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二次從男人的床上逃離。
清醒後,巫薏帶著一身歡愛過後的酸痛與餘韻,逃難似的自黎驀霆床上跳離。
「又……又……」又被拐了!腰好酸、身體好累……還有「那個地方」也……
巫薏狠狠地看著床上一臉滿足睡像的男人,一點也不願承認自己曾經十分沉溺在他懷抱中的事實。
現在她只想躲回自家棉被窩裡嚎陶大哭,受傷的自尊心讓她說不出這麼丟臉的事實!
巫薏七手八腳的穿著衣裳,還得小心翼翼的察看黎驀霆的動靜,一點也不敢製造出絲毫吵醒他的噪聲。
「大爛人、色狼、沒半點節操的小人……好,算你狠!」巫薏滿心忿恨,卻又不敢放聲開罵。
「不過,就算我正面敵不過你,但我還有詛咒的能力……」
早知道,黎驀霆會小人到這種地步,她就不會一時心軟,早八百年就善用她的本能整死他了。
巫薏恨恨的想。一張小嘴卻不假思索的吐出成串不幸的預告。
「我詛咒你,黎小人,從今而後,只要你膽敢靠近我十步之內,你喝水被嗆到、吃東西噎到、上班遲到、走在路被招牌砸到、出門被車撞到、搭電梯故障……」
一連串的惡言脫口而出,直到她覺得氣消得差不多時才收口。
「……而且全都在近期內應驗。」她為所有的災難定下時間。
對自己那張「出口成真」的烏鴉嘴深具信心,巫薏不禁滿意的漾起一抹邪惡的微笑。
「哼!就不信你這種可惡的登徒子會有什麼好下場,總之一名話,以後的日子,咱們走著瞧吧!」
☆ ☆ ☆
巫薏拖著一身疲累回家。
當她的前腳剛踏進門檻,迎面就被人丟來一句不祥的預告——「老大看你一臉春風得意樣,將來一定會幸福的啃!」沙發上,巫絲一臉興奮。
心血來潮感應到訊息巫絲特地守在客廳,替巫薏等門。
同母所生但巫家姊妹卻各具「特色」。
比起巫薏外表的冷酷、精明,巫絲的特色不論任何時間、面對任何人,她都能擺出一張討人喜歡的笑臉。
幸福個鬼!誰和她一樣。成天只會花癡想男人!
巫絲的特殊「專長」是預知未來,而她的職業則是一間婚姻介紹所的所長,專司替忙碌的未婚男女製造相識相會,她最大的志願就是結婚。
對這個「交個知心男友,兩人手牽手一起邁向結婚的康莊大道」為畢生心願,甚至連職業也和「結婚」兩字牽絲糾葛的紅娘妹妹,巫薏懶得再說些什麼,只是冷冷的瞄了她一眼。
正所謂夏蟲不語冰,巫薏才懶得在巫絲的身上浪費口水,把要問的事問清楚,趕緊上床休養生息才是正事。
「喂,老四,如果我很不幸運與那個該殺千刀的重逢了,要怎麼樣才能擺脫他?」
說到黎小人,巫薏的口氣說有多不爽就有多不爽。
「什麼人這麼倒楣,居然被你評為『該殺千刀的』預言,巫絲一臉十足八掛的樣子。
顯然,對清楚巫薏那張「烏鴉嘴」功力的巫絲而言,弄清那個被巫薏詛咒的倒楣鬼是誰的興趣遠大於回答她的問題。
「老四……」巫薏冷眼語帶警告。
「好咩、好咩……」
巫絲一臉不甘願的撇嘴,但心頭一轉神情立即又眉飛色舞起來。
「我是很想幫你啦?奈何心有餘而力不足,」巫絲作戲似的長歎一口氣,「誰叫你是他的命定之人?對於你們的關係,我只能送你四個字——至死方休,懂了嗎?」
當著巫薏滿佈不解的眼神下,巫絲用一副對三歲孩童說話的白癡語氣解釋道:「就是說除非你們之中有哪一方天人永隔、魂歸地府,否則你們就只能一直『不離不棄』的糾纏在一起,直到『白頭偕老』嘍。」
她一連使用數句喜慶用詞。
紅娘當久了,巫絲說話喜歡套用結婚致喜的慶詞早已是陳年積習。
耳聞巫絲的用詞,巫薏的一雙細眉忍不住糾結成團。
就巫絲的職業來說,這種習慣不算壞事,只可惜這一回的當事人是巫薏,而當事情牽扯上黎驀霆這個人,她可是一點也沒有聆聽他人恭喜的意願。
將她和黎小人的關係用喜慶用語來形容,她當然聽得很刺耳,但這不是重點,還是先說正事要緊。
「有這麼嚴重嗎?!」
顯然,巫薏不認為她和黎驀霆的「惡緣」會這麼深……至死方休,太嚴重了吧!
「沒有其他辦法了嗎?比方說,整他整得讓他自己求退……」巫薏杏眼滴溜溜的轉。
跳過自己吃癟、上當,讓人吃光抹淨的不光榮事績,巫薏將自己利用過去多年經驗練就的「咒詞」功力,把所有惡毒的詛咒成串套用在黎驀霆身上的陰謀,獻寶似的向巫絲全數說出。
想到過去受封為「烏鴉王」的輝煌戰果,巫薏不相信會的哪一個人能厲經一連串的倒楣事件之後,還有膽量靠近她一步。
但想是這樣想,不管怎麼說,這個老四總是她們巫氏一族現任的「預言師」,有什麼事問問她的直覺總沒錯。
聞言,巫絲雙眼突然大睜,身形從癱在沙發上的無骨變形蟲,一舉彈起身正襟危坐地問:「老大,你做了?!」
「對。」巫薏不掩得意之色的一口承認。
「你真打算詛咒那個不幸的某人去死?!」巫絲忍不住顫抖,全身的八卦細胞已全部被激發、活化。
以巫薏和「那個人」牽扯至深的情緣來看,巫薏的詛咒絕對是一次兩人份——將「那個人」和巫薏自己一併拉在一塊禍福與共……想到這。巫絲就難忍激動之情的微微顫抖著。
咒死人?!「呃……不好吧!」
巫薏遲疑了一下下。
「我和他又沒有什麼血海深仇,咒他去死……太血腥了吧……」她巫薏或許黑心厚皮,但還不至於冷血到為了一點小事就要取人性命。
再者,她向來詛咒人,只會讓人受傷、生病……真要取人性命,還沒試過也不知道行不行咧!
「哦!」巫絲不置可否的點點頭,小心藏起看好戲的期待眼神,這才是若無其事地開口,「既然老大你都做了,還問我幹什麼?莫非……你對自己『烏邪嘴』的功效沒有信心?」
巫絲巧妙的用話堵住巫薏的退路。
「有!」巫薏義不容辭的為自己的能力背書,「我當然有信心。」就算沒有,她也要說有。
依巫薏向來自信又鐵齒的樣子,總不能在巫絲面前示弱,讓她看笑話!
「那就是嘍……」巫絲回以拿手的甜笑,「總之,事情決定就好,嗚——時間不早了,好困哦!我要去睡覺了……」嘻嘻……
哈!老大居然咒了不該咒的人……
所謂,夫妻本是同命鳥。既然是「同命」不就代表著,兩個人的命運牽在一起的嗎?
換句話說,一旦巫薏的烏鴉嘴發功,讓那個男人倒楣出事時,注定和他綁在一起的老大也絕對逃不了……
「結果,一定是兩敗俱傷啦——哇、哈哈哈!」
現在她該怎麼辦呢?是猖狂的仰天笑三聲?還是偷偷在躲起來竊笑看戲?嗯……這實在是值得三思再三思呀!
巫絲對著巫薏幸災樂禍的連連輸笑。
巫家老少從小生長在老大那張嘴的惡咒陰影下,巫絲當然也不例外,明知道巫薏的詛咒會禍及自身,但她就是不想講出來……
老天!她等了快一輩子,還以為這一生就只能看老大憑著那張烏鴉嘴囂張一世,總算皇天不負有心人,終於讓她等到老大吃癟的時機,她巫絲不趁機推波助瀾已經對不起自己,又怎會錯過這種看好戲的機會。
「老大,別怨我不顧親情隱瞞事實,要怪,只能怪你自己平日做人太差,怨不得我呀!哈、哈哈、哈……」
☆ ☆ ☆
事實證明巫薏那張嘴的「烏鴉」功力,的確是她稱第二,沒人敢稱第一。
第二天,就在公司正門口、她的眼前,黎驀霆居然平白無故的被一塊從天而降的招牌砸得頭破血流。
「招牌打到人了!」
「誰……誰快去叫救護車……」
「快打一一九呀!」
就在肇事現場一陣兵慌馬亂之際,只有巫薏面帶快意的微笑從容離開。
「哈!真是太爽了!」
午休時間,趁著四下無人之際,巫薏來到由黎驀霆坐陣指揮的開發部門前。
對著開發部經理的門,她很不淑女的伸出右手中指,朝天比畫出一個全國通用的下流手勢,「黎小人,這就是膽敢得罪我巫大小姐的下場。」
巫薏站在敵人的地盤享受甜美的勝利果實,那神情之得意囂張,只差沒有仰天長嘯。
「你好像很得意嘛?」背後突然有人發問。
「當然。能詛咒黎小人衰神附身,是我這一輩子最得意的、快樂的事了。」得意忘行之際,這話巫薏想也不想便脫口。「憑我這張天下無敵的烏鴉嘴,膽敢得罪我,就要有一輩子帶衰吃癟的心理準備。」
「哦……那還真是厲害。」
巫薏本能客氣一番,「呵呵,那裡、那裡……咦?!」她話才到一半,語氣突然地頓……
奇怪,這嗓音怎麼聽起來這麼熟悉?好像是……不會吧!老天爺不會這樣整她吧!她的身子猛一震,慢慢地、小心翼翼地回過身……頓時膛目結舌!」
「黎……黎驀霆!」
媽媽咪呀!怎會是他……他……他不是被送到醫院了嗎?
「正是在下。」
額頭與左手臂包裹色繃帶外,黎驀霆並無大恙,他一臉微笑,從容的等著她的回應。
巫薏臉色瞬間一片雪白。
砸下的招牌沒要了黎驀霆的小命本是意料之中的事,反正她巫薏從來也沒有咒死誰的意思。
只是一般被招牌砸到,不都要住院兩、三天,觀察看看有沒有腦震盪的嗎?他憑什麼這麼早就被醫院放出來嚇人?!
不顧巫薏紛亂的思緒,他繼續說道:「不知我是不是有這份榮幸聆聽,得罪巫大小姐的人通常會是什麼下場?還有,不知『天下無敵的烏鴉嘴』又要怎麼解釋呀?」
「解……解釋什麼?!」
「你說呢?」黎驀霆不答反問。
「我才沒有什麼事需要對你解釋。」巫薏緊咬著這個答案不放,說什麼她都不能承認。
不管怎麼說,黎驀霆手中還握著她的小辮子,要報仇、洩恨只能偷偷從背後來陰的,這一點她心裡清楚的很。
「是嗎?」黎驀霆不置可否的微笑。
他善用兩人的體形上的優勢與虛心一步步逼近她。
「憑我這張天下無敵的烏鴉嘴,膽敢得罪我,就要有一輩子帶衰吃癟的心理準備。」俯身埋首在巫薏頸項,貼近她的耳,他用天生性感低沉的嗓音,輕聲細語的將適才巫薏所說的話一字不漏的重複一遍。
「這話聽起來似乎十分有解釋的空間,不是嗎?」
「解……解釋?!」
巫薏左顧右盼,就是看不到有人出現,眼看黎小人居然放肆的啄她的頸子……
嘴角忍不住微微失衡,明顯傾向某一邊,呈現出不正常的角度,巫薏咬牙切齒,「你……」
吐出一個「你」字之後,剩下的話她再也說不出口。
黎驀霆的吻嚴重影響了她的感官,自神經末端漾起一波說不出是酥麻還是戰僳逐漸傳遍全身,巫薏心神驀的一蕩……
她驚覺自己居然一點也不排斥黎驀霆這種太過親密行為,反而……反而樂於沉溺其中……
巫薏的理智只差一點點就溺斃,在全面失守之前,她及時抓住僅剩的一點理智強迫自己開口,用語言轉移自己的注意力。
「等……等一下,說句話有必要用這種姿勢?」
「是沒必要,不過……」黎驀霆故意對她敏感的耳後吹氣,「我高興。」
他高興?!雖然結果未盡如人意,但巫薏的目的確達到了。
漫天遮地的怒焰成功的將她心思體內異樣的戰僳中抽離,狂然於胸口的怒氣也遮去一度湧上她心頭的真實。
「你給我滾開!」
巫薏忍不住尖叫。
兩掌抽上將黎驀霆貼在自己身上的大頭推開,「管你是色魔、無賴還是神經病,都給我離遠一點——」
「哦?!」黎驀霆僅是邪邪一笑,任由體型氣力皆不如已的巫薏將他一度嘗盡甜頭的嘴推開。 「要是我說我就是喜歡當色魔、元賴吃你豆腐?你又能拿我怎麼樣?」
「我唾棄你,外帶咒死你!」巫薏想都不想的回嘴。
雖然黎小人長得一副人模人樣,外型上絕對是超級的優,否則當初她也不會誤入歧途和他……不過。這些都不是重點,重點是——
她現在很火大!
「別以為你手中握有我的弱點就可以為所欲為!」巫薏語氣火爆瞠目怒視,這時她早已被黎驀霆氣得連半點理智都沒有。
「告訴你,本大小姐最自豪的就是這張百試不爽的烏邪嘴,今天我不過是牛刀小試一下,就咒的你頭破血流,如果你膽敢再對我動手動腳,我保證絕對會讓你很——好——看!」
「哦!很——好——看——」黎驀霆高挑一道濃眉。倣傚巫薏的語氣說話,未了還一臉無所謂的加上一句,「我期待著。」
巫薏抬高下巴,一臉耀武揚威。「那最好。」
哼!她就不信哪一個人不怕被衰神附身,走著瞧吧!
但顯然黎驀霆這個男人一直是名在她意料之外的男人。
「不過……」
巫薏兩眼瞇得細細的,「不過什麼?」
「不知是你的『烏鴉嘴』生效的快,還是公司內部的流言傳播的快?」
她咬牙切齒。「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指指包紮在自己頭上雪白的繃帶,黎驀霆笑得恁是得意,「你應該為自己造成的傷害付出一點小小的補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