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色的天、白色的雲,在這樣夏日炎炎的午後,其實是正好眠的時候,卻有人苦命的提著一桶水蹲在洗手台前,汗流浹背的在那裡磨蹭著。
「不過就是忘了寫作業,那死老頭為什麼要用這麼變態的方式來處罰人?這下可好了,全校人都知道我是誰了……」程茵茵忿忿的低罵了聲,手裡的刷子也順勢猛往積水不通的水槽裡一扔,激起了一片水花。
「笨蛋女生!你做什麼?水槽裡的污水都濺出來了!」
一個剛從廁所出來正要洗手的男生,惱怒的及時用手擋住臉閃了開去。
「這水槽臭得要命,我都沒喊了,你叫個什麼勁?」程茵茵口氣惡劣的頂了回去。
這麼熱的午後,她還得蹲在臭得要命的男生廁所前,心情早就已經很郁卒了,現在還遇到個囉唆得不得了的臭男生,害她滿肚子的火都冒了起來。
「你說什麼?信不信我會揍你?」聽見她挑釁的話,血氣方剛的男生立刻變了臉色,拳頭也跟著舉了起來。
另一個男生看見這樣的情形,便急忙的衝上前抓住他的手。
「同學對不起,她下是故意的,我代她向你道歉!」與程茵茵同班的林大同一直猛道歉,才讓對方勉強消氣離開。
「你可不可以饒了我?為何你每次被罰掃廁所,最後都會跟來上廁所的人槓上?我只是班上的衛生股長耶!可不是什麼超人,我不想有天因為要救你而被人蓋布袋打成豬頭!」林大同受不了的叫著。
「你以為我願意嗎?誰教那死老頭這麼變態!為什麼要規定沒寫作業就得罰掃廁所,而且還要男掃女廁、女掃男廁?」程茵茵雙手擦腰,憤怒的跺腳回道。
都是那可恨的班規!害得現在全校男生幾乎都知道她是誰——常掃男廁的笨女生——那些臭男生都這麼叫她的。
「是你自己懶還敢怪導仔!如果你早把作業寫完交出去,就不會受到這種丟臉的處罰,我也不會倒楣的需要浪費午睡的時間來監督你掃廁所!」林大同對於她遷怒班導的行為非常不齒。
「反正導仔只是要我過來看你掃得怎麼樣,可沒叫我待在這裡幫你,所以你就自求多福好好掃,我要回去了,笨蛋程茵茵!」林大同隨意的向空蕩蕩的男廁瞄了一下,然後一臉不屑的轉身離開
「可惡的林大同!狗腿同!別以為你爸是學校的老師就可以這麼得意,總有一天會輪到你來掃廁所的!」越想越氣,程茵茵煩躁的抓起放在地上的綠色馬桶刷,用力的搓著水槽底部。
氣死人了!這學校裡的男生全是變態!專門以看人出醜為樂。告訴你們,我是可憐的灰姑娘,才不是笨蛋程茵茵!總有一天,王子會來救我脫離苦海的!一氣急敗壞之下,她發神經的把水籠頭扭開到最大,然後用綠色的馬桶刷狂打著水槽。
「不過,」亂敲一陣後,程茵茵無奈的垂下腦袋,「就算我是掃廁所的灰姑娘,可是王子也不會正好蹲在馬桶上吧?唉!沒人幫得了我的……槽了!我的動
作要是再不快點,下午第一堂課鐵定會遲到!」她敲敲自己的腦袋,禁止那些怪念頭再蹦出來,有些洩氣的提著一桶水走進男廁裡。
走到第一扇門前,她憋著氣先用綠色的馬桶刷隨便的刷著木門,又潑又刮的費了一番工夫後,才把門上的塗鴉給磨去一些,然後才開門刷馬桶。
她來來回回的提了好幾桶的水,由小便池到馬桶都胡亂的刷過一次,接著她走到緊閉的最後一道門前:心裡有種即將要解脫的安慰感。
「笫五間了,掃完後我就可以離開這個恐怖的地方了。」程茵茵憋著氣在心裡默禱著,可千萬別有男生在這時候進來,否則她會窘死的!
程茵茵一邊想,一邊順手扭開門把,結果在門開的剎那,卻讓她看見這輩子想都沒想過的驚嚇場面……
她瞪著那張熟悉的臉,目光下由自主的往下栘,最後落在那個男生的雙腿間……
「你、你……」程茵茵被嚇到牙齒拚命打顫,手也抖個下停,驚愣的無法將眼神從不該停駐的地方移開。
而剛從馬桶上下來,雙腳踏在地的楚子良,顯然也被這突如其來的驚人情況給嚇傻了,-時之間,也忘了該如何反應。
兩人就這樣怔在原地,四顆眼珠子猛盯著對方,直到程茵茵那恐怖且急促的喘息聲突然響起來為止。
楚子良的眼睛猛地放大,然後一連串暴吼聲從他口中進射而出。「該死的程茵茵!你為什麼不會敲門?你到底想做什麼?看我上廁所是不是?」他一手抓起落在腳邊的褲子,另一手舉起拳頭惱火的就要往她臉上揮去,
「不、不是的,是班導叫……叫我來掃……廁所的……」不知怎地,被楚子良的拳頭這麼一揮,先前的火氣全沒了,她整個人嚇得往後跌坐在地,語無倫次的根本不知道自己說了些什麼。
「掃你個頭!不要以為你搬出導仔來就沒事,現在就算是天皇老子來都阻止不了我!我一定要殺了你,然後挖你的眼、剝你的皮,再把你丟到水池裡去餵魚!」楚子良憤怒的抓著褲子往前街,氣得想揍人。
除了小時候曾讓母親幫著洗澡之外,長大後他的身體可從沒被哪個女人瞧見過,而眼前這個笨蛋女生不只看了好幾眼,還露出那種驚嚇至極的眼神……
拜託!該嚇到尖叫的人應該是他吧?
她的表情讓他覺得這是此生中遇到的最大恥辱!
眼看著就要抓到她了,卻在激動混亂中,手中沒抓緊的褲子偏又在此時來湊熱鬧,好死下死的掉了下來,讓楚子良不但腳步雜沓的向前絆倒,還狼狽的摔倒在程茵茵的身上。
過於親密到毫無間隙的身體接觸讓兩個驚慌的年輕男女同時發出尖叫聲,程茵茵更是驚駭到滿臉通紅,險些昏了過去。
楚子良也沒好到哪去,他尷尬的拉起褲子跳起來,臉漲紅得像煮熟的蝦子似的,一臉狼狽的轉身背對著程茵茵扣扣子和拉好皮帶,冒火的雙眼說明著恨不得把廁所裡的每扇門都給踢爛!
「X的!什麼爛學校?每個門鎖都被破壞的連門都關不了,還有那個死導仔訂的什麼規炬,居然讓一個白癡女生來掃男廁,待會兒我一定要打死程茵茵那個笨蛋!」楚子良只覺得自己的便宜全讓程茵茵給占光了,不只面子掛下住,就連男人的尊嚴也被她給踩在腳下。
此時被嚇呆的程茵茵在聽到他一連串的髒話咒罵後,瞪大的眼珠開始緩緩的轉動了下,接著尖叫聲冷下防的凌空揚起,「完了!好可怕……我會死的……」她幾乎嚇得連滾帶爬的逃出廁所,-邊跑-邊哭叫著。
「我竟然看到……還碰到楚子良的……那、那個……」一想到先前楚子良壓在自己身上時那種怪異的感覺,程茵茵就驚惶失措的不能自己。
一聽到程茵茵那像見鬼似的哭聲,讓才繫好皮帶的楚子良立刻轉過頭,火冒三丈的追殺出來。
他發誓要縫了她的嘴!他怎麼會這麼倒楣的和這個笨蛋女生同班?
「該死的程茵茵!你給我站住,我要打扁你,再把你剁了做成肉包……」怕她嚷到人盡皆知,情急之下,楚子良不禁以跑百米的速度掄起拳頭衝向她。
「不要過來……我不是故意的!你饒了我……救命啊……」程茵茵的尖叫聲驀地爆了出來。
二十七歲的程茵茵驚魂未定的從被窩裡爬了出來:心有餘悸的摸摸自己冒著冷汗的臉蛋,然後忍不住吁了口氣。
「好險是夢!」
只是就連個夢都快把她給嚇死了,更別說當時是怎生的可怕!現在光想到那傢伙發火的模樣,她就覺得心臟都快跳出胸口了。
那時候楚子良像是瘋了似的追著她,一路把她逼進女廁所,為了躲他,她還把門給鎖上,結果他在開不了門的情況下,竟然踩著隔壁間女廁的水箱蓋,硬是翻牆爬了進來!
當時她簡直怨死了學校的廁所幹嘛不蓋高一點?為何不在建時直接連著天花板就好了……
「老天!」程茵茵吐了一口大氣,很沒氣質的抓抓頭,「幸好現在是十年後,我再也不用過那種恐怖的高中生活……」她喃喃的說著,並順手抓過擺在床頭的鬧鐘,揉揉眼睛後才終於看清楚上頭的指針指在什麼地方。
「慘了!我又把鬧鐘給按掉了,已經八點半了,老天!我要遲到了……」她一邊叫,一邊把鬧鐘隨手一扔,火速的衝進浴室刷牙洗臉,然後又衝出來打開衣櫥,胡亂的抓了件襯衫長褲往身上一套,便捉起皮包就往外衝。
一大早,大馬路上就塞滿了趕著上班的人潮和車潮,由車窗裡往外看,熙攘的人群和眼前如同烤肉串連接的車陣,讓楚子良忍不住搖頭。
真是令他大開眼界!沒想到台灣的交通竟是這等奇景,在混亂擁擠中,大夥兒無不卯足全勁,有空隙就鑽、有路就塞;駕駛人技巧高超,行人走路技術了得……
這七年來他都在美國,上個星期才回到台灣,今天可是他第一次在台灣的馬路上開車,還真有點不能適應呢!
抬眼望了下車上的計時鐘,離上班的時間還有一些空檔,他索性將車停在一家便利商店的門前停車位上,然後下車買了一罐咖啡。
他坐在車上悠閒的啜飲著咖啡,並觀察著街上的行人百態……
突然,一個上班族打扮的女子走了過來,立刻吸引住他的目光。
說實在的,她長得什麼模樣,光靠側臉他完全分辨不出,她的穿著也不是很引入注目,但他的目光就是不由自主的直追著她。
他看著她急急忙忙的由對街走過來,不知在著急些什麼,然後越走越快,最後幾乎是用跑的進去他先前光臨過的那家便利商店。
原來台灣的生活步調這麼快啊!忙得連走路都得用跑的!楚子良心想。他無所謂的聳聳肩,然後放下手中的空罐,發動車子準備離去。
結果他那輛國產老爺車才緩緩的開沒幾久,方纔那個跑進便利商店的女子又匆匆忙忙的跑出來,而且還不長眼的直往他的車子衝過來。
楚子良眼明手快的緊急踩煞車,然後便看見乳白色的液體伴隨著女人的尖叫聲潑上車子的擋風玻璃,令他下禁傻眼的愣住了。
「搞什麼啊!」程茵茵不敢置信的看著貼在自己腿旁的車頭燈和手中才剛打開,卻倒了一大半的牛奶,她不禁越想越不甘心的大喊道,尤其在看見自己麻質長褲上的污漬和脫線破洞後,她的火氣更是炸了開來,再也顧不得什麼形象的破口大罵。
「你是沒看見有人嗎?禮讓行人你懂不懂?你差點就撞死我了你知不知道?」
她用力的縮回腳,車窗在牛奶漬的阻礙下,讓她看不清楚車的主人長什麼樣子,不過由腿上傳來的疼痛,她知道自己肯定少不了一陣皮肉痛,所以等不及車的主人下來,她便已先發制人的一腳踢向車子的保險桿。
沒料到她會這麼衝動的楚子良,一時之間反應不過來,只能愣愣的挨罵。
「開什麼玩笑!你當我好欺負嗎?有車開就了不起嗎?跩什麼勁!不過是輛破車罷了,有什麼了不起……」程茵茵又狠狠的踢了車子好幾下。
從沒看過這麼粗魯的女人,簡直野蠻得可以!
「你夠了沒?」楚子良受不了的準備下車和她理論。
程茵茵一見苗頭不對,立刻後退了一步。
「夠你個鬼!我還沒報答你呢!」她氣得大吼,然後趁他開門前,飛快的伸出手對他比了比中指,再用力的把手中剩下的牛奶一古腦兒往他車上砸,最後才腳底抹油溜之大吉。
楚子良錯愕的望著眼前的一團亂,心裡驚詫不已。
台灣的女人都是這樣的嗎?
一進到十樓的辦公室,程茵茵便一臉快要昏倒似的癱在自己的椅子上。
一天的開始就遇到這麼倒楣的事,看來她今天別想有什麼好心情了!
她彎下身把褲子拉到膝蓋上,皺著眉往擦傷的地方瞧了瞧,有些懊惱的深吸了口氣。
沒想到會這麼痛!早知道她剛才應該多踢那傢伙的破車幾次,最好是能踹下一層車皮!
「茵茵!怎麼弄成這樣?你不要告訴我又是為了怕遲到,所以在馬路上亂闖,才會發生小意外。」
資歷最老的楊秘書突然走了過來,仔細看了下她的傷勢,然後心知肚明的瞪著她。
「我沒有亂闖,是那個男人不長眼亂開車……才會害我被撞到……」程茵茵低著頭,有些心虛的應著。
「少找借口!」楊秘書想都不想的立刻丟來這句話,跟著手也沒停的從櫃子裡的醫藥箱中拿出棉花棒和優碘清洗她的傷口。「這是第幾次了?一次兩次的話我還會相信你那些借口,但這可是這個月來的第五次了!我告訴你,婉如隨時都有可能會生了,你要有心理準備接替她的工作,所以穩著點,別在這個節骨眼上給我找麻煩!」她有些無力的數落著。
她真不明白像婉如這麼精明的秘書,怎麼會把底下的人教成這樣?茵茵不是不聰明,但她惹事的本領絕對是眾人中最強的!
「對下起嘛!楊姊,我保證絕對下會再這樣毛毛躁躁了,你大可放心。」
唉!她也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不過好像每次一緊張或是趕時間,麻煩的事就會發生,她也很無奈啊!
「我真不知道能不能相信你……算了!先把破掉的衣服換下來吧!」楊秘書歎了口氣,起身走回自己的位子。
「是!」程茵茵垮著臉站起來,然後走進後頭的更衣室換上公司的制服。
當她整理好儀容從裡面走出來時,便看見才剛到公司的鍾婉如臉色蒼白的趴在桌子上,而楊秘書的臉色也好不到哪去。
「鍾姊,你怎麼了?」程茵茵連忙定過去。
「婉如好像要生了,她說凌晨就開始痛了。」楊秘書很有經驗的開口,
「可是今天早上董事長要和各部門經理做……做早餐會報,資料和文件都是由我負責的……」鍾婉如堅持不肯走,但越來越劇烈的疼痛讓她疼得連話都說不完全的倒回椅子上。
「工作可以等,但孩子可等不了!茵茵,快點叫樓下警衛室準備車子和擔架,婉如得立刻去醫院。」事態緊急,楊秘書不得下端出總秘書的架子制止鍾婉如,要她坐著休息。
不消十分鐘,鍾婉如便被警衛們用擔架抬到一樓大廳,並坐上車子送往醫院。
「去年度的總營業表……今年的預算表……」
楊秘書一邊走,一邊和程茵茵核對著手上的資料。
見到她準確的點查著手中抱著的資料,一副厲害精明的模樣,楊秘書總算有些放心。
茵茵應該已經進入狀況,不會出錯了吧?她心想。
「待會兒你跟我進去,然後站在董事長後面,他要什麼文件你就拿給他——」楊秘書話才說到一半,程茵茵便已瞪大眼,飛快地打斷她。
「我也要進去?」程茵茵吃驚不已。她以為只要等在外頭,直到開完會就行了。
「廢話!」楊秘書沒好氣的瞪了她一眼。
「但是……」程茵茵面有難色,想反對卻說不出口。
「少找理由!婉如現在正在醫院生孩子,秘書室的其他人都外派出差了,我不找你找誰?」楊秘書像管小孩似的教訓她。
「是、是,楊姊!」走進電梯的程茵茵只能拚命的點頭,希望楊秘書趕快閉嘴,放她一馬。
好不容易電梯停了,楊秘書先走了出去,就在程茵茵以為逃過一劫的時候,楊秘書又突然回頭問著,「美洲分公司昨天傳真過來的成長報表和上個月的營收圖拿了沒?」
「啊!我放在鍾姊桌上了……」程茵茵跳了起來,急忙的把資料往楊秘書懷裡一塞。「我馬上回來!」她按下電梯的關門鍵,神色慌張的搭電梯到樓下。
幾分鐘後,程茵茵抓著一疊文件從秘書室衝了出來,從遠遠的地方就看見電梯上方的黃燈已經跳到「9」的位置。
怕錯過了這回得再等個幾十秒,她立刻以跑百米的速度狂奔到電梯前,沒想到卻衝過頭了!當她手指才剛按到電梯鈕,門也應勢而開,然後整個人就煞不住的摔了進去。
「砰」的一聲,不只文件全飛了出去砸到電梯裡的人,連她自己都像拜神似的趴倒在對方的腳下。
「啊!我的文件……」顧不得雙腿還在電梯門外,更別說趴在地上的姿勢有多難看,程茵茵只忙著撿拾滿地散落的紙張。
「你到底要在地上賴多久?想被電梯門夾死是下是?」
低沉的男聲從頭頂響起,適時的提醒程茵茵,她連忙爬起來,說了聲謝謝後,頭也沒抬的蹲著整理文件,根本沒時間抬頭看對方是誰。
「不客氣!」楚子良低應一聲後,這才放開抵在門旁的手。
她剛剛的姿勢簡直是拙到不可思議!他得極力忍著才沒笑出來。
直到電梯門關上後,程茵茵才從地上站起來,在發現到對方要去的樓層和她一樣,她便收回想按樓層鍵的手,繞到頸後把有些散亂的髮束給解開來,順手撥了撥。
楚子良立刻就被她的動作給拉去所有注意力。這女人的背影真的很美,而且她的秀髮散發出淡淡清香……
他暗暗的吸了口氣,覺得這個味道似曾相識,但一時之間又想不起在哪聞過。
他試著不著痕跡的往她的方向靠近,然而正在栘動中的電梯卻突然莫名其妙的發出一陣怪聲,接著「吱嘎」一聲,電梯竟然不動了,空調機也「轟」的一聲停止運轉,讓他們不禁傻了眼。
一會兒後,程茵茵首先發難道:「拜託!搞什麼?快開門哪!」她胡亂的拍著門。
她都快急死了,電梯卻在這時候跟她唱反調!
「你急也沒用,如果是大停電,你就算拍斷了手,門也不會開。」見她吵得可以,楚子良受不了的在後頭說著風涼話。
「放我出去!快放我出去……哦!我怎麼這麼倒楣?先是一大早被一個臭男人害得連牛奶都沒得暍,現在還被關在這部爛電梯裡,我真是倒楣透了!」楚子良的話程茵茵根本沒聽進去,她又急又緊張,完全控制不了情緒,只想大叫,並用著受傷的腳猛踢著門板洩恨。
「你別鬼吼鬼叫的,忍一忍吧!這棟大樓有自動發電機,不用多久電梯就會馬上動的。」楚子良好笑的看著她受傷的腳——沿著細白的腳踝往上到覆著紗布的膝蓋。
一抹念頭飛快的閃過,他有些吃驚的將她從頭到腳看了一遍,然後瞇眼細看她踢門的姿勢,再配合她自言自語的抱怨內容,這才後知後覺的想起她是誰。
「是你!」楚子良猛低喝了聲。是她!那個膽敢把牛奶灑在他車上,還對他比中指的囂張女人!沒想到她也在這裡工作。
程茵茵被他嚇了一跳,回過神後,她忿忿的轉過身。「我又不認識你,你少來煩我……」她正準備指著他的鼻子破口大罵時,卻在看清他的臉後,立刻像變魔術般的沒了聲音。
她覺得眼前的男人像極了一個人,就連那兇惡的語氣都相似得要命……
一陣不舒服的感覺猛然衝向喉頭,緊接著心臟開始劇烈的狂跳,讓她瞬間慘白了臉,手壓著胸口,不斷的喘著氣。
「你還好吧?是不是什麼病發作了?有沒有藥?」看她瞼白得像鬼,喘到彷彿快昏厥似的,楚子良伸手想扶她。
「不要、不要!別碰我……」奇怪的是,楚子良的手才一碰到她,她就喘得更嚴重。
她推開他,指著斜對角的角落要他過去,自己則盡量往電梯門那端移動。
怎麼可能?這個毛病已經七年沒發作過了,為何今天又開始了呢?她不懂。
楚子良倚在角落,越看卻越覺得狐疑,便趁著她閉眼撫平氣息的時候,光明正大的往她胸前掛著的名牌瞧去。
縱使名牌被她懷中抱著的文件給遮去了大半,但他仍清楚的看見了一個「程」字。
程……程茵茵?
他小心翼翼的瞧著她細緻的輪廓,美麗潔淨的臉龐依稀可見當年的模樣,他忍不住露出一抹微笑。
終於見到她了!
就在楚子良若有所思的笑容中,電梯又開始動了起來,在抵達按下的樓層後,程茵茵慌張的拔腿就想逃。
「你還能走嗎?要不要我扶你過去?」楚子良笑著故意靠近她。
「不了、不用……不必了……」程茵茵嚇得急忙眺出電梯,彷彿逃命似的往外衝。
見狀,楚子良再也忍不住的大笑出聲。
程茵茵才剛走進董事長辦公室旁的附設茶水間,楊秘書著急的聲音便立刻傳了過來。
「怎麼這麼慢?董事長已經來了!快把東西給我,然後你記得把茶水端進去。」楊秘書指著一旁新沏好的茶和咖啡,將誰喝什麼飲料等細節交代一遍後,就先拿著文件急忙的走了進去。
楊秘書離開後,程茵茵也快速的將所有的杯子放在托盤上,一刻也不敢停的隨後進入。
她戰戰兢兢的謹記著楊秘書的吩咐,先將熱茶放在董事長面前,然後再一杯一杯的將托盤上的茶水和咖啡放在其他人的桌上。
眼看工作就快完成了,一直低著頭不敢亂瞄的程茵茵總算有鬆了口氣的感覺,她抬起頭拿著一杯開水要端給客人時,卻看見楚子良那張似笑非笑的臉。
她被嚇得差點就要尖叫了起來,但礙於週遭氣氛凝重,只能極力忍著,卻害她的腦袋瞬間停止發揮作用,怎麼樣都想不起手裡端的開水是誰要的。
楚子良像是存心要整她似的,只見他微微傾身向前,用只有兩人才聽得到的音量說著,「我要的是咖啡!對我比中指的可愛小姐。」
程茵茵臉色一變、手一抖,當場將托盤甩飛了出去,人還冒失的撞翻了桌上的一堆水杯和點心盤,將會議室弄成得一團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