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燈初上,舞蹈教室裡放著探戈的音樂,學員們一個個陸續的到來,黎心漾也開始了緊鑼密鼓的下半段教學。
舞蹈是她的最愛,以至對於任何一種舞蹈她都樂於去學習。這份工作與她的夢想芭蕾舞蹈家,兩者之間雖相去甚遠,可也給了她不同的滿足感及成就感。如今,她已可樂在其中,也除去了心中的最後一抹遺憾。
「心漾,你最『死忠』的學生又來報到了。」項瑜晴指著剛進門的歐朗聖大聲的宣佈著。
「哦,我知道了。」由於黎心漾正和一位學員做配對練習,於是她用眼神示意,請歐朗聖稍等一下。
約莫十分鐘後,舞場裡就看到他倆相擁著翩翩起舞。
「聖哥,你都已經畢業了還幾乎天天往這裡跑,是你太好學、還是有錢沒地方花?」這個問句是黎心漾近一個月來逢他必問的問題。
然,她出於善意的詢問卻換來歐朗聖詭譎的笑容,「對,我錢太多,分一點給你花不好嗎?要不然你怎麼生活?」
「謝謝你哦歐大善人,我是無所謂,只是你那些女朋友怎麼辦?」黎心漾不願白賺他的錢,因她該教的全教了,所以從他畢業那天起,她便和他約法三章,若他再來,她只給他一節課——十五分鐘的時間溫習舞步。
「你怎麼知道我有『那些』女朋友?」
「我猜的啊,聖哥相貌堂堂又事業有成,怎麼可能只有一個女朋友?」
「那你猜錯了,我每天工作忙,沒時間交女朋友。」他正色答道。心裡直犯著嘀咕我只想要你做我的女朋友,你明不明白啊黎大小姐?
「所以嘍,你不要沒事就往這裡跑,年紀也到了,應該多為你的父母著想,他們一定等不及要抱孫子了。」黎心漾第N次勸說道。
「是嗎?我不急耶,你說怎麼辦?」他油腔滑調的反問她。
「每次和你講正經的,你都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你的時間到了,我還有學生,你自便吧!」曲畢,黎心漾立刻做出結束的姿勢,轉身走向那些真正需要她的學生們。
須臾,歐朗聖挫敗的坐在矮櫃上換鞋子,心中不停的喊道黎心漾啊黎心漾,你是真不懂還是假不懂?你到底要我等到何時才願意給我一些回應?
望著她起舞的身影,他想起了第一次見到她時的情景。
那是一個風和日麗的下午,他和一位客戶相約在一間咖啡廳談生意,那日他早到了,閒來無聊只好看著街上來往的人群,研究著每個人的表情、心情,就在他看得興致索然時,一個窈窕的身影走進他的視線裡。
她在人群之中顯得十分獨特,近一百八的身高是那麼突顯,讓他全身的細胞不由得興奮起來。當時,他連想都沒想便衝出咖啡廳尋覓芳蹤,直到肯定了她的去處後,他才甘心走回咖啡廳。
就因為這段奇遇,害他的生意差點泡湯。沒辦法,他根本無法專心談生意,全部的心思都縈迴在她身上,為了認識她,他全副武裝的來到「姿影」學舞,盼能得到她的青睞,然後一舉擄獲她的芳心。
然,到如今,舞已學成,他卻還停留在原地踏步,唯獨有二項新發現。其一,她沒自己想像中的高,當時的她正好穿著一雙三寸高的舞鞋,實際的身高約一七0公分左右;其二,他們曾經是鄰居,就讀過同一所中學。
眼見自己呆坐著癡想了許久,伊人卻未曾瞧過他一眼,歐朗聖在失望之於也砥礪著自己。頃之,他如同往常般帶著誓在必得的決心,跨出了加油的腳步,在門合上時,他忽覺,等?自己幹啥用等的?白癡!
***
「靳擎」,一間以進出口貿易為主的公司。
靳守嚴,靳擎的創辦人,因是白手起家的緣故,令靳擎格外引同業注目。
靳岑軒,靳家的獨生子,一出生便是個人中之龍,靳擎由他正式接手後,觸角伸及各領域,是以,今時的靳擎已如巨龍般盤踞整個商界。
不容置疑的,妻已喪的靳岑軒榮登最有價值的黃金單身漢之列,三十而立的他,徘徊在身邊的女人不計其數,即使育有一子,眾富家千金小姐們仍躍躍欲試,但他總是漫不經心,玩過一個接一個,佇足從不超過三個月。
此時,正待在辦公室裡的靳岑軒不停的看著手錶。一個星期中,只有一天他最渴望下班,那就是他與兒子見面的日子。因他平日工作繁忙,所以靳呈靖與爺爺奶奶同住,只有在周休時,父子倆才能安然的共享天倫之樂。
再者,由於靳呈靖的面容像極了他的妻子於希彤,若是天天相見,他深恐自己因過度思念而導致無法專心工作,所以他才會特地排開,以免自己生活在無盡的追思中,怠忽了兒子、荒廢了工作。念及兒子,靳岑軒也再度思及愛妻,等待的時光,他跌入回憶裡。
靳於兩家的大家長交情至深,在子女皆長成後,雙方便有意結為親家,剛開始他只當彤彤是妹妹,可在四位老人家的細心安排、苦心撮合下,他倆終於如四老所願的日久生情,在戀情曝光後,兩人便閃電結婚。
彤彤,一個纖細柔弱卻可以給人溫暖的女孩。從小,她就體弱多病,但醫生說只要定期吃藥、不做超出身體負荷的運動,她就可以健康的活下去。可是婚後,致命的危機出現了!
彤彤非常喜歡小孩,但她的身體根本無法承受,醫生曾一再警告他絕不能讓她懷孕。但,彤彤不肯放棄,無時無刻不在求他,最後,甚至用自己的生命威脅他,逼得他不得不妥協。
彤彤臨盆那天,他拚命的祈求上蒼保佑他們母子均安,可惜天不從人願,她燃盡了生命的於輝產下靖靖後,一個人孤獨的走了!雖說她走得很安詳,可他還是無法原諒自己,他竟因一時的心軟讓生命中最重要的女人離自己而去。
仍記得剛失去彤彤的那段日子,自己過的簡直是非人的生活,他終於明白什麼叫心痛,體會什麼叫心碎,即使過了五年後的今天,只要想到她,他的心依然會痛得糾結在一起。
他多麼希望這只是一場夢,在甦醒之後,他便能從萬丈深淵爬至地面。但事實終歸是事實,不管能不能接受,發生過的事依舊存在,他還是必須面對。
想著、想著,靳岑軒不禁泛起了淚光,可就在靳呈靖推門而入的前一刻,他伸手擦去了淚跡。
「爸爸!」靳呈靖飛快的衝進父親的懷中,親暱的吻遍他的臉頰。以前,他都是乖乖的待在家裡等爸爸回家,但爸爸每次都好晚才回來,所以,他就決定自己來帶爸爸回家,今天是第四次。
「靖靖,想不想爸爸,爸爸好想你耶!」靳岑軒抱起了兒子坐到椅子上。
「想,靖靖也好想爸爸哦!」
「靖靖,爸爸再一會兒就可以下班了,你先坐在沙發上等一下好嗎?」他在等一份重要的傳真,所以不能立刻就走。
聞言,靳呈靖從父親的膝上跳了下來,心中牽繫著另一份思念的他,當下努著嘴道:「可是……人家想去麥當勞耶!」
「為什麼想去麥當勞?」靳岑軒不解。
「因為……我想去看那個姨在不在?」靳呈靖怯懦道,他並不覺自己做出這個要求是違反約定,因為他認識姨,所以她不是陌生人。
「靖靖!」
「爸爸,好嘛,你讓我去好不好啦?」靳呈靖央求著。
「不好!」心想,他怎能放任兒子去找一名陌生的女子?不妥!
「爸爸,好啦?」
「不好!你乖乖的坐下來等,待會兒爸爸帶你去買小叮*。」
「不要啦,人家要去找姨啦!」
「靖靖!」靳岑軒倍覺訝異,小叮*竟然比不過那個女人?
「爸爸,讓人家去啦!」靳呈靖扯著他的衣袖,可憐兮兮的凝著他。
眼見兒子為了一個女人和自己吵鬧不休,靳岑軒的口氣不禁嚴厲了起來,「靖靖,你不聽爸爸的話哦?」
父親變臉了,五歲的靳呈靖被嚇得當場哭了出來,「人家……嗚……人家要去找姨啦,嗚……」斗大的淚珠一顆接著一顆滑出了眼眶。
「靖靖,」靳岑軒連忙哄著,可惜完全無用,靳呈靖依舊哭個不停,半晌,他只好放棄堅持,「好,讓你去、讓你去好不好?別再哭了!」
話出,靳呈靖的哭聲瞬時止息,只剩哽咽,「現在就去?」
靳岑軒拿他沒轍,只好點頭,「先去洗把臉,我這就通知秘書阿姨帶你去,不過,在那裡要小心點知道嗎?」他叮嚀道。
「知道了,謝謝爸爸。」靳呈靖破涕為笑,馬上衝進盥洗室洗臉。
送走了兒子,靳岑軒趁著接到傳真前空擋,撥出了一通電話給他的新歡……
***
坐在麥當勞裡久候不到姨的靳呈靖,愈等愈難過、愈盼愈傷心。而這時,剛下班的黎心漾杵在一根柱子邊,想著該如何打發漫漫長夜。
然,當她撇見麥當勞叔叔時,靳呈靖的小臉竄上了她的腦海,她下意識的望向麥當勞,看見他正坐在與上次相同的位子上神情落寞,心裡驟然一陣不捨,立時邁出腳步朝速食店奔去。
「嗨,靖靖,你又在等爸爸啦?」
當兒,靳呈靖因美夢成真而激動的緊握住她的手,「姨,你真的來了、靖靖等了好久好久,好怕你不會來,如果你再不出現,爸爸就要來接我了!」
聞言,黎心漾將他摟至懷中,心想,自己是來對了,「怎麼啦,想姨啊?」她也跟著莫名的激動起來。
「對啊,天天想!」
「真的,為什麼?」
「不知道,就是想。姨,以後你都來這裡陪靖靖好不好?」
且問,黎心漾怎忍心拒絕這小小的要求?「好啊,只要靖靖喜歡,姨就來陪你。」靖靖的「以後」說的應該是周休前一天的下班後吧!
「真的,不許黃牛哦!」他叮囑著,接著又道:「姨,你上次為什麼沒有跟我說再見就不見了?害我找不到你,還被爸爸罵,這次我一定要讓爸爸見見姨,讓爸爸相信我說的話,姨是好人不是壞人。」
沒料到他會有此一問,黎心漾頓時語塞,只見他頻頻釋放回答我、回答我的神色,她只得出言敷衍他!「上次姨因為在趕時間,所以來不及和你說再見,認識你爸爸不急嘛,以後有的是機會。」
「機會?今天就有機會啊!」
是了,她上次見到的那個人就是靖靖的爸爸,可他們有必要見面嗎?他爸是個發光體,若自已與他交會,肯定會引來妒光萬丈,而她又不是靖靖的誰,何苦白遭妒呢?不好、不好,還是不見為妙!思及此,黎心漾趕忙轉移話題分散他的注意力,「靖靖,你們家還有哪些人?」
「爺爺、奶奶。」
咦?怎麼只有兩個?
她繼續問:「那你媽媽呢?」
「爸爸說,媽媽到很遠很遠的地方去了,要很久很久才會回來。」
很遠?很久?黎心漾的腦子立時浮出了兩個答案,繼而猜測著哪一個的可能性較高。須臾,當她想要開口詢問以利她取決之時,靳呈靖卻跳下椅子,這個舉動擺明了告訴她,他爸爸來接他了,她立時依著所想溜之大吉。
「爸爸,那個姨真的來了,快點、快點,就在那裡。」靳呈靖拖著父親,深怕走慢了姨又會跑掉,拖到了位,見座位上已空空如也,他不禁垂頭喪氣,「哎呀,都是爸爸慢吞吞的,姨又不見了啦!」
此舉,可著實刺激到靳岑軒的自信心,他從不知自己討人厭至須避不見面的地步,對於這個兒子口中所喊的姨,他升起了一股非要揭開她神秘面紗的興趣與渴望。
「算了,下次我一定不會再讓姨跑掉,下一次我一定要讓你們見面。」
「靖靖,你怎麼這麼肯定有下一次?」
「因為姨答應我以後都會來陪我啊!」語畢,靳呈靖笑得好滿足、好燦爛。
「是嗎?」靳岑軒不覺也跟著笑了。
靳呈靖用力的點頭,任父親牽著他的小手走出麥當勞。
數分鐘後,父子倆已在歸途上了。
靳岑軒開著車,一向愛說話的靳呈靖變得相當安靜,兒子一反常態的舉止令他不得不開口關心一下:「靖靖,怎麼都不說話,在想些什麼?」
「我在想有什麼方法可以不讓姨跑掉。」
光看他的表情,靳岑軒就可以十分肯定兒子的確很用心在想,「想了這麼久還沒想到啊?你不是認為自己很聰明的嗎?這一點小事就難倒你啦?」
「對啊,我本來是很聰明啊,可是不知道為什麼,我就是想不到。爸爸,你幫我想好不好?」靳呈靖求救道。
他畢竟不過是個五歲大的孩子,能想得到什麼好點子?
「好!」靳岑軒答應道,接著提出了一個疑問:「靖靖,為什麼你一定要爸爸認識那個姨,你和她認識就好了啊!」
雖不知那名女子的品性如何,但就兒子肯親近她這點,她應該有「喜歡的姨」的特點——已婚、溫柔、善良,尤其是有寶寶的姨。在他幼小的、心靈裡直覺認為,那樣的女人對自己才是最安全的。嘿,他就知道爸爸會問自己這個問題,靳呈靖竊笑著想,隨後不慌不忙的公佈解答:「因為爸爸不相信姨是好人啊,所以我就想……」他拉拉雜雜的說了一大串,簡而言之就是——鑒定。
既然非見面不可,事先探聽一下,稍作瞭解也好。「靖靖,姨有幾個寶寶啊?」靳岑軒針對特點開始問起。
「姨沒有寶寶。」
聞言,靳岑軒登時在心中做著判斷,她肯抽空陪兒子,應該是沒有家累吧,就暫且當她是未婚好了。於是他又問:「靖靖,你不是不喜歡那些沒有寶寶的姨嗎?」兒子對那些有條件做他媽媽的姨通常不給好臉色看,但這次竟然背道而馳,這其中必有緣故。
「因為她跟別的沒有寶寶的姨不一樣。」
「有什麼不一樣?」
「哎喲,說不一樣就是不一樣嘛!」靳呈靖煩躁的推諉著,「爸爸,你就別再問那麼多了!快點幫人家想嘛!」
「好,幫你想。下次見面時再告訴你好嗎?」
「好吧。」靳呈靖勉強答應,垂下頭,不再搭腔。
無聲的車內,靳岑軒思慮著該如何做才能見著這名女子,若他猜測無誤,二次的錯過必是她有意迴避他,在這樣的前題下,自己必須想出一個使她措手不及的法子,才能一睹她的廬山真面目。
她會是怎樣一個人?她的長相如何?她結婚了嗎?她……許多有關黎心漾的疑問不斷的浮上靳岑軒的腦海,不覺令他的好奇心又更上一層了。
***
「緯綸?」黎心漾驚道。
「你終於肯回來了。」宋緯綸寒著臉道。
黎心漾不語的掏出鑰匙開門入內,開了燈,她不慍不火的道:「怎麼有空來?」
「你去哪裡了?」
「看電影。」她的好心情全被他「問」壞了,
「一場電影要看四、五個小時?」
「有事嗎?」她懶得解釋。
「沒事就不能來找你嗎?」枯等了這麼久,令他的口氣好不起來。
「想喝什麼?」難得見一次面,她不想跟他吵。
「你和誰去看電影?」
「一個人。」說著,她拿出茶具,「生茶還是熟茶?」
「為什麼不找我一起去?」
「我不想打擾你的工作。」語畢,她起身裝來一壺水。
「你至少可以問問。」他很介意。
「我記住了。」
「心漾。」輕喚著,宋緯綸將她攬至懷中,「對不起,我不該用這種口氣跟你說話,但是你讓我等得好心急。」他的氣融化在她的諒解裡。
「抱歉。」依偎在他懷中,黎心漾難以克制地溫習著往日的美好。
「別說抱歉,是我忽略了你。」
「男人應該以事業為重。」她違心的說。
「謝謝。」說著,他伸手抬起她的下巴,望著她絕美的容顏,他的唇緩緩的朝她貼近,正要吻上的同時,水開了。
壺笛聲響,令黎心漾反射性的別過臉將電磁爐溫度調低,「凍頂烏龍好嗎?」她就著他的喜好道,心中五味雜陳。
「好。」他應道,隨後,兩人一同品茗。
幾巡過後,宋緯綸閒談著:「小也快退伍了吧?」
「嗯。」
「有沒有說退伍後他要做什麼?」
「沒有。」
「你呢?」他意有所指道。
「我希望他能出國深造。」她故意忽視他的一語雙關。
「你負擔得起嗎?」
「應該沒問題。」這幾年她已存了不少錢。靜默了半晌,他有感而發道:「我們結婚吧!」
「結婚?」
「是時候了!」小也已不需要人照顧,心漾沒有理由拒絕他的求婚了。
「等小也退伍再說吧!」
「心漾,你不要再用這些藉口搪塞我,我不想再等了!」等?他竟然用等這個字?黎心漾聽得十分刺耳,「那就不要等了。」
「真的?」他心喜不已,「那我們何時辦手續?」
「分手幹嘛辦手續?」她終於說出口了!
「分手?」原來……是他會錯意了,「不,我絕不和你分手!」
「那你就繼續等吧!」
「心漾,給我等的理由。」他忍著氣道。
「宋媽媽不喜歡我。」她說出這段感情遲遲未能開花結果的原因。
聞言,宋緯綸斥笑不已,「誰告訴你我媽不喜歡你來著?」
「你媽。」
「別開玩笑了好不?一定是以優又在挑撥離間了!」不知從何時起,關以優開始不給他好臉色看,他一直不明白其中的原因為何,直到他耳聞她及母親間的衝突。
「以優不是那種人!」她為好友的人格護航。
「不是?她跑到店裡去罵我媽,這事難道會假?」店員如出一轍的描述哪容得了他人置喙。
宋家是開麵包店起家的,如今采複合式經營,除了自製糕餅銷售外,也外辦中西式酒會,全省都有連鎖店,家財不算萬貫,可也稱得上是有錢之家。
「那是她替我抱不平。」
「抱不平?有什麼不平?」想起事後母親一臉受辱的模樣,宋緯綸就心有不甘,當時,若不是母親器量大,他早就去找關以優理論了!
「我說了你也不會相信。」
「心漾,你不要受以優的影響,她對我媽有偏見!」
「宋媽媽不喜歡我是事實。」她再言。
「你不要胡思亂想好不?她哪不喜歡你啦?」
「家世。」
「亂講!我就沒聽我媽說過你的一句不是。」
「那是她掩飾得好。」說破了也好,反正她也累了。
「你中以優的毒太深了。」
「你可以回去問問你媽。」
「你不要……」他的話被自己的手機鈴聲打斷,「媽……」
聞聲,黎心漾索性關上耳朵,許久後,宋緯綸才切斷電話。
「心漾,家裡有事,我必須趕快回去。」
「喔,開車小、心點。」
「我媽要我向你說聲抱歉。」這句是宋緯綸自己加的。
「不敢。」
「心漾,你別這樣……」
「快回去吧,別讓宋媽媽等太久。」
「那結婚的事……」
「再說吧。」她平淡帶過,「我送你。」
臨走前,宋緯綸還是吻了她,暖暖的唇卻是冷冷的心,掩上了門,步回了客廳,收拾著茶具,黎心漾開始痛恨這樣的自己。
說他倆有緣無分好了!然,這份緣何時走到終點?她已厭倦了虛應他,卻無力主動離開他,為什麼?她沒有留戀、沒有眷念,為什麼他倆仍舊在一起?就因為他倆曾經相愛過嗎?還是十年的光陰令自己養成了習慣性依賴?
是,她是選擇等待被拋棄,可她該再等下去嗎?不,她不能讓這樣的情況持續下去,她必須掙脫這個桎梏,緯綸是個大孝子,她沒理由害他成個不孝子,這段愛情早已走到盡頭,她不應該再舉棋不定了。
五年前,在父母去世的當天,她第一次發現自己不討宋母喜歡;三年前,在她出社會後,她更瞭解自己永遠進不了宋家大門。然,有什麼方法可以使自己成為唯一的受害者,讓高傲的宋氏一族全屬大贏家?
宋媽媽鄙夷她,可緯綸並不相信,他既不相信,又如何認清事實的真相繼而甘願放手?而宋媽媽愛緯綸,所以她表面功夫做得很好,才會把緯綸騙得團團轉,為了維繫母子情,她只敢在私下動口,而為了讓緯綸能專心在事業上,宋媽媽利用她的存在。
關於此,她無恨、無怨,只求自己與宋家間的情感糾葛能船過水無痕,可,她卻一直苦等不到撥雲見日時,這教她情何以堪?誰能解救她,帶她脫離這片苦海,她不願任自己浮沉、更不能被滅頂,她……渴望游向清澈的海洋。
宋緯綸走後,黎心漾不斷的自問、自省,卻苦想不出解決之道,只能暗暗請求恩賜這段情緣的月老,快些剪斷這條紅線,若不許,且降給她一個能圓滿結束的契機,親斬自己姑息愛情延續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