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不錯過你 第一章
    秋去冬來,日夜溫差逐漸拉大,天氣也變得時好時壞;猶記得昨日仍是個艷陽高照的大熱天,今早卻像是進人冰庫般,冷得教人忍不住直打哆嗦。  

    而氣溫會一夜之間驟降,主要的成因是大陸上空快速東移的強烈冷氣團。以專業的角度而言,這股氣壓雖屬一級強冷,可範圍並不廣,只不過它最南端的一小角就足夠囊括整個台灣而已。  

    是以,不似恆溫動物的人類自是直接受它的影響,身體能否隨氣候變化調適得宜,就看各人平時的養身之道了。  

    咻!咻!凜冽的寒風一波接著一波席捲而來,只見在路上行走的人們莫不趕緊抓攏衣領加快腳步,其中御寒行頭無一遺漏穿在身上的怕冷一族更是用飛奔的,屋內、外景象形成強烈的對比。  

    「鴻飛」是一間以節稅聞名於業界的會計師事務所,它位於一棟著名的商業大樓內。負責人杜懷遠,年約四十,創立「鴻飛」不過三年時間,能有如此傲人的成績,他的豐功偉業自是三天三夜也說不完,可他最引人注目的並不在此,而是他公司的制度。  

    「鴻飛」內部只設立兩個部門,一是總務,二是會計;人事采分級制,簡單來說就是無論你身處何位,皆只須對直屬上司負責即可。  

    總務部門分兩級,下屬們尊稱掌管者為總長,舉凡公司內外雜務的分配與委任皆由他全權作主。值得一提的是,在總務部裡只設有一位總長。  

    會計部門分三級,第一級是會計師,第二級是助理會計師,第三級是助理會計師助理;每一級的人數都是兩位數且與日俱增。下級呢稱上級為大哥,越一級則在大哥後頭再加個大字;杜懷遠獨坐大哥大大之位。  

    照此看來,是否會覺得杜懷遠這人階級意識濃厚?若你真如此想,那你就大錯特錯了!其實他只是善用兩句成語--人盡其才、分工合作。  

    目的是為了除去一般企業用人的通病--一人身兼數職,結果得不償失。  

    杜懷遠的行事作風既然有別於一般,他所造就出的辦公室文化也不免獨樹一幟。  

    舉個例子,他手底下的員工幾乎個個「自命不凡」,以外人的眼光看來  完全應驗了坊間盛傳的一句話--一入「鴻飛」就職,即如杜懷遠分身。  

    不誇張,真的不誇張;因就連打掃的清潔人員也無視自身職位的卑微,將眼睛長在頭頂上,自信心滿到溢出來。  

    囚此就有人問啦,他們不會覺得自己自信到變成自大了嗎?他們的回答是:如果言行舉止間少了那麼一點謙遜就算自大,那他們也認了,反正整間公司的人幾乎都是一個樣,見怪不怪!  

    是,他們這麼說也沒錯啦,但歸咎真正起因是--「鴻飛」陞遷的管道全憑個人表現,所以他們在謹守本分之餘更力爭上游。總而言之,不受限的發揮空間是杜懷遠給他們最大的福利,而「莫自輕」則是他給他們的職前教育。  

    說到職前教育,在「鴻飛」這個大家庭裡,教育成功的案例比比皆是,但失敗的也不是沒有,其中最嚴重的則非左婧娩莫屬。  

    「左小姐,請你替我把這分資料送去利勝公司給林小姐。」  

    才剛坐定的左婧娩聞言險些昏厥。天啊!要她的命不成,外頭冰天雪地的,竟然二度派她出公差?!  

    「快去快回,我手邊還有一份榮光公司的資料要請你去送。」  

    啥?還有?左婧娩早已凍得失去血色的朱唇變得更加蒼白。  

    待直屬上司的身影遠去,一直未敢作聲的左婧娩,這才有膽將心中不滿的情緒發洩出來--  

    「大哥既已事先排定好三分資料要我外送,為什麼不一齊交給我?」  

    她咕噥著將欲送交的那疊資料放人一隻紙袋中。「出去一趟即可完成的工作,偏偏要跑三趟,大哥這麼做分明是在折騰人嘛!」  

    環抱起紙袋,左婧娩的視線定格在那些向來爭著要替她出去公幹的男同事們。怪了,大哥都進辦公室了,怎麼還沒半個英雄跳出來說要救美?  

    思及此,左婧娩默然地等著;一晃眼五分鐘過去了,眼見英雄們依然粘在座位上,這令她明白自己的等待是多餘的了。  

    可惡!虧她平日待他們情深意重,在這個攸關她性命的時刻,他們竟有志一同地棄她於不顧!左婧娩嘔得愉瞪他們幾眼。稍早那一回,她還以為是距離不夠遠才會沒人自告奮勇,沒想到……唉,天氣變冷了,英雄也全變成了狗熊,這會兒她可慘了,下一趟更遠呢。  

    此行,左婧娩如大哥所交代--快去快回。隨後,她匆忙將欲送出的第三分資料入袋火速出門,沒注意到她把私人的物品也一起放入袋內了。  

    屋外寒風刺骨,屋內人面獸心,左婧娩再一次叮嚀自己必須默默承受,以免……唉,逞一時之快,苦無窮無盡哪!  

    走著、走著,透過玻璃門左婧好娩看到有人正在牽動她的機車,便下意識地將情節嚴重化。  

    昨天她才聽同事說最近這附近小偷猖撅,沒想到今日偷兒就相中她的代步工具了,她今兒個的運氣還真是「好」  到沒話說呢!  

    一跨出門口,左婧娩即大嚷:「偷車賊!」緊抱著紙袋朝自己停在路邊的愛車奔去,短短不到二十公尺的距離,她卻跑得氣喘吁吁,因她全身的裝備是--  

    頭戴白色全罩式安全帽、身穿白色厚重雪衣、腳踩白色矮子樂,然後再加上她自身的重量,對於不擅運動的她,跑得動就該給她一個愛的鼓勵了。  

    被當成賊的男子動作未停,因他根本沒聽見她的喊叫。  

    站定在「賊人」身後,令左婧娩很難不驚訝於他的舉動。這偷車賊的腦子鐵定有問題,不然怎會選在大白天偷車?瞧他,牽得還真順手,就不怕被車主逮個正著嗎?  

    為了便利移動車身,男子瀟灑地轉身欲走至車尾,這才赫然發現她的存在。  

    對男子俊逸的面容及一身名牌的裝扮視而不見,左婧娩高仰起頭對著他大吼:「偷車賊!」  

    男子伸出食指指著自己,「我是……偷車賊?」  

    「對,就是你!」  

    難以置信!樓宇寰萬萬難以想像自己竟會有被當賊的一天。  

    「你確定你口裡罵的偷車賊是我?」  

    「這裡還有別人嗎?」笨!她抓到的肯定是一個大笨賊!  

    「別人?」他環顧四周,「那他們是什麼?怪物嗎?」街上有人在走,路上有車在行,觸目所及到處都有--別人。  

    「你--」她一時口拙。  

    「我什麼?」問著,樓宇寰忽然抬起右手逼近她。  

    見狀,她立時往後退去,「你……要做什麼!?」  

    「沒做什麼,」他露出一個令人安心的笑容,「我只是不習慣對著一頂安全帽講話而已。」  

    聞言,左婧娩快他一步地伸手將安全帽的前罩往上推,隨即又迅速將手歸回原位。冷死了!這賊還真賊,竟逼得她不得不將她的手完全暴露於冷空氣中。  

    他加深了笑意,「這才對嘛,記得以後和人說話別再這麼沒禮貌哦。」  

    左婧娩不自覺地被他的笑容所吸引,以至慢半拍才意會到自己被損了,「沒禮貌?你罵我沒禮貌?」  

    樓宇寰點點頭,不禁私下對她品頭論足了起來。嗯……單看一對眼珠子實在是判斷不出年紀,不過倒是聽出了些端倪,她大概……二十出頭吧。  

    身材方面……雖然她包得像顆粽子,但就她的身高比例,應該也不可能太魔鬼;整體造型遠遠看去就像是--一顆小雪球。  

    身為一名竊賊,竟還有臉趾高氣昂地指正人?左婧娩當下不甘示弱地伸手上前抓住他的手腕。哼!她就給他點顏色瞧瞧,不然他還以為自己個兒小好欺負呢。  

    樓宇寰饒富興味地盯著自己那只被她抓住的手,「小姐,你吃我豆於哦。」唉,這妮子的性格還真衝動,才瞧見自己牽動她的機車,就認定他是賊,她沒想過他此舉可以有很多個正當理由嗎?  

    「誰……吃你豆乾來著!」她忽而有些口吃,可仍強忍著羞卻暗自叮囑自己絕不能放手,因他是個現行犯。  

    「就你嘍!」他一臉委屈,語氣卻是邪裡邪氣的,注意力轉移至她那只雪白的小手上。  

    「我--我怕你逃走,所以才--才會--」  

    「逃走?」樓宇寰搶白,佯裝不解地問:「我為什麼要逃走?」哇,小雪球的手還真嫩,由此可見她一定不常做家事。  

    「因為你是一個偷車賊呀!」她拔高了嗓子再一次告訴他,也等於再一次間接地表明自己的身份。  

    「也就是說你是車主,我被你人贓俱獲。」樓宇寰推敲道。她的手掌,嗯……感覺上滿有肉的,聽說手掌長得厚的人命好,嗯,這就難怪她的手會嫩得像嬰兒的肌膚般細緻了。  

    「沒錯!」  

    老天!她未免也太理直氣壯過頭了吧!拜-她醒醒好不好,單憑他身上穿的這套西裝就遠比她那輛破銅爛鐵值錢,他會去偷她的破車?樓宇寰萬難理解她因何會錯解得如此離譜,可他並未急於說破。  

    被當成賊抓的滋味倒是挺新鮮的,就……讓她繼續自以為是好了,待會兒他再……嘿嘿……看她怎麼賠償他精神上的損失。  

    「那你想怎麼樣?」  

    「上警局!」左婧娩得理不饒人。哎呀!好冷哪,他的手溫怎麼會比她的低!又不能把他的手與自己的手一起插在她的骼肢窩裡取暖,看來她還是早點學會戴手套也能騎機車,否則她的手遲早會凍出瘡來。  

    「真的要上警局?」他說話的口吻仿若再給她一次機會般。  

    左婧娩沒答腔,拖著他便往警局的方向走去。  

    樓宇寰跨著輕鬆的步子任她拖著走,邊說:「是你說要上警局的,到時候被罰可不干我的事。」  

    左婧娩頓時止住腳步,「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  

    樓宇寰這才「好心」地提點她:「你違規停車了。」  

    「亂講,我哪有!?」  

    「沒有嗎?」他反握住她的手,拖著她重回現場,「看看,你把你的機車停在哪裡?」  畫在路面上的白色線框無言地解釋了一切。  

    然而,正當樓宇寰自得之際,他的體內卻產生了一種令人意想不到的不正常變化。  

    好溫暖!?天寒地凍的,他的心口怎麼會有一股暖烘烘的感覺?他連忙尋找著暖意的來源。  

    「那輛賓士車是你的?」她愧然地求證,沒發現自己的手已成被握狀態。  

    「正是。」是她,暖意發自她的手心,然後藉著兩人交握的手傳至他心口。  

    「你牽我的機車是……」  

    「為了出入方便。」樓宇寰故作鎮定地答道。天啊!這怎麼可能?雖說天下之事無奇不有,但……他驚悸地再做確認。  

    左婧娩當下自知理虧地噤了聲。她竟然會……都是大哥害的啦!事先告知她還有資料要外送,她才會求快地將機車停在公司門口外的馬路邊上,現下自己該如何向他陪罪才好?  

    「現在我們還要不要上警局呀?小雪球。」樓宇寰借題挽留住她,眼底的驚奇隨著胸腔內逐漸升高的溫度愈形擴大。  

    好奇妙!真的好奇妙!莫非……小雪球屬特異功能人士?  

    「你喊我小雪球?」左靖娩神情驟變,滿懷的愧意也隨之消失。  

    「我……」  

    不待他答辯,她隨即奮力甩開他的手,斥道:「你才是小雪球咧!」  

    話說,左婧娩的成長過程一直與瘦這個字無緣,以致養成了她異常厭惡旁人使用與胖有關的字眼來稱呼她,縱使如今她已遠離胖妹行列,可她因自我要求過高,所以仍覺得自己是個尚須努力減肥的小胖妹。  

    見她急欲離去,樓宇寰連忙跟了上去,「小雪球……」  

    「閉上你的烏鴉嘴啦!」是,她是錯怪了他,但她也很有誠意地想取得他的原諒啊,他怎麼可以在她還來不及表示歉意前就惡意地取笑她?  

    樓宇寰很識相地絕口不提那三個字,放柔了語氣再問:「我們不上警局了嗎?」怎麼辦?他捨不得讓她走耶,他好想再握她的手。  

    「你那麼想看我受罰嗎!?」她氣急敗壞地跨坐上機車,隨手把紙袋往機車的踏板上一丟!  

    「沒有!」  

    「沒有就好!」引擎發動後,她即刻呼嘯而去。  

    驟然狂風四起,無意外地將左婧娩置於機車踏板上的紙袋吹掃落地,但她並未察覺,因她正惱羞成怒而騎技頗佳的她,在上路後便左鑽右鑽地沒了蹤影。  

    端站在原地的樓宇寰看見她掉東西了,馬上跑上前彎身撿起,然後追著她大喊。只可惜他的雙腳敵不過雙輪,而「別人」也沒有發揮日行一善的愛心替他攔住她,迫使他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她消失在自己的視線之內。  

    呆望著前方半晌,樓宇寰才帶著若有所失的心情往泊車處走。為何?為何她的手能讓他感到溫暖,那分他失去已久的溫馨感?  

    他坐入自己的車內,將紙袋放於膝上喟然長歎。無解,這個疑問注定無解了嗎?他頹然垂下頭,紙袋上的字卻令他心情一振!  

    這不是「鴻飛」的專用紙袋嗎?他急忙將紙袋裡的物品拿出審視。咦?這分資料怎麼好眼熟?  

    他立時細閱。沒錯!這分資料就是他待會兒去榮光公司開會時要用的無誤。  

    小林在搞什麼!它不是昨天就該送去榮光的嗎?怎麼還會在「途中」?樓宇寰頓時怒鎖雙眉,可隨後又舒展開來。算了,反正資料掉在他手上,不致誤了正事,至於小林……公事記上一過,私事記上一功,他就……裝作不知情好了。  

    疑竇總算有脈絡可循了。樓宇寰不禁喜上眉梢,繼續翻看紙袋內的物品。哇!這是一本記事本耶,裡頭除了記錄生活瑣事外,還有心情寫照呢!他笑讀著,直到出現了一個他也認識的名字。  

    左邊畫一顆心,心中間寫著干國;右邊畫一顆心,心中間寫著婧娩,兩顆心中間穿過一支箭;這代表著什麼?小雪球愛慕游干國?樓宇寰揣度道,更加確定了先前的那項猜測--兩人是在同一間公司任職。  

    不爽,他感覺很不爽!小雪球真該去洗洗她那雙大眼睛了,自己比游干國出色那麼多,她沒看見嗎?樓宇寰很不甘心地往下翻去。  

    沒有!他的名字一次都沒有出現過,太……不爽了!  

    同公司裡的女性竟然有人不認識他?今天戴安全帽的人可不是他耶!  

    樓宇寰氣惱地將物件恢復原狀。不,不成,這太沒面子了!自己非找她扳回這顏面不可,輸給那個一心想搶他首席會計師之位的人?他絕不容許!  

    &w&  

    倒霉!今天真是倒霉透頂了!出了三趟受凍的公差不打緊,送丟了資料回來被大哥罵到臭頭再跑一趟也不打緊,最最最令她難以釋懷的是--她心愛的記事本不見了!  

    嗚……她明明把它放在自己的辦公桌上的,怎麼會不見了呢?左婧娩趴在案頭上氣餒地想著。午餐時刻已過,可她卻了無食慾。  

    這頭的左婧娩因遺失心愛的記事本而陷人一片哀思中,那頭剛開完會歸來的樓宇寰則在將公事包放妥後,興高采烈地轉往助會助的所屬辦公室。  

    佇足於門前,他揚聲喊道:「小雪球!」  

    樓宇寰會採取如此直接的作法,一來是他無意調閱履歷表做比對,所以不能百分百確定她的名字就叫做左婧娩;再者是他已等不及了,想再握她手的慾念令他甘冒觸怒她的風險;三者是他已探聽過,她的確是「鴻飛」會計部的第三級職員。  

    聞聲,左婧娩霍然起身,吃驚地看著他。「大笨賊!」  

    「我為你送失物來!」他笑吟吟地朝她走去,至然不顧週遭人驚異的眼光。  

    她吶吶地接過手,「你……撿到的?」  

    處於極度震驚狀態的左婧娩絲毫未察覺自己已成了眾人注目的焦點。  

    「嗯,看看東西有沒有少?」他隨口說說。  

    但她當真抽出物件檢查。在這裡!她心愛的記事本找到了!  

    「不必言謝,請我吃頓飯就可以了。」樓宇寰邀功道,目光不由自主地往下移去。嗯,果然不出他所料,她的身材確實有許多「可以」改進的地方。  

    左婧娩點頭如搗蒜,「沒問……」話未完,她忽然想到--「你……看了我的記事本沒有?」  

    突來一問,他趕緊抬眸正視她。「有。」  

    「一字不漏?」  

    「好像。」他似是而非地答道,細瞧著她的容顏。天庭……挺飽滿的;眉毛……稍粗了些;眼睛……大而有神;鼻子……尚可;嘴巴……綜觀來說。她有一張勉強稱得上清麗的臉。  

    端看樓宇寰觀判女人的順序即可推知,他重視女人的體態更甚於容貌。他個人的見解是:臉部的缺點可以用化妝修飾,身上多餘的贅肉則無所遁形。  

    而每個人評定美醜的標準不一,窈窕的身段卻是男人在尋求伴侶時一致的希望。  

    「那你應該有看到我的聯絡電話吧?」她就是為了預防記事本遺失,才會特地在記事本內頁寫下自己的聯絡電話。  

    「聯絡電話?」他做出思考狀,「好像……」  

    「什麼好像!你分明是……故意的!」左婧娩握緊了粉拳,情緒急轉直下。  

    「喂!你別又不分青紅皂白亂栽贓好不好?」口說無憑,他翻開記事本的第一頁以茲證明,「你看,沒頭沒尾的只有數字,我哪看得懂呀?」  

    裝傻!他鐵定是在裝傻!左婧娩怒瞪他。瞧他都親自送來了,說他不懂其中的……等等!親自送來?  

    「你是怎麼進來的?」她推敲得出他是如何得知自己在哪裡上班,但他為何能大搖大擺地走進來,而且還沒走錯門?  

    「用走的啊。」  

    「廢話!」左婧娩將頭一撇,這才發現在場的同事們皆對他倆行注目禮,行動一向比思考快的她,立刻拉著他閃人。  

    奔出了「鴻飛」大門,左婧娩仍舊拉著樓宇寰不停地跑,直到她覺得夠安全了,才緩下腳步。完了!一切都完了!她努力保持的形象全被他毀了!  

    一忍、再忍、三忍不住下,左婧娩開罵了:「你真的是笨到極點了耶,偷溜進公司找我歸還失物,警衛可以以擅闖的名義抓你去警察局的,你不曉得嗎!?」  

    又不是幹壞事,何必偷偷摸摸的?他做人就不能光明正大些嗎?  

    原來她就是為了這個原因才拉著他逃跑啊!為此,樓宇寰原就對她產生的好感又增添了幾分。  

    「你倒好,可以一走了之。我呢?待會兒回公司該怎麼向人解釋?」她抬起頭望見他一臉笑意,「算了!」  

    罵他又有何用?誰教自己的道行不夠深,做不到見死不救的境界。  

    「別停,我不介意!」只要能一直握著她的手,他就心滿意足了!  

    左婧娩白了他一眼,「哪有人這麼愛給人罵的!」雖說他倆兩度見面的情況都不甚愉快,但有一點她必須承認,就是他長得非常好看,體格也是一級棒,尤其是他的笑容,屬於迷死人不償命的那一型。  

    「你就當我是皮癢嘍。」好暖和哦,真想就這麼握著她的手一輩子。  

    「神經!」但書:除了他的外表,他這個人就一無可取了!  

    「嘿嘿!」  

    「嘿什麼嘿!」左婧娩朝他扮了個鬼臉。真是個愛耍嘴皮子的男人,害她給氣餓了,「好啦,走吧!」  

    「走去哪裡?」他一時會意不過來。  

    「你不是要敲我一頓?」儘管他有諸多不是,可畢竟自己錯抓他在先,而他歸還失物在後,於情於理她都不該賴掉這一頓的不是嗎?  

    「你良心發現,願意答謝我了?」他開心得猶如小男孩般。  

    「對啦!」真受不了!她鬆開手逕自往前走去。  

    走了好幾步路,左婧娩才發覺他沒跟上來,「你怎麼不走?」  

    樓宇寰以伸長手作為回答。  

    我的老天爺!都幾十歲的人了還要人牽著走,他羞不羞啊!?左婧娩環起雙手,決定不理會他這個無理的要求。  

    怎奈,她不願妥協的意志卻因路人投來的側目而產生動搖。可惡!他是鬧夠了沒?未久,耳邊傳來路人竊竊的嘲笑聲,逼得左婧娩不得不放棄堅持。  

    「我拜-你好不好!你不要臉我還要臉耶,在大街上做這種蠢事,你還是不是男人啊?!」兩人非親非故,他卻硬要她牽才肯走,這……成何體統!  

    「你可以不牽啊!」樓宇寰自知自己的行為很幼稚,可不知怎的,他就是不經大腦地做了。  

    「你說的哦?」  

    「我說的。」  

    瞧他一臉賊容,信不得!左婧娩推翻他的說辭,不管了,只要他不覺得被她牽有辱他的俊容就好了。  

    就這樣,兩人手牽著手走著,正準備進入餐廳前,左婧娩才驚覺到她午休的時刻已過,於是她出言改期:「我改天再請你好不好?」  

    「不好!」樓宇寰斷然拒絕。  

    「那你想怎樣?先說好,我是不會為了請你吃這頓飯而請假哦。」為了他而枉顧有可能見到干國一面的機會?她才不肯咧。  

    「下班後。」這已是他最大的讓步了。  

    「沒時間。」  

    「為什麼沒時間?」難不成她要與游干國約會?  

    「因為我要上課。」明知故問!他看過了她的記事本,怎會猜不出她是個夜大生?  

    對哦,她的記事本裡就夾著一張課表。「好,改下課後。」  

    「很晚了耶,不太好吧?」古有名訓:人不可貌相;老爹有交代:防人之心不可無。所以,還是別吧。  

    「不管,我就是要今晚。」  

    瞧,又在無理取鬧了,她是要請他,又不是欠他!  

    「喂,你不要得了便宜還賣乖哦,小心我不認帳。」  

    樓宇寰不受威脅,「嘻嘻,大不了我天天去你辦公室找你,直到你認帳為止。」  

    「你--」衰到家了,她怎麼會去碰到一個耍賴精?  

    「我去學校接你?」  

    「隨便!」左婧娩煩道,甩手就走。  

    莫名其妙!她又不是什麼國色天香,他纏她這一頓做什麼?  

    晤,怎麼突然覺得好冷?  

    啥?她竟然沒穿上雪衣就在大街上遊走?  

    樓宇寰信步跟在左婧娩身後,靜看她由走姿轉變為跑步。她終於發覺自己衣衫單薄了!這會兒他可以替她取一個她萬不敢有異議的外號--小迷糊;因為,一齣好戲就要因她的迷糊而上演呢。  

    幽    幽    幽  

    才跨進所屬辦公室大門,左婧娩就被人團團圍住。  

    「婧娩,你和樓宇寰是什麼關係……」  

    「婧娩,樓宇寰為什麼替你送東西來……」  

    「婧娩,你們剛剛去哪裡了……」  

    「婧娩,你和樓宇寰……」  

    「停!」左婧娩出言喝止,「我聽不清楚,一個一個來!」  

    「你是怎麼認識樓宇寰的?」  

    左婧娩一聽,愣了許久,「樓宇寰?我哪認識他啦?真愛說笑!」本會計師事務所的第一把交椅她是久仰大名,不幸的是,她只是一個小小的助會助,人所至今仍元緣見他一面,更逞論認識。  

    「還不承認!他剛才才為你送東西來而已。」  

    「送東西來?」左婧娩頓悟。那……那個大笨賊是……是樓宇寰?  

    「你還拉著他的手跑出去,我們都看見了!」  

    「對啊對啊……」  

    「你還是從實招來……」  

    眾人你一言、我一句地問個不休,然而左婧娩卻早已驚愕到聽不見外界的聲音。不、會、吧?他就是自己當神在崇拜的偶像樓宇寰?比她的干國還厲害的人?  

    這怎麼可能!?傳聞中的樓宇寰很婧明、很洗練、很不可一世……怎麼會……哦不,這不是真的!那個耍賴精絕對不是樓宇寰,一定是同事們看錯了,他們只是長得神似罷了,絕對、絕對不是同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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