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巖風嶼(上) 57—63
    小峰情緒還沒辦法整理出來,兩年半完全沒消沒息的阿仁,怎麼突然托人把東西交給他,而且還是一個不算小峰認識的人,阿仁你到底在想什麼啊?心情說不激動是騙人的,曾幾何時,小峰苦苦等待阿仁音訊的那些日子,不是外人可以體會的。

    「每次都這樣,老做一些自以為是的事情……」

    「如果是重要的東西……或是什麼事想解釋,都兩年了……有用嗎?」

    小峰心裡越想越不能平復,阿仁啊阿仁!你離開了,自己過的平安、過的快樂就好,這樣有意無意牽動我的情緒,對我公平嗎?

    「你表哥那天來匆匆,看樣子蠻急的。」

    「他……表哥他……有沒有說什麼?」表哥,應該是阿仁這樣跟老板娘解釋的吧,不過小峰這樣叫起來還蠻怪的,至少很不習慣。

    「你先看一下東西有沒有少?」

    「好……」其實小峰根本不知道阿仁會拿東西給他,更別說什麼東西了。

    「有封信,還有這個……」老板娘翻開紙袋,拿出一個盒子。

    「沒關系,我回去再看好了……」小峰想看的當然是那封信。

    「你不先看看哪!看這些是不是你的。」

    「應該……是啦,他跟我說就一個盒子……」為了不讓熱心老板娘繼續問下去,只好趕快假裝阿仁跟自己交代過這件事。

    「那你怎麼都沒過來拿啊,我還以為他沒告訴你咧!」

    「是……是我忘了,因為一直待在北部……比較少回來。」

    「拿了就好、拿了就好……別人交代的東西沒交到你手上,我們都覺得有事擱著……現在好啦,目的達到了,總算沒有枉費我們保管這麼久……」老板開口說著。

    「還好今天我在,如果只有我先生,我看……他也不知道是你。」

    「呵呵,真麻煩你了,謝謝!」雖然小峰不知道這整件事的來龍去脈,不過,看他們兩個這麼信守承諾,心裡還是真的感激。

    「要不是你今天還帶著這個水晶來,我也不會叫我老婆出來看……」老板指著小峰手上的紫水晶。

    「如果我不在,我先生還都把載著這款紫水晶的客人資料留下來,我回來還會跟他們連絡……」

    「不好意思,這麼麻煩你們,謝謝謝謝……」小峰覺得很不好意思,想不到老板他們這麼熱心。

    「這兩年多來……問到的客人不超過十個,像你這樣的小男生更少了……」老板娘還在回顧這些點滴。

    「那我表哥……後來還有……來過嗎?」小峰小心翼翼的問著,既不能表現太渴望,也不能讓人覺得眼前這個表弟……怪怪的。

    「就是都沒有啊!如果有,我早想還給他了,他拿來的時候還跟我說,我表弟這禮拜軍中放假回來就會來拿,誰知道……你兩年都沒放假……」

    「呵呵!」小峰覺得好笑,老板娘還挺幽默的。

    離開「水晶棧」,小峰手裡提著紙袋,心裡卻比手要來的沉重,沒有買任何東西,因為實在沒有心情挑選其他的,其實……一心只想著趕快打開那封信,也許,阿仁會寫一些……好聽的……或者是後悔之類的話。小峰加快腳步想鑽進車子裡,都已經接近傍晚了,空氣還那麼悶,情緒早已激動的小峰更覺得心浮氣躁……

    「該死的夏天!」

    好不容易終於進了車子,總覺得這段路走了好久,把冷氣開到最大,想讓自己在最舒服的狀態下,接受這意外的驚喜……或許只有驚訝沒有歡喜。

    「先看東西還是先拆信好?」本來一心想先看信的小峰,這回到是猶豫了一下。

    其實小峰下意識裡是想把信留在最後,因為……想把最大的意外……最後再擁有。

    「水晶簇!這不是放在阿仁家消磁的那個嗎?!」打開盒子就看到一座水晶簇。

    「他……給我干麻,自己不用嗎?」

    「咦?」小峰拿起水晶簇,發現下面還壓一個扁扁小小的盒子。

    「……」打開蓋子,小峰吐了一口氣,很無奈……也很難過。

    不相信也不能接受阿仁會不要眼前這個粉水晶,雖然不是小峰送給阿仁的,但……畢竟也算是兩個人的信物。那種感覺就像……男女朋友分手了,女朋友把男朋友送的戒指退還回去一樣,是不是這樣就代表兩年前阿仁就把關系斷的清清楚楚了……

    「怎麼可以這樣……」

    「當兵這兩年來我算什麼……」

    小峰情願阿仁把這些東西丟掉,也不希望這若干年後還出現在自己面前,一直以為即使分開,帶給阿仁的應該也是美好的回憶,至少……至少老的時候可以回想嘛!為什麼要分的這麼乾淨、分的這麼不留痕跡……

    「我留這個干嘛……」

    小峰越想越不甘心,拔掉手上的紫水晶,搖下車窗想把紫水晶丟掉……外面走來走去的行人很多,

    小峰猶豫了一下……

    「好歹它跟我那麼多年了,在軍中也沒吃到什麼苦……當初最擔心的,至少也平安退伍了……」小峰摸著手腕上已經跟自己多年的紫水晶。

    最後還是搖上了車窗,外頭的空氣的確很不好。

    自己的水晶好幾天沒消磁了,小峰把紫水晶放在水晶簇上面,整個盒子安置在駕駛座旁的位置,做了個深呼吸,小峰打開了那封淡綠色的信……

    「峰兒……聽到這樣叫你,應該知道是我,也只有我這樣喊你吧!沒看見你也快半年了!在軍中一切都還順利嗎?如果你還很氣我,我只能再次跟你說抱歉,愛上你到離開你這麼短暫,都還沒跟你好好享受完這戀愛的滋味,但是請你相信,即使我不在你身邊,我還是會一直祝福你、還會……一直愛你,即使你再也感受不到這份感覺。

    不知道你看到這封信是什麼時候了,今天是二月十四情人節,有人陪你了嗎?去年的今天在醫院遇見你,從見到你的第一眼起,我就認定你是可以跟我幸福一輩子的人了,是我放棄你,你可以恨我,但是請你不要恨我太久,因為你還有下一段的幸福要去追尋,不要浪費太多的時間、精力在我身上,要不然我會不放心,也不會原諒自己。

    今年六月我就要去加拿大了,陪我BF去那裡念書,為了可以讓他安心完成課業,我決定放棄目前身邊的一些東西,去遠遠的那裡,繼續我的幸福……他跟你一樣都好可愛……」

    小峰看到這裡,視線已經模糊,沒力多餘的力量再往下看,拿著滴滿淚水的那封信,趴在方向盤上哭泣、宣洩累積已久的情緒……

    原來這樣密閉的空間、昏暗的夜色,會讓人更肆無忌憚的去揭發自己不為人知的秘密,原本以為早把感情安頓好的小峰,誰想到這樣輕輕的一封信,卻附載著這麼沉重的過去;猜不著下筆者那時刻的心情,卻不難看見拆信人如此的反應。沒有人可以體會一封信會讓一個老朋友在街上哭泣,那只有等待過、失望過、絕望過的人,才能有這般的情緒……

    不知道哭了多久、臉上哭過的痕跡乾了又濕,一個畫面、甚至一句話都牽動著小峰全身。

    哭累了,小峰趴著看著窗外……

    「沒有阿仁、最苦的那段日子都撐過了,我還有什麼好計較的……」

    「如果沒有讓自己更幸福,才是對不起自己……也對不起那一段日子……」

    行道樹旁的燈都亮了,店家的霓虹也不停的閃爍……

    「我這樣哭著,就像個永遠長不大的小孩!」

    拿起被揉成一半的那張紙,依著紙痕小峰把信折回去,放回原來那只淡綠色信封,也許是天色暗了,小峰沒有把信看完,也許即使看完了,只會讓自己再陷入另一個難堪的情境;收拾起心情,小峰離開了那條荒唐了一下午的街,不知道去哪裡,只是讓車一直往前走。家也回過了,小馬阿傑也不在,突然覺得自己無處可躲……

    「劉語峰啊劉語峰!曾幾何時你也會落到這般田地!」

    「呵~」

    「喂~小海。」小峰撥了電話。

    「小峰吃飽了沒?」小海聽起來很雀躍,小峰就知道,小海是目前讓他最欣慰的人。

    「吃不太下,你呢?」

    「我室友回來了,買了北平烤鴨一起吃……」聽的出來小海正在用餐。

    「這樣會打擾到你……們嗎?」

    「怎麼會,小峰你怎麼了,你的聲音,聽起來……怪怪的。」

    「不會啊,是怕你跟我講話,同學就把你的晚餐吃掉了。」小峰不想把情緒傳染給小海,而且小海也不知事情的原委。

    「呵~所以我邊跟你講話邊搶著吃啊!」

    「還是……你先吃,待會再聊。」

    「嗯……我打給你。」

    「不急,你要吃飽喔!」

    「好~」

    電話那頭傳來小海同學在一旁嬉鬧的聲音……

    「那種年紀、那種身分適合快樂。」

    「不知道小海是不是也跟他們一樣……」

    小峰想起前天去找小海的那個夜晚,小海的笑聲、小海撒嬌可愛的樣子,還有小海當著自己的面流下眼淚,一點一滴小峰都好感動,也好心疼……

    「原來讓人流眼淚的人,永遠都無法體會流淚者有多痛苦……」

    小峰現在想想才知道,那晚,小海在自己面前,而且又是在大街上掉下眼淚,是有多大的勇氣還有……不知累積了多少的難過,心裡越想越心疼小海……

    「如果現在……去找小海……好嗎?」不知怎麼著,小峰腦中閃過這個念頭。

    小峰看一下時間,快七點了……

    「不管,哪怕只見一面,或是只喝杯茶,我就是現在想看到我的小海……」小峰心裡這樣吶喊著。

    可能目前有太多的寂寞跟空虛緊緊包圍著小峰吧,小峰突來的這個意念,有股力量牽引著他,往高速公路方向駛去……

    沒有計畫,也可能沒有太多時間可以跟小海相處,這一趟的行程對小峰本身而言,算是個意外,但是可確定的是,這次不會再讓小海流淚了!

    上了高速公路,車速一直不能很快,星期天吧,大家都需趕回自己的工作崗位,小峰例外,只想找個溫暖的地方停下來,工不工作,現在對他而言,沒想那麼多。都過台南了,小海的電話還沒來,

    「這次不能再騙他了,老實跟他說……我想他、想見他!」小峰盡量讓自己想著小海,因為只要腦中一空出位置,阿仁還有那水晶、那封信的影子,就會浮現出來,小峰沒有太多的力氣再為阿仁傷,

    「我要讓自己……還有小海一起幸福!」

    都過麻豆了,小峰的電話還是沒有響……

    「會不會是小海忘記了?」

    「跟同學在一起搶東西吃太快樂……呵……」小峰想著小海跟室友搶東西吃的畫面,覺得一定很可愛,那可能是自己無法親眼目睹的,想著就覺得好笑。

    小峰寧願小海是跟同學在一起,因為玩過頭或是太快樂而忘記打電話來,想著小海天真、可掬的笑容,小峰會覺得很欣慰,因為小海有時候情緒一來,發現自己跟其他同學不一樣,會莫名的恐懼跟罪惡感。在電話中小峰開導小海很多次了,不過小海還是一直無法認同自己這方面的「身份」,小海跟小峰說過「有一天,我一定會結婚,不管到時候我跟誰在一起,如果不是你,我可能不會難過那麼多,可是又希望是你,我希望你也喜歡我的孩子,跟我一起疼他……」小峰聽到這樣的話,很辛酸、也覺得有點安慰……至少,當小海有老婆、有小孩的時候,他還希望我在他身邊;辛酸的是……小海喜歡的是男人,卻為了某些因素兩個人無法守在一起,即使有太多相愛,最後還是逃不過傳統的婚姻壓力而結婚,「如果你是女的,我就可以光明正大把你娶回家了……」這句話小海不知跟小峰提過了多少次,聽得出來,裡面有太多的無奈……

    手機響了,打斷了小峰想著小海的思緒,以為應該是小海、不過不是,因為沒有顯示號碼,小峰也不知道是誰……

    「小峰嗎?!我是小冠。」

    「喔~小冠……」小峰也不知道要接甚麼話,如果問「有事嗎」感覺上意思就是沒有事就不能打電話來,所以小峰等著小冠先開口,只是有點訝異。

    「小峰你吃過飯沒?」

    「我是還沒吃……因為不太餓……」

    「那……你方不方便出來,想跟你吃個飯,有……順便聊聊……天……」小冠說話有點斷斷續續,不過小海倒也想不出有什麼事可以讓小冠這樣,不知道小冠怎麼了,突然提這樣的要求,一定有事,不過……照理說兩個人沒有其他交集才對。

    「不好意思,我在路上,要去台中找……大學同學。」

    「喔∼那沒關系,沒什麼事,那……你明天不上班啊?」

    「我明天上晚班,所以……明天再趕回去就可以了。」其實小峰是想今晚就開夜車回來,不想打擾小海太久,因為小海最近常考試。

    突然電話有插撥,小峰看了一眼發現是小海,不過又不忍心馬上切斷小冠的電話,心想待會兒再回電話好了。

    「其實……其實是有事想跟你說……」小冠最後還是提了這通電話的主要目的。

    「咦?那……你說。」小峰心裡還真有點怕怕的。

    「你知道小齊……跟小馬阿傑認識嗎?」

    「小齊?你……大學同學?」小峰有點納悶。

    「對~」小冠回答的有點心虛。

    「那……有別的意思,還是……他們怎麼了?」

    「他們沒有怎麼了,只是……」依小冠的個性,要說出對方是Gay,或是要承認自己是都很難,因為本身個性就不像會挖人隱私或過問別人私事的人。

    「小冠,到底怎麼了……」小峰還沒有直接往那邊猜,只是覺得小冠打電話不可能只是為了跟自己說小齊小馬他們認識。

    「你想,他們怎麼會認識?」

    「我……」也對,差了好幾歲,也念不同學校,又沒聽說有親戚關系……

    「你別賣關子了啦,小冠……用你的手機講……很貴咧!」

    「那……等你改天來再說好了。」小冠終究講不出口。

    電話插撥又來了,小峰知道是小海,可是……小冠又都還沒說到重點,小峰實在不想掛掉這通電話……

    「等一下再撥給小海,跟他撒嬌賠個罪羅。」小峰心裡這樣盤算著。

    「不行啦,你現在說,小齊……跟阿傑他們不會……結下什麼梁子吧?」

    「不是!是……小齊跟……阿傑他們一個大學同學在……交往。」

    「他們大學同學……」小峰心裡想,阿傑他們班上……不都是男生嗎?

    「嗯~」小冠口氣很堅定。

    「呵呵!小齊我看就像……果然不出所料。」小峰心裡這樣暗笑,不過當然沒讓小冠聽見。

    「那……他們交往還順利嗎?」小峰在說什麼跟什麼啊。

    「他們……他們兩個都是男的!」小冠終於突破了一點心防。

    「喔~會很怪嗎?」小冠啊小冠!你不是想來試探我吧,小峰故做鎮定。

    小峰不知道小冠的用意是什麼,他知道小冠不是,可是怎麼會特地來跟他說小齊是Gay的事呢?

    不過,照這樣看來,小冠雖然不是,但是還對同志蠻友善的,要不然不會跟小齊這麼好……但是,剛剛小冠提到小齊認識小馬阿傑,難道,小齊知道自己的事,然後告訴小冠,小冠是來求證事實的真相。

    其實小冠只是想跟小峰坦白自己已經在無意間知道他的事,但是,遲遲卻不敢開口。私底下,其實小冠很-慶幸〞小峰跟自己一樣,因為,這樣他又會多一個朋友,高興的理由就這麼簡單。

    「小峰你……」

    「我很開放的,同性交往……對我來說很正常。」小峰一派輕松。

    「我……知道……你的事……」小冠直接了當的說了。

    「……」小峰只是覺得很糗,還在小冠面前演戲,一定是小馬說出去的。

    「我不是故意的。」

    「沒……你的事,是我朋友出賣我吧?」小峰不喜歡因為是好朋友,就可以把隱私告訴其他人,所以,對小馬有點生氣。

    「小齊還不知道你的事。」

    「他不知道?不是小馬告訴他,他再告訴你的嗎?」小峰覺得如果不是這樣會更恐怖。

    「不是,你誤會他們了。」

    「那你……怎麼會知道,等等,你說你知道我的事,是知道哪件事啊?」小峰心想既然不是小馬說的,小齊又不知情,小冠應該也不會有其他圈內朋友,那……兩個人講的會不會是不同件事啊!

    「是同志。」

    「……」真的是這件事,那問題可大了!

    插撥又來了,還是小海,小峰是很想跟小海說自己要去找他,可是小冠又丟出這個煙霧彈,不搞清楚怎麼行?自己的身分都被洩漏了,更慘的是,還不知道小冠知道多久了,想起來就覺得恐怖。小海啊小海,你一定要原諒我喔,這次一定是會給你驚喜,不讓你哭泣了!天啊,已經過西螺休息站了。

    「小峰,我沒有刻意去……調查你,真的,不小心發現的。」小冠好內疚。

    「是我的動作太明顯讓你覺得可疑嗎?」小峰故意假裝冷漠。

    「你不要這樣說,完全不會!是因為……」

    呵呵!看小冠這麼緊張,小峰的氣倒消了一半,不過還是希望趕快知道事情的原委。

    「是因為……說來話長,真的,你下次來,我好好跟你解釋。」

    「那你簡單的講,讓我先知道一些來龍去脈,這樣……我才不會亂想。」

    「那……是因為……我看到一張寫了幾個名字還有電話的紙條,我才發現其中有一個人跟你的電話一樣……」

    「紙條?那上面寫著我名字?寫怎樣?」

    「言峰!」

    「喔~那是小馬他們幫我取的,你看的電話跟名字的確是我,不過那不是我本名。」小峰更可以確定一定是從小馬這裡傳出去的,當初就是不想讓自己的名字在這圈內曝光,不管網路也好,外面朋友也好,小馬他們提議把語峰改成言峰。

    「就是這樣,無意間發現的,所以連小齊也不知道。」

    「你……不問我叫什麼名字啊?」

    「你不生氣我就很高興了,怎麼還會……」

    「呵呵!你很老實耶!」

    「呵~有關那紙條的事下次跟你說,不過先跟你保證,絕對不外流,也沒任何惡意!」

    「嗯!看你這樣,我就放心。」

    「你……不能怪你好朋友喔,那是我請他們幫忙的。」

    「那好,我也跟你承認一件事……你也不可以怪你……好朋友。」小峰本來想直接說是忠哥。

    「我的事?」

    「嗯~」小峰也豁出去了。

    「我跟你……應該沒有任何共同朋友吧……」小冠心想不會吧,惡有惡報,也被小峰看穿了嗎?

    「當然,你可以無意間發現我的事,我也是無意間的啊!」

    「嗶——」小峰手機傳來接收到簡訊的聲音。

    「該不會小海生氣了?傳簡訊來罵我……」小峰有點擔心,一直不接電話實在是自己的錯,而且小海一定會亂想,到底在跟誰講電話,講那麼久。

    小峰終於下了交流道……

    「你說來聽聽……」小冠還是猜不透小峰為何會知道。

    「你一直悶悶不樂,原來是因為……感情受過傷……」

    「……」小冠心想也好,自己知道小峰的事,讓他知道也無仿。

    「其實你應該讓自己過的更好……她在天上也希望看到你快樂」

    「我盡量……已經好很多了。」

    「其實還可以更好,也許……再談一段感情,是一個很好的辦法。」小峰本來很想以自己為例,你看我就是因認識小海,現在才又體會到戀愛的滋味,不過,心想也許小冠根本不能想像男人之間的愛情,因此作罷。

    「唉~等我當完兵吧!」

    「也對,萬一兵變……更痛苦。」小峰想起自己的親身經歷,兵變!真的很傷人的。

    「嗶-嗶-嗶」手機發出警告聲。

    「你的手機沒電了喔?」小冠也聽到了小峰手機發出沒電的聲音。

    「不能講了,我還要跟我……大學同學聯絡的,萬一沒電就完了。」

    「嗯,你下次來再聊,Bye。」

    小峰掛上電話,先切入訊息畫面,不知道小海是不是生氣了……

    「講好久喔,都故意不接……跟你開玩笑的啦!你有事先忙,我要去跟同學拿講義,晚一點回來再Call你,累了先去洗澡喔!洋洋」

    「呵呵!還好沒生氣,徐羿洋……洋洋……」

    「可是如果他去同學那裡拿很久怎麼瓣?」

    「嗶——」

    「完蛋了!」

    整個沒電了!又沒帶電池出來,更慘的是……小海的手機號碼在裡面,小峰也沒背起來。

    小峰跟小海一直沒有任何共同的朋友,也就是說小峰根本沒有辦法從朋友那兒打聽到小海的電話……

    「如果不這麼長舌就不會發生這種事了。」

    「如果……直接去小海住的地方找他,萬一,小海還沒回家還是……跟同學在討論報告,會不會讓他不知如何是好……」

    「小海啊!我這次真的不是故意的……」

    小峰邊開著車邊想著,九點多了,實在想不出好辦法可以先聯絡到小海,不知不覺車子卻越開越慢……

    彎進了比較偏僻的巷子,車子實在也不多,小峰開得很慢,突然……停紅綠燈時,機車代轉區上出現了一個非常熟悉的側影!

    「那不是小海嗎!?」

    「小海!小海!」小峰趕緊搖下車窗喊著。

    停在機車道上的人都轉頭過來看著小峰,偏偏就是小海載著安全帽聽不見……

    「小海!」小峰使力叫著,小海仍然不為所動。

    「先生不好意思,可不可以麻煩你幫我叫一下前那那個穿……白色T恤的男生?」小峰靈機一動,拜托停在他窗邊的一個騎士幫他喊住小海。

    「哪一個,被載的那個……還是再前面那個……」幾個騎士因為好奇,也都抬頭幫忙張望著。

    「最前面那個,麻煩一下!拜托」聽的出來小峰很有誠意。

    「要抓下來還是攔住他?」這個阿伯很有正義感,可能以為小海搶了小峰的東西。

    「不是……跟他說有人找他就好,快點……」

    「他認識你喔,不要害我被罵咧,我……」

    「不用了!」綠燈了,小峰有點哭笑不得。

    小海騎的好快!偏偏快車道上的人開的很慢,小峰除了心急就是眼睜睜的看著小海越來越遠,越來越小……

    「完蛋了,竟然跟丟了……」

    「小海怎麼騎那麼快,好危險!」小峰有點擔心。

    小峰不管那麼多了,沒先聯絡到小海也不管了,反正知道小海住哪裡,希望可以早小海一步到那兒才好。

    終於進了那個社區,不過因為是星期天,街上逛的學生還好多,小峰只能把車速放到最慢,邊閃著路人邊往前走。「看樣子,小海一定先到了……」小峰這樣想著。

    「停車位還真少……」

    「星期五半夜來反而還比較好開,也都還有停車位……」

    「到底會不會騎啊?」一個學生沒看後面是否有來車,突然沖出來,小峰緊急煞車,也嚇了一跳。

    「攤位怎麼都亂擺咧!」小峰心裡越來越煩躁,碎碎念著。

    一段大約只要兩分鍾可以走完的距離,小峰在這裡已經耗了十幾分鍾了。

    好不容易找到一個停車位,結果卻被店家擺著花盆占住。

    「沒公德心,祝你早日關店大吉……」

    終於在7-11轉角等到一輛車剛好要離開,看著路旁那公共電話,小峰想起自己前幾天還躲在這裡捉弄小海。

    「呵呵!」想著想著小峰都忍不住笑了,所有的不愉快也一掃而空。

    「要在這裡等看看嗎?」

    「不行,萬一又嚇到他,這裡那麼多人,若小海被嚇哭怎麼得了……」

    「直接去按門鈴好了!」

    「上次說好,如果被同學撞見……就說我是小海的……」

    「表哥!對……表哥!」

    小峰自己想著都有點得意,似乎做好了完全的准備,拿了皮夾和失了電的手機,往小海那兒邁去羅!

    站在鐵卷門前,門鈴就在小峰手邊,小峰怎麼突然覺得自己心跳加快,這種小場面,還會臉紅心跳呢?手伸出去准備按門鈴、卻又縮了回來……

    「會不會讓小海覺得尷尬呀!」

    「不管了,來都來了,伸頭一刀縮頭也是一刀……」

    就在小峰按下門鈴的同時,門被打開了,走出來兩個男生,應該是小海的室友吧,不過小峰還是嚇了一跳。

    「請問你找誰……」一個比較高的男生先開口。

    「小……一陽指在嗎?」小峰想跟小海同學先裝熟,嘴巴這樣叫著小海的綽號,心裡卻好想笑。

    「好像回來了喔?」剛剛開口那個男生轉頭問了旁邊那一個。

    「等一下喔……」兩個男生聳聳肩,看來也不確定小海是否在家。

    「一陽指~有人找你,你在嗎?」高的那個回頭往樓上喊著。

    「我在洗澡。你叫他上來,講義放在我冰箱上面……」

    「是小海!沒錯……是他的聲音!」雖然聲音離好遠,不過小峰卻覺得小海離自己好近好近。

    「你要找他拿講義喔,他說放在他門外的冰箱,他叫你自己先上去。」

    「好!謝謝。」小峰心裡得意的很呢!

    「他是哪一個系的?我沒看過耶!」高的那個自言自語。

    「我也不知道,不過倒……有點面熟,應該在學校有看過吧?」

    小峰在樓梯前脫鞋,剛剛那兩個男生的對話小峰都聽見了。

    「奇怪?我也是覺得他有點面熟……」可能是不夠帥,要不然小峰一定會記得,嘻嘻。

    到了這個熟悉的浴室門口,小峰先敲了門……

    「阿全,講義在冰箱上面,看你要拿回去影印,還是要在這裡抄一抄?」小海聲音聽起來有點暗沉。

    如果小峰判斷沒錯,小海正低著洗頭。

    「喔~」小峰故意把聲音壓低。

    本來小峰跟自己說好,要先讓小海知道自己要來,絕不再嚇到小海了,可是當小峰來到這裡,卻又好想給小海一個驚喜,所以……

    「阿全,老師說明天要停課你知道吧,只要放暑假前把報告交出去就可以了。」

    「嗯~」小峰只能用語助詞來回答,好掩飾自己的身分。

    「我看你在這裡抄一抄好了,反正你漏掉的又不多……」

    「好~」

    「那你進去我房間抄,如果還會熱把冷氣調強一點。」

    「嗯~」

    「怎樣?你生病了喔,聲音聽起來怪怪的。」

    「咳!咳!」小峰故意咳兩聲,好讓小海不起疑心。

    接著室內電話響了……

    「阿全,如果樓下沒人接,你幫我接一下。」

    「好~」

    「一陽指,你回來了沒?」突然樓下傳來另一個同學的叫聲。

    「我在洗澡,怎樣?」

    「阿全打電話來,說他會晚一點過來……」

    「哇!慘了……」小峰心裡暗叫不妙。

    不知道小海心裡現在怎麼想,小峰趕緊開門走進小海房間。

    「叩!」小峰把門帶上。

    在浴室裡的小海一動也不敢動,他不知道剛才是在跟誰說話,聽到自己的房門「叩」一聲,心裡真的毛毛的,到底是誰進了房間,而且還冒充阿全跟自己對話了好一會兒,看樣子其他室友並不知情,小海想到這裡,突然抖了一下!就只是一牆之隔,到底是誰開了房門、進了房間?

    小峰在屋裡也不知道該怎麼瓣?如果小海在浴室大叫有小偷,幾個室友跑上來,小峰會覺得糗死了。

    「咦?小海怎麼都沒動靜,連沖水的聲音都沒了……」

    「叩叩!」突然,有人敲著小海的房門。

    小峰嚇了好大一跳,「會是小海嗎?」

    「叩叩!」又敲了兩下!敲門的人一直沒有開口。

    小峰也沒回答,應該說不敢回答,因為沒有聽見浴室開門的聲音,小峰猜敲門的應該不是小海。

    「那……到底是誰?會什麼小海在浴室也不出聲呢?」

    「不行,我得先出個聲,讓小海知道是我才好。」

    小峰輕輕的打開門,探頭出去看看外面有沒有人,發現沒有人,小峰這才敲了敲浴室……

    「小海……是我!」小峰小小聲的說著,但是浴室門輕輕一推就推開了。

    「沒人?!那小海跑去哪?」小峰推開了浴室的門,發現裡面啥都沒有,不過他認得臉盆裡是小海換洗下來的內衣褲。

    小峰走進浴室,拉開浴簾、看看門後是不是小海也在跟他惡作劇,不過都沒有。

    忽然,小峰聽見有人走上樓梯的聲音,雖然腳步踏的很輕,不過小峰聽的出來不只一個人……

    「怎麼辦?是小海嗎?哼!不會吧?小海去找救兵啊?」小峰在浴室門後,現在輪到他一動也不敢動。

    上樓梯的腳步聲越來越明顯,隱約還可以聽到有人唧唧——在交頭接耳,小峰心想這個玩笑開大了……

    「這次如果不是小海被我嚇到,就是我會……被小海嚇死……」

    小峰躲在門後只能透過門縫觀察外面的動靜,突然……

    兩個人影離小峰好近好近,兩個人都半彎著身子,就站在浴室門前研究著小海房門,小峰不敢呼吸,因為三個人近到連小峰吐出來的氣,都會透過門縫傳到他們兩個耳裡,小峰終於看見小海了,小海下半身只為了一條浴巾,頭發還在滴水,上半身都還濕濕的……

    「小海剛才一定嚇到沒穿衣服就沖出浴室,都被同學看光光了啦……」小峰瞪了一下彎在小海旁邊的同學。

    「你開!」那個同學在小海耳邊小小聲的講著。

    「你啦,那我叫你上來干嘛?」

    「好啊,那我下去……」那個同學很討厭,威脅小海,小峰心想應該躲去他房間嚇嚇他,敢欺負小海。

    「好啦,那我開門你沖進去……」

    「呵呵!」小峰躲在門後全聽到了,連小海的表情也看的一清二楚,覺得好笑。

    「不要,什麼我沖進去,一起啦,你真的確定有人在你房間?」

    「真的,我還有跟他講過話,他是聽到你在下面喊說阿全晚一點再來,他就躲進去了……本來,他一直站在這裡。」小海指了指冰箱門前的位置,兩個人不約而同打了個冷顫。

    「啊?你……很糊塗咧,還跟他講過話,到底是不是我們班同學啊?」

    「應該不是,我現在想起來……好恐怖,因為他好像都沒回答我話,就一直……嗯、喔、啊……之類的……」

    「噓!還是我們先下去……找其他人回來討論……」那個同學看起來真的比小海膽小。

    「可是……」小海看看自己的身體,「我沒穿衣服……」

    「那你干麻不穿啊?」

    「放在裡面……我洗澡洗到一半……」小海指著浴室。

    「那你去拿出來啊!」

    「你要在這裡等我……」小海用眼神請求著那個同學。

    「好啦!」

    小峰深深的再吸了一口氣。「完蛋了……」

    小峰很怕嚇到小海,當小海走進浴室背對著小峰,准備彎下腰拿衣服的時候,小峰輕輕的叫著「小……海」。

    「啊~~~」不過……還是嚇到小海了,這一聲,可能連隔壁那條街都聽見了。

    「啊?!」外面的同學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邊叫邊往樓下沖去。

    「你……對不起……啦!」小峰看見小海驚嚇的表情,除了內疚還有心疼。

    「……」小海精神還沒恢復過來。

    「不怕不怕!」小峰走向前抱著小海,拍拍小海的背。

    「徐羿洋……怎樣啦?」那個逃走的同學在樓下喊著。

    「小海快跟他說……」

    「……」

    「小海!」小峰推開伏在自己肩膀上的小海。

    小海竟然嚇哭了!

    「小海對不起啦……這次……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我剛剛在路上有遇見你騎摩托車,我有叫你,可是……你沒有聽見……」

    「真的,我這次完全沒有計畫要……嚇你的……」

    「不哭了好不好?」小峰把小海摟的更緊,盡管是貼著小海濕著的身體。

    小海搖搖頭。

    「那……不可以哭羅!」

    小峰捧著小海的臉,覺得自己又犯錯了,本來說好這次只給驚喜不給哭的,看著小海這樣,小峰開始有點氣自己。

    「生氣羅?」小峰嘟著嘴,想跟小海撒嬌認錯。

    小海又是搖搖頭。

    「那……看我。」

    「不要!」

    「為什麼?」

    「徐羿洋……你有沒有怎樣?」樓下的同學又叫了,膽小鬼,只敢在下面囔囔。

    「快跟他說……」小峰拉著小海的浴巾,作樣子要把浴巾扯下來,故意逗著小海。

    「我……沒事,我要洗澡了……」小海拉開門喊著,講完之後順道就把門鎖上了。

    「不生氣了?」

    「我沒有生氣。」

    「那你放我出去,你先洗澡。」

    「不行,為了逞罰你,你要幫我洗澡……順便……」小海表情一百八十度大轉變,變得好曖昧。

    「順便幫我洗……」小峰想得美!

    「不是,順便,履行你……做老婆的義務!」

    話一說完,小海用力扯下了自己腰間的浴巾……

    「小……海,你怎麼了」小峰對小海這樣突來的舉動嚇了一跳,尤其是……這樣赤裸裸又主動的小海。

    「沒有,就想你……想那個而已!」雖然小海大膽到丟下身上最後一件衣物,但是臉上的羞澀依然可見,可能是剛才扯下自己浴巾那一剎那,把自己的勇氣全用光了吧!

    小峰面對這樣一個誘人的裸體,當然也受不了這致命的誘惑,不管那麼多,沖向前去抱著小海猛親,小海也隨即扒下小峰的衣服、鞋子、褲子……一舉一動皆是激情的還擊,小峰不知道小海這般的熱情為何而來?難道是驚嚇之餘,爆發出來的淺能嗎?

    兩個人抱在一起、吻了好一陣子,終於,兩人嘴唇松開,換了一口氣……

    「怎麼那麼壞心,老是愛嚇人……」小海咬著小峰的肩膀。

    「知道你想要,我就來了!」小峰身體故意頂著小海。

    「哈~別亂來!」小海叫了一下,不過立刻把自己嘴巴捂起來,怕被樓下室友聽到。

    「你都可以亂來,我就不行……」

    「我哪有?」

    「沒穿衣服就跑下去找你同學,有沒有被看光?」小峰在吃醋。

    「沒有啊,我有圍著浴巾咧!」小海側著頭,像小孩子一樣解釋著。

    「不管啦,以後不可以,圍著浴巾萬一又有反應,也是會被看到啊,像現在這樣……」小峰伸手往下一抓。

    「啊~別鬧啦,萬一被聽見,我就完了!」

    「那……你現在這樣,受得了嗎?」小峰推開小海,低頭示意要小海看看自己的反應。

    「喔~你先洗澡,我在房間等你……」小海環抱小峰的脖子,嘴嘟得高高的撒嬌著。

    「先親一個……」

    小峰簡單沖了個澡,躡手躡腳進了小海房間。

    「為什麼沒有脫光光等我?」小峰一進門看見小海還穿著衣褲,站在門前故意逗著小海。

    「抱抱!」小海坐在床上,手張得開開的喊著。

    「我要來履行義務了……」小峰只穿著一條小內褲走向小海,小海的臉貼在小峰胸前,雙手在後面揉著小峰的屁股。

    「好滑的小屁屁喔!」

    「喜歡嗎?!」

    「嗯……以後這是我的,別人不可以摸,也不可以進去……」小海趁機摳了一下。

    「啊,會癢啦!」

    「噓!」小海食指放在小峰嘴唇上。

    「沒關系,讓他們分享我們的喜悅……」

    「神經!不要……」

    「又沒關系,把門打開我也不介意,也許他們一輩子也不會有男朋友,借他們看一下、比較一下嘛!」小峰愛逗著小海玩。

    「亂講話!」小海給小峰一個白眼。

    「好可愛喲!」小峰摸著小海的臉頰,覺得自己好幸福,下午所有的不愉快都拋到腦後了!

    「你還沒說為什麼突然跑上來?」

    「想你還要理由喔?」

    「可是我們昨天才分開咧!」

    「那你不想看到我喔?」

    「想啊!其實我也好希望可以看到你……」小海會害羞,貼著小峰的肚子沒有抬頭。

    「那……想不想那個?」

    「哪個?」小海抬頭嘟著嘴、望著小峰。

    「再裝蒜就不給你了……」小峰裝生氣。

    「啊~不要這樣嘛,給我給我!」小海的頭在小峰肚子鑽來鑽去。

    「哈!那我現在要……」

    小海把小峰早已撐著的小內褲拉下,在昨天的同一張床上,再一次留下了兩個人愛的痕跡!

    翻雲覆雨後,小海把小峰抱的緊緊的。

    「想來跟煙嗎?」小海問著。

    「你會抽煙?」小峰眼睛睜的好大。

    「電影不都這麼演!」

    「神經……」小峰捏一下小海的胸部。

    「喔~痛痛!我先拿出去丟。」小海看著剛剛戰爭過後現場遺留下來的東西。

    「嗯……」小峰把原本還壓在小海胸前的自己挪開。

    「阿……全……」門一打開,看見阿全正站在自己房門口,小海嚇到說不出話來。

    小峰趁著阿全還沒看到自己之前,趕緊縮進去被子裡,讓自己全裸的身體沒有任何一個部位暴露出來,更慶幸的是,還好小海剛剛套了件小短褲。

    「對不起,我去載我女朋友,剛剛我有先打電話過來說要晚點過來……」阿全還在喘氣。

    「有有……他們有告訴我……」小海手上拿著剛剛跟小峰留下的產物,手趕緊趁機拿到背後,稍稍藏著。

    「講義……好了嗎?」阿全咽了一口氣。

    「你很喘喔,來……多久了?」小海想試探阿全,到底有沒有聽到了什麼!

    「就剛到,門都還沒敲,你就開了,嚇我一跳……」

    「這麼大一個,這麼膽小。」小海松了一口氣。

    「你很神秘咧,剛剛他們跟我說你遇到鬼了……哈哈!」

    「聽他們亂說!」

    「說什麼遇到我分身了……」

    「沒啦,講義在那,早就跟你准備好了。」

    「喔,謝謝……」阿全轉頭看著冰箱上放了一本筆記。

    「木瓜牛奶兩杯,一切OK!」小海趁機敲竹槓。

    「沒問題,現在走,順便跟我女朋友哈拉一下,她竟然說你是我們班最帥的……哼!」阿全推了一下小海的頭。

    「那是她有眼光,嗯……配你也還可以啦,就委屈了點。」小海故意用不屑的眼神打量著阿全。

    「媽的,我咧……走羅,下次請。」阿全拿了講義轉身就要下樓,正合了小海的意。

    小海真的松了一口氣,萬一阿全想賴在這邊先抄個筆記,小峰啊小峰,我們兩個跳到黃河也洗不清羅!

    「咧~」小海轉頭跟小峰拌了個鬼臉,拿起手中的衛生紙故意在面前晃了晃,顯示了自己的得意。

    小峰也不敢拖延,趕緊起了身把衣服褲子穿一穿,天曉得小海的室友、同學何時會再闖進來。

    小峰先睡了一覺,醒來的時候已經一點多,看見小海還坐在電腦前打報告的背影……

    「還沒睡喔?」

    「怎麼醒了,不好睡嗎?」

    「不是,沒有抱你睡不著。」

    「少屁了,不知道剛剛誰睡得打呼呢!」小海坐來床前摸摸小峰的臉。

    「你不累喔?」

    「快好了,剩下一點點,你呢?」

    「睡一覺好多了,我本來想開夜車回家,又不熱又不塞車……」

    「可是……我不放心。」

    「嗯,我也不想要在夜裡離開,那會更難過。」

    「為什麼……」

    「小時候去外婆家,每次天黑媽媽就會帶我們回去,那時候就覺得好難過喔!」

    「白天就不會嗎?」

    「嗯……很奇怪的感覺。我們說好……以後分開都選在白天,這樣離愁的情緒才不會太濃,至少……在月亮出來之前,好不好?」

    ****************

    清晨五點,手機的鬧鍾響了,小海一醒來馬上轉身關掉鈴聲,雖然昨晚說好清晨五點小峰得准備啟程回高雄,但是看著熟睡的小峰,小海好不忍心,看著心愛的人這樣沉沉的睡著,原來也是一種幸福。鬧鍾鈴聲隔六分鍾又響了一次,專注看著小峰的小海嚇了一跳,趕緊再把手機按掉,這回倒吵醒了小峰……

    「吵到你了?」

    「沒有……幾點了?」小峰揉揉惺忪的雙眼,翻過身抱著小海。

    「五點剛過,睡的好不好?」

    「你好像醒很久了,都沒睡喔!」小峰還賴著床,抱著小海心疼的問著。

    「我也剛醒啊……本來想說五點半再叫你的,讓你多睡一會兒。」

    「沒關系,我昨晚早睡啊,到是你,快兩點才睡,眼睛很酸喔!」小峰抬頭按摩一下小海的眼睛。

    「當學生都這樣嘛……而且待會兒還可以再睡。」

    「那你再瞇一下羅,我整理一下就回家。」

    「是喔……」小海語氣透露出不捨。

    「你趕快睡著,我要直接走,不說再見了……要不然會……更捨不得……」

    「……」小海把小峰抱的好緊好緊。

    小峰輕輕的把門帶上,臨走前看了小海最後一眼。「連睡覺都這麼帥、這麼迷人」,真的好想再抱抱他,但是看著沉睡中的小海,小峰知道自己不能,小海需要更多的睡眠,最後輕輕的說聲「保重」,小峰轉身離去……

    閉著眼睛送小峰出房門,小海知道小峰離開了,淡淡的一句「保重」,小海聽見、也全放在心上了。

    小海沒有開燈,獨自走出陽台,不到兩分鍾的時間小海清晰可以聽見鐵門被推開的聲音,他知道自己比小峰幸福,因為還可以看到小峰一面,小海沒有叫住小峰,只是在陽台靜靜看著小峰的背影離去,小海笑了,覺得自己好充實、好滿足……

    回到高雄,小峰把從「水晶棧」拿回來的東西收好,放在櫃子裡跟阿仁給的那個鐵盒子放在一起,阿仁的粉水晶,小峰把他放在水晶簇上面,打算就這樣讓他一直消磁,也許,有一天,想起阿仁激動的情緒,也會慢慢……慢慢消失……

    一連幾天,小峰都沒有去「風巖風嶼」,除了自己的事被小冠知道有點尷尬不想去之外,工作也漸漸開始忙碌了,主任給的適應期也過去,所有的事開始要進入狀況,不懂的地方也要主動去尋求辦法解決,所以有好幾天小峰晚上十點下班之後,都已經很累,只想趕快回家沖個澡,然後上床跟小海通通電話、訴訴相思之苦……一直到睡著。

    這禮拜小峰忙到沒時間上BBS,趁著今天其他同事先離開,小峰一如幾個禮拜前先開了幾個視窗避人耳目,然後進入中山南風BBS,Key入ID:goodnews,密碼******,郵差來按鈴的感覺很久沒有了,今天出乎意料的還有新信。「每天都通電話了,不會是小海吧?」小峰心裡這樣念著,結果還真的是badnews,小峰有點意外又不會太意外,因為在這裡根本沒有人會寫信給小峰,除了badnews。

    「今天,我本來就好想你,也好渴望見到你,雖然昨天才跟你分開,但是那種想再見你的意念在我心裡是非常非常強烈、也非常堅定。晚上,騎車去同學那裡拿回講義,你說,在路上你看見我,一直喊我,你知道嗎……」

    「奇怪了?這是什麼時候寫的信啊?!」因為實在好幾天沒上來收信了,看小海寫的內容應該是指上禮拜天的事,小峰先跳出,看了一下小海寫信的日期。

    「星期一……早上一點四十七分……天啊,那天……半夜醒來看見小海坐在電腦前,原來是在寫信啊」小峰皺著眉頭回想了那天半夜醒來的情景。

    「你知道嗎?其實我在停紅綠燈的時候,是有聽見有個聲音在喊我,我一直以為是我的幻覺。我偷偷回頭看了一眼,怎麼感覺似乎只要我一承認我是小海,我就會被所有人給看穿……而且,小海這個名字,會這樣叫我的,只有我在網路上幾個沒見過面的……網友,所以那時候我心裡在懷疑,是誰?是我自己在幻想被認出來了嗎?是誰?是誰想讓我在公眾場所曝光?所以我就越騎越快,因為會害怕……後來想想也覺得自己好笑,真的是自己太緊張了。不過那時候,我真的一點也沒想到會是你,因為昨天你才回去,一趟那麼遠,而且你明天還要上班。

    現在,你就躺在我的身後,你睡覺的樣子好可愛、好像小孩子,有時候臉上還會有好多表情,我想你在夢中應該也很快樂吧,就像你現實的生活一樣。剛剛偷摸你一把,你還把我的手握的緊緊的,是不是生活中也會害怕失去什麼東西?!好希望那個東西就是我,不過你別擔心,我不會讓你失去我的,除非……有一天你不要我了……

    待會兒,五點要叫你起床,其實好捨不得的,好希望你睡的飽飽的,你那種睡飽、剛起床的滿足表情很迷人,我好喜歡,就像小孩子要到自己喜愛的禮物一樣,以後,是不是只要我陪你睡的飽飽的,你就會喜歡我很久很久啊?

    其實,我一點也不想睡,因為我知道我醒來之後你就要離開了,如果我不睡,我就可以不用醒來,如果我沒有醒來,就可以不用那麼早叫你起床,如果你沒有早起,就可以多睡一會兒,那……我也可以多陪你一些些……

    剛剛你突然醒來跟我說話,我得上床抱你睡覺了,你說以後我們不在夜裡告別,好希望這個夜就此停駐,太陽永遠不醒來,這樣,我們就不用告別了……」

    小峰看完信,沒心情留在BBS上-晃了,所有要的,不都在這封信了嗎?愛一個人何嘗不就是如此而已,一個不到二十歲的小男生,愛一個人可以愛的這麼真切,為什麼上天不給他一個愛的空間,讓他可以向世界宣告他的愛情。小峰除了感動,就是心疼小海了……那天,也只是在路上喊著他的名字,卻讓他只想加速逃開,小峰有時候還真不懂小海的想法,不知道是什麼樣的道德觀加注在小海腦裡,讓他這樣喘不過氣來。

    小峰心情不是頂好,不怪小海、也不怪老天爺,只怪自己沒有多餘的力量讓小海更有安全感,什麼時候才可以幫小海勇敢一點,至少讓他勇敢面對自己,好希望可以跟小海一起學習快樂、一起成長!

    開著開著,不知不覺來到了-風巖風嶼〞,好幾天沒來了,小峰竟然有點陌生,面對著玻璃門,小峰忽然害怕面對裡面那個曾經熟悉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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