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喲……」當岳翔鼻青臉腫的出現在待命室時,所有人全都放聲大笑。
「你跑去跟熊打架嗎?」邶南笑得最大聲。岳翔走到椅子旁坐下,要求道:「給我 冰塊和布!拜託。」張國雲立刻走向冰箱替他張羅。
「到底發生什麼事了?」邶南斂起笑意,認真地察看他的傷勢,「該不是上次圍毆 阿澤的那群小子又來惹事了吧?」
岳翔苦笑的搖頭,「不是,我只是向女人表達愛意……」
「不會吧?」邶南吃驚的低叫,「你是跟哪一國的女人示愛呀?怎麼會被打成這副 德行?」
「是阿澤啦!」岳翔低歎一聲。
「阿……阿澤……」說著,邶南爆出大笑,久久無法說話。
「怎麼?我不能喜歡她嗎?」他沒好氣地問。
「你根本是在找死,你忘了她會空手道和跆拳道嗎?」邶南笑得眼淚直流。
「我哪管得了這些?我只知道我喜歡上她,我就是要追她!」
岳翔一向是直性子。
「可是她很難纏的,又很……男性化,搞不好她根本不喜歡被人追,反而喜歡主動 追求別人哩!」邶南勉強忍住笑,但一想到他們兩人因為岳翔的追求而起衝突的畫面, 邶南又無法控制地笑了。
「我不管,就算要把她敲昏,拖她回家才能讓她喜歡我,我……拚死也會跟她力戰 到底!」岳翔透出無限決心。
「很辛苦的喲!你難道不怕?」邶南見他認真的模樣,也不敢再嘲笑他了。
「怕?」岳翔的眼睛瞪得很大,隨即肩膀卻往下垮。「唉!
我倒不曾想過要怕。「「告訴我,岳翔,你是哪根筋扭到了,怎麼會看上她?阿澤 雖然是女人,但是,她無論是裝扮、氣質或行為無一不是貨真價實的大男人,你……不 覺得奇怪嗎?」邶南好奇地問。
這時,張國雲將包著冰塊的布交給岳翔,他邊冰敷著紅腫的傷處邊解釋。
「其實她一點也不像男人。只要你仔細觀察,你會發現她長得很漂亮、雖然有些… …粗暴,嗯……還有男性化,但是那些我並不在意,我喜歡的是她的強韌與不服輸的性 格。」
「學長,我也不是說阿澤不好啦!可是,你這副尊容……我奉勸你還是死心吧?」
張國雲希望岳翔別執迷不悟。
「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岳翔咧開嘴,不在乎的一笑。
「你真的這麼迷戀她?」邶南覺得很不可思議。
岳翔將冰毛巾覆在額頭上,仰著頭道:「事實上,我再理智也不過了。干咱們這行 的,不是單身不娶,就是婚姻破碎,整個營區裡找不到二十個家庭幸福美滿的飛行官, 歸咎起來,全是因為另一半不夠堅強。如今,我好不容易碰到了一個理想伴侶,你們說 ,我不應該好好把握嗎?」
「阿澤是你的理想伴侶?怎麼說?」邶南與張國雲異口同聲的問。
岳翔得意的說:「正因為阿澤的男人性格令她獨立、堅強而不依賴,她變得如此的 強悍、堅強,所以,當一個飛行官的妻子再適合不過了。」
聞言兩人一起點頭。
「適合是適合,只是……她的性別認知有誤,她能接納你嗎?」邶南又問。
岳翔的笑容一下子消失無蹤,他愁苦道:「恐怕還有場硬仗要打咧!」
「照這樣看來……」邶南與張國雲對看一眼,「我們只有祝福你了。」
岳翔苦笑,「希望我的災難很快就能過去。」
岳翔用力一推門,並迅速蹲低身子,果然,他馬上聽見一隻杯子擊中門板而碎裂的 聲音。
「滾!你這個大變態,竟然還有膽子來?」亦澤怒不可遏的聲音由遠而近地朝他襲 來。
「亦澤,你別這樣,前天你已經把我打得跟豬頭似的,今晚你能不能心平氣和地聽 我說幾句話?」岳翔苦著一張臉,邊說邊站起身子。
亦澤走到他身前。「心平氣和?你這個變態!」一想到被他平白無故地偷了一個吻 ,她的火氣再度冒了上來,抬起腿就想踹他。
「我已經知道你是女人了。」岳翔的冷汗直冒,再不說實話,他早晚會被她打死啦 !
「你——」亦澤的臉一陣青一陣白的,她咬牙切齒的怒斥,「你胡說什麼?」
「我才沒胡說。」說完,他竟雙手一伸,覆在她胸前,「這是什麼?」
「你好大的膽子!」亦澤怒喝一聲,將他的手拍開,手肘一拐就往他的胸前撞去。
岳翔雖然被撞得很痛,卻死命地抱住亦澤,讓她沒有出拳、出腿的空間。
「放開我,你這個混帳!」任亦澤再凶悍也拿他沒辦法。
「除非你保證不打我,我才要放開。」岳翔將手箍得死緊,深怕一鬆手又要被打得 像豬頭了。
「我不——」亦澤只是拚命地掙扎。
「這麼多人在看,你還是快點答應吧!」
經岳翔這麼一提醒,亦澤才想起他們人在店裡,除了新來的酒保、吳三禹與亦寶以 外,尚有兩桌客人正張口結舌地望著他們,似乎正在猶豫著該不該立即遠離這個即將發 生「兇案」的現場?
「你——」亦澤不得不低頭,「好,我不打你。」
「謝謝!」岳翔這才敢放手,然後大搖大擺地往吧檯走去。
「可惡!」亦澤抬腳一踢,硬是將岳翔踹倒在地,隨即洩憤似的先他一步走向吧檯 。
「你說你不打我的。」岳翔不服氣地指責。
「對呀!可我沒說過不踹你喔!」亦澤賊笑。
「你好詐!」岳翔認栽地拍拍手站起來。
「彼此、彼此。」
「阿澤!」岳翔走到吧檯,搭著亦澤的肩膀說:「我想找你去——」
「你再動手動腳的,我就不客氣了。」亦澤抽著煙,冷冷的道。
岳翔立刻將手移開,改坐在她旁邊,「阿澤,你別抽煙了好不好?女孩子一聽到」
女「字,亦澤立刻將煙一丟,握緊拳頭在他眼前晃,威脅的道:」再提這個字,我 立刻打得你滿地找牙。「「好歹我也是你的拜把大哥,你怎麼比我還悍?」開玩笑!他 岳翔豈是被唬大的?
「我已經不承認你是我的大哥了。」亦澤怒吼道:「經過那天的事,你還有膽說你 是我大哥?」
岳翔無辜的笑著,「對不起,我……情不自禁嘛!」
「還說!」亦澤「砰!」地捶著桌面,再次成功地引起眾人的注意。
「別動氣、別動氣嘛!」岳翔伸手拍拍她的背,為她順氣。
亦澤忍無可忍的拍開他的魔爪。「你到底想怎麼樣?」
「我要你嫁給我。」
「砰!」一聲,岳翔被揍一拳,鼻血流了出來。
「不然,當我的女人也可以。」
又是「砰!」一聲,一張椅子砸向正在逃竄的岳翔身後。
「再不然,只當女朋友就好了。」
然後是杯子一一擊向門板的碎裂聲,已經成功遁逃出店外的岳翔只能合掌在門外不 敢進來。
「亦寶。」亦澤伸手一揪,抓著無辜的亦寶怒問:「他怎麼會知道的?」
「不關我的事呀!」亦寶拚命揮手。「是那天在醫院裡,醫生無意間說出來的啦! 」
「你為什麼沒有告訴我?」她寒著臉。
「因為岳翔哥要大家裝作不知道,我以為……應該不會有事,所以才沒告訴你。」
亦寶縮著身體,小小聲的說著。
「大家?」
亦寶膽怯地點頭,「那天去救你的人全……知道了。」
***
天哪!
亦澤大受刺激,甩開他就衝出店門外。
從此她該以何種面目示人?她難過的邊跑邊想,那些人又會用什麼眼光來看她?
「毀了、毀了,我的人生全毀了!」亦澤喃喃自語。
每當一有不如意,亦澤就會去棒球練習場裡埋頭打擊,而當她手握球棒拚命揮擊時 ,一路跟著她跑來的岳翔就坐在場外的鐵網旁看著她。
兩個小時過去了,岳翔認為她的氣也該消了,這才隔著鐵網喊道:「跟我交往有這 麼困難嗎?」
亦澤愣了一下,差點被機械投來的球擊中,她轉頭見是岳翔,立刻回頭並打算忽視 他的存在。
「喂!你沒聽見嗎?我說,跟我交往有這麼困難嗎?」岳翔豁出去了,扯開喉嚨不 顧面子的大聲喊著。
亦澤臉皮薄,終於回他一句話,「我不是女人,你找錯對象了。」
「不要蒙蔽你自己的心。亦澤,你可以嘗試著來接受我,我不求你做任何改變,我 喜歡現在的你,喜歡你的男性化,喜歡你的一切!」
「我不想跟你有任何牽連,我拒絕你的要求,我……我討厭你!」她吼回去。
「我們都一起睡過覺了,你怎麼能對我說這種話?」岳翔大聲嚷道。
「你胡說!我何時跟你——」她氣得漲紅了臉。
「就是你宿醉的那一晚呀!」岳翔厚著臉皮,硬要將白的說成黑的。
「那晚我們根本沒怎麼樣!」她氣得握緊球棒,衝到他眼前,與他隔著鐵網對喊。
「哇!你竟然想對我始亂終棄?」岳翔誇張地掩著臉。
「神經病,你不要亂說!」亦澤又氣又煩亂,拿著球棒輕敲鐵網。
「我不管,你要對我負責任!」岳翔背向她,故作嬌嗲地跺著腳。
「負你媽的頭!我又沒對你做什麼事。」亦澤又好氣又好笑。
「你將我全身上下都看光光了,還說沒做什麼事?」他指責道。
「我……」仔細一想,好像有這麼一回事。
「你反駁不了吧?所以,你要對我負責。」岳翔得逞似的笑著。
「鬼才對你負責!」
亦澤扔下球棒,不想再跟他隔網對喊,她走出練習場,理也不理的走她的路。
「亦澤,等等我,你要去哪裡?」岳翔厚臉皮地大步跟上。
「哼!」亦澤將頭抬高,試圖漠視他的存在。
岳翔再接再厲的說:「去吃飯好不好?我肚子餓了。」
「哼!」亦澤依舊不理他。
走了一段距離,岳翔見不遠處有間餐館,二話不說的就拖著她進餐館。
「喂!你幹什麼?」亦澤好不容易甩開他,卻發現自己已經被他拖到餐館內。她不 禁感到有些氣餒,為什麼總讓他牽著鼻子走呢?
「吃飯吧!把肚子填飽才有力氣罵我。」岳翔笑著將她按坐在椅子上。
「我不——」亦澤直覺地就想反抗。
「這裡人多,你總不希望再度出醜吧?」岳翔低聲威脅。
「你!」她環視週遭,確實,她丟不起這個臉。
無可奈何地,亦澤只好抽煙洩憤,但是——「先生,本店全面禁煙。」服務生好意 的提醒她。
她怒瞪岳翔一眼,這才悻悻然的將煙放回口袋裡。
「給我來兩碗牛肉麵和幾盤小菜。」岳翔可高興了。
「好。」服務生填了單子,擺在桌上後就走開了。
亦澤板著臉,駝著背,有些坐立不安,尤其……岳翔又那樣虎視眈眈地直盯著她看 。
「你想死是不是?」終於,亦澤再也無法忍受他光明正大地盯著她看的行為。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岳翔笑咪咪的回應。
「嘖!我倒不知道,原來你這麼油嘴滑舌呀?」真是氣人!
「只有在追女人的時候,我才會表現出來。」岳翔將她的話當成讚美。
「對我,你大可省了這些花樣。」亦澤潑了他一桶冷水。
「啊?莫非你已經答應了我的追求?」岳翔興奮得兩眼發亮。
「除非我死。」亦澤搖頭,異常冷靜的說。
「你……是說真的?」岳翔也收斂起不正經的神色。
「打從我懂事以來,我就告訴自己,這輩子注定要一個人生活,因為我太清楚自己 的個性、想法和習慣永遠不可能改變,也相信沒有人能忍受我這種不男不女的伴侶—— 」
「我就可以。」岳翔打斷她的話。
亦澤白了他一眼,又繼續說:「既然我無法肯定自己真正的性別,我又如何能弄清 楚我喜歡的究竟是男人,還是女人呢?」
「但你肯定會喜歡我。」岳翔自信滿滿地笑著。
亦澤掩臉低歎,「我拜託你正經一點,好不好?」
「我很正經呀!」說完,他為了表示不誠意,甚至直挺挺地端坐著,雙手平擺在桌 面上。
「你如果正經的話,就不會老想逗我了。」她的雙眉皺得很緊,一隻手輕敲著桌面 ,另一手則支著下巴。
「我是在追你,不是在逗你。」他糾正她。
「一樣啦!」
亦澤換了一個姿勢,見不遠處的冰箱內有飲料,就上前拿了兩瓶啤酒回來。
她「噬!」一聲打開拉環,喝了一口才說:「我不相信你能接受你的另一半又是抽 煙、又是喝酒的。」
「我是不能接受,但這些習慣可以改變。」他誠實的道。
「改變?那接下來你是不是會要求我留長髮、穿裙子呢?」她譏諷的笑。
「如果你喜歡的話,我當然不反對。」岳翔打開另一瓶啤酒。
「所以說,根本沒有人可以完全接納現在的我。」亦澤早已經看開了,所以,語氣 裡完全不帶悲傷或其它情緒。
「難道你連嘗試一下都不肯?」岳翔有些失望。
「我不想勉強自己做不想做的事。」她搖頭。
「你真的不想做回女人?」
「我做不來女人的事,我只會調酒、抽煙、打架,甚至是賭……我也會,所有男人 會做的事我都學全了,只除了……『那檔子事』以外,我幾乎就是一個男人,你看不出 來嗎?」亦澤往後靠,攤著手,很認命的說。
「我看到的只是一個偽裝成男人的小女人。」岳翔搖頭。
「哦!真要命。」亦澤煩躁地揉著臉。「你到底要怎麼樣才肯放了我?」
「除非你給我機會跟你在一起,讓事實說服我,你真的不適合我……否則,我永不 放棄!」岳翔固執地說。
「你!」可惡!怎麼會有這種完全不懂拒絕為何物的人呢?
可反過來想,接受他的追求,再以實際行動證明兩人根本合不來,不僅是治標還能 治本哩!包準會斷了他的幻想,讓他再也不敢來糾纏她。
「好吧!」這辦法還不錯。
「咦?」岳翔差點跌下椅子。「你說什麼,再說一遍!」
「我說,我答應你的追求。」亦澤說得不情不願。
「真的?」岳翔簡直高興得想跳起來大吼大叫。
「先別高興,我有幾個條件。」亦澤搖著食指。
「只要你肯當我的女朋友,再多條件我都答應。」岳翔拚命點著頭,並伸出手強握 住她的。
亦澤冷眼望著兩人交纏的雙手。「第一,不能有肌膚之親。」
「你是指上床?」
「不只,只要是有碰到都算。」她用下巴點了點兩人交握的手。
岳翔張大嘴,「你是說,就連牽手、搭肩都不行?」
「沒錯。」呵!要追她?比登天還難哩!
「就這個條件?」岳翔為難地皺著眉頭,並且放開她的手。
「當然還有。」
「還有啊?」岳翔哀叫。
「受不了了嗎?」亦澤笑道,一點也不為岳翔的苦瓜臉而動搖。
「當然不是。」岳翔逞強地道:「放馬過來吧!」
亦澤沉吟了一會兒,才說:「舉凡我的一切,不管外表或內在,你都不能要求我做 任何改變。」
「也就是說,我不能要你打扮得像個女人?」見亦澤點頭,岳翔立即爽快地應允, 「這點我同意。」
「包括抽煙、喝酒,你也得接受喔!」亦澤提醒道。
「這個……好吧!」他有些遲疑,「還有沒有?」
「沒有了。」亦澤想了一會兒才搖搖頭,「至於第一個條件……你答應嗎?」
「能不能將條件放寬一些?譬如只限定在上床這件事?」岳翔一心替自己多爭取一 些「福利」。
「不行。」亦澤的態度絲毫沒有轉圜餘地。
「也許你可以加上一句話——除非你首肯,否則我們不能有任何的肌膚之親?」岳 翔嘗試著再次說服她。
「這個嘛……」
她側頭低思。應該沒有問題吧?她應該不會答應他的任何要求才是。
「可以。」她說。
哇哈!她上當了。
「那好,三擊為定喔!」他飛快地勾起小指,並拉著她一起蓋手印。「你絕不能反 悔。」
望著岳翔陽光般耀眼的笑容,亦澤突然感到有些情緒低落,但她勉強地回他一笑, 「我絕不會反悔。」
岳翔笑容燦爛,伸長手臂說:「我好想抱你喔!」
亦澤因為他突如其來的要求而顯得有些狼狽和羞赧,「不行。」
「那……握你的手呢?」岳翔退而求其次。
「也不行。」亦澤還是拒絕,突然,她發現他的企圖,不覺暗罵自己笨。「原來這 就是你加那句話的目的?」試圖不斷地以言語來挑逗她?
「什麼目的?」岳翔裝傻。
「你真奸詐。」亦澤有些後悔,卻已經來不及了。
「亦澤,你想太多了啦!」岳翔左右張望,顧左右而言他,「奇怪了,這面怎麼還 不來呢?」說著,便跑去問服務生。
「唉!」亦澤望著他的背影,只能搖搖頭。
誰教她遇人不淑呢?看來,將來還有段艱苦的道路要走哩!
「你什麼?」亦寶張口結舌地望著亦澤。
「我接受了岳翔的追求。」亦澤希望由自己親口告訴亦寶,以免他的打擊太大。
「真的?」亦寶邊掐著自己的臉頰邊問。他是在作夢嗎?
「我會騙你嗎?」亦澤顯得很不耐煩,事實上,她根本不想談論這事,只是不得不 說。
「姐夫!」亦寶突然轉頭大聲喊著,並朝坐在不遠處等待的岳翔飛奔而去。
「你要死了啊?」
亦澤羞愧得直想鑽進地洞裡,她氣呼呼地追在亦寶身後,揚手就打了他的後腦勺一 掌。
亦寶邊揉著痛處,邊繞到岳翔身後,辯道:「我只是太感動了嘛!」
「感動個鬼!」亦澤呸道。
「再叫一次。」岳翔笑咪咪地回頭對亦寶說。
「姐夫!」亦寶兩眼濕濕的,感動的再次喚道。終於有人肯追亦澤了。
「小舅子!」岳翔也感性的響應他的呼喚。
「見鬼了!」亦澤惱羞成怒地低吼著,「你們惡不噁心啊?」
他們兩人槍口一致的回答,「當然不噁心。」
「我不准你們這樣叫!」亦澤暴跳不己。
「你的條件裡又沒包含這一項。」岳翔可不依哩!
「……你們……」亦澤氣歸氣,還算頗識時務,知道寡不敵眾。她別開頭道:「沒 關係,你們愛怎麼叫,我都不管了,我……走開就聽不到了。」說完,她真的走得遠遠 的,不想再聽見任何難以接受的字眼。
「姐夫!」
「小舅子!」
但是,看見兩人愉悅抱在一起的情景,亦澤除了頭大,還是頭大呀!
從那天之後,岳翔天天準時出現在店裡,手裡握著一枝玫瑰花,單膝跪在亦澤跟前 ,向她求婚——嫁給我吧!
為此,亦澤幾乎快瘋了。
「他XX的!你到底有沒有毛病?」亦澤伸出穿著球鞋的腳往岳翔潔白的襯衫一踩, 上頭立刻出現了一個明顯的土黃色鞋印。
岳翔一點也不氣餒,他低頭看了看已經髒掉的襯衫,竟然不以為意地站起來,決意 要將亦澤的鞋印收藏著。
「我想抱你,可以嗎?」岳翔貼近她,卻又完全不觸碰到她。
亦澤一手搖著調酒杯,一手大力地推開他貼近的臉,沒好氣地低吼,「你煩不煩哪 ?」
「不煩、不煩。」岳翔換個位置,卻依舊靠她很近,「那……吻你行嗎?」
亦澤挑著眉,轉頭怒瞪他,卻差點跟他親個正著,她嚇得往後退了一步。
「我拜託你正經一點,行嗎?我都快被你煩得神經錯亂了。」
「我沒辦法啊!」岳翔哀歎一聲,乖乖地坐在一旁。「後天我就要去美國受訓三個 月了。」
「去美國三個月?」乍聞這個消息,亦澤的心裡卻沒有預期中的雀躍,她轉過身去 。怎麼回事?她應該樂見他的離去才是呀!
「是呀!你會想我嗎?」說著,岳翔竟又貼近她,並從她身後將下巴靠在她的肩膀 上。
亦澤頭也沒回地伸手一把推開他,無情地說:「討厭死了!」
岳翔的眼神黯了黯,故作落寞狀,「我真的這麼討人厭嗎?」
亦澤本想奚落他,但見他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反而於心不忍。
她聳聳肩說:「也不是『很』討人厭啦!只是『普通』討人厭罷了。」
岳翔在心裡暗自竊笑,卻故意哭喪著臉,「算了,我懂你的意思,你不用再解釋了 。」
見他真的很難過,亦澤更不安了。
她急著解釋,「我只是嘴巴說說,並不是真的這麼想的。」
「別安慰我了,你就讓我帶著受損的自尊心,一個人離鄉背井地在美國的空軍基地 傷心落淚,也許悲傷過度會讓我在受訓時分了心,以至於——」他危言聳聽地一直說。
「夠了、夠了,你別再說了,我向你道歉總行了吧?」亦澤越聽越內疚。
「一點誠意也沒有。唉!我還是走人吧!免得在這兒丟人現眼……」他低垂著頭, 垮著肩走出吧檯。
「喂!你別耍孩子脾氣了。」亦澤追了出去。
「我沒有。」岳翔依舊低垂著頭,一直往外走。
「你——唉!」亦澤無力地低歎一聲,終於豁出去的說:「你到底想怎麼樣啦?」
「陪我喝酒。」岳翔突然熱切的抓著她的手。
「就這麼簡單?」她狐疑地望著他,忘了抽回被握住的手。
「要不然,你認為我想怎麼樣?」岳翔笑著反問。
「我……」亦澤哪敢多講,只能搖搖頭說:「好吧!陪你喝酒就陪你喝酒。走!到 店裡去。」
亦澤轉身欲走,但岳翔卻抓住她,「咱們去海邊喝,怎麼樣?」
「也好。」亦澤不反對。「回店裡提幾罐啤酒再去吧!」
「酒讓你提供,下酒菜則由我負責。」岳翔朝她眨眨眼,又說:「在店裡等我,別 亂跑喲!
我馬上回來。「然後他就跑得不見人影。
「嘖!他到底以為我幾歲呀!不要亂跑?嘖!」亦澤不以為然地笑著,但一思及他 即將遠行,笑意不由得淡了幾分。
「來,乾杯。」
「喂!你少喝一點啦!」
在昏暗的河堤上,隱約可見兩個人盤坐在地上痛快地暢飲著。
「不行,我就要去美國了,整整三個月不能見到你,我越想心越煩,不痛快一點, 多喝兩杯怎麼行?」岳翔將手搭在亦澤的肩上,仰著頭猛灌啤酒。
「無聊,這也值得你煩?」
亦澤翻著白眼,拍掉他的手,但沒兩秒鐘,他的手又爬回原處。
「當然煩,萬一有人趁我不在把你追走了怎麼辦?」岳翔借酒裝瘋,無非是在刺探 她的心意。
亦澤聞言不禁大笑,「別搞笑了好不好?你以為全天下的人都跟你一樣瞎了眼嗎?
別人躲我都來不及了,還追我哩!哈!」
「亦澤!」岳翔柔情的喚道,並趁她不備將她的眼鏡摘下。「看過你的真面目的人 ,都會情不自禁地愛上你。」
亦澤暗自慶幸,幸好天色很暗,否則岳翔肯定會看見她滿臉通紅的窘狀。
「不要胡說八道了,我看來既不像男人,更不像女人,除了你這個白癡,誰會喜歡 我?」
亦澤自嘲地偏著頭,望向一望無際的漆黑海面。
「你怎麼知道我喜歡你?」岳翔貼近她,嗅著她身上乾淨的氣味。
亦澤本想回他一句——我又不是白癡,當然感覺得出來啦!但轉念一想,她如果這 麼說,不就等於承認了她在觀察他嗎?不成、不成,他聽了肯定會自我膨脹地對她做出 更過分的要求。
「你不是嗎?」她反問。
「你猜呀!」岳翔調皮笑著。
「我才沒那種閒工夫咧!」說著,亦澤雙手枕在腦後,往地上躺下去。
「你想知道答案嗎?」岳翔也依樣畫葫蘆的躺在她身邊。
「不想。」她望著星光稀疏的夜空。
「可是我想告訴你。」岳翔支起身子,側頭看她。
「沒有用的。」亦澤苦笑地轉頭想說服他,但他滿是柔情蜜意的臉卻突然放大的出 現在她上方。
他……幾乎要吻到她了。
「你……你想幹嘛?」她屏著氣不敢亂動。
「我喜歡你。」他怕她跑開,索性翻身將她困於身下,卻又依約沒有碰觸到她。
「別亂來,我會動手修理你的。」她威脅著。
「就算被你打死我也不怕。」岳翔柔情的低語,「亦澤,我喜歡你,在我離開前, 我只想聽你說一句話。」
「什……什麼話?」她的手已經反射性的抵著他的胸,唯恐他會突然「獸性大發」 。
「你會等我嗎?」
「不會。」她斷然地說。
「胡說!」岳翔的臉緩緩地靠近她,要挾的說:「再不說實話……我就要親你了! 」
「不公平!」她叫嚷著,「你根本是在威脅我說出你想聽的話。」
岳翔搖頭。「由你的眼中,我看見你刻意隱藏的感情,你是在乎我的。」
「沒錯,我是在乎你,但那是出於英雄惜英雄的心態。」她辯道。
「不,你看我的眼光分明就是女人看男人的樣子。」
他的氣息吹拂在她的臉上,令她的頭皮發麻。
「我沒有。」她死都不肯承認。
「亦澤,坦誠一點,難道你從沒想過愛人與被愛嗎?」他依舊柔情萬千的望著她, 讓她無處可逃。
愛人與被愛?她從未奢想過啊!
「我不需要被愛,更沒資格去愛人。」
「你又說謊了。」岳翔的臉更靠近她幾分,賊兮兮笑著,「再說一次謊我就能親到 你了,所以,我非常樂意再聽你說一次謊。」
「你——」可惡,她竟然被他逼到這種進退兩難的地步!
「好吧!我不說話總行了吧!」她自以為聰明的說。
「你喜歡我嗎?小女人?」
「不要叫我小女人!」她怒斥。
「那……小親親呢?」
「也不可以。」該死,他總是有辦法惹毛她!
「honey呢?寶貝呢?小甜心呢……都不可以嗎?」
他拚命的問,她則拚命的搖頭。
「叫我阿澤,其餘免談。」
「OK,阿澤小親親,你喜歡我嗎?」
她挑著眉,有怒卻不敢言,只能緊閉著雙唇。
「快說呀!我的手很酸喔!萬一撐不住了,那……我可不負責喲!」他咧嘴直笑。
「可惡、可惡、可惡!」
亦澤手腳並用的想推開他,不料,她才一動,他便鬆了支撐,整個人往下壓,結果 當然是——被他親個正著!
「你……唔……放……開……我!」
她越是掙扎,他便抱得越緊;她越是開口想說話,他越是吻得她喘不過氣來。
「王……八……蛋……」她再怎麼掙扎都沒用,她畢竟是女人,力氣先天就不如男 人。
突然,一股強烈的挫折感湧向她,二十年不曾掉過一滴眼淚的她竟然嚶嚶低泣起來 。
岳翔一驚,趕緊放開她,但她卻破天荒地主動抱住他,靠在他的胸口,盡情地放聲 大哭。
她的表現完全像是一個無助的女人,讓岳翔看了既欣慰又心疼,是他逼得太緊了, 所以才會讓她崩潰嗎?
「乖……我的寶貝,別哭了……」良久,他才出言安撫她。
也許是太久沒哭,所以,亦澤哭起來簡直跟山洪爆發一樣,她揪緊他的衣服,放聲 大哭,根本不理會他的安撫。
後來,還是她哭到聲音啞了,眼睛又乾澀得厲害,這才漸漸停止哭泣。
「喝酒解渴吧!」岳翔遞給她一罐剛開的啤酒。
「變苦了。」亦澤喝了一口,皺著臉說。
「那……我再去幫你買……」
「不用了,我想回家。」她拒絕,並且開始收拾東西。
「這麼早?你不陪我到天亮嗎?我這一去要整整三個月才會回來哪!」岳翔哇哇叫 。
「反正等你回來後,我們還會再見面的。」她垂頭低語。
「可……」突然,他恍然大悟的抓住她的手問:「你是說你願意等我羅?」
「對啦、對啦!」她粗聲粗氣地說。
「萬歲、萬歲!」岳翔興奮地捧著她的臉猛親。
可是得意不到兩分鐘,他的耳朵便被她用力地擰轉,他吃痛地放開她,大叫著,「 亦澤,放開啦!好痛、好痛哪!」
「這就是你犯規所該受的懲罰。」她方-的軟弱已經消失不見,現在的她又是一副 凶巴巴的大男人樣。
「痛……」唉!這就是愛情的滋味——苦甜摻半。
反正橫豎都要受她處罰,岳翔乾脆犯規犯個過癮,他伸出手,緊緊地抱住她。
「就讓我多抱你一會兒,就算耳朵被你擰斷了,我也甘心。」
唉!面對他無人能敵的纏人功夫,亦澤也只能棄械投降了。她鬆了手,任由他抱著 ,並且閉上雙眼,靜靜地偎在他的懷裡,享受從來未有的浪漫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