蠻纏愛人 第六章
    紙終究是包不住火的,逃避不能永遠解決問題。

    度完假的西門綾最終還是得回來面對爺爺的怒氣,結果爺孫倆一氣之下大吵特吵,最後年輕氣盛的西門綾自然是贏家,不過換來的卻是爺爺血壓升高,引發心肌梗塞,差點一命嗚呼。

    「姊,爺爺住院了。」西門曜總算是有點危機意識,知道這下事情嚴重了。

    「我知道。」西門綾當然知道,爺爺的病是她氣出來的。

    「爸媽希望你先跟爺爺低頭認錯。」

    「不要,是他自己不分青紅皂白,活該。」要比硬脾氣,也不看看她是誰的孫女。

    「可是你跟爺爺說的話也未免太重了點吧?」

    「我只是實話實說。」

    「沒錯,爺爺跟東方家有過節的確是他的事情,也跟我們一點關係都沒有,我們當然沒有義務跟著討厭東方家,只是——」

    「只是明明不關我們的事,卻要我們跟著一起攪和,真是煩死了!」

    「悠悠,你來。」西門曜宣告放棄,自動窩到沙發另一邊吃他大少爺的蛋糕。

    「綾姊,先安撫爺爺,等他病情穩定之後再說,好不好?」任悠悠討好的端來她愛吃的水果拼盤。

    「不好!」西門綾搶過水果拼盤,邊吃邊抱怨。「老頭當年追不上東方奶奶,是他自己本事不夠,可他這個死要面子的老頑固硬是不承認自己輸了,把過錯都推到東方爺爺的身上,還讓兩家莫名其妙結下心結,從此不相往來,怪誰呀?!

    「現在他還憑八卦雜誌的捕風捉影,就認定我跟東方澈有一腿,這算什麼?他居然寧願相信外人,也不肯相信自己的孫女?!」

    「好好好,別氣、別氣,不說了、不說了。」任悠悠連忙端上另一盤水果,消消她悶了一肚子的氣。

    「抱怨夠了,你打算怎麼解決?」西門曜飛快地吃掉蛋糕,不負責任的問道。

    「不怎麼辦,等老頭自己想清楚;他要是再無理取鬧下去,我就離家出走,這輩子都不回來了。」有這種頑固的爺爺算她運氣不好。

    西門曜搖頭歎氣。「唉,說爺爺無理取鬧,你自己不也一樣?」不愧是爺孫倆,都是一副倔脾氣。

    「你再說一次看看!」西門綾拿起切蛋糕的刀子,抵在他的鼻尖前,眼神凌厲,來勢洶洶。

    「我閉嘴。」西門曜小心翼翼的以拇指和食指把刀子移開,他可不希望自己英俊的臉蛋有所損傷。

    西門綾刀口轉向,重重地刺進客廳的木桌子裡,表情凶狠,嚇壞了西門曜和任悠悠。「說來說去都是那個混帳東方澈惹出來的麻煩,要是沒有他,我今天也不會落到這個地步!」

    「是、是。」這種情況下,他們要是敢說不,豈不是自找死路?!他們還想多活個幾年,生幾個孩子呢!

    「東方澈,我跟你卯上了!」

    西門綾下定了決心,要跟東方澈鬥到底,看看結果究竟是他一廂情願,還是兩情相悅!

    她,跟他賭上這一局。

    南宮謙這裡摸摸、那裡看看,故意弄出吵鬧的聲音,存心妨礙東方澈看書。

    「你到底想問我什麼?」東方澈合起書,拿起書桌上的茶水喝著。

    「爽快。」正中南宮謙下懷。「西門鐵人住院的消息,想必你一定知道。」

    「我是知道。」

    「老實承認,這是你計劃的一部分,對不對?」

    「我可沒壞心到算計一個老人家搞壞身體。」

    「喔,沒想到西門鐵人這麼經不起激,果然是老了。」南宮謙意興闌珊的說道。

    「別幸災樂禍。」東方澈倒是挺擔心的。「你來找我就為了問我這件事?」

    南宮謙立刻恢復活力,精神奕奕。「我得到了第一手消息,聽說西門綾決定跟你卯上了。」

    「喔,西門曜告訴你的?」東方澈露出得逞的笑容。

    「是啦是啦,怎麼樣,這消息夠不夠交換你的計劃情報?」南宮謙眼巴巴的盯著他瞧,好生期待。

    「夠是夠,只可惜你早就用掉了。」他再度拿起書來看。

    「什麼時候?」他怎麼一點都不記得?

    「在你把我的弱點洩漏出去的時候。」東方澈笑笑的,看似無害,實則笑裡藏刀呀!

    南宮謙渾身發毛,退後五步。「你怎麼知道?」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東方澈笑得更加無害。「西門綾給了你什麼好處,好到讓你出賣我?」

    「這這這……」這等的糗事怎麼能說呢?

    「嗯?」

    「哈哈哈……我突然想起還有事情,不必送了,我先走啦!」南宮謙打哈哈混過,飛速地逃離危險地區。

    東方澈終於拾回他的寧靜,現在他可得好好的想一想,該怎麼做才能讓西門綾死心塌地的愛上他。

    他從來不做沒有把握的事情,這場愛情攻防戰,最後的贏家一定是他!

    夜幕低垂,路上人車漸稀,又是一天的結束。

    西門綾最後還是敵不過親人的聯手攻勢,乖乖的到醫院跟爺爺賠不是,縱然內心是千百個不願意,卻也因此成功的威脅她那個天才老媽,不准再插手管她的閒事,尤其是婚姻大事。

    她低著頭,專心想著這一連串的麻煩事,所以沒發覺到有輛黑色賓士房車停在她的身邊。

    黑色賓主搖下車窗,駕駛不是別人,正是東方澈這個黏皮糖,又死皮賴臉的出現了。

    「要搭便車嗎?」

    這熟悉的低沈嗓音喚回西門綾的神志,她倏地抬頭,看見了她現在最不想見到的東方澈。

    兩人隔著車窗對看,距離只有一個座位遠。

    「東方澈,你怎麼會在這裡?」

    「順路。」他說得煞有其事。「我有這個榮幸送你回去嗎?」

    「我自己會回去,不用勞煩你。」

    「搭計程車嗎?我想我比較安全。」

    他才更危險!她心裡頭可明白得很。「不用。」

    「何必這麼拒人於千里之外?我們的關係不一樣。」他乾脆下車,繞過車頭,與她直接面對面。

    「我們既不是敵人,也不是朋友,更不會是情人。」換句話說,就是陌生人。

    她對他有偏見在先,又對他有成見在後,更別提他們兩家上上一輩莫名其妙的心結恩怨,總之不碰面是最好的選擇。

    「我以為我說服了你。」他一副很傷腦筋的模樣。

    「就憑兩個吻?!」她不屑地睨著他。「東方大少爺,你也太小看我了。」

    就算她沒有接吻的經驗又怎麼樣?她早就不是十七、八歲的少女,沒這麼容易軟化,也沒這麼輕易就動心。

    「看來,我的魅力並不如我想像的這麼厲害,連讓你稍微為我意亂情迷都不行,真令我感到挫折。」話是這麼說,可與嘴角的那抹笑相比,卻是看不出有任何一點沮喪的感覺。

    「恭喜你踢到大鐵板。」最好慘遭滑鐵盧。

    這個東方澈,要外表有外表、要錢有錢、要權有權,說聰明也夠聰明、說厲害也絢厲害、說難纏也夠難纏,這樣的男人,的確是極品中的極品。

    而且就她手中現有的資料看來,他既不花心也不鬧緋聞,要是再依他父親的性格來判斷,他也很有可能跟他父親一樣,一生就愛這麼一個人。

    綜合以上資料判斷,他還真是難得一見的好男人。

    但她還是對他存有疑問,無法就這麼輕易的相信他;而且眼前有比感情更重要的事情等著她去做,她實在是沒有分心的本事。

    縱然夜深人靜的時候,他的身影總會不自覺的浮現腦海;縱然她的情感背叛了她,但她還是不願意屈服、不願意去承認對他已經產生了好感。

    「我不是來找你吵架的。」他投降。

    「你不出現,什麼事都不會發生。」講得好像無理取鬧的人是她。

    他一臉無辜的說:「我只是想送你回家。」

    白癡才會上他的當!「再見!」她瞪他一眼,轉身就走。

    東方澈拉住她。「給我個機會就真的這麼難?」

    她沒有回頭,淡淡的說:「既然不會有結果,又何必開始?那只會徒留遺憾罷了。」她的心中一直這麼以為,所以才會連一點機會都不給他。

    她現在一心一意只想處理西門家的爛帳,根本沒有多餘的時間可以給他。

    他走到她的面前,捉住她的雙臂。「看著我。」

    西門綾偏開頭,目光落在地上。

    他歎氣,攬她入懷,讓她靠著他的胸膛,聆聽他的心跳。

    西門綾這次沒有掙扎,靜靜的任他以雙臂環抱著她,想知道他究竟還想告訴她些什麼。

    也許……她也是有那麼點期待,期待他能夠說服她不顧一切的接受他。

    「還沒有開始,你怎麼能夠確定會沒有結果?你連開始的機會都不給我們,怎麼可能會有結果?」

    他低沈的嗓音,透過胸膛的震動,震進了她的心中,穿透了她厚實的心牆,竟然奇跡似的讓她產生了無比的安全感……

    為什麼……她竟然會覺得……他的懷抱……好溫暖?

    而她的心也開始撲通、撲通地猛烈跳動,愈跳愈快、愈跳愈快……

    思及此,西門綾心中警鈴大響,馬上推開東方澈,破解這團迷咒。

    「怎麼了?」他將她的慌亂盡收眼底,知道她的心已經開始動搖了。

    她重拾冷靜的形象。「我要回去了。」她很懷疑自己今晚是不是中了什麼魔咒,否則怎會眷戀他帶給她的溫暖?

    「夜深了,讓我送你回去,好嗎?」他不想太過躁進,以免壞了她對他好不容易才建立的好印象。「我保證我只是送你回去。」

    既然人家都這麼誠心誠意了,她再拒絕好像變成是她龜毛,故意為難人家似的。

    她終於軟下態度。「那就麻煩你了。」每多面對他一次,她的態度就跟著變軟一分,再這樣下去,該怎麼解決?

    東方澈紳士的為她開車門、關車門,然後穩當的將黑色賓士房車滑入夜色之中,盡責的當起她的護花使者。

    一路上兩人都沒有說話,就這樣靜靜的任時間流逝,很有默契的守住這難得的和平共處時光。

    「你家到了。」東方澈將車停在她家的門前。

    西門綾這才後知後覺,看看家門,又回頭看看他。「謝謝。」

    「不客氣。」

    但是,她還是有個疑問。「你怎麼知道我去醫院看我爺爺?」

    「你猜。」他對上她的眼。

    他當然知道她會去哪裡,因為自從那天過後,他每到下班時間都會先來到她家門前,看著她家亮起的燈火許久,這才安心離去。

    這個呆呆小笨瓜,他今晚的出現可不是心有靈犀一點通,而是他這些日子以來一直都守在她周圍的關係。

    「你跟蹤我?」以她的瞭解,他是不可能僱人調查她,那麼剩下唯一的可能,就是她被跟蹤了卻一點也沒有察覺到。

    「沒錯。」他敢做敢承認,完全不感到愧疚。

    「你跟蹤我多久了?」用力揪住他的領帶,不問出個答案誓不罷休。

    「有多久沒見面,就有多久。」他還是一派優雅,不過兩手早就悄悄環住她的嬌軀。

    「東方澈,這種小人行徑你也做?」她還沒意識到自己已經深陷危險之中。

    他對她眨眨眼,一派無辜。「我只是不放心。」

    「你別自以為是,我不稀罕。」她冷言冷語的,企圖澆熄他莫名的熱情,也企圖澆熄自己陡生的莫名感動。

    「你不感動?」他以為多少有一點。

    「這是騷擾。」就算有她也不會承認的,尤其她原本就非常討厭被監視的感覺。

    喔喔,看來他在她心中的地位並不如他所以為的那麼高……不過沒關係,他最大的優點就是愈挫愈勇,愈有挑戰性他愈愛。

    他縮緊手臂,讓彼此的身軀相貼。

    「你幹什麼?」她這才警覺到自己的處境堪憂,才一個恍神,再次被他鎖得死死的。

    「你說呢?」他對她露出男人味十足的魅力笑容,寄望能因此迷倒她。

    可惜她要是有這麼容易就擺平,就不叫西門綾了。

    「滾開!」她推拒著他的俊臉,壓根兒不在乎指甲會不會抓傷他。

    東方澈則是順勢往後面倒,拉著她倒在他的身上,接著趁她尚未想出對策之前,手掌壓下她的頭顱,吻上他朝思暮想的紅唇,與她唇齒交纏,霸道的掠奪她甜美的蜜津。

    抗議的話才到嘴邊,又被迫吞回去。

    「真甜……」他滿足的歎息,又纏綿地吻上她。

    西門綾掙扎著想起身,卻始終不能如願,反而讓他逮住機會,加重唇舌的撩撥。

    漸漸的,她開始沈浸在他的吻裡面,力氣慢慢消失,眼皮也合上了,就這樣任他侵襲著她的意志、吃了一堆豆腐。

    她的感官鮮活了起來,雖然隔著衣服,但他的手所到之處,神經都變得敏感了起來,車窗外吹進來的冷風不但沒有吹涼她,反而讓她愈來愈熱……

    理智叫囂著要地立刻脫離這種狀況,可是身體卻不聽她的指揮,彷彿有自己意識般的選擇癱軟,在他的刻意引誘之下,柔順的回應著他,卻也因此惹來更猛烈的熱吻,害她完完全全失去招架之力。

    當兩人氣喘吁吁的分開時,東方澈揚起男性自得的笑容,瞧著眼神迷亂的她。

    「你對我是有感覺的。」這發現讓他愉悅極了。

    這話拉回了西門綾飄浮的理智,不假思索的用力推開他。

    東方澈一時不察,後腦勺重重地敲上車窗玻璃,也鬆開了對她的箝制。

    隨即,她狼狽的衝出賓士車外,動作迅速地打開家門,然後用力地甩上門,阻隔成兩個世界。

    車內的東方澈揉著發疼的後腦勺,仍是喜孜孜的回味著。

    「西門綾,你逃不掉的。」總算逼出她的慌亂,他當然高興。

    他今晚的心情實在是太好了,好到不在乎得到一個大腫包-

    笑了一會兒,手推動排檔,帶著愉悅的心情,開著車回家。

    門後的西門綾在聽到車子遠去之後,頹然的滑倒在地上,搗著如擂鼓的心臟,質疑著自己今晚的失常。

    不能再這樣子下去,東方澈對她的影響力,遠遠超過她的估計!

    她不能逃也逃不掉,接下來的日子,她該怎麼辦才好?

    是攻?是守?還是以不變應萬變?

    二十七年來,她頭一次這麼不確定,也是第一次如此的狼狽,這全都是因為東方澈的出現。

    她就知道他是個超級大麻煩!

    「該死的東方澈……為什麼纏著我不放……我已經夠煩的了……」她恨恨地捶打著地板。

    可惜就算弄痛、弄傷了手,還是無法驅離東方澈的身影,他就像是植入了根、深入了骨血,再怎麼樣,也無法連根拔除。

    她不得不承認,東方澈已經成功入侵了她的心。

    這下子……該怎麼辦?

    想不到她堂堂西門綾,竟然會輸得這麼慘,還輸得有點高興……

    天啊!她該怎麼辦?是接受,還是拒絕?

    她的心呢?究竟是想要哪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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