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如在清晨醒來時,勁彰已經離—開她的住處。
昨晚他留下來了。她一翻身,將臉埋在他枕過的枕頭上,吻著他殘留的味道,回憶著昨夜的繾綣。
彰勁說事不過夜,但是他們心裡想要對方的慾望卻熬不到午夜時刻,十二點不到,兩人早就迫不及待的回到這裡,用身體來表明願意為對方做任何事。
鬧鐘響起,有如戀戀不捨的離開這張床。
和以往相同的時間到公司;她才踏進辦公室時,勁彰立即拿著隨身型的攝影機對著她拍攝。
有如很自然的舉手去擋鏡頭。
「勁彰,你在幹什麼?」她詫異的說。
「拍攝工作從現在開始。」勁彰說話時,並沒有停止拍攝的工作。
「什麼拍攝工作?」她一時反應不過來。
「你昨晚答應我的事。」
「別拍了。快住手。」有如拿起皮包遮掩鏡頭。「我根本就還沒有答應。」
「你答應了,而且還給我一個很熱情的答案。」他暖昧的朝她眨下眼腈,她臉頰立即飛上紅暈。
「就算是我答應了,但是不是現在這模祥,也不是在這個時候,不是嗎?」她緊張的說:「勁彰,你不是說是拍攝我跳舞的樣子,而且我的影像會很模糊,根本就看不出我的臉。」
「別緊張,是這樣子沒錯。我只是突然好想拍攝你平時的樣子,除了先讓你熟悉鏡頭之外,我還要留存你不同時面貌。」
「我沒有什麼好拍的。」她坐下來,端起臉孔正經的說:「總經理,請你回到自己的辦公室,我馬上把今天的重要資料整理出來,就會到總經理室跟你報告。」
「在這裡報告就可以了,我等你。」」勁彰坐在她座位對面的椅子上,手中的鏡頭一直對著她拍攝。
「別鬧了,你這樣我根本就無法專心工作。」
「你就當我不存在,和平時一樣就好了。」
「我不……」
「譚秘書,我命令你快認真工作,十分鐘之後我要聽取你的報告。」
有如對他沒轍,只好隨他去,努力的將全剮的注意力放在工作上,盡量不去想有一個鏡頭正對著自己這件事。
偶爾,有如會偷偷的抬眼覷一眼。當她第三次偷瞄時,卻見到董事長走進來。
「董……事長,早。」有如連忙站起來。
「有如,勁彰來公司的時候,你……」辜林喜妹話交代到一半,別見坐在椅子上的勁彰。「勁彰,原來你在這裡!對了,現在這個時間你怎麼會待在譚秘書的辦公室?」
「聽有如的報告工作。」勁彰放下攝影機。
辜林喜妹看到他手中的攝影機,不悅的問:工作的時候你拿著攝影機幹什麼?」
「這個啊!」勁彰看了有如一眼,而她警告的使一個眼色。他輕扯一下唇角,淡然的說:「新買攝影器具,過來找有如試拍罷了。」
「勁彰,你到底有沒有把心思放在工作上?還有,昨天一整夜你沒有回家,到哪裡去了?」
聽到這個問話,有如心裡打個突,驚嚇出一身冷汗,而勁彰卻是一副毫不在意的樣子。
「媽,只要沒有破壞辜家的名聲,我的私生活沒有必要跟您一一報告吧。」勁彰說時眼睛是看著有如。
「你的私生活我根本不想知道,我只是要勸你在現在的關鍵時刻,不要把精力和時間浪費在一些不相干的女人身上。我問你,下個月的董事長改選,你準備得怎麼樣?」
「媽,這件事您不用操心,有如很盡職,每天會在我耳邊叨念不只三遍以上,我想忘都不能忘,所以您可以放一百二十個心,我絕對不會耽誤這麼重要的事情。」
辜林喜妹的目光從勁彰掃到有如身上,意味深長的在她臉上盯看半晌,然後不發一盲的走了。」勁彰,董事長好像知道了?」有如全身發顫;剛才辜林喜妹的眼神令她有不好的預感。
「知道又怎麼樣?看我媽把你嚇的。」勁彰取笑的說,但見她驚惶的樣子,他非常的不忍心,於是安慰的說:「好了,別想太多,除非她親眼看見,不然她是不會浪費時間去猜疑。」
「是嗎?」她仍覺得忐忑不安。
「是的,我瞭解她。好了,開始報告今天的工作吧。」
有如點頭,很快就進人工作狀況,把擔心的事暫拋開一邊。
不過勁彰好像對拍攝的事樂此不疲,中午和他吃飯時,他也不停地拍,然後她到附近百貨公司買東西他也不放過,這整個上午令地渾身不自在又擔心,害怕在暗地裡有雙眼睛正在暗中窺伺他們。
她把心裡的疑問告訴勁彰時,他卻笑她疑心生暗鬼。
不過有如明白,不是疑心,而是作賊心虛。
下班前,勁彰要她晚上到街角咖啡廳,她問他什麼事,他只是說討論正式拍攝時的一些細節。
有如要離開辦公室時,雅晨又打電話來,說勁彰今晚又沒有時間陪她,有如不忍心掛斷雅晨的電話,聽她叨絮近一個鐘頭才結束。
近八點,她才匆匆的趕到咖啡館,卻見到門外掛著「今日休假」的牌子,她遲疑一下,還是推門而入。
「有如,怎麼現在才來?」勁彰看見她進來,立即和她招手。
「雅晨來電話,和她聊了一下。」有如見館內的桌椅重新排過,而且還多了三架攝影機。「這裡……你們在幹什麼?」
「今晚要拍廣告,你快去準備一下,林老師在更衣室等你。」勁彰和工作人員討論事情,並沒抬眼看她。
「今晚?」有如怔了一下,不自覺的怒從中來。「勁彰,你怎麼可以事先不告訴我呢?」
「我不想給你太大的壓力,所以在最後一刻告訴你,這樣對你比較好。」
有如冷眸瞪視。她心中的痛苦是惡性循環累積下來,此刻已到了飽和,瞬間她覺得自己快被撕裂成好幾塊。
「你什麼事都是如此專制,根本就沒有考慮我的心情。勁彰,我來告訴你什麼對我比較好?我要遠遠的離開你、董事長以及雅晨,我只要遠遠的躲開你們,那麼我承受的痛苦就會全部都不見。」說著,有如跑出去。
「有如——」他喚她,並迫出去,不一會兒他就抓住她的手。「你怎麼了?不是說好丁嗎?」
她甩開他的手。
「每一次都是你說了就算,根本不和我商量,也沒有考慮烈我的心情。」說著,她激動的蹲下身子放聲哭泣。「我受不了了,我真的受不了……」
勁彰也蹲下來,心疼的把她摟進懷裡。
「對不起,是我不好,我求好心切,沒有顧及到你的心情。」他扶她站起來,並抬起她的淚臉,輕聲的說:「既然你不想拍就不要拍,我再也不會勉強你做任何事情。」
「勁彰,我……」
「我並沒有怪你。你在這裡等一下,我進去告訴他們一聲,就送你回家。」他給她一個溫煦的笑容就走進咖啡館。
有如仰望夜空,輕吐一口氣,驀地發現頭頂有幾顆星星,其中一顆最亮的星星正對著她閃閃發亮,她不知不覺的循著它走,走著走著,星星隱沒在大樓中,於是她止住步伐。
原來她又走到街角咖啡館的門口。
她低頭一歎,看見頸間的星墜,想起勁彰對她說的話,「它是最閃亮的星星,你只要低頭看著,這顆星就會對你笑,因為我的心就住在這裡面。」
她真慚愧,只想到自己的痛苦,卻忽略勁彰的用心良苦。她擦淨臉上的淚濱,再度推門而人。
「勁彰,我們開始吧。」
這支迷火的口紅廣告一推出,即在市場上獲得極大的迴響,銷售成績呈直線上升,辜氏企業的每一個員工無不興奮的在談論這支廣告。
有如拿著上個月的業績報表興匆匆的來到總經理室。
「勁彰,告訴你一個好消息,上個月的……」有如話才說到一半,即發現同時有兩個人抬頭朝她這裡看,頓時她嚇得愣了愣,吶吶的說:「雅晨,你也在這裡?」
「有如,我是來告訴勁彰一件事情。」雅晨看著勁彰,然後轉向有如,神秘的一笑。
「對不起,我等一下再來。」有如說。
「不用了,」雅晨拉住她,「這件事情也應該讓你知道。」
「什麼事?」有如心生疑竇。
「我要求我爸爸讓我出任新亞集團的董事代表,後天辜氏企業的董事會我將會出席董事會議。」
「真的嗎?那……太好了。」有如不自然的說。
「有如,你不是有事找我嗎?」勁彰問。
「總經理,上個月的業績報表出來了。」有如把報表交給勁彰,他迫不及待的翻看報表結果。
「太棒了,業績成長百分之九,比我預期的還要好。有如,這支口紅是成功的第一步.這一切都是你的功勞。」他眉飛色舞的說著,忘形的伸手想去擁吻有如,她緊張的看了雅晨一眼,躲開了。
「你們在談論那支跳佛朗明哥舞的口紅廣告嗎?」雅晨問。這時她的眼光靜靜的往視著有如頸上的星墜。
「嗯,雅晨,你看了覺得怎麼樣?」勁彰洋洋得意的說。
「很迷人,讓人第一眼看到時就被吸引全部的自光,而心裡立即產生一股衝動的慾望。」雅晨說出感覺。
「你說的沒錯,這就是我想要傳達的東西。」勁彰有些驕傲的說。
「有如,我發現你脖子上的項鏈跟廣告裡那個跳舞的女孩戴的項鏈好像是同一條。」雅晨依然盯著有如看。
「是嗎?我沒有注意到這件事。」有如神情驚惶,緊張的用手指不停地搓揉胸前的星墜。
「這條項鏈很特別,你是在哪裡買的?我也想擁有一條。」雅晨盯著星墜。
「這……是朋友送的。」有如顫道。
「男朋友嗎?」雅晨開玩笑的問。
有如一時啞然,求救的注視著勁彰。
「雅晨,在公司不要問私人的事。」勁彰直接將話題打住,然後對有如說:「你去忙吧。」
有如微欠身,急忙的退出辦公室,但是雅晨充滿偵察、疑惑的眼光好俾系隨在後,並沒有消失,頓時使她心裡隱隱約約的感受到莫名的不安。
不過這樣的情緒有如並沒有多餘的時間細思,她立即被繁忙的工作給暫時排擠在一旁;再抬頭看時間時,已是下班時間。
同事大概都走光丁,外面的辦公室一片靜謐,安靜的氛圍令人容易靜下心來。之前被有如拋在腦後的思緒並沒有消失,此時漸漸的浮上腦海。
當那股不安悄然的接近時,有如顫出一身冷汗,連忙抓起皮包想逃離這個空蕩的地方。
有如站在電梯前發怔,電梯門開了又關上也渾然不覺,當電梯門再度開啟時,她被一隻手強拉進電梯裡,在她還來不及反應時,那熟悉柔軟的嘴唇已覆上她的唇。
「勁彰……」有如驚慌的張大眼睛,偏過臉,不安的看著電梯門,惟恐有人會進來。
「今天是值得高興的日子,可是我一直找不到機會謝謝你。」勁彰不放過她的唇繼續吻她。
電梯一層一層的下去,有如的心也驚懼的跟著往下墜。
「別……這樣,萬一被人發現怎麼辦?」
「那又怎麼樣?等明天董事會開完之後,我確定接下董事長的位置,那麼我媽的期望就完成了,你也可以安心,不必再覺得有負於她,到時候你還要繼續隱瞞和我的事嗎?」他吮吻著她的耳朵,低沉的說:「我可不會答應。」
「可是雅晨她……」
「別再管雅晨了。」
電梯已經抵達一樓,門打開了。
「勁彰,已經到了……」
「有如,記得嗎?我們的美好關係是從這個電梯開始的,過了明天,我們之間又將有所不同。」勁彰將她抱得更緊,吻得更深。
電梯的門又緩緩關上。
他們忘情的在電梯裡擁吻,心中的熱愛隨著電梯而高昇。
當電梯又在辜氏企業辦公樓層停下來,門開啟,兩對眼睛以錯愕、憤怒、怨恨的眼光瞪視裡面這一對戀人。
這時有如眼睫顫了一下,餘光瞥見電梯門外的人,她臉色刷白,驚亂的推開勁彰。
「董……事長,雅晨!」有如惶然的顫喊一聲。
辜林喜妹怒氣衝天的上前重重的摑了有如一個耳光。
「原來你是這樣報答我的?」雖然只是一句再簡單不過的問話,但是字字如冷箭,令聽者不覺起寒戰。
「我……」
「你現在去收拾東西,馬上離開辜氏企業,我不想再看到你。」辜林喜妹嚴峻下達命令。
「董事長,不要趕我離開公司,我真的想留在您身邊工作,報答您的栽培之恩。」有如苦苦哀求。
「我看走眼才會栽培你這個不知羞恥的人。」辜林喜妹大聲怒斥,「滾!」
「董事長……」有如轉向勁彰,寄予一線希望,「勁彰,你跟董事長解釋一下,好不好?」
勁彰緊閉雙唇,冷然而立。
「你怎麼不說話?平時你不是會替我決定事情,現在你怎麼不說了?你快說啊——」有如抓著他的手臂,滿懷希望的注視他。
「你走吧。」勁彰只是輕輕的說一句,便把在懸崖邊緣的她推人萬丈深淵。
「你……」有如絕望的放開他,步履蹣跚的走出電梯外,和踏進電梯的雅晨擦身而過時,雅晨朝她投來一記如冰刀的眼光,若是眼神能殺人,她早就被千刀萬割了。
電梯的們緩緩的關上,在那一瞬間,有如望了勁彰一眼,他的眼底彷彿掠過輕鬆的笑意。
她真的不明白,他為什麼不替她求情?以前何玉菁被趕走時,勁彰為此和董事長抗議、慪氣,今天主角換做是他口口聲聲說愛的人,他反而沉默不語?
莫非……不,她不相信!
安詳寂靜的夜,似乎不能安撫有如傷心絕望的心。
這幾年來,她一直把辜氏企業當做自己的家一樣盡心盡力.而今她卻像是一個做出敗壞們風而被掃出家門的女兒。
東西收拾完畢之後,她不捨的環視這個辦公室。
這時候門被打開了。
「勁彰?」有如高興的回頭喚一聲,看到來人才知道錯了。「雅晨,是……你。」
「沒錯,是我。」雅晨惡狠狠的瞪眼,冷冰冰的說:「我來討回一個公道。」
「你要怎麼樣我都無怨言,我對不起你。」
「你對我所做的事不是一句對不起就可以了結。」雅晨步步逼近,憤恨的指責,「譚有如,你給我一個夢,卻又親手毀了它,你怎麼可以這樣做?你的心腸就這麼壞嗎?你是一個騙子,我恨你,我恨你!」
在幽暗的辦公室裡,雅晨的眸子好像兩團仇恨之火,恨不得將有如燒成灰燼,從此在她的眼前俏失。
猛地,雅晨緊緊的掐住有如的脖子。
「雅晨,雅晨,你放手……我……並不想傷害你,相信我……」
雅晨鬆手,陰慘慘的一笑。
「相信?我曾那麼真心真意的將你當朋友.可你卻把我當傻瓜。」
「我沒有,雅晨,我也是真心的把你當做朋友,並不想傷害你,一度我想退出,更想永遠隱藏在背後,可是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個樣子。」
「你不要臉!」雅晨啐她一口。
「我說的全都是真話,如果你不相信,可以去問勁彰,他很清楚我心裡的痛苦和矛盾。」
「勁彰,」她冷哼一聲,「今晚事情揭穿了,他立即就把你推到一旁,你還想指望他什麼?你還以為自己是贏家嗎?」
雅晨又在她的傷處重重捅她一刀。
「我問你,廣告中那個跳舞的女人是你嗎?」雅晨眼光走在有如脖子上的星墜。
有如緩緩的點頭。
「我懂了!難怪勁彰會被你迷惑。我現在來主要是要告訴你,你如今的處境我不會同情你,而且我還會對你落井下石,不會讓你稱心如意。」
雅晨走了,但是她每一個字都重重的敲在有如空蕩蕩的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