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衛和黎夢剛度完蜜月回來。
黎夢記起她心中惦記的事,打了電話到世唐找黎薔。
「蜜月回來啦!新婚愉快吧?」黎薔接到電話時,她正空閒著。看著芙苓送過來的設計
「你和哪一個走得近?」黎夢劈頭就問。
「什麼意思?」黎薔真搞不懂,姊姊老是說話顛三倒四,答非所問。一回來,就說這個
她聽不懂的話。
「譚世剛和唐可恩。」
「有什麼不對嗎?」
「你沒有在聽我說話。」
「我聽到了。是誰讓你覺得他們會有什麼事嗎?」天吶!就為他們的事,而打電話來這
裡詢問。
「你、他們。你在世唐,而他們是你的老闆。」
「有什麼不對?」又在拐彎抹角說話了。
「你沒有聽說,有關他們的風評嗎?」
「怎麼了?他們做非法勾當嗎?」
「女人!該死!韓黎薔,你在裝蒜是不是?」黎夢在另一端咒罵著。
「怎麼樣?」這又關她什麼事?
黎夢差點忘了,黎薔是愛情白癡,對男人沒有防禦心。
她說著:「是女性的愛情殺手,危險人物。你感覺不出來嗎?老遠就散發出來的危險訊
號,恐怖分子的特質。」
「度完蜜月,還沒恢復正常嗎?你結婚了,柯韓黎夢。」黎薔不理會她,把聽筒拿得老
遠。
「你真的是白癡嗎?沒有感覺嗎?你看我嫁的那個男人,他以前就是……」
「好,我聽見了,我會告訴姊夫,他老婆說他是恐怖分子。」黎薔說著。另一支電話正
在向,「我要接另一支電話了,我要收線了。」
「別忘了告訴芙苓。」
黎薔掛斷電話,接另一支,「世唐廣告……」說著。
* * *
黎薔真的把話帶到,說給芙苓聽。芙苓聽了很懷疑,不以為然的,說黎夢危言聳聽。
午休時間,世剛進企畫室找黎薔。芙苓盯著他,然後走了出去。
「芙苓盯著我看,為什麼?」世剛看芙苓帶上門。
黎薔搖頭,她哪敢告訴他?
「有什麼事?」
世剛看了她一眼,決定說了。「畢啟先有事找你。」老畢這傢伙還不死心。
「拍廣告嗎?是你的意思嗎?」
世剛搖頭。「隨你。而且你和公司沒有簽署契約,我不能強迫你。」他私底下也不願她
接任何廣告。
「我真的沒興趣,沒有那份興致。如果我答應了,也就不會離開高點,到世唐公司
來。」黎薔有一股衝動想告訴他,她之所以離開高點的原因。但又怕他誤會,會錯意。
「我來告訴他。」不管有無原因、苦衷,他尊重她的決定。
「謝謝你。」
世剛笑著對她搖頭,打開門出去。
* *
「從剛才就一直瞪著我看。不准再看。」可恩從椅子上跳了起來,走向芙苓,把一份資
料丟給她。
「我高興。只有這個時候才像恐怖分子。」芙苓冷哼了一聲,咕噥的說著,不悅的看
他。
可恩回到椅子上,一雙眼睛盯著她。
芙苓真想拿個東西丟他,把工作推給她,自己倒涼在一旁看。
可恩桌上電話響了起來。他拿起話筒。「世唐。找哪位?」說著,看向芙苓。「藍芙
苓,電話。」
「謝謝你。」芙苓朝他說著,拿起桌上的電話,「藍芙苓,哪位?」
「不,我不能答應你,很抱歉。」說著,掛上電話。是畢啟先打來的,他怎麼會知道她
和黎薔是好朋友呢?要她說服黎薔拍廣告,她幫不上忙,而且也絕不幫忙。
可恩桌的上電話又響了,但他沒伸手去接。
「藍芙苓,接電話。」可恩說著。剛才的電話,他知道是啟先打來的,找芙苓一定是為
了黎薔的事。
「是你桌上的,自己接。」芙苓以為又是畢啟先打的,說什麼她都不會幫他的。
「接電話。」
「你的手伸過去,又不是叫你用嘴巴接電話,或許你可以試試用腳去接。」芙苓的怒氣
莫名其妙的被他挑起,走向他,她搶下他嘴上的煙,丟向煙灰缸。
「你……我叫你接電話。」可恩站了起來,和她怒目相視。
「你敢命令我。」芙苓不甘示弱的,挺著一六六的身高,和他對上了,挑 的和他爭執
對峙。
「對,我命令你,我是你的老闆。」可恩想挫挫她的銳氣,他讓她太多次了,愈來愈不
像他的作風了。
兩個人的眼睛瞪著對方,忘了電話正尖銳的響著。
小李正要去接,「不許接,讓她接。」可恩的叱喝聲阻止他。
電話的尖銳聲,迴盪在辦公室四周,其他人紛紛走避,逃了出去,留下他們兩個對峙。
他們都聽說了,芙苓是打架功夫高手,未免受池魚之殃,先逃為妙。
黎薔剛從秘書室走出來,在走廊碰到了他們。他們告訴她辦公室煙硝瀰漫,隨時有爆炸
的可能。
黎薔心知不妙,快步走向設計部門。
她已聽到他們的叫罵聲,混合著電話聲。
「我一直容忍你的大男人作風,唐可恩。」
「哼!我倒很小心侍候你。」
「你……」
黎薔在他們未動手打起來前,推開了門進去。
「你們是怎麼了嘛!電話一直響著沒人接。」黎薔看看兩人都沒反應,她只好拿起電
話,才剛湊上耳朵,就傳來一陣咆哮聲。
「設計部的人都死光了嗎?等了那麼久,沒有人接……」是世剛的聲音,黎薔等他罵
完。
黎薔開口說著:「設計部有兩枚炸彈,大家都逃出去了。」
「你怎麼沒逃出去?」那端傳來一串的爆笑聲。
「我得拆卸炸彈吶!你在哪裹?我需要人支援。」
「我馬上回來。」世剛說完,掛斷了。
黎薔掛上電話,看著他們一會兒。
可恩不理會黎薔的眼光,坐了下來,點了一根煙,吐出了一個煙圈。
「那種不健康的東西,最好把你的肺燒成黑洞。」芙苓說著,哼的一聲,走出辦公室。
黎薔追在芙苓後面,把她拉進秘書室。王妮抬頭看了她們一眼。
「噢!氣死了。」芙苓拿門板出氣,敲了好幾下。
「碰到剋星了。」王妮說著,她指的是可恩,不然,還有誰能把芙苓氣炸了。
「黎薔你看到了,他故意找我碴,什麼人都看順眼,就看我不順眼,氣死人……」芙苓
氣得鼻子、耳朵、嘴巴都冒煙了,雙手撞打著門板,當它是可恩的頭。
「人比人氣死人。你今天又怎麼惹他的?」一個巴掌拍不響,說不定是芙苓挑起的。
「你算什麼朋友嘛!」
王妮泡了茶,端去給芙苓,「喝口茶,潤潤喉嚨,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和可恩吵
架,氣勢一定要旺。」王妮笑著說。
「謝謝你,王妮,你真是善解人意。」芙苓接過茶,笑了起來。
「我一向如此。」王妮笑著說。
* * *
宮俐伶從香港回來,就聽她那些七嘴八舌、消息靈通的朋友說,世剛最近和一個女人走
得很近,是新來的企畫小姐。有的更加油添醋告訴她,世剛和新來的企劃小姐眉來眼去、舉
止親密,像對情人似的呵護著。當她知道那位企畫小姐的名字時,憎恨的心燃燒了起來。
韓黎薔呀韓黎薔!我本來可以放過你的,你在高點躲得好好的,現在卻跑去勾引譚世
剛,譚世剛是我的,沒有人能得到他,你也一樣。我還有帳要找你算。宮俐伶帶著仇恨的
心,前去世唐找韓黎薔。她倒想看看,韓黎薔看到她時,會是什麼表情?
宮俐伶到企畫部找韓黎薔時,一名職員告訴她,可以在秘書室找到韓黎薔。
她沒敲門,就推開秘書室。
王妮、黎薔和芙苓三人,聽到有人推門而入的聲音,都轉過身看來人。
「宮小姐,找譚經理嗎?他人出去了。」王妮起身站了起來。
宮俐伶當然知道他出去了,她要先嚇退韓黎薔。
黎薔覺得她的眼光帶著敵意,朝她投射過來,那個目光十分眼熟,讓人心顫不已。
芙苓覺她十分眼熟,不知在什麼地方見過她。
「我不是找譚世剛,我找你,韓黎薔。」宮俐伶筆直的走向黎薔,目光不移的瞪著她。
「我不認識你,我們見過面嗎?」黎薔被她犀利冷峻的目光瞪著,感覺一陣寒慄升起。
「你敢忘掉……」俐伶突然的憤怒大叫著,伸出手抓著黎薔的手腕,「宮俐菁,你忘了
這個名字嗎?」
芙苓衝向宮俐伶,打掉她抓著黎薔的手。「放開她,我認得你,你是宮俐菁的姐姐,宮
俐伶。」芙苓在醫院的急診室外面,碰見過她。
「宮俐菁……」黎薔低語喃喃說著宮俐菁的名字,這個名字進入她的腦中……她看見宮
俐菁握著的刀,深深刺進她手臂,劃下來……
捂著耳朵,那刺耳的聲音,使她的夢魘再現……她看到血了,還聽到尖叫聲……她閉上眼睛,
「你又是誰?」俐伶揉著被打痛的手。
「我是藍玉森的妹妹。」
「原來是他妹妹。藍玉森拋棄了我妹妹,愛上這個賤女人,還賠上一條命,可真是報
應。」
「你……」芙苓氣得說不出話來,她反咬四哥一口,怪到他頭上來。
「他們把我妹妹害慘了,變成了植物人,我不會原諒她的。」
「你住口,宮俐菁才是瘋子,殺人兇手,差點連黎薔也活不成……」芙苓眼眶中的淚水
橫溢。
「是韓黎薔搶走了他,而她卻活著……」
「你再侮辱黎薔,我會把你轟出去的。」
「我不會就這麼放過她,我要她付出代價。」
「你們宮家人全是瘋子。」
啊!的一聲慘叫聲,芙苓猛然轉過身,王妮也嚇了一跳,眼睜睜的,看著黎薔的身體倒
向地面。
「黎薔——」芙苓趕緊奔向她,扶起她的頭,拍打她的臉頰。
宮俐伶見狀,冷笑著悄然離去。
王妮跑出秘書室,到設計部找可恩。
設計部的職員,被王妮的神情給嚇壞了,但她的話才更讓人震驚。「唐經理,快,黎薔
她倒在地上——」王妮並未察覺自己是流著淚的。
一聽她的話,可恩馬上奔向秘書室,其他職員也跟在後面。
芙苓一發現宮俐伶不見了時,她原本未消的怒氣又上升,見可恩進來,她把黎薔交給
他。「照顧她,我去追她。」說著,立刻奪門追了出去。
可恩沒能攔住她,也來不及問是怎麼一回事。他攔腰抱著黎薔,將她抱起來。
「這裡發生什麼事了?」世剛推開堵在秘書室門口的職員們。方纔他從電梯出來時,芙
苓就衝進電梯,似乎後面有人在追趕,對他視而不見。
「這是……可恩,你把她怎麼了?」一看見可恩抱著黎薔,他衝上前質問可恩。
「你以為我把她怎麼了?王妮衝進來,就說她倒在地上,芙苓說去追「她」,我不知道這
是怎麼一回事?」可恩說著。
世剛請職員們回工作崗位。
王妮把宮俐伶來秘書室,所有發生的情形,述說了一遍。
「現在先送黎薔去醫院。」世剛看一眼她蒼白、無血色的臉,急得大叫。
「她只是昏倒而已……好,聽你的。」可恩心想世剛是緊張過度了,也或許吧!從來沒
有人在公司昏倒過,把他嚇呆了。
「我來開車。」
「還是我開。你這樣子、緊張得像老婆要生產似的,我開比你安全多了。」可恩還有心
情開玩笑。他把黎薔抱給世剛。
在電梯口碰到芙苓,然後一起到醫院。
芙苓跟著進急診窒,世剛和可恩在急診室外面。
醫生檢查完,從急診室出來,告訴他們——她沒事了。只等她清醒就可以回去。
他們推開門進去。芙苓正把黎薔的袖子拉下來。
可恩遞上手帕給芙苓。
芙苓喃喃道謝,她正愁沒有面紙,不能替黎薔擦汗。
世剛走向床邊,然後坐著,抬起手,拂開黎薔額頭上的濕發,她的臉頰還是很蒼白,一
片冰涼,輕觸她緊閉的嘴唇,它是冰冷的。
「芙苓,可以告訴我們,宮俐伶和黎薔之間的事嗎?」世剛不確定她會告訴他。
「再見到她,我不是只用她一個耳光就會罷休的,她……看她把黎薔嚇成這樣,打一個
耳光,算便宜她。」芙苓咬牙切齒的說著,恨不得把宮俐伶碎 萬斷。
「你又打人了。」可恩不知自己多幸運,逃過她的拳頭。
「芙苓,你還沒回答我的話。」雖然已聽王妮描述過大概情形,世剛覺得可能和黎薔失
蹤的事有關連。
「宮俐菁。」芙苓從齒縫迸出這個名字來。
「宮俐菁……」他們異口同聲叫著,他們不解的看向芙苓。怎麼牽扯上官俐菁呢?
「她和黎薔有仇嗎?」可恩不禁好奇了起來。
「當然,她們宮家姊妹都是瘋子。硬把罪名壓在黎薔身上,宮俐菁才是兇手!」芙苓握
著黎薔的手,眼睛一直沒離開。「都怪我四哥,偏偏愛上黎薔,害得她變成宮俐菁狠毒下手
的犧牲者,她是無辜的。」兩行淚水流下面頰,然後述說著那場車禍的發生經過和原因。
「芙苓,不要說下去了。」可恩聽了一陣鼻酸,掏出一條手帕給她。
芙苓搖頭,將黎薔的衣袖捲上去,小心翻轉她的右手臂。
可恩倒抽著氣,別過頭,並不是覺得醜陋,而是不忍心。
大家都對她大熱天穿著長袖上衣,一直感到好奇和納悶,但他從未想到,是衣袖內藏著
一份傷痛和抹不去的烙印。
上帝——,你也太殘忍了,世剛內心吶喊著,上天的不公。為黎薔經歷過的遭遇,感到
心痛,他找到她脆弱的心,卻不知該如何對她?
黎薔醒來時,迎上三雙關懷的眼睛。她堅持自己沒事,不需要休息,在他們的陪伴下回
公司。
一回到公司時,她面對的是同事關心的溫暖友誼,使她覺得,她錯過了多少美好的人事
物,她欣然接受他們的友誼。
世剛一回到辦公室,就打了電話給宮俐伶,但她人不在。
可恩和芙苓在辦公室,因黎薔的事各自沉思著。
稍後,可恩先開口了。「我們和平了。好不好?」
「你還是沒道歉。」芙苓沒想到他會先開口。
「這樣表示不滿意嗎?我退讓很多了。」可恩自知理虧,卻又拉不下臉,「好吧!我道
歉。」他說了。
「很不自在,對不對?習慣就好了。」這麼心不廿情不願。芙苓想。
「你……」他向她走過去。
「我接受你的道歉,唐可恩先生。」芙苓不給他收回的機會,對他甜甜一笑,說著。
「那謝謝你喔!」可恩伸出手。
芙苓看著他伸出來的手,「不知能維持多久?是不是?」她懷疑能和平多久?
「說的也是,不過,我盡量。」
「Me too。」芙苓伸出手。
兩人達成和平共識,握手言歡,相視而笑。
他們這一握手、展笑顏,讓辦公室的人著實都吁了一口氣, 差沒有高呼和平萬歲。
* * *
王妮神色匆匆的,沒敲門就進世剛辦公室。
「什麼事?」世剛有些不悅。但看她神色慌張,就不追究她擅自闖進辦公室。
「是高點傳播公司高經理,他打電話過來。」王妮說著。
「他有什麼事?」上次的事件,還今世剛耿耿於懷,對他存有芥蒂。
「他要告黎薔毀約。」
「什麼?他還說了什麼?」倏地,世剛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沒有。他說請黎薔到高點公司說明。」
「好。你去回覆他的電話,三天內會到高點說明。」
「是。」王妮走向門。
「暫時別告訴她,我會處理。」
「是。」她打開門出去了。
高平的本意是什麼?目的在哪裹?毀約?黎薔曾跟高點簽過約嗎?如果是,她必須回到
高點公司。
快接近下班時間,世剛到企畫室找黎薔。
「下班後一起吃飯。」
「有事要談嗎?」黎薔看他神色有異。
世剛點頭。
「很重要?」似乎很慎重的樣子。
「是的。」
「好。我去跟芙苓說一下,免得她等我。」黎薔說著,整理桌上的東西,收進抽屜。拿
著皮包,走出企畫室。
世剛尾隨她到設計部,和可恩附耳說話,可恩聽了很緊張。
「我和世剛有事,你先回去,告訴我姑丈他們,我晚點回去。」黎薔和芙苓變成室友
了,芙苓已搬進去和她一起住了。
芙苓接過鑰匙,看他們離開。
「可恩,他們在約會嗎?」在醫院時,她看到世剛專注柔情的眼光,始終不離黎薔的臉
上,他眼底的溫柔神情,還一直浮現在她腦海,今她愕然不已,不禁思忖著,他是不是愛上
黎薔了?
「你發現了?那傢伙是無可救藥了,他陷得很深。」可恩說著,將世剛和黎薔的初見情
形敘述一遍。但沒告訴她,掛在世剛房裡的海報。
「那黎薔怎麼辦?」芙苓擔心黎薔的反應。
「我不是她,怎會知道?」
「如果你是世剛,怎麼表示?」
「一句話三個字。告訴她,我愛你。」
「如果不愛呢?」
「那就算了。另尋愛情。」
「我就知道。你的愛情觀可真膚淺短視。」芙苓不悅的瞪他一眼。
「我只是還沒找到她愛我、我也愛她的女人。」可恩伸出食指,在她臉頰上彈了一下。
「哪個女人敢愛上你?自大、無禮、沒風度……」芙苓沒說完,嘴唇被他的食指點住
了。
「你敢不敢?」可恩挑 的說著。
「我……我不欣賞你這種類型的男人。」芙苓被他這一碰觸,神經緊繃了起來。這個動
作似乎太親密了。
「怕我?」
「你在激我!」老天!辦公室的人呢?怎麼全走了?
「不敢接受我的挑戰?」
「不公平。為什麼找上我?」他分明是故意的。
「我欣賞你。」
「你對我所做的那些,我看在眼裡,我才不相信你。」
「我想多接近你。」這是可恩唯一能想得到的理由。
「用這套方法?可真是世界一大鮮事,誰相信?」
「我會以行動表示。」可恩不死心。
「你著了什麼魔?」她為之氣結。
「你!」是的,能讓他失去控制、爆發脾氣的人只有她。只有她能讓他失去理智,而她
就像座活火山,隨時可能爆發,如沙漠風暴的脾氣,席捲他的怒氣,變得一發不可收抬。
芙苓氣呼呼的瞪著他,不想再和他用言語溝通,留下他一個人離開辦公室。
可恩看著她離開,心裡升起一股難以言喻的感覺——他很快樂,為什麼?他的大男人主
義,找到了可以和他相抗衡的新女性主義者。以往在辦公室,他總是拚命的趕設計稿,每天
過著日復一日的生活,做同樣的工作,沒有內容的過完一天,似乎沒有什麼樂趣可言。
他想著他和芙苓的不尋常邂逅,不愉快的電梯事件……點點滴滴都成為他可以回味的趣
事。當然免不了意見不合、針鋒相對的火爆場面。她的頑抗、倔強、不服輸,正是他所認識
的女人中所沒有的,他愛極了她氣得漲紅的臉、嘟著的嘴。所以,即使她不惹他,他也會故
意找麻煩、招惹她,似乎逗弄她生氣,也是一種樂趣。
他的話既出,就得付諸行動。該如何征服這匹野馬呢?
* * *
世剛和黎薔已吃完晚餐。但氣氛稍嫌沉默。
「都吃完了,你還沒開口說一句話。」黎薔被凝重的氣氛,弄得食不知味。
「你為什麼離開高點?」世剛開門見山直截了當的問,眼睛已準備迎上她的憤怒。
黎薔先是一驚,一雙冰冷的眸子射向他。「這是我的私事,你無權過問。」她已退開椅
子。
「我要知道。」世剛越過桌面。伸手拉住她。
「這就是你說很重要的事?」黎薔起身站起來,手抓著皮包。
「聽我把話說完。」
「我不想聽。」說著,急急離去。
世剛追上她,在她走出餐廳大門前攔住她,「黎薔,相信我,這件事很重要。到車上等
我。」他怕她離去,將車子鑰匙給她。
黎薔著他認真的表情,接過車鑰匙。
世剛付完帳,走向停車場。
「我們到公園裡談。」世剛打開車門說著。
黎薔依言下車。
世剛拉著她的手,走向公園。
他們坐在涼亭裹的石椅上。
公園裡的人很少,那是還不夠晚,等到夜深時,一對對情侶看完電影後,都會到這公園
裡來。
台北市區的公園,在入夜時分時才像公園。繁忙的都市、繁忙的上班族,白天總是匆匆
經過,視而不見的趕時間。只有在這時候,才感覺需要它的寧靜,洗滌身上的疲累。
晚風拂面,在青草的芳香中,嗅著難得的沁涼,似乎已聽到了蛙鳴聲。
世剛打開沉默的僵局。「高點公司的高經理來過電話。」
「他……」黎薔聲音有著驚慌。
在黑暗中,看不清她的表情。
「所以。我才想問你,為什麼離開高點?」
「可是我和高點已沒有關係了。」
「你確定?可是高經理要告你毀約。」
「毀約?我沒……」黎薔一時驚愕得說不出話來。高平到底還要幹什麼?
「黎薔,你和高點有簽署任何契約嗎?」
契約?黎薔倒抽著氣,她幾乎已經忘了。那場車禍未發生前,她為投效高點傳播公司而
與他們簽下了兩年合約。
她的臉上頓時失去了血色。
「怎麼了?說話呀!」
「我……怎麼辦?我和高點還有合約在……」她驚駭的看著世剛,找尋支柱。
世剛瞪著她。「幾年的合約?」
「兩年。」
「你未曾履行合約的內容?」語氣是不悅的。
黎薔的眼眶中含著淚,她點著頭,僵硬的,她不敢開口說話,深怕他會發現她的異樣。
她將淚水擠回眼眶裡,猛眨著眼,眨掉欲奪眶而出的眼淚。
「為什麼?」他的語氣轉換成輕柔,他看見她眼中閃亮的淚光,不忍責怪她。
黎薔吸了一口氣,深深的,然後吐出來。「因為我發生了……車禍。」她是第一次親口
告訴別人她曾發生的事故。
「然後?」世剛知道別逼她,但她得走出陰影。
「我一直待在高點,但是他沒說出,任何要我履行合約的話,我以為我會一直在高點,
我根本……幾乎忘了合約的事。」她從未懷疑過,也很少認真思考過這個問題。
「高平要你履行合約,你沒答應,是不是?為什麼?」已慢慢說到重點了。
「他沒問我,我不喜歡在背後有被人出賣的感覺,換成是你,你願意任人擺佈嗎?」黎
薔激動得雙肩抖動著。
「他逼迫你,是不是?所以你才離開高點公司?」世剛總覺得,似乎不是如此單純。
「是的。」黎薔回答得很快。就讓他這麼認為好了。
「你甘心躲在辦公室,隱藏自己?」世剛試探性的口吻。
「嗯!我喜歡我的工作且熱愛它,它讓我覺得生活充實與安定;會走上模特兒這條路,
或許是想實現曾想擁有的夢想……接觸了企畫工作後,夢想成了過往雲煙,激不起我的興
致、鬥志和企圖心,外表的華麗衣裘,也只不過是包裝好看而已。我安於目前這種生活,雖
平淡卻很愉快。」自從車禍事故發生後,她對人生的觀點,完全換了眼光。
她的一番刮白說詞,他相信,但是,她還是沒有說出她真正的心境。他有點嫉妒——藍
玉森能獲得她的信任和依賴。
「高平要你到高點公司做個說明,如何解決合約的事?」
「我……」黎薔轉頭抬眼看他。
「你不願意回高點公司嗎?」世剛注視著她,希望她會說是的。
黎薔點頭,可是又搖頭,無奈的說著:「為了合約,我勢必得回高點。對不起。」黯然
的垂著眼,眼淚不自覺的滴落下來。
世剛托起她的下巴時,手指碰到了她滴下的淚水。他的心揪痛了起來。
「如果你不願意回去,我們就一起解決這件事?」世剛輕柔的拭去她的眼淚,他想讓她
偎在他懷中,安撫她。他真的努力的抗拒那股衝動,終於理智勝過感情,現在不是談感情的
時候。
他要讓她信任他、依賴他,讓她覺得有安全感;他甚至願意付出他的所有,換取她對他
的信賴。以前他曾嘲笑那些成為愛情俘虜的朋友,不解他們——甘心成為愛情的犧牲者,為
愛癡狂、為情淪落。
當他每天和黎薔見面時,他不願相信的事實,已日漸擴大。每天面對她,卻無法表達心
意,不想親近她,卻又不自覺的把心給丟向她。是如此的痛苦,他找不出形容詞,來形容他
的心境。
三個月,這麼快就讓他愛上她,他覺得自己很恐怖。不——是他的心,硬生生的將他推
進愛情漩渦裡,他喚不回自己的心了。
「這是我自己的事。」在他眼中,她似乎看到了……不,她一定看錯了,在黑暗中,雖
透著月光,可以看見他的五官,但她一定是看錯了,卻又忍不住想他眼眸中的深情、柔情
……她看到的是這種含意嗎?她的心,慌亂的撞擊著……不,現在不是想這個的時候,她的
難題還沒解決。
「會有辦法的,相信我,好嗎?」
「為什麼這樣對我?」她望進他眼底的雙眸,竟然有著期待。
「我不希望看到你不快樂,記得我們是朋友嗎?只要能做到的,我願意去做。」
黎薔的心漏跳一拍,不知如何形容此刻的滋味,她竟然願意相信他。是從未有過的感
覺,她真的不知該如何形容這種心情。
「我接受。」她居然脫口說出這句話,自己感到很驚訝。而又加上矛盾的情緒。
世剛的心歡呼著,執起她的手、親吻她的手,那一剎那間,四目相視著,一股熱力暖
流,傳送著無聲的訊息……。
世剛努力的使自己鬆開了她的手。不敢再看進她的雙眼。
黎薔在驚喘中努力平息被挑起的一股無名慾望。
片刻後,世剛伸出手。「走吧!」
黎薔小心的,不看他的眼睛,看著自己的手和他的手相握著。
* * *
昕承已快整整一個月沒和黎愛見面了。
黎愛在開學那天來找他。她身穿著大學服的樣子,讓他從現實中驚醒過來,清楚的告訴
他:她是個學生。更提醒了他的年齡、他們的差距。
他並不是故意躲著她,另一個原因是。怕自己陷進去太深。
他想弄清楚他和黎愛之間是怎樣的感情。他很喜歡她,喜歡她的淳 、她的天真、她的
清澈雙眼、她的銀鈴笑聲,她的一切他都喜歡。
那晚她穿著粉綠色小禮服,淡施脂粉的美麗身影,一直駐在他心頭上,腦海中。是迷
惑?抑或是太久沒女人?他差點失去控制……後來穿著大學服的她,又出現在他眼前時,腦
中轟然一聲的,他回到現實生活了。
他決定和她保持距離,然後結束。
辦公窒門打開時,昕承渾然不覺。吸著煙,浸在沉思中。
「原來你在這裡。」世剛和可恩走進來。
昕承從沉思中抬頭,「是你們。」說著,將煙丟開。
世剛將未熄的煙捻熄。看著煙灰缸的煙蒂,皺著眉頭看他一眼。「有什麼事讓你煩得解
決不了。別讓煙弄黑了你的肺。」
可恩爆出笑聲。
「笑什麼?」世剛瞪他一眼。
「你說話的口氣和芙苓很像。」可恩止住了笑。
「總沒她的凶悍吧!」世剛莞爾一笑。
昕承還是沒半點動靜。世剛搬了椅子,坐在他對面,可恩斜倚在他的扶手上,半坐著。
「女人吧?你該不會是,誘拐人家的老婆吧?」世剛探問的口氣瞄了他一眼。
昕承沒有搭腔,他的手上又多了根煙,往嘴上叨著,瞥了他們一眼。歎著氣,掏出打火
機。
「別歎氣,說話。」可恩說著,餚他點著煙。「別抽這麼不健康的東西,它會把你的肺
部燒兩個大黑洞的。」他拿走昕承嘴上的煙,丟進煙灰缸,再把煙盒收走。
「嘿……唐可恩,你什麼時候開始喜歡說教了。」昕承從椅子上立起來,瞪著他,看他
把煙盒丟進垃圾桶。
世剛放聲大笑。「唐可恩碰到剋星了。」
「牧師的女兒,或者是上帝的女兒——修女?」昕承懷疑有這個可能。
世剛搖頭,笑著說:「她有名字的。」
「是啊!我們相處得很愉快。你頁該看看我們世唐公司,現在是散播歡樂、散播愛的好
地方。」可恩笑得很愉快。
在平常,昕承是沒這麼容易就放過可以糗他們的機會,現在。他只是聽著,似乎不盛興
趣,露出很煩惱的表情,歎氣再歎氣。
聽到他連著兩聲歎氣,他們無法坐視不管他。
世剛和可恩兩雙眼睛一直看著他,不,應該是瞪著他。
「老天,我已躲了一個月,已快想清楚了,你們偏在這時候來打擾,想逼瘋我嗎?」
昕承又猛然的站起來,並開始踱步,被他們惹惱了。「你們想知道,好,就告訴你們,
一個女孩,這樣而已。」幾乎是用吼的說著。
世剛從椅子上跳了起來。「女孩,未成年嗎?你該不會是……你勾搭上未成年少女!」
他想昕承可能惹上了麻煩。
「你把我看成什麼?白癡嗎?」昕承瞪著他,吼著:「她廿一歲。」
「你這混蛋傢伙,你引誘的是小你十歲的女孩。」世剛不屑的嗤之以鼻。
「聰明的女孩,釣住你這個闊少爺。」可恩瞇起眼晴,身子向前傾,生氣的眼睛和昕承
的對上。
昕承抓著可恩的領帶,臉湊近他,聲音大得震耳,「你敢說她是釣凱子的女孩?你住
口,她不是——。」
「那你說說看,她是怎樣的女孩?」可恩扯開他的手。
「你和她上過床了嗎?」世剛清清喉嚨說著。
碰的一聲,昕承雙手槌著桌子,發出巨大的聲音。「你敢這樣說她?別怪我用拳頭。」
他的脾氣怒火沸騰到了極限。
他們三個幾乎是怒目相向,互相吼著。以前也曾吵過、爭執過,但常常很快便熄火。平
常三個人的脾氣都是溫和的,只有碰到極不可原諒,或是對方犯上他們時,才會用拳頭解
決。
辦公室打開了。是公關經理傅先生進來。「我打擾三位了嗎?」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
們的表情,像是要打起來的樣子。
「沒有。」世剛最先清醒,回復正常時的他。
「有什麼事?」昕承正色道,已調整呼吸,讓自己情緒平穩。
「這個,下午收到的。」傅先生說著,將一封信拿給他。然後離開。
昕承接過信封,看著娟秀的字跡。他打開信封,拿出信紙,看著信上的字:「你很忙
吧:我忘了你是忙碌的社會人,有自己的事業要奔忙。謝謝你,有你陪伴的日子,我會珍
惜,會想念的。以後在路上或者是任何地方,你、我再相見碰面時,也點個頭打招呼,我會
很高興你記得我,我不署名了,願你記得我是誰。」
昕承瞪著手上的信,是黎愛為的,她寫這封信的意思是……分手、不見面的意思?
他為了她的事煩惱一個月,她居然已有不想再和他見面的打算。她一回學校,當然就不
需要他了,她有一整個校園的同學、朋友,或許已交上新男同學,她看得順眼的。他嫉妒那
些和她同齡的男生……
昕承突然笑了起來,說著:「她真是善解人意,在我為她煩惱時,已決定好了。」他把
信拋給世剛。
世剛看完,遞給可恩。
可恩看完了信,看他一眼:「至少她比你清醒。」
「你捨不得她離開?」世剛覺得昕承並沒有好過一點,反而更加重。
「我躲她,就是要離開她,只是……不願傷害她。看來,我真是窮擔心了。」昕承嘴上
這麼說,但他的心,似乎失落了貴重的東西,覺得沉重、空虛。
世剛和可恩,傳遞著他們不相信的眼神。肯定了一件事,那就是——昕承受傷了。他們
也很無奈,愛莫能助。
* * *
「黎愛她怎麼了?」乃莉問黎塵。每次黎愛一吃完飯就上樓去。前一陣子是每天出去。
很晚才回來。這一個月,她幾乎反常的又和以前一樣,老待在家裹不出去。
黎塵聳聳肩,表示不知道,最近她們根本沒話題。
「會不會是談戀愛了?」黎夢說著。她是來接庭於的。下課放學後,庭於都到這兒來,
她下了班,順路來接她回家。
「誰談戀愛了?」斯衛突然出現在廚房。
「你怎麼來了?」黎夢不知他要來。
「我和黎薔一起回來的。」斯衛說著。他是接到譚世剛的電話,到世唐去了一趟。他還
不打算告訴黎夢,也是黎薔再三拜託他的。
「她人呢?」黎夢沒看到她進來。
「去叫黎薔吃飯,芙苓也回來了嗎?黎塵,你打個電話,請她們過來吃飯。」乃莉吩咐
黎塵。
「不用了,她們要出去。」斯衛說著。
「跟誰?」黎夢看他一眼,他八成知道。
「我怎會知道?」他當然知道。說了她會跳腳,乾脆裝不知。「姑媽,這道菜燒得很
好,太棒了。教教我,我喜歡這個口味。」他把話題轉移。
「黎夢,你不下廚嗎?」克理不贊同的說著。
「爸,你別挖表姊弱點,你該慶幸她能嫁出去,哪個男人會看上對家事一竅不通的女
人,那是她命好,撿到好老公。」黎塵笑著說。
「你講那什麼話?什麼撿到?我想做也輪不到我。」黎夢嬌嗔的怪起斯衛了。
「我是好老公,誰像我一樣?文武全才,下廚功夫一級棒,我保證用手藝養胖我老
婆。」斯衛說著,對他們眨眼。
他們翻翻眼球,不敢領教。
「你敢把我養胖,試試看。明天起我只吃兩餐。閉上你的嘴,竟然要我胖?」黎夢嘟著
嘴生氣了,夾了一些魚肉、菜盛在碗中,推向斯衛面前。「吃下去。」
「不行了,肚子太飽了,撐不下去了。」斯衛求饒的說著。
「你不吃完,別想上床。」
「那打包,行不行?」
他們被這對夫妻逗笑了。
這時,大門碰的一聲,庭於和翟陽在客廳爭吵,聲音傳進廚房。
「翟陽,你把庭於怎麼了?」克理先進客廳探個究竟。他們全都出來了。
「你敢說……」庭於威脅的瞪著他。
「怎麼了?」斯衛插嘴進來。看兩個人氣呼呼的。
「表姊夫,你得小心庭於了。她……」翟陽還未說完,就挨了庭於一拳。悶哼了一聲。
「你……」
「庭於,你怎麼可以打翟陽?」斯衛真搞不懂他們。他們平日感情很好,比親舅甥還
「佟庭於,你說話啊!有種打人,沒種說話。」最近黎夢對庭於十分頭疼,常常有男孩
子打電話找她。
「是翟陽先惹我的,誰教他多管閒事,他可以,我為什麼不可以?」庭於朝翟陽扮鬼
臉,沒有反省的樣子。
「我當然管你,一個女孩,和三個男孩子打情罵俏、有說有笑的,還笑得像花癡……
翟陽說著,生氣的瞪著她。
「你不也是嗎?噁心死了,自以為是情聖嗎?那些女生真沒眼光,像八爪章魚纏著,你
還挺開心的。」庭於回嘴說著。
「我是男生,不吃虧。」
「有人追我也不吃虧。」
「好了,你們都住口。佟庭於,你給我乖乖上車。」斯衛明白是什麼事了,他用的是命
令的口氣。
「我還沒和他吵完。」庭於不依。
「回去你跟我吵,吵完為止。」斯衛回去可要頭痛了,白頭髮會多長几根哦!
黎夢半推半拉的哄庭於上車,她還是心有不甘,瞪了翟陽好久,才肯離去。
* * *
和高點公司約定約三天時限到了。
世剛陪同黎薔,一起到高點公司。
高點公司的員工看到黎薔,都露出訝異的表情。已開始有人竊竊私語。
黎薔只是點個頭,算是打招呼。她很少和他們接觸,也沒什麼私底下的來往和交情。並
不是她不領情、自傲,而是不願太引人注日,成為焦點話題,且發生那事故後,她變得謹
慎。害怕再有類似的情形發生。
高平沒想到,她不是自己一個人來。令他不悅的是,譚世剛和她站在一起,且狀似親
「請坐。黎薔,你別拘束,這裡你很熟的。」高平說著。
「謝謝。」世剛拉著黎薔坐下。
「我收到貴公司秘書的回話了。如何解決?」高平的眼睛一直看著黎薔。
黎薔迴避不了他的眼光,她臉上沒有露出絲毫的表情。
「我想看合約內容。」世剛說著。要知道內容,才能找出解決的方法。這是斯衛說的。
如果有什麼萬一,他已請斯衛當黎薔的辯護律師,委託他處理這件事。
「黎薔曾經看過。」高平將合約書遞給他,說著。
「不,我已忘了。而且在發生車禍後,我也沒接到任何通告和公司的安排。」黎薔的語
氣很平順冷淡。
「是你要求不接的。」
「對,可是我仍在這裡上班,一年半的時間,我在替公司工作。」高平到底是何居心?
拿合約來束縛她的自由。
「黎薔別激動。」世剛握一握她的手,讓她舒緩怒氣。
「合約上,並沒說明可以其他工作內容,抵銷你應履行的工作內容。」他多少懂得一點
法律知識,保護自己的權益。
「你……我沒拿任何簽約金。」這個她還記得。
「可是你領了公司的車馬補助費。」事實上他已叫會計小姐,將她支領的每月薪水,添
了一項車馬費,沒有人會知道他動了手腳。
「你在薪水裝上沒註明。」這是確實的,她每月支領的薪水裝上是沒有加上車馬費。
「會計室有。」他早料到她會如此說。
黎薔沒想到她居然和這種陰險狡詐的人相處一年半。她怎會不長眼睛,沒頭沒腦的栽進
去?還連累了世剛。
「高經理,你要什麼就直說,浪費口舌,解決不了事。」世剛如果沒猜錯的話,高平是
要黎薔回高點。
「好。我要她履行合約,賠償公司一年半的損失。」
「不!我已離開了,你不能這樣對我。」就算要死,她也絕不想、更不願和他相處。
果然沒錯,高平打的是這個主意。
「她的簽約金多少?」世剛想知道,黎薔的行情身價是多少?
「一百萬。」
「拍一部廣告,她拿多少?」
「五十萬上下。但她在走紅。」
「好,這樣夠了。明天我會請律師來和你談。」世剛拉著黎薔站起來,他得盡快和斯衛
取得聯絡,告訴他今天的約談情形。
「黎薔,希望你回來。」高平叫住了她。深深的看了他一眼。
黎薔馬上躲開他拋來的目光,打開門,和世剛離開。
一回到公司。世剛急切的打電話找斯衛。他告訴斯衛——與高平見面的情形。
「黎薔確定,薪水袋上沒有註明車馬費這一筆嗎?好,我請人調查一下他們公司員工的
薪資問題。世剛,你等一下,我的客戶,有人知道高平的會計師是誰?先別掛斷……」斯衛
說著,一隻手蓋住話筒,和客戶說話。
「喂!世剛,我有眉目了,從會計師的女人下手。」
「她怎會和這件事有關係?」世剛不能理解。
「她是高點公司的會計小姐。」這是斯衛得到的消息。
「她不會笨到出賣老闆的。」
「如果鬧醜聞,她會知道分寸。」
「醜聞?」
「對,她和那位有婦之夫的會計師有染……」
「我明白了。然後呢?」
「威脅加利誘,或許可以和高平談條件。」
「怎麼說?」
「利用他的會計師,或許可能挖出許多意想不到的事來。」斯衛沒點明他,要找出一個
人的把柄實在太簡單了。
「別鬧得更大,我只要黎薔能擺脫高平。」世剛是個聰明世故的人,他所指為何,世剛
瞭然於心。他總算見識到——律師可怕的一面。
「就聽你的。」斯衛如果沒猜錯,譚世剛是對黎薔動了真情。
女人都會愛上譚世剛這類型的男人,但卻從未聽說或見過,同一個女人和他在一起超過
一天,他視女人為麻煩,從未認真考慮定下來。這都是斯衛從哥哥斯承口中得知的,因為斯
承是譚世剛、唐可恩和邵昕承的會計師,專門替他們處理帳務上的問題。
「我再等你消息。」
「OK!」
世剛掛上電話。希望有好消息。
午餐時,他們四人在餐廳吃飯,大樓的地下一樓,是自助式餐飲店。世剛、可恩和黎
薔、芙苓常在這一起吃午餐。
「現在該如何解決合約的事?」可恩說著。
「我全委託柯律師了。」世剛難得今天胃口好。前兩天,一直記掛黎薔的問題,吃睡都
不好。
「我姊夫怎麼說?」黎薔也是,這兩天來,都七上八下的睡不安穩。她怕回高點公司面
對高平,她會想起三個多月前,在他辦公室發生的那一幕。
「別擔心,他已找出可行的方法。」世剛拍拍她的手,安撫她焦慮的心。
世剛將他和斯衛的談話內容,敘述了一遍。
「以前就知道,律師這一行是厲害角色,無所不用其極的反證,什麼航髒污穢的事,都
會被揭發出來。」可恩心有慼慼焉的說著。
「你們想高平會讓步幾分?」芙苓問道。
「如果他是聰明人,只要拿到賠償金就該曉得讓步了。」世剛倒希望是如此簡單的事
清。
「有錢能使鬼推磨嗎?那要賠償多少?」黎薔心慌了起來,她沒什麼錢,剛踏入模特兒
這行時,拍一部廣告也不過是二、三萬,扣掉每月的開支,哪來的存款?在高點公司上班,
一個月也不過三萬,省吃儉用的結果,存款也不到廿萬。
「我不知道。」世剛搖頭。
「所以你才問,拍一支廣告的價碼,是嗎?我對數字沒什麼概念。芙苓,算一算。」可
恩是數字白癡,他從小就討厭數學。
「我的天吶!如果兩年拍五支廣告,CF和平面廣告。再加上服裝秀、電視、電影……
哇——你的身價真的很高 ——」芙苓算一算價碼,咋舌的瞪大了眼。
可恩嘖嘖有聲,說著:「你是搖錢樹,當然不會放你走。」他很少仔細看黎薔,這個風
波,使他也不得不對她另眼看待。
她真的是美得太過火了,難怪高平捨不得放開她。他帶著一抹有趣的眼神看世剛。他心
裡想著,世剛何時才會行動,對黎薔表明愛的告白?
「我會讓他還黎薔自由的。」世剛斬釘截鐵的說。
「那是我的事。」黎薔實在不願牽連到世剛和其他人。
「你答應讓我插手的,怎麼現在又反悔了?難道你想回高平身邊?」世剛的語氣中有些
慍怒及一絲嫉妒。
「你說的是什麼意思?」黎薔轉出他話中有話,瞇著眼怒目相向。
「你心裡明白。」
「我明白什麼?」
「你的心已準備妥協,你在猶豫,我說的對不對?當然,拍廣告進入影視圈,名利雙
收,有哪個能白白放棄這麼好的機會?」這是世剛最害怕的結果,如果成了事實,教他情何
以堪?
他愛得好辛苦,戰戰兢兢的,害怕她會從眼前消失,他陷入情海太深。他以為這將是結
束他追逐愛情多年的最後一段。他要它刻骨銘心,完美終結,他相信這一次是的。
「譚世剛!我錯看你了。」黎薔從未這麼心痛的在滴血,他的字字句句刺得她好深,心
快要崩裂、碎掉。她以為他是能信賴依靠的,但他還是丟下她,讓她無所依。
「你根本沒完全信任我。」見她站起來,世剛抓住她的手腕,「你甚至不告訴我,你和
高平的關係。」他也站了起來。
可恩和芙苓兩個人都插不上嘴,聽他們愈說愈不可收抬,已有人看向他們這裹來。
「你……和你無關。我不要再見到你。放手——」黎薔已顧不得旁人是否在看,她使勁
掙脫他,後退著,眼中淚霧快成水,她一轉身,奔向門,在快到達門口時,世剛在她後面又
說了話,她猛然止步,回頭瞪著他。
「你逃,再逃回高平那兒。」世剛怒不可遏,氣得口不擇言,看著她消失的背影。
「我不會原諒你……」黎薔無聲的對他吶喊,在淚水落下前,奔出去了。
世剛頹喪的坐了下來。
「你為什麼說那麼狠毒的話?」可恩真是不瞭解他了,這是第一次對他的所作所為不能
理解。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世剛此刻的心是一團混亂,腦子一片混沌,方才說的話,他
也想不起來了。
「世剛,你很愛黎薔,真的愛她,是不是?」芙苓是旁觀的人,看的很清楚。黎薔已開
始接受他了,其至已有動情的跡象,沒有任何一個男人能攻破她的防衛線,而她卻輕易的讓
他佔了防線。芙苓抱著樂觀的心情祝福他們。
「你怎麼可以問男人這種問題?這是自尊心、面子問題。你這不是教世剛難為情?」可
恩不贊同她問的問題。
又來了,這個男人真的學不乖嗎?「閉嘴,我不是在問你。」芙苓白他一眼,駁斥他。
「失去了。還談什麼愛?」世剛的心像被掏空了似的,空洞著,不知該如何填滿。
「你要把黎薔推給高平?乾脆一點,對她表白。」芙苓說著。
「如果是你,你會原諒我嗎?」
「當然。」
「為什麼?」
「你沒看見她的眼淚嗎?」
兩個男人都不解的看她。
芙苓歎了一口氣,唉:男人看不見女人的心,複雜的心。她走向世剛,在他耳邊說著:
「女人會流淚,表示她很在乎這個人,否則不會氣得掉淚。女人也是有自尊心的,只不過
……你們是永遠不會瞭解女人的,很簡單的一句話,幾個字,都會讓她感動不已。」
世剛真的是受益匪淺,對女人又有了新的認知、瞭解。
「謝謝你,芙苓。」世剛一掃陰霾的臉色,笑得燦爛了起來。
男人,頭腦簡單的動物,凡事只要和「愛情」搭上了線,頭腦就會短路,說了不該說的
話,像個故障的機器。她不禁羨慕黎薔,有這麼溫柔貼心的男人愛她。
「你們在說什麼?為什麼我不能聽?」可恩抗議的看他們。
「你是危險人物,讓你聽到還得了,騙財騙色,讓你爽死還不說,搞不好還在背後取笑
女人沒大腦。」芙苓說道。
「我真有那麼壞嗎?」
「你心知肚明。唐先生。」芙苓瞪他一眼,氣他最近敢拿她的脾氣試刀。
「我可是認真的。」
芙苓拉世剛起來,不理會他,手挽著世剛一起走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