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邊喝著豆漿,邊翻看著報紙,這是她大學畢業以來的習慣。而第一張先看的,是別人最不愛看的人事分類廣告。
翻著翻著,突然,她大大的眼睛一亮,嘴角的笑直咧耳後,拿著報紙的手不停的搖晃著,整個臀部也彈離了椅面。
笑得太過火的結果,是口中的豆漿以天女散花之姿灑滿了餐桌及地面,她笑得抑不可止,猛拍著胸口,好讓豆漿順著食道再流回去。
白宏走出浴室,看著又哭又笑的她。「白月,你瘋了不成,星期天一大早,你沒事在發什麼神經?」
她眼角嗆出了淚水。「白宏,你看!我等了四年終於讓我等到了。」她將手中的報紙遞給他。
他一眼就看到了那四分之一大的版面。「大風企業誠徵總經理特別助理,歡迎有志青年加入我們的行列,讓你一展企業的長才,福利好、待遇佳……」他遂字念完報紙上的人事。
「嗯!」她直點著頭,還咬了一口桌上的饅頭。
「你一早就是為這個在發瘋?」他沒想到真的讓她給等到了。
「皇天終究不負苦心人。」她樂陶陶的樣子像中了公益彩券的第一特獎。
「你別高興得太早,這上面寫的是限男性。」他狠狠的潑了她一桶冷水。
「什麼?!」她連忙搶過報紙,從頭至尾仔細端詳著。「怎麼會這樣?」她晃到了沙發邊,一屁股坐下。
「別難過,下次還有機會嘛!」他安慰著雙胞胎妹妹,嘴角卻含著一股壞壞的笑意。
他深知自從她畢業後,唯一的堅持就是進入大風工作,而且一定要是總經理秘書或者特別助理之類的,其他無法貼近總經理的職位,她都不屑一顧。
她頹著一張哭喪的臉。「不可能有機會了,他為什麼非得要男性不可呢?」據她打聽到的消息,任承融身邊的秘書跟特別助理,幾乎沒有流動率,不然就是任用身邊的親信所推薦的人才,會公開登報應徵,真是史無前例。
自從八年前在某本財經雜誌上,看到大風企業新任總裁任承融的專訪後,白月十八歲的少女時代,唯一的偶像不是電影明星,卻是任承融。
任承融那嚴肅中帶著憂鬱的氣質,雜誌上報導他才二十七歲。
這也難怪,臨危受命接掌搖搖欲墜的大風企業,就算是商場老將也會承受不住那股壓力,何況是任承融這樣沒什麼商業歷練的後起之秀。
她對他有股說不出來的迷戀,或許是居於一種同情心,她開始瘋狂的收集有關任承融的相關資料,但他卻像斷了線的風箏,從此再也沒有出現過他的專訪,要不是偶爾他的名字會出現在財經雜誌當中,她還以為他這個人早就消失在地球表面哩!
幸好!大風企業在任承融年輕有為的帶領下,整個企業脫胎換骨,從傳統的食品業跨足到流行時尚界,包括化妝品、服飾、觀光百貨等。
「怕麻煩吧!女人都是禍水。」白宏猜測試的回答。
「那為什麼他的秘書可以是個女的?」她真的不甘心,為了可以進大風,她捨去最愛的美術設計,強迫自己和白宏一起去念企業管理,強迫自己學習有關商業經營的所有知識,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得償宿願。
「我怎麼知道?那你得當面去問他。」他笑睨著。
「你……白宏,你找死啊!你明知道我已經沒好個機會了。」她氣鼓鼓著腮幫子,一起身,拿起手中的報紙就朝他的背打了下去。
他連忙跳開,卻也中了她一棒。「於什麼找我出氣,進不了大風有什麼關係,台灣現在是科技島,比大風好幾倍的集團到處都是,我真搞不懂,你為什麼非要到大風去不可。」他咕噥著。兩兄妹從小打到大也吵到大,從來沒有一般雙胞胎的相親相愛。
「你不懂啦!」她一語帶過。難得的星期日,心情卻低落到谷底。
她這八年來的執著,連白宏也不知道。白宏一直以為她是羨慕大風的薪水多、股票多,聽說每個員工一年的身價是兩百萬台幣以上。
「我是不懂,依你目前在巧邁的職位、待遇,哪點不好,還拚命的想跳槽到大風去,我要是你的老闆,準被你氣的吐血。」白宏也拿起一杯豆漿,坐在餐桌前喝了起來。
「我才不稀罕企劃部經理的職位,你喜歡讓給你啊!」她口氣嗆到極點。
「凶什麼凶啊!一大早像吃了一噸的炸藥,我又沒惹你。」他自認倒霉的拿了豆漿及包子,遁逃似的躲回自己的房間。臨進房間之前他又不怕死的補充了一句:「難怪大風的總裁不敢用女人,女人就是麻煩。」
等她手中的報紙砸向房門口時,他已經身形俐落的關上了房門。
「白宏,你這個小人,趁爸媽住到鄉下去,你就只會欺負我!」她不甘願的走過去,連踹了他的房門數下,才又踱回沙發上。
不行!她不能放棄,在她堅持了八年之後,好不容易畢了業,好不容易有了工作經驗,好不容易他才要找個特別助理,說什麼她也要試一試。
白月坐在電腦稟前發了一封E-mail。
她以白宏之名,發了這封求職信函。
相信同樣的求職信,大風會收到幾百幾千封,況且白宏和她的學歷背景相同,只是個普通大學畢業,連出國喝過洋墨水都沒有,家勢學識根本都不夠顯赫。
明知被通知面試的機會幾乎等於零,搞不好就如同石沉大海般毫無消息,為了讓自己死了多年來的心,她只好假借白宏之名,反正試試看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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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星期後,她接到了大風考試通知。
她喜出望外的看著那封發自大風人事部的E-mail,沒想到她竟然有資格參加考試。
可是她的欣喜維持不了三分鐘,畢竟她叫白月是個女的,不是大風要的白宏是個男的。
大風為什麼不乾脆斷絕她的後路,幹嘛通知她呢!原本已經沉死的心,在接到這封電子郵件時,她一顆心又有了復活的跡象。
站在一個人高的穿衣鏡前,看著那張有著與白宏相同的臉,可惜她的眉宇秀氣、他則充滿陽剛;她的膚色白皙、而他黝黑;她的身形纖細、而他粗獷,此時她恨不得與白宏交換性別,是個男兒身。
「唉!雖然有著相同的長相,女人和男人畢竟是不同。」她自言自語著,連她最自豪的一七O公分的身高,在男人堆裡只能勉強算是中等身材。
去考試吧!反正也不會被錄取,就算是去參觀大風也好,至少知道任承融是在怎樣的一個環境下工作,以後回想起來,至少有些依據。
她滿腦子苦思著,如果她把一頭長髮剪短,會不會變得跟白宏一個模樣?不行!如果被白宏知道,鐵定會被他罵到兩耳發繭。
可是,這是一個機會啊!雖然看不到任承融的盧山真面目,至少可以了卻多年來的一樁心願。
多年來接近偶像的心願,錯過了也許再也沒有機會。
就用這個借口,她說服了自己,幸好現在已經人冬,西裝外套一穿,她那三十四A的洗衣板身材絕對不會被人發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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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就要去大風考試,下班後,白月直接到公司附近的一家美容院。
她拿出白宏的學生照。「小姐,麻煩你,我要剪這樣的髮型。」她在椅子上端正的坐好。
美容院的設計師瞧瞧她又瞧瞧相片。「小姐,你好不容易才留這麼長,你真捨得將這頭烏黑的秀髮剪得像以前那樣短?」
設計師沒發現大頭照上的人根本不是她。
「沒錯,你盡量剪。」她好不容易才下定決心,千萬不可以被動搖。
「你要不要再考慮一下,還是剪齊肩就好,別剪得像男生頭。」設計師怕一刀下去,客人會後悔莫及,還是盡職業道德讓她考慮清楚。
「我已經考慮得夠清楚了,你下刀吧!」她一臉赴戰場的模樣。
設計師看了看她難看的表情,也不好再說什麼,先將她的長髮編成一個辮子,然後照她的意思,一刀齊耳剪去。
一刀下去,她痛徹心扉,差點就要放聲大哭。從高中畢業後她一直留著一頭齊腰飄逸的長髮,如今長髮卻是為一個男人所剪,而這個男人還不知道她是誰呢!
設計師好心的將她編成辮子的長髮拿給她。「小姐,你的髮質這麼好,這長髮你可以保存下來,以後還可以做成假髮。」
她看到與腦袋分家的長髮,終於忍不住哭了出來。
好不容易剪完了俐落的短髮,白月的心早就已經破得七零八碎,她隨便到附近的百貨公司買了一套合身的西裝。
回到家,門一開,客廳內正在研究電腦雜誌的兩個男人同時抬起頭來。
兩個男人看見她,都同時睜大了眼,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實。
白宏先恢復神智。「白月,你怎麼啦?怎麼把頭髮剪這麼短?」他怕妹妹受到什麼刺激,所以講起話來特別的輕聲細語。
「沒什麼,想換個造型。」她故意在兩個男人的面前轉了一圈。「怎樣?好不好看?」
「我還以為是另一個白宏走了進來。」夏之維靦腆的笑著。
夏之維是白宏大學四年的死黨,也是白宏的拍檔,兩人退伍後成立工作室,鑽研在飄渺虛無的網路世界,替人架網站、設網頁,而他另一個頭銜是白月現任的男朋友。
「這樣真的很像白宏嗎?」她再一次的求證。
白宏只手摸著下巴。「不對勁,真的不對勁!從小你就怕被別人說長得像我,怕別人誤認你也是個個男生。怎麼——」他尾音揚得高高的,轉頭看著夏之維。「難道?是你欺負了白月?」
「你別胡說,我怎麼敢?」夏之維笑得尷尬,為了白宏一語雙關的話。
「白月,你老實說沒關係,老哥讓你當靠山,是不是為了之維才會剪的?」白宏沒法不這麼想。從小白月把她的長髮保護得跟寶貝一樣,上國中那年要將她齊腰的長髮剪短些,她就哭得死去活來,現在她的頭髮,比他的長不了多少。她若不是受了感情的刺激,那是為什麼?
「白宏,你別亂猜,我真的是想換個髮型,長髮看久膩了嘛!」她心情已經夠不好了,再被這兩個男人糾纏下去,她鐵定會嗚呼哀哉。
「白月,你真的沒事嗎?」夏之維也關心的問。
她不想再理會那兩個無聊男子,沒對夏之維的話做出回答,轉身走進房去。
夏之維當場楞住,白宏連忙使個眼色,要他跟進去。以他溫吞的個性,只有白月欺負他的分,他怯怯的邁開腳步走了過去。
他敲著她的房門。「白月,是我。」
她心不甘情不願的將門打開,整個人依在門邊,沒有讓他進房的打算。「幹什麼?」
也許認識他太久了,久到連他什麼時候變成她的男朋友,她都不知道,也許自然中,他們的感情就從同學、朋友發展到變成情人。
夏之維抓抓頭髮。「我可以進去嗎?」他看得出來,她心情明顯的不好,卻不知怎麼開口來關心她。
「不行。」她嘟著嘴,在她哀悼她的長髮時,她可不希望有人來打擾她。
「那……你……」在她面前,他總是少了幾分男子氣魄。
她想想,夏之維又沒有得罪她。「明天晚上一起吃飯。」她給他燦爛一笑。
「好,那我到你公司接你。」他開心的應著。
「我明天請假,我再打電話給你,晚安。」她輕輕的將門掩上,像是個做賊的小偷。
至少還不能被白宏發現,她用他之名偷偷的到大風應徵,否則後果很難想像。
請假?房門外的兩個男人同時在心底發出問號,也不明白她到底在搞什麼把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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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月站在鏡子前,用長長的白布將胸部一圈一圈結實的綁好,再穿上由白宏那裡找來的白襯衫,雖然以白宏一八○公分的身高,袖子是長了些,不過袖口折上一折,勉強還是可以。
打上了領帶,剛好遮住喉頭,穿上昨天買的淺灰色西裝,她不由得稱讚起鏡中的自己。
鏡中的她英姿煥發,有雙靈動的大眼,高挺的鼻,是小一號的白宏。昨天那股為了長髮而難過的心情,現在已被一顆雀躍的心所取代。
趁著白宏到工作室時,她步出房門,準備赴下午兩點的面試,雖然現在才十一點。
到了大風附近,還不到十二點,總得祭祭她的五臟廟吧!
她選擇一家窗明几淨的西餐廳,深呼吸了幾下,才邁開步伐走進去。她得測試一下,她在別人的眼中,到底是男是女?
服務生小妹,很有禮貌的問著:「先生,請問幾位?」
她嘴角竊笑了下,然後壓低嗓音說:「一位。」
「請問,吸煙嗎?」
她搖了頭。
「這邊請。」服務生小妹往前帶領著。
她溫文儒雅的模樣,讓小妹心跳猛然加速。很少看到這樣的美男子,像女人一樣美的男人,要不是髮型、舉止儀態,全然是個男人樣,小妹當真會以為她是個女的。
白月坐定後,點了一客商業午餐。
精緻的商業午餐有鮭魚、雞丁堡、青菜,她吃的滿心歡喜。
這時,服務生小妹又帶領了一對男女走了進來,在白月相鄰的位置坐下。
十二點多一些,不大的餐廳已坐滿了附近的上班族,她沉思在自己的世界中,根本來沒有注意到隔壁桌已坐了人。
直到那爭吵聲,不大不小剛好她可以聽得見。她抬頭看了一眼坐在她斜對面的女人,滿臉的濃妝,看不出真實的長相,卻也知道女人高翹的嘴角,有許多不滿的神情。
「你什麼時候才可以不忙呢?」女人問著坐在她面前的男人。
「韻涵。」男人的話冷冷的,嚴肅中沒有帶著任何表情。
「你總是這個樣子,跟你認識這麼久,根本不清楚你心裡在想什麼?」唐韻涵嗚咽著音調,一副楚楚可憐樣。
「你知道我事情多、工作忙。」男人一派冷靜,絲毫不為她的生氣而亂了原則。
「再忙你也可以撥個空,帶我到好一點的餐廳享受一頓燭光晚餐,你都不知道你有多久沒陪我了!」她愈想愈不甘心,想她一身名牌,特意妝扮的水當當,卻擠在這些上班族中吃飯,而她的男朋友,還一點都不以為意。
「我很抱歉。」男人在態度上卻沒有一絲歉意。
「那我們走,別在這又小又沒水準沒情調的地方吃飯。」唐韻涵嬌貴的起了身。
「韻涵,別這樣!」男人從來不懂得安撫女人,或者說,眼前的女人不值得他安撫。
想她唐家的大小姐,有多少人排隊等著追她,她卻愛上這樣一個不浪漫、不解風情,甚至不體貼的大男人。
「你走不走?你看我穿的這麼漂亮,卻擠在這種地方,我實在受不了。」她軟聲軟語中還有一抹驕傲的堅持。
她看他毫無動作,心裡的怒火在燒著。
此時,服務生小妹剛好端了一壺開水走來,預備替客人加水。
「任承融!」唐韻涵下了最後通碟。
白月聽到這個名字,心裡一震,整個腦袋轟的混沌未明。
服務生小妹彎身想要替唐韻涵加水。
「做什麼!在這裡礙手礙腳的。」唐韻涵右手一揮想揮走小妹,卻揮掉小妹手裡的水壺。
小妹被突如其來的動作,嚇飛了手中的水壺,水壺不偏不倚,飛到了白月的身上。
白月糊里糊塗的腦子,被水壺澆醒了神智,她看著全新的西裝上一身的濕。
她站起身,雙眼圓睜的怒視著眼前高抬著下巴的女人。
「先生,對不起!是我不好,真是對不起?」服務生小妹怕氣氛火爆,迭聲彎腰道歉。
「不是你的錯,你幹嘛道歉?」為了維持男人該有的風範,白月原本該咆哮出口的話,緊急轉為低沉嚴厲的口吻。
剛才這個女人的一字一句,她都清楚的聽進耳裡,怎麼會有男人可以忍受這樣的女人,沒想到這個男人竟是她想了八年的偶像。
直到現在,她還沒有勇氣轉頭看他,怕自己會流露出花癡的表情。
唐韻涵轉身就要走,就像沒發生這件事一樣。
「站住,你砸了人,就想要走啊!」白月不卑不亢,剛好讓餐廳一半的人都聽見。
唐韻涵看著眼前有幾分女人味的帥哥,媚眼拋了拋。「又不是我的錯,是她把水壺扔到你身上的。」唐韻涵嗲聲嗲氣,指著受到嚇的小妹。
「如果你不出手打人,水壺會扔到我身上?」白月的口氣壞到極點,等下她這身要怎麼進大風的大門,又要怎麼去面試!
「我沒打人!」唐韻涵的媚眼沒用,氣的臉脹成紫紅。
餐廳經理也趕忙出面,向雙方客人賠不是。
可是白月就是忍不下這口氣。「你道不道歉啊?」誰讓這個女人拋錯媚眼,拋到了一個假男人的身上。
「又不是我的錯,我為什麼要道歉?」唐韻涵向任承融使了個求救的眼神。
可是,任承融依然不動如山。
「不是你的錯?難道是服務生小妹的錯?難道是我的錯?」白月一看到任承融身邊的女人,那無名火比平常燒得更旺,平常她不是這樣得理不饒人的。
「當然是服務生的錯,誰讓她手腳不靈活外加不長眼睛。」唐韻涵依然輕聲細語,但火氣也微微上來,擺出一副潑婦的姿勢。
「人家賺的可是辛苦錢,而你是花錢的大小姐就可以亂按別人罪名嗎?」
「你這個不長眼睛的男人,竟敢對我大呼小叫,你難道不知道我是誰嗎?」唐韻涵是名人之後,父親曾任五院院長之一,而現在她好歹是一家有線電視的總監,何時在大庭廣眾下出過糗?
「就算你是總統的女兒,就算你是大風集團總裁的老婆,你打了人就應該要道歉。」白月字字鏗鏘有力。
任承融心底笑著,這個小子知道他是誰,還敢在他面前修理他的女朋友,真是膽大包天。
眼看兩人僵持不去,再鬧下去大家都不好看,他只好勉強起身。「這位先生真的很抱歉,害你全身濕淋淋的。」
任承融的話沒有熱情的音調,就像在談論一件公事,但白月一聽到他的聲音,整個人就要軟化了。
那種突然間貼近偶像的震撼,她沒有尖聲驚叫外加昏倒,已經阿彌陀佛了!
她凝神聚精,在呆楞數秒後。「算了!就算我出門不利,倒了八輩子的霉。」她低頭看著自己一身濕的西裝。
任承融示意唐韻涵先行離去,她才以女王高傲的姿態,緩步的推開西餐廳的大門。
「先生,外面的天氣有些冷,我的辦公室就在附近,要不然先到我的辦公室換下這一身濕衣服,我馬上讓人送去乾洗。」任承融沒有熱情的邀約,明言人一聽,都知道他是在說應酬話。
她鼓起勇氣抬頭看著他,他有與白宏同樣的身高,與八年前的模樣幾乎沒什麼改變,濃眉、深邃的單眼皮大眼略厚的唇,說不上好看,反而有種難以靠近的威嚴,更多了幾許的成熟和世故。
「不用了!我回家換就可以了。」她是很想去參觀他的辦公室,可是她是個假男人,外套一脫,不就什麼都拆穿。
「那好,真的對不起。」他微點著頭,嘴角勉強堆起公式化的笑。
她心裡氣著,這頓飯是吃不下去了,拿起皮夾,準備掏出錢。
「我請客。」他淡淡的說著。
「我為什麼要讓你請客,又不是你的錯。」她扔了錢在桌上,也堆起了假假的笑。「以後你最好管好你的太太或者女朋友,別讓美色蒙蔽了心智。」她轉身,跨著大大的步伐氣呼呼的離開餐廳。
沒想到,她的偶像是個這麼孬的男人,竟然袒護自己的女人為所欲為,還幫那個女人道歉。本來嘛!胳臂都是往裡彎,難道他會幫她這個從不相識的陌生人?
她真的氣,八年的偶像夢碎,看清偶像的真實生活原來跟平常人沒什麼兩樣,早知道就不來大風考試了。
考試?她心一驚,看了一眼手錶。糟糕!已經一點了,來不及回家換衣服,她心裡是想離大風遠些,可是腳步還是不由自主的尋找著男士服飾店。
也許她自己才孬呢!為何割捨不下對任承融的愛慕,心裡氣他,卻又想接近他。
最後,她忍痛買下一件西裝外套,幸好褲子沒什麼濕,否則她這個月鐵定要勒緊褲帶過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