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女的天敵 第一章
    巫蘇一直不懂。

    身為現代超級紅娘,經營一家營業額超高、成功配對率百分之九十九點九九九的婚姻介紹所,她的紅娘事業是眾所皆知的成功。

    她牽紅線的功績讓每對配對成功的客戶對她千恩萬謝,但面對事業上的得意,她卻只想躲起來哭。

    在她手中,不少曠男怨女找到滿意的另一伴,迎向幸福快樂的未來,然而她唯一的失敗紀錄卻是她自己……

    為什麼經營婚姻介紹所的她居然單身無伴?

    為什麼她的暗戀結果永遠都只能是失戀?!

    為什麼她所欣賞的男人永遠會愛上另一個人?!

    眼看著,又一次莫名其妙地將她心目中的男主角,送到別的女人懷抱,巫蘇感到欲哭無淚。

    誰來告訴她,身為超級紅娘的她,究竟什麼時候才能達成將自己嫁出去的心願?

    要到什麼時候,老天爺才肯讓她找到知心的男朋友?她不想一輩子替人作嫁啊!巫蘇對空吶喊。

    認真說來,巫蘇的「紅娘婚姻介紹所」起源於大學時期的聯誼活動。

    巫蘇一直想要有個男朋友,她自認自己的長相不差,走在街上當有人搭訕,回頭率雖然沒有一百,但至少也破七十。

    另外,她的性格可人,但從小就讀女校,巫蘇在上大學前一直沒有接觸異性的機會,當然也沒有男朋友。

    好不容易考上大學,她開始報名參加各式的聯誼活動。

    為能達成巫蘇多年的心願,無論是爬山、郊遊、戲水還是泛舟……管他是文的還是武的,一切的活動她從不曾錯過。

    但不知為什麼,巫蘇就是沒人要!

    並不是她的眼光太高,找不到看得上眼的對象,相反的,她根本沒眼光……

    啊!錯了,該說是她具有下以外貌取人的好品德,因為,在看人全憑感覺的巫蘇眼中,人只分男女,長相只論順不順眼。

    更何況,不過是交交男朋友而已嘛,只要對方給她的感覺不差,試著交往看看又有何不可?

    只是巫蘇一直不明白,為何這麼多次聯誼下來,週遭的同學、好友,皆已成雙成對,唯獨只有她,仍舊孤單一人沒人要。

    她不信邪,再接再厲投入各種聯誼場合,甚至不惜曉課冒著才剛入學就被三退學的危機參加各式活動……結果卻依舊不變。

    直到過了新生的「聯誼季」,當校園中充滿成雙成對的情侶時,各式活動也結束了,而她的身旁依舊沒有人相伴。

    這怎可以,她還沒找到男朋友耶!週遭沒對象,聯誼也沒人承辦的狀況下,巫蘇只好自立自強,開始自行策劃各式活動。

    為了在非「聯誼季」時能吸引更多的人參加,她理所當然地將活動辦得生動活潑、有聲有色。

    不知不覺中,巫蘇「活動女王」、「最佳聯誼主辦人」、「現代丘比特」的名聲開始在各大專院校廣為流傳。

    由她一手策劃的活動中不知成就了多少情侶,所以當巫蘇升上大二那一年,她又多了「超級紅娘」的稱號。

    只是,不論她紅娘的名聲有多響亮,有一件事一直沒變——巫蘇還是孤家寡人一個,她依舊沒人要。

    這件事一直是巫蘇心頭的痛。

    人家不是說近水樓台先得月嗎?

    每一次辦聯誼活動,她明明都已運用承辦人的特權,將她覺得順眼的男生安排在身邊了呀!但為何,每次聯誼結束後,她看上的人選總是追求別人……

    在幾次經驗後,巫蘇有了經驗,有監於過去失敗的教訓,她甚至在一次聯誼中,卑鄙地將喜歡的對象和一堆男同學安排在一起,只為了讓自己成為小組中唯一的一點紅,讓對方只有她一個女生可以選。

    這樣總不會出錯了吧!

    但結果更扯,這一安排居然讓兩名男性看對了眼?!而她,依舊沒人要。

    而奇怪的是,每一對經由她手中撮合的戀人競都是幸福又快樂的結局。

    從沒有人中途分手或不了了之,而是用一張張紅色炸彈,炸翻每一個親朋好友,通知-人即將攜手步入禮堂的訊息。

    到了大學生涯的最後一年,幾乎巫蘇的每個同學、朋友、學長姊、學弟妹、他校校友,甚至是他們的親友都知道——

    你要相親、結婚、找女朋友嗎?請參加「超級紅娘」巫蘇所辦的活動就對了!

    至於巫蘇本人,她悲慘的滯銷紀錄一直延續到大學畢業。

    當她踏出校園,成為社會新鮮人時,在四年大學生涯主辦聯誼活動的經驗-,她已經累積了足夠人脈,而她也在眾人的鼓吹下,開設一家婚姻介紹所,開始了她的紅娘事業——為人作嫁。

    某商業大樓的業主是名精明入骨的奸商,在同一棟大樓-,由下至上層層分割成數個大小不一的單位各別分租,而「紅娘婚姻介紹所」則是其中之一。

    意思意思的輕敲兩下三夾板製成的門,一名年約二十五、六歲的年輕女子推開門,探頭進入巫蘇的辦公室。

    清秀的瓜子臉、柳葉眉與小巧紅潤的雙唇,雖不至於讓人為之驚艷,然而卻也是賞心悅目,叫人越看越覺得中意。

    古小月臉上笑意盈盈,微瞇的一雙眼眸宛若兩彎新月。

    「學姊,這幾位是新入會會員的基本資料,麻煩你看一下,順便決定分配到那一區好通知會員活動資訊。」

    辦公桌後「紅娘婚姻介紹所」的招牌,同時也是靈魂人物——巫蘇,正有氣無力地癱在椅子上。

    同是巫氏的一員,不意外地,巫蘇在遺傳了巫家人特殊能力的同時,也一併擁有巫氏家族得天獨厚的外貌。

    優雅古典的臉蛋不及巴掌大,兩道秀雅柳眉下,一雙斜挑鳳目黑白分明,濃密長睫間水靈靈地脈脈含笑,而她的兩片唇瓣小而豐潤,微微上勾的嘴角即使不笑也像帶著盈盈笑意,渾身上下散發出讓人樂於親近的親善氣質。

    此時的巫蘇僅隨意用一支筆,將她烏黑長直的黑髮綰成髻,微亂的髮絲不經意的滑落了一縷,將她整個人襯托得別有一番傭懶風情。

    簡而言之,她的相貌具有現代罕見的典雅氣息,乍看之下或許不及上面三位姊姊來得明艷照人,卻是令人越看越出色的耐看典型。

    相對於正為生意興隆高興得笑容滿溢的古小月,巫蘇只是下意識地撇撇嘴,沒說話。

    新會員即代表新的收入,難怪血拼公主古小月會一臉笑盈盈。

    「紅娘婚姻介紹所」因原為大學社團延伸,職員亦都是自己人,所以許多時候,大家仍沿用學生時代的稱呼,而不是生殊客套的某某小姐、先生等,職員相處如家人、朋友十分和樂。

    巫蘇以眼神示意的瞥向桌邊一角。「小月,我現在不想動,那些檔案,你先把它擺到一邊去,等哪一天我想動的時候再說吧。」

    「學姊——」對巫藕推托消極的態度,愛錢的古小月十分不以為然地教訓道:「古人說,今日事今日畢。你現在手上又沒有事,為什麼要等一下?」

    巫蘇眉梢微揚,撇撇嘴不置可否,繼續癱在椅子上,一動也不動。

    她就是不想看檔案、不想幫別人配對,找適合的對象,不行啊?!

    咬她啊——

    「真是的,又來了!」古小月翻翻白眼,心知自家學姊又在為昨天聯誼活動槓龜之事鬧脾氣。

    不過,跟在巫蘇身邊辦事那麼久了,她早已有了一套應對的辦法,專門用於整治巫蘇那不定時發作的情緒問題。

    精明的眼睛一轉,古小月突然發出驚呼聲,「啊!楚老師——」

    「什麼!冷笑狐來啦?在……在哪?」

    驚呼聲果不其然地立即喚回巫蘇的戰鬥力,只見她從原來癱坐在椅子上的無骨狀,一變成為正經八百的辦公模樣。

    相對於她的慌亂無措,古小月卻是氣定神閒,表情無辜地嘻嘻一笑,「啊!對不起——學姊,是我看錯了。」

    「小月你知不知道,人嚇人是會嚇死人的!」巫藕沒好氣地瞪著面前的人。

    古小月雙掌合十陪笑著,「對不起嘛,學姊。」然而她的笑容中,可沒有半點歉意,她根本就是故意的。

    巫蘇欲言又止。

    其實古小月老拿楚非然嚇她的小伎倆,巫蘇不是不知道。

    只是與其要她承認,她光聽見楚非然這只冷笑狐的名字,就嚇得魂不附體,她還不如裝作不知道古小月的伎倆……

    「算了,」一聲輕歎,巫蓀又癱回椅子上,「小月你找我有什麼事?」

    「呃……」古小月笑容微僵,「真是的!」

    長歎一口氣,她就知道剛才說的那些話,學姊半句也沒有聽進去。

    她只好再次重申來意。「就是你桌上那些新會員資料,請學姊從中安排出最適合的配對人選,明、白、了、嗎?」最後一句話充份顯示出古小月的心情。

    「知道了,」巫蓀瞭解地揮揮手驅走古小月的答覆,模樣顯得有些無奈,「今天下班前一定給你,行了吧!」

    望著桌上成堆成疊的新進會員名冊,巫蘇有些沮喪,但更多的是一份不甘心與被壓迫之後的無可奈何。

    古小月無意的一句話,勾起巫藕無限的回憶。

    不知不覺中,她的心思悄悄飄得老遠,遠到多年前的求學時期,遠至她和他——楚非然間結怨的開始。

    說起巫蘇與楚非然之間的過節,真可說是篇篇血淚的辛酸史啊!

    巫蘇與楚非然之間的孽緣,始於一場莫名其妙卻又倒楣到家的意外,雖然她和古小月的相識也始於那一場不願回想的意外中……

    那一年巫蘇大二,正值花樣的十九歲。

    雖已脫離新鮮人的嬌嫩,不過脫去青澀外表的大學二年級女生,大多數仍是很受歡迎的,各式聯誼比起大一新鮮人,只會多不會少。

    那一天,巫蘇就讀的科系舉辦全系露營活動作為繫上的迎新節目。

    因為是商學院財經系所舉辦,參加人員新舊混雜,有才剛入學沒多久的大一生,也有研究所的學長姊,以及擔任督導之職的繫上教職人員。

    其中,巫蘇是行情看漲的大二生,而楚非然則是意外被迫參加活動的客座講師。

    教師與學生,本來應屬平行線的兩人,在系辦的聯誼晚會上有了第一次的交錯。

    那一天晚上——

    當所有人圍著營火排排坐時,巫蘇卻又一次落單,而傷心地躲到角落。

    「嗚……又晚了一步……」蹲在今晚用來燒開水泡麵,餘燼未熄的火堆旁,巫蘇抱頭痛哭反省著。

    為什麼每一個她覺得「不錯」、「有希望」的男孩子,永遠會在她發動追求攻勢之前找到女朋友?

    打扮得美美地坐著,等著男孩子前來追求她這件事,巫蘇早已在大一上學期就看破了。

    但為何連倒追這種事,她也永遠慢人一步?只能看著心恰的對象和別的女孩子成雙成對,她卻得偷偷地躲在一旁暗自哭泣。

    「那位同學。」背後,一道男聲響起。

    沉穩的嗓音意外地教人感到安心,進而心生好感。

    但因巫蘇正處於自怨自艾的最低點,雖然知道有人在叫她,但忙於安慰自己受創心靈的她無暇理會,也不想理會。

    「小心,快燒到了。」身後之人鍥而不捨的繼續說話,低沉優雅的嗓音不急不徐,沒有半點緊張,反而異樣地讓人覺得安心。

    因為是這樣的嗓音,巫蘇雖然對對方口中「快燒到」一事有些好奇,卻還是抵不過她的自憐情結,故而置之不理,繼續自憐自艾。

    直到了——

    「哇——」長及腰際的髮辮被人用力拉扯,巫蘇痛得淚水直流,當她怒目回首時,卻發現一件驚人的事——

    一簇沿著她的髮辮火速延燒而上的火正燒著她的髮辮,四散的髮絲帶著火苗焚燒。

    頓時,巫蘇嚇呆了。

    只能眼睜睜地看著火苗往上直竄,她卻連發聲尖叫求救都不能,完全不知道該怎麼辦。

    這時,一道人影從陰暗處迅速躍出,一手就著她的頸項位置,將四散的髮絲束成一束捏在手中,另一隻手則毫不留情地用力將她推倒在地,成束的髮絲與火苗在來人一陣猛踏猛踩的腳下,終於熄滅了。

    巫蘇本能地從地上坐起,一雙明亮瞠圓的雙眸眼睜睜的看著事情發生的經過。

    她看著自己一向引以為傲的及腰長髮,如何引火自焚,又如何被火硬生生燒去一大截,以及如何在來人的腳下,變成現在這副參差不齊且滿佈塵土與草灰的狼狽模樣……

    「啊——」

    這時,巫蘇終於尋回自己的聲音,發出自髮絲著火以來第一聲尖叫,然而回應她的卻是一張湊到眼前的端正面孔。

    「火已撲滅,沒事了。」楚非然優雅的嗓音底下暗藏著不易察覺的怒意。

    這個笨女人,他都已出言警告了,她偏要不信邪,自討苦吃!

    「啊?」巫蘇頓時無聲,本應發出叫聲而開啟的唇辦就這樣瞬間停格,沒有半點聲響衝出她的口。

    她認得這個男人——是系-這學期特別外聘的客座講師,楚非然。

    比起長髮著火焚燒、差點被火紋身的危機,巫蘇更害怕眼前這張笑得一臉優雅無害的英俊面孔。

    這學期學校為了講授學術理論結合實際操作的經驗,特別從企業界、法律界聘請了幾位在業界領袖一方,深具實際經驗的佼佼者擔任客座講師。

    而楚非然正是其中最年輕卓越的一位。

    巫蘇猶記得,當他第一次出現在課堂上的情景——

    他端正英挺的相貌,修長挺拔的身材,文質彬彬的優雅氣度與談吐,以及卓越的背景身份……

    一名閃閃發光的精英份子,以及風度翩翩的貴公子,這兩者形象完美揉合成「楚非然」三個字。

    毫不意外地,楚非然的到來,令校園內眾多女性同胞為之心動、瘋狂,然而巫蘇卻是少數例外的一名。

    在眾人仰望楚非然,並且自目光中散發出癡醉、艷羨、嫉妒……等不一的感觸時,唯獨她一人悄悄地低下頭,極力掩飾自己的存在。

    雖然講台上,楚非然笑得十分優雅和善,但不知道為什麼,巫蘇憑著直覺本能畏懼著這麼個「優雅和善」的楚非然。

    就像見著微笑貓的老鼠一樣,她害怕著站在講台上,迷惑無數女性同胞,風度卓越、氣質出眾的貴公子,沒有理由也沒有原因。

    而現在,她就如同被貓盯死在牆角的老鼠一樣,嚇呆了!

    楚非然掩去眼底的怒意,對著猶自呆楞不語的她,一貫從容優雅地開口,「同學,你還好嗎?有沒有燒到哪?」

    知道自己目前的身份是名講師,雖然這個頭銜並非他心甘情願屈就,而是被某個為老不尊的惡質教職者硬加上去,致使他在繁忙的工作之外,每週必須額外騰出半天時間,不辭勞苦地到校講授兩堂課。

    而最過份的是,這個名為「校長」、「叔父」雙重身份的無德長輩,竟還假借他父親的名義,剝削他的假期,硬拗他在假日領隊參與這次的迎新活動。

    然而,不管他對這一切如何的不願意,他既然已經答應接手,就必須對此負責任,而其中包括學生們的安全。

    察覺巫蘇一直沒有回應,他不由得伸出一隻手在她眼前來回揮動,「同學、同學,你沒事吧?」

    終於回過神,察覺楚非然的問話,她反射性地答道:「我……我沒事。」

    清醒的第一時間,巫蘇連退三大步,拉出自己與楚非然之間的安全距離,藏不住的驚懼之情明顯呈現在她的眼底。

    楚非然不自覺地皺眉。

    「謝……謝謝楚老師,我……我還有事,先走了……」

    巫蘇詞不達意地匆匆說了兩句話,立即頭也不回逃命似地奔離現場。

    正因為這般的急於逃命,所以她沒有發現,在她身後的楚非然正以一種別有用心的審視目光,評判著她遠去的背影。

    因為她怪異逃避退怯的畏懼態度,懷疑與好奇的種子就此在楚非然的心底種下,並且紮了根。

    她,畏懼著他!楚非然有些意外。

    身為一名善於偽裝、掩藏自我的人,楚非然同樣也精於看穿他人的偽裝,以及在那虛假的表相下所潛藏的心思。

    所以他毫不費力地發現,這名女學生的逃避與畏怯全是出自於真心……她畏懼著他,且不願接近他。

    楚非然深信,他那幾乎等同呼吸一樣自然的和善偽裝並沒有穿幫,那麼她究竟怕他什麼?

    除非……她畏懼的是,楚非然優雅親和假相下的真實自我。

    換言之,他終於遇到一名不為他的外在所惑,直接看穿他虛假掩飾的人。

    「嗯,有意思……」他眼中閃過一瞬奇特的精芒,驚喜的微笑浮現他的唇畔,「或許,這一學年不甘願的教職生涯將會有意外之喜。」

    誰都料想不到,因為巫蘇遵循本能反應的逃避,讓她成了楚非然第一個另眼相看的人。

    即便是擁有看穿命運能力的巫蘇也不知道,因為她的逃避與畏怯,致使兩人本應平行的命運線,在這一瞬間有了第一次的交錯。

    雖然對巫蘇而言,每一段涉及「楚非然」三個宇的回憶,皆是一段讓她感受到刻骨銘心的痛,但這其中尤以第一次回憶為最。

    因為在那一次,巫蘇不但保受被火焚身的驚嚇、燒了她留了好久的寶貝長髮,還莫名引來楚非然的「青睞」。

    從那一刻起,巫蘇的生活中就充滿與楚非然有關的意外。

    每一次,不管是什麼事,只要是與楚非然三個字扯上關係,就代表了麻煩與倒楣,而且履試不爽,從不失效。

    同樣的,巫蘇也在一次又一次人為——楚非然所致,抑或是天災——還是楚非然帶來的意外事故中,傷痕纍纍。

    而她,也因為身旁掛了顆名喚「楚非然」的災星,導致她想談戀愛的願望,至今不果,她依舊小姑獨處隻身一人,連個談戀愛的對象都沒有。

    又一次推開巫蘇私人辦公室的門,古小月對辦公桌後的人連翻白眼,「我就知道……學姊,你又來了。」

    在古小月的歎息與抱怨聲中,巫蘇又一次自咬牙切齒中結束與楚非然有關的回憶中回過神來。

    巫蘇沒好氣地瞥了眼古小月,沒說話。

    相對於此,古小月的靜默則是無言以對。

    她就知道,雖然「楚老師」這帖重藥拿來振作巫蘇的精神十分地有用,不過藥效太好也實在教人傷腦筋。

    每次只要一提起楚老師,巫蘇一定又會沉浸在過去的回憶中無法自拔,當然也就不會有心思進行正事。

    因為有這樣的後遺症,導致古小月每每在拿楚非然嚇唬巫蘇之前,都必須再三考慮又考慮,不過,她也不是完全沒有辦法。

    正所謂負負得正又或是以毒攻毒,而醫治重藥後遺症的最佳藥方,當然還是那帖「重藥」嘍!

    「學姊拜託你,不要每次一提到楚老師,你的三魂七魄就飛了一半,不管你對楚老師是要追思還是懷念,也請你先把正事做好,完成桌上這些新進會員的檔案分類,好嗎?」

    古小月神色無奈,萬般委屈地哀求著。

    一提到楚老師這句禁語,巫蘇立即像頭被踩著尾巴,憤怒豎起全身毛髮的小貓,「砰」地一聲從座位彈眺起身,「誰?誰說我在想那只楚狐狸了……我、我才沒有……」

    欲蓋彌彰的雙手胡亂的對空揮舞著拳頭,巫蘇神情顯得激動異常。

    「沒有就沒有嘛,幹麼這麼激動?」古小月不以為意地撇嘴,但她接下來的話卻令巫蘇越加抓狂。

    「只要學姊你先把正事做完,剩下的時間,不管你對楚老師是用想的、用念的,還是白日相思、發春,學妹我都不會有意見的……」

    巫蘇橫眉豎眼外加咬牙切齒,她這一輩子,最見不得有人把她和那頭該死三萬九干兩百一十二次的狐狸擺在一塊相提並論。

    「古——小——月——你、你、你……」連續三個「你」之後,巫蘇驚人的氣勢瞬間煙消雲散。

    「小月,我求求你別說了。」語氣一轉,巫蘇哀求著,只差沒當場跪地求饒。「只要你不繼續用那頭該死的狐狸,折磨我脆弱的神經,你要我做什麼,我就乖乖做什麼,絕無第二句話。」

    「折磨你?!哎呀!學姊,你怎麼這麼說咩,人家那敢啊!」嬌嗔一聲,古小月臉上更顯得笑容燦爛。

    「不過,你肯努力工作那真是再好也不過的了,記得唷,桌上那疊檔案,今天一定要分好,那人家也不打擾你工作了。」

    為免逼得狗跳牆,古小月見好就收。

    她臉上漾著標準的職業甜笑,朝巫蘇微微一點頭,即輕巧轉身離去,留下辦公桌後的巫藕第一百三十九次自我質疑——

    當年,她到底是著了魔還是中了邪,才會找上古小月一起創業的啊?

    郊外巫家

    今晚是巫氏家族聚會的日子。

    「呼,累死我了……」一進家門,巫蘇一邊忙著敲敲肩膀,捏捏脖子,一邊忙不迭地對著滿屋子的人大聲喧嚷著。

    用腦過度,超時工作的後遺症就是渾身酸痛、精神不濟,如果可以,巫蘇恨不得拿擴音器對全世界哭訴全身的不舒服。

    出來開門的人是老么巫舞,「四姊,你太慢了啦,滿桌子的菜,為了等你回來一塊吃都涼了!」嘟著嘴,她嬌嗔的抱怨。

    「呿,笨老么,你以為每個人都和你一樣閒閒沒事,只要整天黏著未來的老公就夠了啊?」

    巫蘇蹲坐在玄關,彎腰脫下腳上的高跟鞋換穿室內拖鞋,頭也不抬地回嘴。

    臭四姊,竟然這樣調侃她!巫舞氣呼呼地嘟嘴,連話也不回的轉身就定。

    「呼、呼!」巫蘇朝著巫舞氣走的背影,驕傲地以鼻孔噴氣,宣揚她的戰果。

    只是這份勝利的感覺來得快,去得更急,她怎麼也沒想到,才一抬頭,競對上一張熟悉到永遠不想再看見的英俊面孔。

    「楚……楚非然!」她驚呼出聲。

    太過吃驚的手指顫抖地指著佔據整個大門門框的高大身影,「你……你怎麼會在這?」

    客廳沙發上,楚非然笑容可掬的與她對視,「沒什麼,只是剛好路過,便順道進來拜訪一下舊日的學生與現今的投資對象,剛好貴府的大門沒關,我就自己進來了。」

    他解釋的很得體,但巫蘇卻聽得連翻白眼,「啥?!」

    什麼剛好路過、順便拜訪引他騙鬼呀!

    巫蘇在心底發出不屑的冷哼。

    她巫蘇在這棟房子住了二十多年,她哪會不知道,巫家方圓三百公尺以內的人文、地理?

    當年就因為此地偏僻,人煙罕見才會讓自知與眾不同的巫氏一族,選擇在此地築屋落腳。

    路過……哼!如果她的智商只有負五十,或許會信楚非然的鬼話……路過?!哼!哼!

    巫蘇勉強收起一臉的不屑,努力把嘴角往上扯出一抹假笑,巫女的直覺告訴她,最好趕快趕人送客。

    「楚狐狸,有什麼事你明天找小月講,現在是我們家的家族聚會時間,不歡迎外人,你請回吧!」

    從一開始,巫蘇就對這個一直讓她飽受膽戰心驚滋味的男人有種莫名的畏懼。

    至於明天……巫蘇已經單方面決定,明天自我放假一天,她是死都不會想和楚狐狸碰面的。

    「哦!」楚非然揚起一道濃眉,詭詐的笑容出現在他俊俏的臉上,「原來如此啊……」

    巫蘇不由得背脊發涼。

    楚非然的笑容擺明告訴眾人,他的腦袋-正打著不可告人的壞主意。

    「走啦!你快點回去啦!」她情急之下動手趕人。她下定決心,絕對不能讓楚非然這頭狡猾的狐狸踏進家門一步。

    「老四,你給我住手!」不知從哪閃出的巫母,拳頭和聲音一同抵達,從背後直接敲在巫蘇頭上。

    懲戒過自家女兒失當言行之後,夜叉似的巫母馬上換上諂媚甜笑迎客。

    巫母不容拒絕地抓住楚非然的手,不顧巫蘇正站在門邊抗議,直接又請又拖的把楚非然往屋-帶。

    「真是抱歉啊,我家這個老四從小國民禮儀就沒學好,都怪我這個做媽的沒好好管教,還請楚先生你多多包涵啊……」

    「媽!」巫蘇不滿地大喊。

    「叫什麼叫?」巫母回頭,丟給巫蘇殺氣騰騰的白眼,「我難得回家一趟,你就給我丟臉,還不和楚先生賠罪?」

    這時,巫舞的小臉蛋從巫母身邊冒出,一臉幸災樂禍地落井下石。

    「對咩、對咩,四姊,你怎麼可以趕人咧?」嘻,她就知道,這時候把巫母「請」出來主持公道就對啦!

    「笨老么,原來是你!」巫蘇氣得咬牙切齒。她還在想,老媽出現的時機怎會這麼剛好,原來是有內奸通風報信。

    「嘻嘻嘻……」巫舞笑臉盈盈也不否認,反正有眾多靠山在場,隨便站一個出來,都比她強,她才不怕巫蘇的威脅咧。

    「四姊,你還不趕快去和准四姊夫說對不起,不然別人以為我們家的小孩子都這麼沒有禮貌的哦!」

    「笨老么,你叫誰准四姊夫?!」巫蘇對著巫舞的背影低吼。

    巫蘇以她最兇惡陰險的語氣威脅著,只可惜對已擁有數位靠山的巫舞而言,絲毫不具半點實質的威脅。

    「當然是楚非然,楚大哥嘍!」巫舞笑嘻嘻地回頭。

    燈光下,巫舞的一口白牙閃閃發光,閃得叫巫蘇差點當場抓狂。

    「可惡!笨老么,你給我記住!你最好隨時隨地都有靠山罩著,不要落到我手上,否則……」巫蘇憤恨的咬牙,對著巫舞得意的背影暗自發誓報復。

    「喂,老四你還要在玄關站多久?菜都涼了。」

    屋-傳來巫家老大巫薏不耐煩的怒吼聲,總算把正陷入規畫著要適時適地施予巫舞,各式「人為報應」計畫的巫蘇一舉振醒。

    「知道了啦!」巫蘇毫不客氣的吼回去,然後往屋內走去。

    吃飯皇帝大!

    管他還有什麼事,以及餐桌上有什麼討厭的客人,她巫蘇才下會為了這麼「一點點」的事而教自己餓肚子。

    吃飯、吃飯,先吃飯,有事等吃飽了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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