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一個肉票該有怎樣貼切的行為表現?是不是該學學馬蓋仙,好好想個法子逃出去?這方法她試過,但很難,這棟樓隨時隨地都有生面孔出沒,每個看起來都頗友善,也頗詭異,他們都不輕易開口,若開口總不超過三句,從未表示禁止她離去,然她走到哪兒,他們就跟到哪兒,表明了是在監視她的行動。
江楓混出頭了,從一個亡命之徒,一躍而成為黑幫老大,社會新貴。是什麼力量和機緣促使他有了這麼重大的改變?擄她回來,不會單純只為了和她再續舊情。想捉她,多的是機會,他很清楚她有多迷戀他,只要他願意,她隨時會像一只乖巧的綿羊倚在他身旁,陪他共守銀燈看每一個日出日落。
會選在她出閣的這一天,必定有其特殊的意義和作用,為什麼?他想打擊的是她,還是另有其人?
把她關在這棟兩層樓的別墅裡,每天一睜開眼睛就可看到剛換上的鮮花、新鮮的水果,傭人煮好可口豐盛的三餐,就恭謹的請她去享用,遇到心情不好時,還可以來個Roomservice,讓她覺得自己一點都不像是待宰的肉票,倒像是個養尊處優的情婦。
江楓整整七十二小時沒出現,八成正努力在想對策敲她父母的竹槓。尋思至此,她突然恍惚地明白一些事。
他闖到今天這番局面,錢財對他已不具有太大的誘因,難道只是為了報復?報復她父母當年有眼無珠,反對他們的婚事?
不,應該不至於,她父母反對歸反對,並沒有使出什麼激烈的手段。是她多慮了吧,必是江楓死性不改,幾天不做壞事就手癢,才會如此膽大妄為。
此刻是周末的夜晚,他自己不知跑哪兒風流快活去了,卻把她丟在這兒坐冷板凳。好在一樓有間設備齊全的健身房,可以讓她舒活筋骨打發無聊時間。
她從小就是個運動健將,發育良好的身段,正是她日後游戲人間的本錢。江楓連韻律服都幫她准備了四、五套,想來是有長期軟禁她的打算。
踩了半個小時的腳踏車,她已是香汗淋漓,嬌喘咻咻。
回到房裡,她進浴室卸下身上所有的衣服,任由急速的水流沖刷在光裸的胴體上,是最暢快舒服的享受。
做為一個肉票,似乎不該把生活過得這麼愜意,但,天知道,她實在培養不出憂郁的心情。
熱氣蒸騰,氤氳的水霧充斥著整個浴室,所以她沒注意到有人悄悄加入。
突然一雙修長的手撫上她的身,她微微怔愕,接著便任其在自己柔嫩的肌膚上恣意優游,隨處探索。
她知道這是江楓的手,每次他們碰在一起,都像干柴烈火,有股迫不及待的焦切,只希望在最短的時空中,將彼此的心靈升華至輝煌的境界。
她愛極了這種磨蹭撫弄的感覺,是喬木也是菟絲,相互依賴,共赴太虛,完全不需要考慮後果,除了愉悅之外還是愉悅。
不知不覺,他們來到床邊,江楓輕柔地將她放置床上,迫不急待的擁有她,一償多日來相思之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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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露曙色,倚在他壯碩臂膀蜷縮憩息的她,低低地吟唱著老歌。
“你應該去當歌星的。”他語重心長地說。
“我什麼也當不成,這一生我已注定一敗塗地,連婚姻和愛情也是一樣。”從他的臂彎滑出,瞥見床頭櫃上放了一包煙,她順手拿起,卻馬上被江楓搶走,擲進垃圾桶。
她根本不能抽煙,哪回不是嗆得面紅耳赤。
“不長進,連妄自菲薄都了無新意。”江楓抽出煙點上火,白色的煙霧蒙朧了他野性十足的五官。
“是,你了不起,”周曉帆輕輕咳了起來,她不僅不能抽煙,似乎連聞到煙味都極不舒服。“事業越做越大,壞事越干越順手,現在違法官和大學校務長都成了你的俎上肉。”纏綿過後的針鋒相對,向來是他們的拿手好戲。以前沒有夫妻之實吵得凶,如今往前跨越了一大步,還是誰也不讓誰。
“不知道的事情,麻煩別亂下定論,難道救你逃出魔掌也算做壞事?”鋒利的雙瞳透過煙霧,直勾勾地盯著她激情過後殷紅的兩腮,眸底似怒非怒,似喜非喜復雜難辨。
“美好的日子等著我去盡情享受,誰要你雞婆多事?張威廉不是魔鬼,人家是學有專長的有為青年。”她不知死活的拿話激他,且意猶未盡地拉開一旁櫥櫃的玻璃門,取出一瓶十二年份的起瓦士,幫自己倒了八分滿,在江楓沖上來之前,一口飲盡。
“你是越活越回去了。”江楓怒不可遏,一把將她按在彈簧床上,五指掐住她細白如玉般的頸子,“我警告你,從今天開始,你不准再給我喝酒、抽煙、跳舞,更不許提起或想著別的男人。”
“為什麼我要聽你的?”周曉帆漲紅的臉,此刻比抹脂擦粉更增三分嫵媚。
江楓凝睇著她,不自覺地癡了。他為什麼回香港,為什麼甘冒天大的危險籌劃這次綁架的行動?這世上除了他自己,沒有人明白他是以怎樣狂熱的心情,在愛著這驕縱跋扈,刁蠻古怪的辣妹。
“因為三個小時以後,你就是我江楓的妻子,夫為天,妻為地,於法於理,我都有命令你的權利。”
周曉帆聞言,足有十來秒鍾不知該作何回應。這個曾信誓旦旦絕不娶妻生子的男人,居然開口向她求婚。這是在向她求婚吧?雖然氣氛不對,口氣稍差,內容也不夠浪漫,可卻是百分之百的求婚用辭。
“我不要嫁給你。”身為一個女人,在這當口,她有必要表現出大家閨秀的矜持,不可欣然應允,起碼該讓他好話說盡地求上一求。
江楓放開她的頸子,改捏住她光滑的下巴,“那麼請告訴我,這五年來你到底在堅持什麼?在為誰守貞?”每說一句話,他的口鼻就移近一寸,直到觸及她的唇瓣。
“這是我的事,你管不著!”周曉帆撇開臉,不願與他親密吮吻,以抗議他赤裸裸的剖析她的心思。
“愛要勇敢表達,努力爭取,不擇手段,不計後果。”扳回她的嫣頰,含住她櫻唇,他深情款款地吻進她的心坎裡去。
她使勁挪出一點空隙,質問他,“你有過嗎,有過不計後果地想將我據為己有嗎?”淚水不爭氣地淌落兩鬢,滑向枕畔。江楓指著她粉嫩的胸,意有所指的說:“有些事說出口就落了痕跡,你必須用心去體會,用靈魂去感受。”
“所以,你是愛我的?”她的反應真是夠遲頓的了。
“傻瓜。”什麼時候才能使她茅塞頓開,了解所謂真愛乃在於心靈兩相契合,而不是膚淺的嚷嚷。
“你不說,我就不肯在結婚證書上簽字。”素來自詡前衛新女性的她,在某些觀念上卻守舊得很。
“那張廢紙能保證什麼?我的婚姻不需要世俗條件的羈絆。”
“我懂了。”周曉帆苦澀地咽了口唾沫,“避開世俗的羈絆,我們這種‘夫妻’關系,才能薄弱到合則聚不合則散,一切完全依你老兄的心情喜好而定,是不是?這個如意算盤打得太自私也太惡毒了。”
她怎麼可以忘了他是一個不願,甚且害怕維持長久關系的人,婚姻於他形同痛苦的枷鎖,狡獪如他,豈肯讓一名女子奪去他頹廢放蕩、四處拈花的自由?
“這是闊別五年後,你對我的評價?真是叫人傷心呵。”江楓喟然長歎的搖搖頭,復以手當枕,饒有興味地瞅著她。
“心?你有那種東西嗎?”姻婚是件多麼重要且嚴肅的事情,他的樣子卻比談一場NBA球賽還不經心。剛才瘋狂戀慕的迷情一掃而空,周曉帆難過地走到衣櫃前拉出襯衫牛仔褲穿上。
“想做什麼?”他笑臉疾斂,沉聲問。
“在我家人找到我以前趕快回家,省得你被千刀萬剮。”
“回家是兩個禮拜以後的事,在這之前,我們可以做些更有意義的事。”江楓把一張上頭印有壯麗海洋風光的名片拋給她。
“威尼斯?”
???
經過數天的相處,周曉帆發現江楓的改變僅止於財富的急遽累積,至於他跋扈、蠻橫的性格和處事行為,則是依然故我。
清晨“知會”過她一聲以後,當日中午他們就搭上國泰航空班機,飛往著名的水都威尼斯。
也不知江楓用了什麼魔法,在這風聲鶴唳的時候,他居然能堂而皇之帶著她這個“肉票”出關。
坐落在亞得裡亞海北端,和威尼斯灣內巨大瀉湖LagunaVeneta中的威尼斯,因為整座城市完全蓋在海上,因此橋出奇的多。日落黃昏走在雲彩滿天的水涯畔,恍如沐浴在童話故事裡,美得很不真實。
江楓和來到這兒的所有愛侶一樣牽著她的手,因環境感染,而有了不同程度的詩情與醉意。
周曉帆實在沒有度假的心情,卻愛極了這裡的風光水色,每一寸土地幾乎都是古跡與歷史建築,猶似進入一座超大型、跨時空的博物館。
“你常來?”
江楓低笑道:“為了幫派?是的。為了旅游?希望我有這個閒情逸致。”
“為何選擇威尼斯?”
“因為你適合這裡。”漫步間,他帶著她走入一間很別致的咖啡館。
江楓為她准備的鮮艷輕紗服飾,讓她在走入大廳的一剎那,立刻吸引了眾人的目光。前座兩、三個外國男士一見到她,忽然忘了談話,把焦點黏在她白皙滑嫩的藕臂和微露的胸臆。
“先坐一下,我去去就來。”
不知他去跟店經理說了些什麼,過了一會兒,館裡的客人忽地一一離去,最後只剩下他們兩個客人,一組三人的樂團對著他們演唱了好幾首曲音動聽的抒情歌,令周曉帆深深陶醉其間,久久不能自己。
自從離開紐約以後,她不記得有多久沒到劇場好好看一出戲,或聆聽一場音樂會了。
她盡情地泅泳在這片繁管急弦鋪展的遼廣樂音中,半垂的眼瞼映入江楓的黑瞳,一時溫熱的淚意湧上眼眶,令她沖動得想沖過去抱住他,真心情意的向他說一聲謝謝。
在咖啡館待了一會後,他們走出咖啡館時,天空竟下起綿綿細雨,江楓立即脫下襯衫披在她頭上,此舉引起大街上一陣喧囂,那些尖聲驚叫的女人全被他厚實壯碩的胸肌迷倒,發出贊歎聲。
“我們再不趕快離開,此地的警察將會以制造混亂、防礙交通的罪名向你開罰單。”
江楓無辜地聳聳肩,笑聲引來更多的側目。
頂著朦朧的華燈,他們坐上河岸的船,暫時避過風雨。
雨夜中,他們來到一處造型古雅的公寓。這大大出乎周曉帆的意料之外,她以為他們會在飯店或旅館落腳才對。
江楓掏出鑰匙,開啟鏤花的木門、寬敞的公寓牆上貼著美麗的浮雕壁紙,簡簡單單的幾件家具卻很有家的溫馨感。
他從廚房取出兩只璀璨的高腳水晶杯,要求周曉帆和他對飲。
“不要。”周曉帆對他的霸道無理仍耿耿於懷,故意和他唱反調,掃他的興。
“要。”他的霸氣絕對是與生俱有的,不容許旁人拂逆他的意思,否則便不擇手段。他端起酒杯一口倒進嘴裡,逼她接受他的反哺。然後以客廳為舞池,就著古董留聲機流瀉出的老歌回旋起來。
漆黑的窗子反映著他倆翩然的身影,一圈又一圈,最後上氣不接下氣地倒臥在署有彈簧床的寢室。
江楓端過酒杯,將琥珀色的液體由鎖骨慢慢倒入,令其沿著僨起的乳溝緩緩淌向可愛的肚臍眼,他再傾身,將之一一舔吮……
“今晚我們不回飯店了?”她猶憨憨地問。
“今晚和接下來的三天兩夜我們就住這兒。”他的食指跟著唇瓣來到她的胸口,開始挑逗她劇烈起伏的雙峰。
周曉帆艱困地嚶嚀著,語調模糊地附在他耳畔說:“這是誰的屋子?”
“我的。五年前從雅加達逃亡到威尼斯時,曾在這兒小住一段時間。”他的過往永遠精采得叫她張口結舌。
每一觸及他古銅健碩的軀體,周曉帆總能在最短的時間內拋棄對他所有的成見,甚至把自己和張威廉的婚約忘得一干二淨。
熄了燈光後,他們相擁著在床上翻雲覆雨,好像永遠都不會滿足似的,在彼此的身上找尋快樂。
在每次達到高潮的那一刻,她總難以自持地大聲呻吟,十指緊掐住他的臂膀,毫無遮掩地洩露她心底最真實但不可告人的秘密。有好幾次她激動地想抱著他,告訴他她有多麼愛他,然最終還是忍住了,他不是一個可以用常理推斷的男人,明明是一番情真意切的話,很可能淪為他取笑的把柄。
正因為如此,所以她愛他也恨他。
“你知道嗎?”江楓拉起柔軟的被子為她蓋上後,沒頭沒腦地問。“小時候我經常做一個夢,夢到一個美麗的女孩,站在河岸旁不停的向我招手,我總是在一腳跨向前時,掉落深不見底的河流,那張美麗的臉霎時消失,只剩下我淒厲的吶喊聲在不時冒起的水泡中向下直墜,驚恐交迫的沉入幽暗的地府……”
周曉帆愕然地回頭看他,發現他剛毅的面孔閃著晶瑩的淚珠,這是從不曾有過的現象,無情酷冷如他,居然也有脆弱的一面。
那是個多麼不堪的童年?
“我以前沒聽你說過有這樣的夢。”她憐惜地伸手為他拭淚,他卻乘機啃了口她的青蔥小指。
“我以前並不確定要和你共度此生。”
“即使在我冒著生命危險救你脫困,不顧家人的反對陪著你逃亡?”周曉帆忿忿地瞪著他既可憫又可怨的臉。
“報恩的方式有很多種,以身相許需要的不是一時的沖動,而是做了就絕不回頭的決心。”
“我應該為你的決心感到高興嗎?”周曉帆自嘲地苦澀一笑。“在這場追逐賽裡,我的感受和意願從來就不被重視,逆來順受不是我的處事原則。你不是古代的君王,可以予取予求,我也不是嬌柔的嬪妃,只知一味的等候和忍耐,因此長相廝守是不可能的,分離倒是個可以預見的結局。”
江楓不再言語,做這無謂的爭辯是沒有意義的。他一旦決定要做的事,是沒有人可以改變的,對事業如此,對愛情和婚姻也是一樣。
時間在沉默中流逝,窗外的風雨加劇,更加顯得房裡的溫馨舒適。
如果能夠,她好想時時刻刻就這樣的看著他。
“不要這樣看著我。”他用灼熱炙烈的黑瞳凝視她。“除非你還想要。”
“別瞎猜,我只是……餓了。”現在快十點了吧,從黃昏起就沒吃下任何東西,難怪她餓得大腸攪小腸。
江楓略顯慍怒的眼仍燃燒著未褪的情潮,“乖乖躲在被窩裡,一小時內不要再讓我看到你。”否則——他會再度獸性大發。
“你!”周曉帆心火大冒。
他們之間有道難以跨越的鴻溝,永遠無法冷靜下來好好說句話。
“不要對我咆哮或下命令,你很清楚,跟你在一起並不是我自願的。”她越說越激動,“而且,很快的,我爸爸和張威廉就會找到我。”
她應該打通電話回去報平安的,她外公外婆也一定急死了。至於張威廉,他會心急嗎?一思及這位未來的良人,她不覺黯然。
“是嗎?”江楓的眼極為冰冷,唇畔卻依然帶著掩飾傷痛的笑。“咱們不妨走著瞧。”
周曉帆不知道他堅強的外表下,有一顆脆弱的心,因為他從來不喊痛。
她忽然感到一陣怵心,因為那抹了無溫度的笑。不解為何他唇邊總是帶笑,怒也笑,悲也笑,不能完全看出他的內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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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子遠庖廚曾經是江楓成天掛在嘴邊的名言,但眼前這桌美饌又該作何解釋?是什麼讓他改變得這麼徹底?
周曉帆望著一桌子的義大利菜,有熏鮭魚、奶油蘑菇雞、香局明蝦、海鮮面……以及香味四溢的提拉米蘇。
剛結束一場唇槍舌戰,她實在不該表現得像三天三夜沒吃過人肉的餓死鬼。但,這些東西真的很可口,讓她從開始動手,就沒無法停下來。
“來一杯軒尼司?”
好女孩不該隨便喝酒的,可她想也沒想就欣然同意。
“你逃亡時還挺忙碌的。”這麼道地的義大利菜可不是三兩下就可以學得會。
“閒著也是閒著。”無謂的笑謔又浮上他的嘴角。
“學作菜不會是你唯一打發時間的方式吧?”拈花惹草才是他的專長。她太了解他了。
“你想知道什麼?”他詭譎地瞇著眼,似笑非笑地。
“我應該知道什麼?假使我們真有未來的話。”他不會單純只是帶她到這兒度假,以化解多年前的嫌隙吧。
“逝者已矣,多說無益。來,敬我一杯。”
周曉帆把他的禁口不提當成是做賊心虛,一氣便將整杯XO全部倒進喉嚨裡。
“暴殄天物。”他輕啜一口,滿意地一笑,繼續道:“我的過去有那麼重要嗎?”橫過桌面,他遞了一塊提拉米蘇給她,不懂得喝酒就吃甜點吧。
堪稱義大利甜品經典的提拉米蘇,原意是“帶我走”,意指吃了此等美味就會幸福得飄飄然,宛如登上仙境,很多西餐廳都有這道甜食。
周曉帆用銀匙挖了一小口放進口中,濃醇的Espresso咖啡立時滑入喉嚨,那松軟輕柔的感覺真是美妙極了。
“我可以再要一塊嗎?”關於他的過去,待會兒再來追究好了,先嘗美食再說。
“吃太多甜食容易發胖。”他喜歡看她一臉饞相,期待她永難饜足的不斷向他索取,即便是天上的星星,他都會想辦法替她摘下來。
“人生得意須盡歡。”她咕噥地忍不住又啖一大口,剛剛的劍拔弩張仿佛已消失無蹤。
冷不防一通殺風景的電話猛然在此刻響起。
江楓抓起話筒,只低低的喂了聲,旋即掛掉。
“待會兒有個朋友……”他話未完,門鈴已然叮咚叮咚響個不停。
“嘿嘿!我來得正是時候。”白晨允由木門後閃了出來,一臉笑逐顏開。
在一身名貴套裝的包裡下,她美艷精明的豐采完全顯露在一顰一笑之間,她用力吸了一口氣,道:“好香啊,是餐廳的外燴?”
“你在門口打的電話?又用脅迫的方式要管理員讓你進來的?”江楓口氣很嗆,絲毫沒有歡迎之意。
“別冤枉人行不行?我這次可是花了五十萬裡拉才順利過關的。”她回眸見到周曉帆一點也不覺得意外,很大方熱情地跟她打了聲招呼,並且自我介紹。“哇,你把這裡的家具都搬到哪裡去了?”
“不要廢話連篇,快說,找我什麼事?”江楓的態度很差。白晨允故意忽略他眼中快火山爆發的怒氣,伸手抓起一根奶油雞腿就大口大口的啃了起來。“他鄉遇老友,應該是人生一大樂事,瞧你,什麼態度嘛,周小姐哦?”
周曉帆不知道該怎樣表示才好,只得一個勁地陪著笑臉。
白晨允邊大塊朵頤,邊悄悄地拿余光瞄周曉帆,似乎試圖從她身上看出什麼蛛絲馬跡。
幸好她已罩上寬松的袍子,但頸項留下兩人激情時啃吻的烙印,仍讓白晨允故作泰然的臉色一下浮躁而不自在。
“你一定很餓哦?我去幫你拿一副餐具。”料想他們必然有不為人知的話要說,她趕緊識趣地走向廚房。
“你要史仲達他們找的人找到了,她患有嚴重的精神官能症。”周曉帆的身子一沒入門後,白晨允就恢復平常慣有的干練。
“現在人呢?”江楓臉上沒特別的表情。
“住在凡翠斯郊區的一棟小古堡內。”白晨允意有所指地加了句,“和你的新歡舊愛比起來,她的確遜色許多。”
“你的話太多了。吃飽了嗎?”
白晨允搖頭歎息,“你以為留得住她?癡心妄想!”強取豪奪的愛情什麼時候有過好的結局?
“吃飽了就走人,沒人留你。”
“好個船過水無痕,下回需要幫忙時,不要給我電話,本姑娘從現在開始一律Offline。”
他幾時要她來多管閒事?哪次不是她主動要求參一腳的?他們之間有深厚的友誼,也潛藏著復雜的情愫。
江楓的冷漠以對,一直以來都是白晨允心中永遠的痛,他們之間有著無法跨越的鴻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