穿?」渡邊良二怒氣沖沖的臉突然出現,可憐的門差點被他給撞成碎塊。
「你他媽的在給我鬧什麼彆扭?」
不想看他,高念瑾別過頭去。「我幹嘛要穿這些東西?拍沙龍照啊?」
「我現在沒時間跟你解釋,快換上!」他怒氣沖沖的走過來,卻又拿她沒辦法,心中的怒火幾乎讓他變身成火大的獅子。
「不要在我耳朵旁邊大吼大叫的啦!很痛呢!」搞住嗡嗡作響的耳朵,高念瑾心不甘情不願的轉過頭來怒瞪著渡邊良二,然而卻被他一身的正式和服給吸引了目光。「為什麼連你都是這個模樣?」
「廢話少說!快給我換衣服。」他怒聲叫喝著,無奈高念瑾完全不吃他這一套,一雙大眼仍然好奇的打量著地的穿著。
果然身材好的人穿起衣服就是不一樣。「嘖嘖!不錯嘛!沒想到你穿起和服來也是人模人樣的。」她讚賞的看著渡邊良二挺拔俊美的英姿。「穿得這麼正式,你要去相親嗎?」
一言既出,四匹馬全跌在地上打滾,想追也很難追。一時之間空氣凝滯成一團,差點令人呼吸困難。
「猜對了?」高念瑾小心翼翼的看著渡邊良二極度難看的臉,心裡暗叫糟糕,大事不妙。
渡邊良二咬著牙,也咬住自己心底即將爆發的火山。「我很高興你終於瞭解了一件事。現在請你扮演好你的角色,當我親愛的未婚妻!」
「喂喂喂!你等一下。」哪有那麼快?「現在嗎?很急嗎?真的嗎?」
他才不理她的錯愕,早給她心理準備的時間了,是她自己浪費光光的。「就是現在,急如星火,千真萬確!」不管那麼多了。「你們兩個馬上幫她換衣服!最慢十分鐘,時間到,我馬上進來抓人!」說著便丟下她,砰的一聲又回到自己的房裡去。
這下完蛋了。「怎麼辦?」她哭喪著臉,向緊張又忙碌的阿梅求救。
「您就幫幫良二少爺吧!難道您希望他和別的女人結婚嗎?」阿梅的心裡早就把他們湊成一對了。只是,她不懂這兩個「明明」兩情相悅的人為什麼老是會吵得比仇人還厲害?
她希望嗎?高念瑾的腦袋裡分成兩隊,展開一場辯論大賽——
當然希望!那種人有什麼好的嘛!讓他跟別人結婚的話,自己不就可以解脫了嗎?不好啦!你這樣會把「禍害」轉嫁到別人身上,良心會不安的。有什麼好不安的?渡邊良二這樣欺負你,良心都不見得會缺一角;你只是從他的遊戲中退出而已,沒什麼大不了的。可是……你在乎他,不是嗎?的確,她在乎他。反方獲勝。
那他呢?她忘了問他。到底她對他是真的重要,還是只像一張用完就丟的擦手紙?也許她不是忘了問,而是不敢問。她不想聽到不想聽的事,那就乾脆什麼都不要知道比較好。說不定她的心底正是養著這樣的一隻鴕鳥,存著這樣的鴕鳥心態。
隨著阿梅的動作而抬手轉身,高念瑾無聊的腦袋瓜子又開始胡思亂想。
和他相親的小姐是怎樣的一個人呢?聽說這種大家閨秀都是文文靜靜的,什麼茶道、花道、舞蹈等等全都是從小訓致,以便培養出一個優雅高貴的名門淑女。
如果真要比這些的話,她哪比得過?要比茶道,她只會燒白開水;比插花,還不如買些假花來放還比較實際;舞蹈的話還好,她什麼舞都會一點,不過就是對日本民族舞蹈不來電。
她終於瞭解渡邊老太婆瞧不起她的原因了。
細數完敵我優劣之後,高念瑾的信心馬上低了一截。而且這些上流社會的小姐長得即使不漂亮,也因為良好的教養而顯得有幾分可愛。溫柔就別說了,千金小姐的必修婦德爐程。渡邊良二不是喜歡溫柔美麗的女孩子嗎?再這麼想,她的心又往下沉了幾分。
「穿好了!」阿梅和小香同時鬆了一口氣。太好了,總算不用被挨罵炮轟。
「小姐,你看看,很漂亮哦!」
她長什麼樣子她自己還不清楚嗎?說她可愛倒還可以,漂亮美麗之類的話就免了吧!「不要騙我了,我自己也明白……」高念瑾不經意的瞥向穿衣鏡,卻也被陌生的自己嚇得說不出話來。是滿好看的,不過大部分的功勞得歸到這件和服。米白色的和服上並沒有太多的綴飾,只在裙擺處繡了幾隻淡淡的粉蝶,飛舞在粉紅粉紫的碎花叢中。
她瞪大了眼,沒想到從來都只有牛仔褲打扮的她,穿起這麼粉嫩的衣裳卻沒有不搭調的感覺。
這個渡邊良二,算他有買東西的眼光。
「還有一分鐘。來!小香,我們幫小姐化一點妝!」阿梅話還沒說完,粉撲已經上了高念瑾的臉。「我們一定要讓小姐比那位深澤小姐更漂亮!」
也就是說,那位來相親的名門淑媛真的很美羅?高念瑾胡亂想著。
「時間到!」渡邊良二又是乒乒乓乓的出現。滿臉不耐的他在看見高念瑾的剎那,幾乎脫口而出的催促全都梗在喉頭,只能怔怔的望著她。
他那是什麼臉?難道嫌她這樣還不夠好看?「你不要擺出那種表情,這已經是我最漂亮的一次了!如果你還嫌丑,那我也沒辦法。」
口中雖然這麼說,但高念瑾的心裡仍然希望可以聽到渡邊良二的讚美。這到底是女性的虛榮,還是對情人的期待?
難得看到她這麼柔美的裝扮,渡邊良二看得都傻了,連舌頭也轉不太過來。
「你……可以啦!還知道是個女的。」不對,連腦筋都還沒轉過來。
他說得好像她以前都不像女孩子似的。高念瑾臉一沉,原本羞赧雀躍的心情頓時消失一空。
阿梅和小香在一旁聽得差點昏倒。這兩個人……搞什麼嘛!
渡邊良二轉過頭去,望著牆上的夏荷圖。「你這樣……很好看。」這樣可以了吧!
高念瑾怨怒的瞪他一眼。男人還這麼不坦誠!雖然還是嘟著嘴,但是一抹紅暈已然飄上她的俏頰。
不自在的咳了聲,渡邊良二勉強收起方才看見她時的震撼與驚艷,擺上一張平靜的臉孔。「快點,來不及了。」
第一次穿和服,為了不讓自己跌倒丟臉,高念瑾只好秀氣的學螞蟻走路,小小步的。當她艱辛的走到渡邊良二身邊時,他連看也不看就一把拉起她的手往前走去。不過他還是放慢了腳步,好讓她能夠不匆促的穩妥前進。
離自己的房間越來越遠,就表示離相親的房間越來越近。高念瑾從沒經歷過這種場合,每走一步,心裡的弦就繃緊一分。
她大概是天底下第一個陪未婚夫去相親的未婚妻吧!真好笑。
高念瑾握了握渡邊良二的手,開口顫聲問道:「你……你以前相親過嗎?」看他一副老神在在、輕鬆自如的模樣,大概是經驗豐富。
「嗯,這是第四次。」
四次?「難怪你都不緊張。」她看著包住她手掌的大手,小聲的嘟噥著。
渡邊良二輕笑。「怎麼?你會緊張嗎?」
「我……我當然會啊!」真瞧不起人。「我可是第一次參加這種相親,更離譜的是,這居然不是我的!」
聽著她發牢騷,渡邊良二覺得有趣。「你不用緊張,只要坐在那裡,別人問什麼,就乖乖的照禮數回答就可以了,其他的我來應付。」
這串話簡化之後,就是常常在言情小說中男主角對女主角說的:不用怕,凡事有我在。
走了一段路之後,高念瑾再度向渡邊良二坦白。「告訴你,那些什麼茶道、插花的,我全都不會。」
可惜,這次他的答案就沒那麼浪漫了。「我從來也沒期望過你會。」
進入渡邊家的第二場試煉——莫名其妙的相親大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