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累哦!」
向玫琛非常不文雅地癱在床上,忍受著因一天辛苦勞動所產生的腰酸背痛。而戚苑紅則忙著燒飯好餵飽她們快磨穿的肚皮。
話說兩人「逃出」長安城之後,便漫無目的地隨便亂走。一直到了這一座小鎮,打聽到鎮西有一棟無人居住的空屋,便決定大大方方地「據為己有」。如果有人來趕,不理他;但若是主人回來了,了不起付他房租或乾脆走人就好了。這就是向玫琛姑娘厲害的地方,什麼事都可以簡單化。
於是她們花了一個早上找到這棟空屋,下午則努力清掃這個灰塵已堆有一寸厚的爛地方。害向玫琛愈擦愈火大,只差沒一腳踢破那搖搖欲墜的門板來洩憤。
不過,總算是清理完了——一半。
「玫琛姐,可以用膳了。」
短短一句話,聽在向玫琛耳中比絲竹之音還悅耳上百倍,她馬上跳起來,一臉饑饞地瞪著桌上的食物。
「苑紅,你真的是太厲害了。讓我在這種半死不活、飢寒交迫的情況之下還能吃到……」以下的話已隨著飯菜滑下肚,不必再敘述。
看著向玫琛,戚苑紅卻有那麼一些些的驚訝。自從被慕容淵救回來之後,就從沒見過向玫琛做飯;當時不是啃乾糧,便是慕容淵在料理。而回了長安,她也聽廚房裡的廚子說起她從未親自下廚。而戚苑紅自小便被調教得家務樣樣精通,尤其是廚藝。因此她認為女人不會做飯是一件奇怪透頂的事。
「玫琛姐,你會不會燒飯做菜?」如果她不會,戚小姐恐怕會逼她學。
「會呀,誰不會?」向玫琛滿口飯菜含糊答著,頭也不抬。
幸好!戚苑紅吁了口氣。
「每個人都會,只不過是廚藝好壞的差別。」向玫琛補了一句,努力嚥下口中的食物,抬起頭來奇怪地看她,「問這個做什麼?」
對哦!她怎麼會想到問這個?」沒有,只是突然……好奇而已。」
吃飽了!向玫琛滿足地放下碗筷,「說到燒飯做菜,我的技術可說是無人可比,別人想學都還學不來呢!」
「那麼厲害?」和她知道的完全不一樣嘛!將向玫琛視為偶像的戚苑紅終於綻出了放心的笑容。
「不是,是太不厲害了。」向玫琛老實地招供,隨即無所謂地聳聳肩,「反正慕容風那傢伙也不在乎。」
這是什麼夫妻?「你這樣跑出來,風二哥不會生氣嗎?」戚苑紅一直覺得她好像在破壞他們夫婦的感情,因此她一直想盡辦法要勸向玫琛回家。
「怎麼我覺得你一直想趕我回家?」向玫琛瞪了她一眼,「有沒有啊?」
「沒有啦,我沒有這個意思……」敢說有就先把後事給料理一下,「我只是好奇嘛!你怎麼有把握說風二哥不會生氣呢?」有這種妻子,想心平氣和應該不是容易的事。
「我猜應該是不會啦。不過如果他要生氣我也沒有辦法啊!頂多氣壞身子之後我再熬湯替他補一補。」
如果慕容風聽到這句話,不曉得會氣得吐血還是感動得痛哭流涕?
「好了,別想那麼多,還是早點休息吧!別忘了咱們還有一大堆工作要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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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沒回來嗎?」
「還沒。」慕容淵苦笑著看著大哥和大嫂,看著他們親密的樣子,他的心裡很不是滋味。兩個引起慕容家大亂的女人尚未露面,大嫂又宣佈已經有了兩個月的身孕,讓大哥緊張得跟前跟後,只差沒用繩子拴在一塊兒!看著兩人卿卿我我,讓慕容風和慕容淵已經很鬱悶的心情更是雪上加霜。
「大哥大嫂,你們可不可以回你們凌雲軒去談情說愛?我不想看到你們恩愛的樣子。」實在是受不了。他還算好,那個平常頗有自制力的慕容風早就到外頭「繞城」去了。而晚上回到家還像個小孩子般鬧脾氣,他所自豪的成熟優雅一點都沾不上邊。
也許是同情和體諒吧!慕容凌並沒有對弟弟的不敬發脾氣,只是淡淡地說:「派人去打聽了,應該今天或明天會回來。不要太緊張。」
「謝謝大哥,不過不緊張是不可能的。」本來就是,如果大嫂也加入離家行列,恐怕第一個抓狂的就是慕容凌。
坐在大廳的三人正要起身回到各自住處,眼尖的柳素月突然指向窗外道:「風回來了!」
一臉憔悴和頹喪的慕容風見到他們,只是勉強扯了扯唇角,便往通向內院的廊道走去。
「好可憐的樣子……」柳素月靠在丈夫懷裡,注意到淵也悄悄地往內院去,「你們慕容家的男人都很重感情耶!」說著還感動得紅了眼眶。
慕容凌苦笑,摟著妻子正想回到凌雲軒好好讓她休息,他也正好辦公事時,一個風塵僕僕的男人氣喘吁吁地跑了進來,慕容凌認出是他派出去的探子之一。
「找……找到了!」他疲憊的臉上卻散放著興奮的光芒。
「找到了?」
「在哪裡?」
「快點說!」
這兩句突然冒出來的話是慕容風和慕容淵問的。
探子驚呆地瞪著有如變戲法般出現的兩兄弟,不禁口吃起來,「在……在城南約五十里的……青河鎮西方……約二里的一棟小屋……」
「還有沒有?」這樣結結巴巴、吞吞吐吐,聽得很不耐煩。
「沒……沒有了。」
慕容凌制止已準備衝出去的弟弟們,先揮手要探子去休息,才轉身問道:「怎麼樣?」
「什麼怎麼樣?當然是衝過去找人啊!」心急的慕容淵想也不想,馬上就脫口叫道。
「那你有沒有想過她們為什麼會有離家的念頭?淵,你知道為什麼嗎?」慕容凌看著一臉愕然的弟弟,心中忍不住歎氣,情字傷人哪!但只有藉著傷痛,人們才會學習、成長,「如果你不知道,那就去猜;等你猜到了再去找她也不遲。」不如此說的話,這些舉動只是純粹尋人,而非「尋情」,一點意義也沒有。
慕容淵搔搔頭,淺麥色的臉頰微微泛紅,「這個……我也有想過啦!只是太不湊巧了,每次都會有人來干擾……不過這次無論如何,我一定會說的!」果真孺子可教,一點就通。
慕容凌點點頭,又看向一旁蠢蠢欲動的慕容風,「換你說說看。」
「玫琛會突然跑出去我並不驚訝,她就是愛玩,愛新鮮;再加上這陣子我比較忙,沒時間陪她,她會去找事情消遣也是預料中的事。」說到這兒,慕容風原本溫柔含情的眸光突然出現一絲怒意,「只是我沒想到她會玩得這麼過火!這次一定要好好地修理她才可以。」
慕容凌微微一笑,夠了。「你們去吧,小心一點。」
★ ★ ★
一白一黑的兩匹馬在中午的烈日下奔馳,目標是數十里外的青河鎮。
「二哥……」慕容淵的叫聲被呼嘯的風聲吹散在空氣中,令他不得不提高音量。
「什麼事?」
「不知道為什麼,我心裡覺得怪怪的,好像有什麼事要發生似的……」
「會不會是太興奮的錯覺?我好像也有那種感覺,你認為會發生什麼事?」慕容風皺起頭眉,他和淵的直覺一向很準,這回兩個人都同時產生了危險的感覺,是不是意味著真的有意外發生?
不敢再多想,兩人馬韁一甩,加速往前奔去。
過了約莫一個時辰,兩人終於爬過一座山,涉過一條河來到了青河鎮。
大略看了一下周圍的環境,慕容風和慕容淵很有默契地跳下馬,走進路旁的一家茶館。
「客官,裡面坐啊!」店小二咧著笑臉,忙招呼著兩人。
「抱歉,不坐了。」慕容淵哪還有耐性跟他蘑菇.單刀直人地問才不浪費時間,「請問你們鎮上前幾天是不是來了兩位姑娘,住在鎮西的一棟空屋子裡?」
「是啊!」店小二依舊好脾氣地笑著,「客官喝杯茶吧!小店的茶清香甘甜,保證生津止渴,而且物美價廉,一杯只賣二文錢……」
「多謝你,回頭再來光顧。」慕容風摸出兩枚銅錢遞給,他忙拖著慕容淵往外走。
「咱們快走!」他迅速跨上馬,一臉深思和憂慮,「我有不好的預感。」
果然,不到一刻鐘,前方便傳來女人的叫喊,聽得兩兄弟眉頭都緊緊地皺了起來。
「是苑紅。」慕容淵很肯定。
「我知道。」慕容風的表情頓時變得很難看,「怎麼沒有我老婆的聲音?」
往前走了一小段路,兩兄弟便發現一座破舊的小屋前蹲著一位正掩面哭泣的女孩。慕容淵想也不想,跳下馬便一把將她抱在懷裡。
「啊!」戚苑紅驚嚇地想推開他,抬頭一看,卻望進了慕容淵那雙著急、釋然、憂慮、欣喜的眸子裡。是他嗎?那個令她朝思暮想、魂牽夢縈的人?「你……真的是你?你怎麼找來的?」
慕容淵的回答,只有一個吻。
太過分了吧!一旁的慕容風真是又氣又急,他已經把屋子找了兩遍,只差沒拆牆壁、掀屋頂,但依然不見他寶貝妻子的蹤影。好吧!既然如此,一定是出了什麼意外,他只好問問戚苑紅……一轉頭,那對小兒女纏綿悱惻、濃情蜜意的模樣再度刺激了他已脆弱不堪的心靈。
天理何在啊!
「拜訪,請你們念在這兒還有一個思妻心切的男人,求你們別再刺激我了,好嗎?」慕容風毫不愧疚地打斷兩人的親愛,眼光也立刻轉回嚴肅,「戚姑娘,能不能告訴我,該上哪兒去找我離家出走的頑皮娘子?」
聽見慕容風的問話,戚苑紅的表情又出現了恐懼,半干的眼眶再度蓄滿淚水。「玫琛姐她……她被一個姓江的人的手下抓走了!我……也不知道他們會去哪裡……都是我不好……」說著眼淚又沾濕了慕容淵已準備在一旁的手絹。
姓江的!慕容風差點暈倒,那個江宏奇對他的玫琛還真是緊追不捨!他搖搖頭,鎮定住心神,又問:「你能不能把事情從頭說一遍?」
「剛才我們正在打掃屋外時,五六個長得很高、很壯,看起來很兇惡的男人突然出現,不由分說就把玫琛姐抓走了。他們只說了一句話,說什麼這是惹了江家人的下場……」戚苑紅打了個冷顫,怯怯地望著眼神、表情都逐漸森冷的慕容風和慕容淵。
「好像過分了一點哪,姓江的。」慕容風望著被微微染黃的晴空,表情卻是陰鬱而駭人的,「他們往哪邊去?」
「那邊。」戚苑紅伸手往東南指去,並描述了那些人的面貌、特徵及馬匹的顏色。
「好吧,休息一下。」慕容風伸了伸懶腰,轉身便想躺上一堆稻草,準備好好休息一番。
好奇怪哦!老婆被情敵抓走了,二哥居然還能優哉游哉,彷彿沒事般地休息,他心中在搞什麼鬼啊?
「二哥,你不去找二嫂嗎?」
慕容風打了個呵欠,伸了個懶腰,閒適道:「誰說不去?晚上我一個人去就好了,你留在這兒照顧戚姑娘。」
「你自己去?不好吧,如果對方人數太多,你出了什麼意外怎麼辦?」慕容淵突然關心起他二哥的死活了,這令慕容風感到十分好笑。哼,這個弟弟他還不瞭解嗎?
「淵,是誰教你武功的?」
「你。」但顯然慕容淵尚未察覺慕容風的圈套,仍是呆呆地往下跳。
「那如果要你自己一個人去,你敢不敢?」
「有什麼不敢的?」
「那你說不曉得我會發生什麼意外,是說我這個師父不如你這個徒弟囉?」
「我沒……」
「你沒有這個意思對不對?」
慕容淵猛點頭。
「那好!我自己去就好了,別再囉嗦!」
傻傻地盯著躺在稻草堆上的慕容風,慕容淵只有呆呆地站著,想不出更好的理由來反駁。
★ ★ ★
太不公平了啦!
這已經不是向玫琛的第一次抱怨了,只要一想起她悲慘坎坷的經歷,她都會長吁短歎一番,然後再發洩似的朝上天喊出這麼一聲。
難道她一定要被關在屋子裡足不出戶嗎?為什麼只要她一出門不是被跟蹤,就是被綁架呢?她懊惱地看著手、腳上的繩索,心中忍不住哀歎。
正當她皺眉歎氣時,門被推開並走進一個男人。
「是你!」玫琛瞪大眼叫道,怎麼又是江宏奇?真是令人心煩。
「是我。」江宏奇笑著看她,令她不禁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不錯吧!這個房間看起來蠻舒適的。」他意有所指。
沒想到向玫琛居然還真煞有其事般抬頭張望一番,又道:「是還不錯啦,可是好像簡陋了些,房間也不夠大……嗯,那兒掛上一幅畫應該不錯;這邊的話,就擺上一個花瓶或瓷器之類的比較好……」
「多謝你的評鑒!」江宏奇拉過一張椅子坐下,但那奸邪淫穢的目光依舊停留在她的臉上,「不過我請你來可是有更重要的目的,慕容家的二少夫人。」
這回他要慕容風和整個慕容家都敗在他江宏奇的手下,並且敗得很慘!他還要讓所有認識慕容氏家族的人都知道這個「大快人心」的好消息。
「請我來?」他有沒有搞錯?把她像隻豬般五花大綁叫「請」?「那您也不必太多禮了,快把我手腳上的繩索鬆了,咱們好好聊聊!」看本姑娘用鷹爪手和鴛鴦腿來伺候你!
江宏奇倒了杯茶,悠閒地啜著,「那可不行,你是我用來抓慕容風的重要誘餌,除非他來,否則我不會放你走。」就算他來了,他也不會放她走吧!
這這這……怎麼辦呢?她剛才一直在心中祈求上天趕快叫慕容風來救她;但現在聽江宏奇這麼一說.又希望他遠離這個危險的人和地方……唉!到底要怎麼樣才好呢?真令人為難!
「你知道我為什麼想殺了慕容風嗎?」江宏奇盯著
手中的茶杯,目光卻恍惚不定,彷彿看著很遠很遠的地方,連吐出來的字句都是夢囈般的低喃。
「我怎麼知道?不過我勸你最好別這麼做,殺人償命這道理你應該懂才是;況且我相公優秀得很,你殺得了他?你死了我不會怎樣啦,可是我相公一死,國家的棟樑、支柱便又少了一根,屆時舉世震悼、萬民慟哭,上可震天,下可撼地……」正當說得精彩時,向玫琛忽然瞥見江宏奇那臉奇怪的表情,心裡也跟著奇怪起來,「喂,你還好吧?」
「我不止想殺了慕容風,還想殺了慕容凌、慕容淵,甚至慕容家的每一個人。都是因為他們,我們江家才會落到這個地步,都是慕容家的人搞的鬼。」江宏奇恨恨地說著,手中的杯子因為他手上握力太大,以至於出現了裂紋,隨時都有成為碎片的可能。
「你……你不要太激動……有話好說,有話慢慢說……別激動……」老天!向玫琛可不希望她的頭和那個杯子產生相同的下場!
「慕容家到底犯著你們什麼?你為什麼那麼恨他們?」瞧著江宏奇猙獰恐怖的表情,向玫琛的汗毛忍不住一根根都立正站好,心底還竄過一股涼意。她的直覺告訴她:或許自己也是這場怨恨糾葛之中的一角……
「他沒告訴你?」江宏奇的眼睛掃過她,那股冰冷令她打了個寒顫,「那好,我就代他向你把這一切說清楚,免得你死了之後還當個迷糊鬼,連為什麼死都不知道。」
死?「你……你殺我做什麼?」
他才不理她,兀自說起那一段往事——
「二十年前,正是我們江家的鼎盛時期,長安城裡的商家生意多少都得仰賴我們過日子。可是慕容家的人搬到長安城之後,居然有能耐在短短五年內由雜貨商迅速發展成頗有份量的商業巨賈,正所謂一山不容二虎,我們在長安城的根基產業也逐漸被慕容家給接收。就在那時,慕容清那老頭死了……」
「慕容清?」他是誰啊?好像沒聽風提起過。
「他們三兄弟的爹啦!」江宏奇瞪向玫琛一眼,似在責怪她的插嘴,「原本以為他死了之後,可以趁著慕容凌年幼把那些產業奪回來。誰知道他簡直精明得像個怪物,不僅把財產管得好好的,還慢慢完成了他老爹沒做完的部分,把整個北方大部分的經濟都給壟斷了!」
他冷笑一聲,眼神依舊是空遠而迷茫。
「而原本盛極一時的長安江家,表面上看起來還是豪富巨賈,其實絕大部分都已落人了慕容氏的手中。
我們氣不過,便雇了殺手想幹掉那三個兄弟;沒想到一不小心,誤殺了他們的娘。這也就是為什麼我們成為世仇的原因。」說到這裡,他又看了向玫琛一眼,臉上逐漸泛起邪惡、不懷好意的笑。
「而你,原本是我的新娘,卻被人半路攔截,演出了一出驚動長安的搶婚記。你應該知道那是誰吧?」
「那是誰啊?你認識嗎?我不認識啊!」向玫琛努力裝出一副純真無知的模樣,其實慕容風早就告訴她了,還因此挨了她幾拳。
「就是慕容風啦!」江宏奇的語氣突然兇惡起來,「他沒有告訴你吧!他之所以娶你只是為了報復,才不是因為那些愚蠢的情愛,那全都是騙人的!你被他給騙了,笨蛋!哈哈哈……」狂笑著,那模樣及他的話語令她又驚又怒。
「你少在那兒胡說八道,挑撥我們夫妻的感情,誰知道你說的是真是假?」其實他也不太確定,她當初也是因為她認為「兩情相悅」才會和慕容風成親,倒是沒想到什麼有關復仇的事。但今天聽江宏奇這麼說,她也忍不住疑心起來,再加上都已經快傍晚了,都還不見慕容風的鬼影子——敢情她忘了自己拋家棄夫的事——來救她,令她心裡更是又急又氣。
「在等慕容風是不是?放心,他會來的。」江宏奇那雙泛著血絲的眼睛射出狂亂的光芒,口中也發出了刺耳的笑聲,「為了盛大地迎接他,我派了好幾十個殺手把屋子團團包圍,準備好好地款待他;等他到這裡的時候,我正好可以一刀送他下地獄。」他抽出一把刀,刀鋒的冷芒映著他猙獰的面孔,顯得十分恐怖,「現在要做的,就只有等了!」
向玫琛閉上眼睛,怎麼辦?好想哭哦!她想要慕容風來救她,又不想他被江宏奇這個瘋子殺掉……
正在煩惱之際,外頭傳來了陣陣騷動聲。
「哼,看來已經上鉤了。」江宏奇冷笑道。
外頭的嘈雜聲愈來愈刺耳,她的心也愈來愈緊張。
他還好吧?他有沒有事?
突然,一個清朗而熟悉的聲音穿破一片吵鬧傳入房中。
「玫琛,你還好吧?」
沒錯,是慕容風。
慕容風的聲音震動了房中的兩人。
「我……我很好,你自己小心一點!」向玫琛也大聲地回答著,但是心中的焦急卻是有增無減。
「你再等一下,我很快、馬上就可以進去找你了。」
奇怪,他的聲音聽起來不僅不急促,甚至還帶點笑意,很愉快的樣子。
「好。」咦?不對,她應該警告他江宏奇正站在門旁伺機而動,「等一下……」
不一會,她的頭頂便傳來一陣瓦片、木條的碎裂、折斷聲,隨後一位身著白衣的男子站在礫屑堆上朝她微笑。
「你……」向玫琛含著眼淚,直盯著久違的慕容風瞧。待他解開了她手上的束縛,她才大叫出來,「你為什麼這麼晚才來救我?」
「你別得寸進尺好不好?是誰先無緣無故離家出走的?我沒罵你已經很仁慈了,居然還說這種沒天良的話。你對得起我嗎?」慕容風也不甘示弱地吼回去,夫婦倆忙著「打情罵俏」,忘了一旁被慕容風的空降嚇呆的江宏奇。
「我哪是無緣無故離家出走啊!我不是留了一封信給你嗎?如果你不識字應該早點告訴我嘛!我就叫人傳話給你,免得你又像這樣誤會我。」說來說去,好像都不是她的錯。向玫琛眼珠一轉,又大叫起來,「啊,你的臉……怎麼流血了?是不是被外頭那些人劃傷的?
不行!我們趕快回去敷藥,在這裡待久了你的傷口一定會爛掉!趕快帶我跳出去!」她抓著他的衣袖,其意圖已經明顯得令江宏奇清醒過來。
「放心,這只是不小心被樹枝刮傷的,沒事。」慕容風舉起手腕,讓潔白的衣袖上留下了醒目的血跡,「更何況,慕容家的規矩,是絕不臨陣脫逃。」
「你們慕容家規矩真多!」向玫琛嘟噥著。
「說得好!」靜默許久的江宏奇突然開口,兩人自然而然地回頭看向他。
「江兄,不好意思弄壞了你的屋頂,請別見怪,我明日會派人前來修理。」
不冷不熱的招呼和完整無傷——臉上那道不算——的身體令江宏奇感到心驚。但他仍然有恃無恐地道:「免了!你認為你還有明日可活嗎?」他冷笑一聲,臉上儘是陰狠和得意的表情。
「為什麼沒有?我覺得我可以活到一百二十歲。」
慕容風掏出一個紙包,上下地拋弄著,很成功地吸引了其餘兩人的注意。
「那是什麼?」
「這個啊!是我研究發明的『腐心蝕腸粉』,只要沾上一點,不出一個時辰,全身肌肉、骨頭、內臟全都消蝕成一股輕煙,這個人從此消失在人間。」他好玩地盯著江宏奇微變的臉孔,「江兄,要不要來一點?」
「你……」江宏奇的臉霎時扭曲成一團,手上的大刀往門上一砍,怒喝一聲,「進來!」
果然,從門外長廊的一頭傳來一陣腳步聲。慕容風豎起耳朵聽著,唇邊逐漸浮出一抹笑。
「是他。」江宏奇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