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狼煩躁的在院子裡來回度著步。他來了,回到這個4年來沒有踏進過半步的地方,他將要見到那個人了!今天一定要和他把所有的事情做個了斷!
「司文,沒想到你會來,我還真受寵若驚呢!我們有4年沒見了吧?少了你這個玩具,我真是寂寞難耐啊……來陪我喝杯茶如何?」裴一酆俏無聲息的出現在大廳裡。
「少來這套!收起你這副面孔吧!你到底想要什麼?媽媽死了,我脫離了裴家,也不會要你一分一毫的財產,我知道你從內心裡憎惡我,於是我在你的眼前銷聲匿跡,可是你仍然不肯放過我,你想要怎麼樣?」金狼轉過身,直接盯住那個他本再也不想面對的人的眼睛。
「呵呵~~~你果然成長了,敢對我這樣講話,你不怕我再對你那個野小子出手嗎?他怎麼沒有跟來?是東家的少爺厭倦了你,還是你已經玩膩了他,想換換口味?」裴一酆一臉和藹的微笑,但那不是溫暖的笑容,只會讓人全身發冷。
「住口,你要是敢動他一根寒毛,我會親手抓破你的喉嚨!你這個毫無人類感情的冷血魔鬼!我不再怕你了,也不會再躲避你,如果你想傷害對我最重要的東西,我將正面迎戰!而不像你,只會用卑鄙下流的手段偷襲。」金狼仍然直鎖住他的眼睛,一個字一個字的說。東此時也許會生氣,會著急,可是他不能讓他一起來,他不敢肯定這次將要面對的是何種情況。
「好啊,冷靜多了,不再是年少輕狂的小鬼了……你想激怒我嗎?你在我心裡只是一個娛樂品罷了,我既沒把你放在眼裡,又怎麼會因你的話而動怒呢?你說是不是?你看這花是不是很漂亮呢?剛剛綻放開的花苞是最美麗的,就像你一樣……不過我和別人的愛好不同,我一向喜歡花瓣落下的樣子,比如這樣!」裴一酆品著茶,手指伸向桌子上花盆裡盛開的鮮花輕撫著,然後突然一用力,花瓣片片飄落,香消玉碎,「誰說屍體就不是美麗的呢?」
「你!你這個變態!如果你如此恨我,當初又為什麼讓我來到這個世界上?即使在我出生之後,你也能輕而易舉的讓我和那朵花一樣,你現在後悔了嗎?如果你早讓我變成屍體,今天也不用這樣絞盡腦汁,大費周章了吧?」金狼冷笑著問。
「別這麼說呀,你怎麼能和花相提并論呢?我又怎麼會讓你變成屍體呢?你是活生生的,花只能成為美麗的死屍,而你卻是要成為哀怨魅惑的活屍,可惜的是我低估了女人,不,應該說是一個有了孩子的女人的力量,她教給你的不是順從,而是違背,她破壞了我一生中最完美的『作品』!所以我只是按我的設計採取一些必要的『補救』措施而已。」裴一酆抓起一片花瓣,放在嘴裡嚼碎。「對了,我忘了對你說,你和那個野小子把阿香,不,他說他的名字叫盛夏,教得不錯嘛,竟能把一隻小狗教得像個人類了。」
「你說什麼?」金狼的腦袋轟的一聲,不好!他……「盛夏在你手裡對不對?你把他怎麼樣了?把他還給我!」
「繃不住了嗎?你還是太嫩了。我當然不會把他怎麼樣,畢竟他代替你當了我三年的寵物……我幾乎都忘了他是那個野小子和那個蠢女人的小孩,看你著急的樣子,我都要以為我的兒子也有生孩子的能力了,那樣的話你的利用價值會成倍遞增的。」裴一酆放下茶杯,走到院子裡。水泥構成的院子,既沒有樹,也沒有草,沒有生命的氣息。
「我在這裡,送他回去,他只是一個沒有『利用價值』的小孩!」金狼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緒,試圖說服裴一酆。
「誰說他沒有利用價值?他的價值不都寫在你的臉上嗎?不過他不在這裡,我想你一定願意和我一起去看看他。」裴一酆說著,轉身往外走去。
可惡!又讓他搶先一步!金狼無耐,只好跟在裴一酆後面上了一輛早在門外停好的車。一路上他們都保持著沈默,兩人各懷心事……
不知開了多長時間,車停了,金狼抬起頭,才發現他身處的位置正是他4年前出走的地方,母親家已燒燬廢棄的大宅。
「吃驚嗎?你以為我不敢來這裡,我會怕這些死魂靈嗎?你曾說過我是魔鬼,我很喜歡這個稱呼,魔鬼是地獄的統治者,沒有任何需要懼怕的東西。」裴一酆用一種欣賞自己的傑作的眼光看著眼前陰氣沈沈的焦黑廢墟。
「盛夏在哪?」金狼別過頭問。他太可怕了!面對冤死在他手中的幽靈,他竟沒有一絲悔意,甚至是懼意。
「別急,他就在裡面,我知道你今天來的目的,我們進去好好談談吧,我想此情此景更能讓我心情愉快的和你談些往事。」裴一酆笑著走進黑洞洞的廢墟。廢墟裡有股怪味……金狼皺起眉頭。
順著顫抖的樓梯來到二樓,顯然裴一酆也還記得哪一間是母親曾經住過的,金狼跟著他推開歪斜的碳黑色木門,看到一個小小的身影蜷縮在角落裡瑟瑟發抖。
「盛夏!」金狼跑過去抱起盛夏滾燙的身體,「他在發燒!你怎麼能把他一個人丟在這裡?你真的連一個小孩子也不肯放過嗎?」
「狼狼!盛夏好冷,好怕!這裡好黑!」盛夏扎進金狼懷裡,一雙小手緊緊抓住金狼的衣服。
「盛夏乖乖,我在這裡,別怕!」金狼脫下外衣裹住他,「你快點說吧。」
「這是你母親的房間,這裡曾經是一座豪宅,方家曾經盛及一時……你不知道吧?你就是在這個房間產生的。」裴一酆點燃一隻煙。
「你說什麼?」母親不是結婚以後一直住在裴家嗎?怎麼會……
「20多年以前,方家有兩朵有名的姐妹花,香梅,你母親,以及她的妹妹,香萍。香梅是傳統型的大家閨秀,個性溫柔,在學習、生活,任何一方面都很優秀,父母、親戚都喜歡她,關心她,寵膩她。香萍和她一樣漂亮,但是資質卻遠不如她,她總是做錯事,被父母批評,被別人拿來和姐姐做比較,於是就更加凸顯了她的平凡。她沒有抱怨過香梅和任何人,她也想做一個普普通通的女孩就這麼一直活下去,她堅信上帝是公平的,她會等到屬於她的幸福,直到有一天,她愛上了一個男人,男人對她很溫柔,只有他把她和香梅平等的對待,他誇獎她美麗,聰明,善良,可愛,她被鼓惑了,她深深的陷入其中不可自拔,她一心以為她終於找到那個屬於她的幸福了,可是當她想跟那個男人表明心意的時候,她的夢碎了,她看到他溫柔的吻著她的姐姐,她留著淚問他,是否有一點點愛她,男人說他一直把她當小妹妹,他愛的是香梅,於是終於因為受不了這個打擊,她瘋了,有一天她突然趁大家都不注意的時候衝上了馬路,微笑著張開雙臂迎著一輛急馳而來的汽車……那輛車和那個男人的汽車一模一樣。她就這麼死了,可是她不知道,所有的人都不知道,有一個人是真心愛她的,他一直看著他,希望有一天她能放開那個男人,投入他的懷抱,他給她所有她想要的幸福……」說到這裡,裴一酆的臉上竟然閃過一絲柔和,「但一切都完了,所有的夢都碎了!大家也逐漸從悲傷中緩過來,他們慶幸留下來的是香梅,他們甚至很快就淡忘了她,好像她從來沒有存在過一樣……再過了些時候,香梅要結婚了,她要嫁給那個害死自己妹妹的男人!不,應該說是他們一起害死了她!不幸的是他們的如意算盤打錯了,還有一個人沒忘記香萍!那個男人在婚禮前出車禍死了,已經懷有一個月身孕的香梅悲痛欲絕,這個時候我來到了她身邊,我耐心的安慰她,并成功的使她愛上了我這個重新帶給她光明的人。第二年,她生下了一個男孩,我正式娶了她。方家和裴家為了面子,對此事決口不提,外界只當那個男孩是在裴家出生的。」
「那個孩子是我,對不對?我是別人的孩子,所以你很厭惡我,但是媽媽呢?你為什麼要那麼折磨她?你不愛她嗎?那為什麼又在她最無助的時候幫助她,還和她結婚?」金狼抱著盛夏靠在牆上,活了22年才知道自己的父親另有其人,并且早在他出生之前就不在這個世上了。
「為什麼?哈哈哈!你問我為什麼?」裴一酆的表情變得猙獰恐怖起來,「因為我就是那個愛著香萍的男人!我要為她報仇!向她的家人,向那個男人,向香梅,還有你!我要向你們所有的人報復!我成功了!我成功的製造了那個男人的車禍,方家的火災……現在只剩下你!所以我要慢慢折磨你,讓那些混蛋在地獄裡也不得安寧!」他歇斯底里的狂吼著。
「你這個變態!你以為我會允許你這麼對待他嗎?」一個憤怒的聲音打斷了裴一酆的瘋狂,「狼狼,你沒事吧?東一拳打倒裴一酆衝進來。
「你怎麼來了?你……」金狼瞪大眼睛看著東把自己摟進懷裡。
「我是偷偷跟在你後面來的,小鬼為什麼也和你在一起?」
「這個回去再說,已經不用再留在這裡了,我們走!」
「哼哼,沒想到到最後你還會出現攪局!不過你以為你能救他嗎?」裴一酆獰笑著從地上爬起來,「看看這是什麼?」他掏出打火機,「這棟廢墟已經被汽油浸泡過了,你們誰都別想活著離開這裡!」
「你這個瘋子!」原來那股怪味是汽油!「住手!」「混蛋!」裴一酆在他們的驚叫中把打火機丟出去,瞬間火勢從小小的房間迅速向四處蔓延。
「哈哈哈!燒吧!燒吧!香萍,看到了嗎?我為你報仇了!我就來陪你了!哈哈哈!」裴一酆在火中狂笑。
「媽的!我才不要和你死在一起!老妖怪!」東再次打倒裴一酆,「狼狼,我們跳下去,這裡只是二樓,跳下去挺多是扭傷,不會死的。」
「可是窗子周圍都是火啊!」金狼急得摟緊被嚇哭的盛夏。
「我們衝過去!」東拉住金狼的手,「相信我,我會帶你永遠的逃離這家夥的魔掌!」
「嗯,我相信你!」金狼反握住他的手。
「謝謝。準備好了嗎?一、二、三——衝!」
只覺臉前一片灼燒與通紅,穿過滾滾濃煙,當身體不再下墜時,金狼睜開眼睛,面對的是東燦爛的笑臉。
「看,我們好好的,我是不會讓那老妖怪得逞的!快跑,我看過不了多久這房子就會塌的!」
「那還不快起來上車?」頭頂上傳來東聿遼的聲音。
「老頭子!你還真會挑時間出現!」東和金狼上了車,東聿遼立刻將車子駛離廢墟,開出沒多遠,只聽轟的一聲,含冤之後一直不倒的廢墟完全倒塌了,罪魁禍首終於自取滅亡,房子裡的冤魂帶著滿足升上了天空。多年來縈繞在四周的陰氣一朝散去。
「狼狼,原來你老爸姓金耶!那我那時叫你金學長也沒錯吧?」一天,東躺在草地上,望著空中飄過的白雲說。
「那種事你還記得呀?算你歪打正著!」金狼從草地上拔起一根狗尾草搔他的鼻子。爸爸和媽媽一定幸福的在一起了吧……
「哇!好癢!狼狼!小鬼,不要坐在我的肚子上,我沒法呼吸了!」東衝著坐在他肚子上玩耍的盛夏喊,老爸和東聿遼又出去旅行了,又要自己看孩子,當個老爸真是累啊!
「爸爸!狼狼!」盛夏自顧自的笑著,在兩人身上爬來爬去。
「你不是一直吹你的腹肌不是很強嗎?一個小孩子就受不了了?」金狼笑道。
「嘿嘿嘿~~要是狼狼你坐上來肯定完全沒問題!」東壞壞的說。
「去死!不許在小孩面前說這種話!」金狼敲他的腦袋。
「爸爸,這是什麼?」盛夏從地上揀起一顆小小的紅色果實。
「我怎麼知道?大概是什麼樹的果子,又不能吃……」東看著那顆無名的果實。
「這個是夏天的果實,就和盛夏一樣哦!」金狼趴在東胸前,東輕輕的撫摩他的金髮,盛夏笑著擠進他們中間……
幸福嗎?風兒問……
我們很幸福!愉快的笑聲這樣回答……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