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少輝在計乘車上緊擁著全身發抖的高舒曼。
舒曼好不容易拾回一點意識,看了眼窗外的景色,是全條筆直的道路。她納悶的微抬起頭。
他意會她的意思,連忙說:
「這是北二高,我們在回台北的路上。」
「為什麼?」她輕問。
「回你的宿舍,那裡男賓止步,我要進去照顧你不太方便;若是去我的宿舍又沒有你換洗的衣物,也很麻煩。所以,乾脆回台北,那裡什麼都有,但是得委屈你多忍耐一會。」
「沒關係。」有他在身邊,她感到心安不少。
「你再忍耐一會,一個多小時就到台北了,別睡著了,睡著了會更容易生病。」他的雙手環過她的腰側,不停的揉著她冰冷的小手。
冷冷的身子偎在他身邊,心裡卻溢滿溫暖。聽著他平穩的心跳聲,她第一次感覺到他踏實的存在在她心裡,這對她的意義是如此重大。
計程車司機在丁少輝雙倍車資的利誘下,火速的開往台北,不到一個半小時,她終於和他並肩踏入這個她一手裝潢的新家。
她盡量忍住右膝蓋的疼痛,站在客廳看著眼前零亂的景象,她不禁皺起了細眉。
「好亂是吧!」他尷尬的笑說。「你先進房洗個熱水澡,這樣會舒服些。」他扶著她走進主臥室。
一進房門便看到他倆大大的結婚照,不禁怔住了,忍住欲奪眶而出的淚水,她連忙轉移視線。房間的陳設一切都沒變,只是所有的傢俱都蒙上此灰塵。
「你先洗澡,洗完我再幫你檢查傷口。我在客廳等你。」沒想過他是在這樣的情況下,和新娘一起步入新房的。
「嗯。」
拿出結婚前放在衣櫃裡的換洗衣物,她一拐一拐的走進浴室。
看她這麼不方便的模樣,他真想去幫她洗澡為她清理傷口,但兩人連真正的戀愛都沒談過,這樣的舉動只怕會嚇壞了她。
才剛坐到沙發,裡頭卻傳出了她的尖叫聲,讓他急急地衝回浴室。
看見她一臉的驚慌,忙問:
「怎麼了?」
但只見她看著牆壁,急忙跳到他身上,雙手死命的攀在他的脖子上。
「怎麼了?哪裡不舒服?」他又輕聲的問了一次。
「蟑螂,會飛的蟑螂。」
看著灰塵滿佈的浴室,他不禁心生愧疚。如果知道她今天會回家,他一定會事先將屋子打掃乾淨,怎會讓她受到這種驚嚇。
「別怕,我們先出去,待會我再來解決那些蟑螂。」他將她再抱緊了些。
「對不起,這間浴室我從來沒用過,是髒了些,你用外面那間浴室,比較乾淨,好嗎?」
其實,外面的浴室與裡面的所差無幾,但她還是勉為其難的將自己梳洗乾淨。泡過熱水澡,精神好多了,她心想等自己的腳傷好了後,一定要將這間屋子從頭到尾清掃一遍。
☆☆☆
舒曼的一頭長髮柔柔地披在肩上,身穿圓領長袖長裙的連身淡紫色洋裝,她坐在沙發上等著丁少輝為她上藥。
以前怎會沒注意到她是如此的美,如此的清麗絕倫,丁少輝癡癡地看著,忘了手上還拿著藥箱。
她被他看的有些不知所措。「少輝。」
被她的喊聲喚回神,他有些尷尬的說:
「會有一點痛,你要忍耐些。」他拿出碘酒,微撩高她的裙擺。
看著她因撞到石頭而磨破皮的膝蓋,他開始後悔的自責:
「當時我要是在你的身邊就不會發生這種事了。」
她痛的只能不斷的深呼吸,咬緊牙關強忍住清洗傷口的抽痛。
「很痛嗎?」他看著她的表情。「快好了。」
最後他將紫藥水輕輕地擦拭在她的傷口上。
「你還有哪裡不舒服嗎?」他坐到她身旁。
她頓了頓,不知該不該說。
看出她的為難,他靜靜地等著她開口。
「背後。剛剛洗澡時,感覺有點疼痛。」
「我看看。」
「我看還是找小豬來幫我吧。」一股紅暈染上她略顯蒼白的臉。
「小豬?」
「就是瑜華嘛!」
他輕笑出聲。「她是滿像小豬的。」
她也笑了,原本凝結的氣氛,此時才顯得輕鬆些。
「你的同學還不是叫猴子。」
「是啊!小豬與猴子這兩隻動物是滿相配的。」
想到兩位好友的樣子,一胖一瘦,簡直登對極了,他倆忍不住大笑起來。
忽地,她叫出聲:「好痛!」原來是笑得太過火,牽動到背部的傷口。
「讓我看看。我保證不該看的地方我絕不亂看。」
她猶豫著,從來沒有在一個男人面前脫過衣服。
看出她的害羞,他說:「如果你當初不逃婚,現在早就是我的老婆了,對不對?」
她點頭。
「我只是想看看你的傷,你就把我當成是醫生。你放心,我不會對你怎麼樣的。」他讓她的身子背對著自己。
她的心跳如鼓聲般的敲打著,順了幾次氣才讓呼吸緩和些。
他將雙手繞過她的腰際,來到她的胸前,輕輕地解開她的扣子,聞著她的發香味。
看著她連耳根子都紅透了,他不免有種莫名的興奮感,多想親吻她雪白的頸項,但現在可不是好時機。在她受了那麼多的驚嚇後,他不能貿然行事,強控制住原始的衝動後,他專心的將她胸前的鈕扣一一解開。
洋裝滑落至腰際,她雙手拉緊胸前的衣服,雖然有穿著胸罩,但她還是擔心春光外瀉。
見到她凝脂的背上有被石頭刮傷的痕跡,他再度輕柔的為她消毒及上藥。看著她因忍痛而輕顫的背部,反而顯現出一種迷人的線條。他呆楞住了,直到她的輕呼聲喚回他,他才趕緊幫她將衣服穿上。
他起身倒杯熱開水給她,同時緩和些自己稍嫌亢奮的念頭。
「你累了吧?要不要先睡一下,待會我們再出去吃晚餐?」
「要睡哪裡?房間這麼髒。」她喝了一口溫熱的開水,心在不覺中竟被他感動了些。
他抿嘴,想了想。「先睡客房好了,我平常都睡那兒。你去睡覺時,我會將主臥室清理乾淨,你晚上就有地方可以睡了。」
「你一直都住這裡?」她以為他不會住進來的。
「是啊!自從結婚後。這裡是我們的新屋,我不住這裡,我住哪裡呢?」她哪裡知道他夜夜住在這裡,卻受盡失去她的苦楚。
「其實,我們的婚姻不存在,你用不著守著這個有名無實的婚姻。」想起自己當初的逃婚,剛被他感動的心,又開始冷卻下來。
「或許你認為這場婚禮是假的,但對我來說,是真真實實的。我認定了你,娶了你,你就是我的老婆,這是永遠都不會改變的事實。」
聽到他這樣堅貞的表示,心頭卻浮上一股淡淡的愁緒。
「你女朋友那麼多,你有機會自由,何必又要跳進來呢?」她的口氣酸澀,無法釋懷自己不是他唯一的愛。
「舒曼,那都是過去式了。自從決定要與你結婚後,我和她們便斷絕來往了。你要相信我,現在我心裡只有你一個人。」他氣自己,或許再怎麼解釋,也無法挽回結婚那日他的無心之言。
「我累了,想睡覺。」她有點頭昏,身體有些搖晃的站了起來。他立即上前扶她,將她安置在他睡了一個月的房間後,才悄悄地關上房門離去。
舒曼躺在床上,看著房內屬於丁少輝的個人用品,她心裡不禁有些難過。
他愈對她好,她的感情就會愈陷愈深,而他只不過當她是個出得廳堂的女人,什麼時候他才會以相同的愛情來對待她?也或許沒有那麼一天吧!
之前傻傻地等著要嫁他,什麼都不懂,現在才明白跟那麼多的女人搶一個他,那種感覺是這麼苦澀。她多希望他自始至終都是她一個人的,她沒有那種度量可以與別的女人一同分享他,連逢場作戲都不行。
淚水滑落,浸濕枕畔。她沒想到談感情竟是一種苦差事哪!疲憊的睡意讓她不能再細想,好好地睡一覺吧!她對自己說,也許一覺起來什麼都想通了。
丁少輝一人坐在沙發上,又有喝酒的衝動了。以前他幾乎是滴酒不沾的,除非有重要的應酬;沒想到現在竟為了她,他可以心情鬱悶到三番兩次的想藉酒澆愁。
從來是情場得意的他,讓他對女人毫不用心思。而今倒是為了她,他付出全心全意,連沒有新娘的婚禮他都舉行了,她怎麼還不明白他的心意呢?
他要怎麼做,她才能相信他,成為他真正的新娘?這種坐困愁城的窘況,真的苦煞了他。
☆☆☆
丁少輝清理完屋內所有的垃圾後,已經是晚餐時間。
他輕聲走入房間,看著依然熟睡的舒曼,兩頰透著嫣紅,印著她雪白的肌膚,就像是初生嬰兒般的好看。
他坐在床沿靜靜地看著她,忽地,聽見她鼻息發出濃厚的濁音,喘息聲也跟著加重。他伸手探她的額頭,天啊!她額上的溫度好高。
「舒曼,你醒醒!」他握著她的手。「舒曼!」
睡夢中感覺有人在喊她,可是聲音好遠,她想回應,喉嚨卻像火在燒似的,教她出不了聲。
看見她的頭動了下,雙眉微皺,他又輕聲喊著:
「舒曼,你在發燒,你忍忍!我馬上送你到醫院。」
她的眉皺得更深了,努力了幾次,終於睜開眼睛,卻發現自己躺在他懷裡。
「水……」
他聽不見她細微的說話聲。「什麼?你要什麼?」他低頭將耳朵貼近她的嘴邊。
「開水。」她虛弱的重複了一次。
「好,等一下,」將她再度放回床上,他連忙跑到廚房倒一杯溫開水。
扶起她孱弱的身子,將茶杯放到她嘴邊。「開水來了,你慢慢喝。」
感覺猶如沙漠裡逢甘泉般,她的意識因為一杯溫開水而逐漸清晰。
「我頭好痛。」她感覺全身發燙,虛弱無力。
「我知道,我送你去醫院。」
他抱起她,跑出家門。下意識跑到車庫開車,卻發現車子留在新竹,沒有開回來。轉而叫計程車,直奔一家賴綜合醫院。
這家醫院規模中等,是丁少輝家族的家庭醫院,院長和丁父是舊識,從小他及他的家人親友一有病痛都是上這家醫院。
他本身身體健壯,長大後幾乎不曾生過大病,卻常常陪患有高血壓的母親及心臟病的父親上醫院,於是上至院長下至小護士他都很熟識,大家也都把他當朋友般的招呼。
他一下計程車,眼尖的警衛發現了,連忙喊護士推來病床。
將她放置在病床後,他隨著護士來到急診室。
原本急診室裡都是些輪值的醫師,可是不到十分鐘,賴院長即出現在急診室。
「賴伯伯。」丁少輝滿眼心急的看著院長。
「少輝,別緊張,我先看看。」賴院長接過值班醫師遞過來的病歷表,上面有醫師寫的初步檢查資料。
賴院長拿起聽診器,仔細的在她的胸前及背後聽著。
等到賴院長收起聽診器,丁少輝迫不及待的說道:
「她早上不小心掉到溪水裡,膝蓋及背後都有擦傷。她要不要緊?」
「看這症狀,應該是太過勞累,身體虛弱引發感冒。而感冒應該有好些天了,掉到水裡只是加重病情,並不是主因;還有她是因為咽喉發炎引起發燒,休息幾天就沒事了。」對於病人及家屬,賴院長都是用一貫的耐心及微笑解說的。
「賴伯伯,真的嗎?看她這個樣子我好擔心,那她的外傷呢?」他低下頭,看著她憔悴的臉色。
「我會讓護士為她擦樂。」
一旁的護士為舒曼吊上一瓶黃澄澄的點滴。
「先將她推回病房休息,急診室裡太吵了。」賴院長向一邊的醫師及護士指示著。
他亦步亦趨的跟在舒曼身邊,直到她被推進一間頭等病房。
「別擔心,這幾天好好地照顧她,有什麼狀況就回醫院,不會有事的。」賴院長說。
「舒曼,你哪裡不舒服,告訴賴院長,他的醫術可是一流的。」
她搖搖頭,疲憊的說不出話來。
賴院長淺笑說:「她就是那天缺席的新娘?」
「嗯。」他不想繼續這個話題,遂改口問:「她要住院嗎?」
「原則上不用,不過我擔心你不太會照顧她,就讓她在醫院裡留一晚,明天早上沒有發燒,再出院。」賴院長意有所指的說,不然這個新娘怎麼結婚時也生大病,現在又生病,鐵定是做先生的照顧不周。
「好,就讓她在醫院裡住一晚。」他癡迷的目光凝視著她。
迷迷糊糊中聽到要住院,她連忙微弱的叫出聲:「不要,我不要住院。」
「你發高燒,喉嚨又發炎,最好住一個晚上,讓醫生好好地治療,以免引起其他的併發症。」牽起她的手,他耐心的哄道。
「不要!少輝,我怕。」這麼冰冷的地方,她寧願回家也不願待在這裡。
「別怕,我會一直待在這裡。你睡一覺醒來,天亮了,我們就可以回家了。」他溫柔的安撫著她的情緒。
「你不能騙我,你一定要待在這裡。」
「嗯,你好好地睡,睡起來,病就好了。」能夠讓她信任,他的心裡有種甜蜜的幸福。
她真的累了,緩緩地閉上眼睛。她知道有他在身邊,她就不怕醫院的黑夜了。
看著她沉沉地睡去,直到賴院長的手搭上了他的肩,他才依依不捨的抽離他的視線。
「她可能還會睡上一陣子,你就陪陪我這個老頭子吃晚飯吧。」賴院長看他們伉儷情深,擔心丁少輝會連晚餐都不顧,遂強迫他一起去用餐。
丁少輝想是該填飽肚子了,吃飽才能有體力來照顧她,於是相偕和賴院長一起去餐廳用餐。
☆☆☆
舒曼這一覺睡得可真長,除了中間幾次不自主的呢喃外,其他的時間她都睡得很安穩。
護士小姐來做清晨的第一次檢查,她血壓正常,燒也退了,喉嚨的紅腫消退不少,一切的情況都在好轉中。
「那我可以出院了嗎?」舒曼的聲音仍然虛弱。
「要等住院醫生來查房時,由他作決定。」護士小姐收好血壓器。
「那他什麼時候會來查房?」她迫不及待的想要回家。
「大概十點的時候。」
「還要等到十點啊!」她不禁有些失望。
「你安心的休息,我還有其他的病人要檢查,我先出去了。」護士小姐笑說。她知道病人通常都不喜歡住院的,每天她都要回答好多類似這樣的問題,早練就她公式化的答案。
護士離開後,丁少輝坐到舒曼床邊的椅子上。
「你就那麼想回家,到底是回哪個家?」看她精神好多了,他存心與她抬槓的說。
她嘟著嘴,回說:
「就算是回那個蟑螂滿天飛的家,也比待在這裡好多了,這裡冷冰冰的一點溫度都沒有。」從小她就覺得醫院是個陰森的地方,一向不喜歡上醫院。
她也沒想到他真的一整夜都陪著她,半夜裡好幾次迷迷糊糊的轉醒,都可以看見他趴在床沿邊睡覺,手還握著她的,讓她安心的又入睡。
「真的!?沒想到你那麼喜歡我們的家。」他特定強調了「我們」兩個字。
「那是我一手佈置的,我當然喜歡啊!」她卻因為他的這句話,而羞紅了臉。
「你餓不餓?你從昨天中午到現在都沒有進食,我去給你買吃的。」看了眼窗戶外的早陽,黑夜過去了,她應該不會害怕了。
「是有點餓了。」
「我去去就回來,你一個人可以嗎?」
見她面有難色,他問:
「怎麼啦?」
「我想上廁所。」她終於提起勇氣說道。這句話從她醒來就在她腦子裡不停的轉著,就怕再等下去,她鐵定會忍受不住。
他暗罵自己的粗心,趕忙抱起她,一邊移動著點滴架。進入浴室後,將她放在馬桶上。
「這樣可以嗎?」他還站在廁所裡。
「你可以出去了。」她低著頭。
他笑了笑走出去,順手將廁所門關上。
她上完廁所後,勉強站起身,打開廁所門。
他一直站在門口等著,待她一出來,又將她抱起,放回床上。
「那我出去買早餐了。」確定將她安置好後,他才走出病房。
見他離去,她心裡五味雜陳,分不清那是什麼滋味。每次被他抱著,她的心跳就無由的加快,偏又喜歡與他相偎的感覺。她心忖如果再這樣下去,一旦沒有了他,那她的日子鐵定過不下去。
「咚咚咚」的敲門聲,打斷了她的思緒。
「請進。」
一位濃眉大眼、笑容燦爛的護士走了進來。
「你好。」她看了一眼病床上的病人資料。「你是高舒曼。」
舒曼點頭。
她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我叫江芝慧。你好多了嗎?」
「睡了一覺,好多了。」
「聽說你是少輝的老婆。」她講起話來,眉眼都在笑,是個很可愛的女孩。
「你跟少輝認識?」舒曼的心裡有種吃味的感覺。
「這家醫院老老少少每個人都認識他。」
「但是你跟他的交情特別好。」她以前聽少輝說過他跟這家醫院的關係,所以並不訝異他認識這裡的每個人,而眼前的女孩特地來找她,一定有其他目的。
江芝慧沒想到舒曼一眼就看穿了,遂說:
「你真厲害,怎麼看的?知道我跟他的交情特別好。老實說,我是跟他約過幾次會。」她不覺得有什麼不能說的。
「哦?」特定來炫耀嗎?舒曼不明白現在的女孩為何都如此的大膽。
「當然啦!那都是過去式了。他就是不喜歡我,否則今天的新娘就不會是你。」江芝慧個性活潑熱情,有什麼就說什麼。
「你想要說什麼?」舒曼躺在床上,沒有要起來的意思。
「我特定來看看你,看看少輝究竟喜歡什麼樣的女孩,可以讓他下定決心結束單身生活。」
「那現在你看到了。」這個江芝慧竟然大剌剌的審視起她來了。幸好她臉色倉白,看不出她微微的怒氣。
「沒想到你那麼年輕,人又漂亮,難怪少輝會喜歡你。」江芝慧毫不吝嗇的讚美她。
「謝謝。」
「聽我們同事說,昨天少輝的臉色很難看,整個人急得在急診室裡嚷嚷,害大家都不敢過去跟他打招呼。」江芝慧一早來上班,就從交班的同事嘴裡聽到了這件事。
「是嗎?我當時迷迷糊糊的,並不清楚。」沒想到他還會為她心急如焚。
「你是她老婆,你生病他當然心急,我想他一定非常的疼你。」
舒曼笑了笑,看她並無惡意,且一副熱絡的態度,舒曼對她有了一些好感。
「以前我總在想什麼樣的女孩才能抓得住他的心,沒想到他卻閃電結婚了。大家聽到消息都非常的訝異,從來也沒聽到說他有要好的女朋友,怎麼一下子就結婚了。」江芝慧侃侃而談,絲毫沒有第一次見面的生疏。
「我們是臨時決定要結婚的。」對於外人,她無心多說什麼。
江芝慧接著又說:「大家都在打賭說,新娘子鐵定是帶球走,少輝才會被逼著要結婚,但我可不信,我相信他的為人。今天總算證實我的說法是對的。」
當舒曼只是以感冒、發燒的理由住進醫院,很多護士意外極了。原本等著一場八卦的好戲,沒想到大家都猜錯了。
「你為什麼這麼相信他?」
「他表面看似風流,其實一點也不然。他跟我約會的那幾次,都非常的規矩,只是偶爾牽一下我的手。這樣的人,是不太可能會偷吃的。」
「少輝一定對你很好,縱使他跟你分手了,你還願意這樣為他說話。」從逃婚後,她就不曾相信過他對愛情的忠貞度。
「你千萬別誤會!感情的事本來就要試著交往才會知道合不合適,我和他約會過,知道彼此並不適合,個性差異太大,還是做朋友比較好,而他的心態也是如此。多交往一些朋友,卻被別人認為他風流,其實這一點也不公平,試問哪個人不用交往,就可以找到終生伴侶的?」
舒曼真想告訴江芝慧,她就是這種人,只有跟少輝約會過幾次,就成為了他的新娘,想來也真好笑。
「我不會誤會的。他有你這樣的朋友,他應該感到很慶幸。」她漸漸地想通了,也許她不該再鑽牛角尖,要試著放開心與他在一起,才會得到真正的快樂。
「我好像太囉嗦了,你當然是瞭解他的,否則怎會嫁給他呢?」
「是啊,我是會瞭解他的。」
「其實我真的很羨慕你,他是很多人心目中的白馬王子,你卻能夠得到他的真愛。我想你也一定是他心目中的白雪公主,否則他也不會娶你。我真心的祝福你們。」江芝慧臉上漾滿真誠的笑容。
此時,丁少輝拎著一袋的麵包及鮮奶走進病房。
「大情人回來了。」江芝慧調侃道。
「怎麼會是你?」他有些訝異,不曉得她來做什麼?
「來看看你的新婚妻子啊!」她拍了一下他的肩。
他尷尬的笑著,畢竟江芝慧是他曾經約會過的女孩。
江芝慧轉身面對舒曼,說:
「我先走了,你好好休息,祝你早日康復。」
「謝謝你來看我。少輝,送送江小姐吧!」舒曼大方的說,想觀察一下他的態度。
「不用了,我們都是老朋友了,還是讓他陪你吃早餐吧!」江芝慧調皮的向丁少輝眨眨眼,才離去。
「她說了什麼?」丁少輝倒了一杯鮮奶在杯子裡。
「你怕她說什麼?」他沒跟著走出去,她心裡有種說不出的歡喜。
「笑話,我又沒有什麼不可告人的,還怕她說。」怎麼才出去一趟,他發現她的笑容變多了。
「是嗎?」她挑高雙眉,一副不相信的樣子。
他將病床的前端轉高,好讓她可以坐起來吃早餐。
「我只不過是跟她約過幾次會而已,而且那早已經是過去式了。」他坦白招供,他心想他不說,那個江芝慧也鐵定會說出來,倒不如先大方承認。
她很高興他對她的坦白。「江小姐說你是個值得-付終身的好男人。」
他笑顏逐開,不管這句話是不是江芝慧說的,可是能夠從舒曼的嘴裡說出,他可以樂上好些天。
他拿了一塊麵包給她。
「我本來就是個好男人,只是你從來都沒有發現。」
「那以後我是否有這個機會,可以好好地發現你是如何的好?」
「我保證,我絕不會再像以前那樣的冷落你,我一定要讓你重新認識我。」
「真的?那我可不可以問你一句話。」
「什麼話?」
「你有沒有喜歡過我?」不曉得是不是生病的人特別脆弱,她突然想要從他嘴裡證實一些事情,就算是哄她也好。
他坐上床沿,將手臂環過她的肩頭。
「小傻瓜!是病糊塗了嗎?怎麼問這種笨問題,我之前不就已經說過我愛你了,但你這麼想聽的話,我就再認真的表白一次。我若是不喜歡你,不愛你,為何要跟你結婚,為何不敢走進主臥室,為何要跟蹤你去烤肉,又為何要徹夜未眠的照顧你呢?」
她笑中帶淚,一切的病痛似乎都值得了,像是特地來聽這一席話,她眼前的路豁然開朗。是啊,他若不愛她又何必娶她呢?
這幾天以來,他對她的細心呵護,她都感覺得到,只是不願正面的原諒他。現在,既然他親口說出愛她的話,她也愛他這麼深,那就再給彼此一次機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