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仲豪等人從風月酒樓回來後,余府氣氛就陷入了低迷中,大家心中都有譜,余府真要衰敗了。
余仲豪一臉凝重處理布樓的事,忙上忙下都沒休息,連用膳時都留在布樓裡,似乎?虢枳琶β道賜記布樓將易手的事。
餘香怡則是火氣很大。為了哥哥破壞原本可以成功的好事,害得他們必須讓出布樓,連余府也保不住,她氣得和哥哥冷戰不說話,卻直向旁人哭訴自己的不幸。
而凌靚兒是最正常的一位,她的態度和平時一樣,行為舉止都沒有改變,依然和善待人,平心靜氣地接受表哥所做的決定。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反正她就是跟著表哥,不管吃苦、享福,她都甘之如飴。
不過,凌靚兒發覺到表哥近來有意無意的在躲著她,就算見到她時,表哥也是匆匆地打個招呼就忙走開,態度有些冷淡。凌靚兒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她在水月閣落水被霍非凡救起時,她和霍非凡有過摟抱的不合禮動作讓表哥生氣了,她很想和表哥解釋清楚,卻一直找不到時間,這是她唯一掛心的事。
這一天,就是和霍非凡碰面過後的第五天,一個重大的消息震撼了余府。
「你說什麼?」余仲豪睜大了眼睛,幾乎不敢相信自己耳朵聽到的事。
「小的姓吳,是非凡莊的管事,敝莊主派小的來貴府提親,我家莊主希望能娶貴府的表小姐凌靚兒姑娘為九姨太,非凡莊提出的聘金是:黃金千兩、白銀萬兩,而天美布樓所積欠非龍錢莊的債務作罷,凡綺行還提供三個月免費的布料給天美布樓,這門親事希望余少爺不反對。」吳管事代主人來余府說親,他一字一句說的非常清楚,態度用語高傲。
余仲豪快被這事給氣炸了,顧不得禮貌,他跳起來大聲的趕人。
「出去!滾出去!別在余府說這些渾帳話,快出去!簡威,替我將這人趕出門,趕出去!」嘶聲喊著僕人幫忙趕人。
面對余仲豪不客氣的舉動,吳管事仍是不慌不忙淡然說明:
「余少爺,今天小的是代表非凡莊誠心來提親,會和你談,是因為尊敬你是余府的主人,否則這事對象是凌姑娘,說來也不應由你來做決定,要凌姑娘自己來定奪才是。不知余少爺是要幫忙將這消息傳達給凌姑娘知曉?還是余少爺請凌姑娘出來,讓在下當面向凌姑娘轉達敝莊主的意思?」
「我不會讓你見表妹,也不要表妹來聽你胡說八道,這門親事我不准,表妹也不可能會答應的。你快離開,余府不歡迎非凡莊的人,走!」
余仲豪差點沒被氣瘋。霍非凡真是太不要臉了,竟然想納表妹為小妾,簡直是癡心妄想,他絕不可能同意的!表妹是他的未婚妻,哪輪得到霍非凡來染指,說什麼他也不會答應!
「余少爺,說句不客氣的話,你如今是自顧不暇,若到月底你還不了錢,布樓和余府都將變成非凡莊的產業,到時你是身無橫產,連自己生活都有困難了,如何養得起妻子?而且你欠非凡莊的債務光拿布樓和余府相抵猶是不足,若莊主有令,余家人還必須賣身為僕來償還債務,余少爺你不會忘了所簽定的借據上有這一條吧?一旦你成了僕人,主人要你的未婚妻,你還能保得住嗎?與其到時是一無所有,何不放棄未婚妻,保住家業呢?我家莊主給了三天的考慮時間,余少爺你自己好好斟酌斟酌吧,決定清楚了再告知非凡莊。小的言盡於此,告辭了。」吳管事分析厲害得失讓余仲豪瞭解。說完後他向余仲豪拱手,從容不迫地離開。
余仲豪頹然跌坐回椅子上,臉上除了悲憤交集外,還有深深的挫敗。只是非凡莊一個小小的管事,便有異於常人的氣度,霍非凡的手下都是這樣的人才,他如何爭得過非凡莊呢?難道他真要將表妹送給霍非凡嗎?
在余仲豪還沒從霍非凡提親的打擊中恢復,餘香怡氣急敗壞的衝到他面前,指著他的鼻子怒聲問:
「那人說的是不是真的?我們若還不出錢,除了賠上布樓和余府外,我們還要當霍非凡的奴僕來還債,這是不是真的?是不是啊?」她聽到非凡莊派人來余府,就好奇想看看非凡莊的人來做什麼?沒想到給她知道了這件大事情。
余仲豪不敢看妹妹燒著怒火的雙眼,低垂著頭生硬地點了下,低聲回答:
「是……沒……沒錯,霍非凡可以要求我們用任何方式來償還欠他的錢,若他要我們為僕,我們也不能反對。」
「哥你……你……這麼大的事你怎麼沒說出來,你為什麼不清楚告訴我啊?」餘香怡簡直氣瘋了。要她為奴,還不如殺了她比較快!
「因為……因為我想霍非凡不缺僕人,不會……不會真要我們為僕;我也以為我會有辦法可以還錢的,哪知道……哪知道事情會變成這樣呢!」余仲豪吶吶地解釋,雙手支撐著頭,他也不知道事情為何會糟到這樣的地步?
「到現在了,你還用以為、不知道來當借口,這是你欠的錢,為何要連累到我呢?哥,我慎重告訴你,我絕不會去當婢女的,我真的好恨有你這樣沒用的哥哥,我恨你!」餘香怡氣怒的對哥哥大叫,哭著跑出大廳。
「香怡……」余仲豪眼睜睜看妹妹哭著跑開卻不能去安慰她。香怡說得對,他真是最沒用的大哥!
餘香怡跑出大廳後,腦裡只想到凌靚兒。現在唯有靚兒才能救她,只有靚兒是救星!
凌靚兒人在花園裡撫琴,琴音淙淙,聽得人心靜氣和,和這秋高氣爽的季節很搭配。
不過當餘香怡喘噓噓的出現在花園後,就破壞了原有的寧靜氣氛。餘香怡向著凌靚兒直衝過來。
「香怡,你怎麼了?怎麼跑得這麼急?」凌靚兒停下琴音,忙站起扶住了腳步凌亂,跑的上氣不接下氣的餘香怡。
餘香怡看著凌靚兒,眼淚奔湧而出,突然對凌靚兒屈膝下跪。
「靚兒,救命啊,你一定要救救余府,救救我啊,救命……」
凌靚兒嚇了一大跳,急急要扶起餘香怡。
「香怡,快起來,有什麼事可以好好說的,別這樣,你快站起來,起來……」
餘香怡搖頭不肯站起,執意要跪著。
「不要,若你不肯救我,我就不起來,直跪到你答應為止。」
「到底發生什麼事了,香怡你不說我怎麼會明白?你站起來說好不好,不要這樣跪著,香怡你別嚇我啊!」凌靚兒是滿頭霧水,又驚愕又弄不懂到底出什麼事
餘香怡跪著邊哭邊說起自己剛才才知道的事,也將霍非凡來余府提親的事告訴凌靚兒。
凌靚兒見餘香恰不起來,她只好同樣蹲在地上聽她說話,等餘香怡將一切事情都說清楚後,她早已愕然地跌坐在地上,久久都說不出話來。
「靚兒,救命,你一定要救余府,救大哥、救救我,我不要當僕人,死都不要做低下的傭僕,靚兒你也一樣不願意當婢女的對不對?就如非凡莊的管事說的,做了霍非凡的僕人,若霍非凡強要你,你也逃不過他的手掌心,何不現在就嫁給霍非凡,不但能解除余府的危機,也救了布樓和所有人!靚兒,好不好,你就答應了好不好?好不好啊……」餘香怡拉著凌靚兒的手不斷地哀求著。
凌靚兒腦袋裡一片混亂,還無法從餘香怡帶給她的震撼中回過神。霍非凡要娶她?他竟然要納她為第九個小妾!對這件事,她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生氣?他怎能這麼做?用如此卑劣的手段強娶她,霍非凡這不是與土匪行徑無異了?
她這輩子除了表哥外,從不曾想過自己會嫁給別人,表哥一直是她僅有的選擇,她也安於這樣的情況,今天卻突然冒出霍非凡要娶她,教她慌了手腳。
「靚兒,你怎麼不說話,你不會真狠心不同意吧?靚兒,求求你答應,你一定要答應,我從沒求過人,現在我真心懇求你,靚兒,你別見死不救,你要救命啊!」餘香怡看凌靚兒只是呆愣愣的沒有其它反應,更心急地搖晃著她。
凌靚兒被餘香怡搖得頭昏,更是不能好好想了。
「香怡,你別跪著,我們坐下來好好談談好嗎?」
想扶起餘香怡,余怡依然推拒不從。
「不要,除非你同意嫁給霍非凡,否則我就長跪不起!」餘香怡自私的逼著凌靚兒。該被犧牲的人是凌靚兒,她是無辜的,怎能跟著受罪呢?
余仲豪知道妹妹一定會來找凌靚兒,所以也忙趕來看情形。見妹妹強迫凌靚兒嫁給霍非凡,他怒火頓起,大步走上前來將妹妹強拉起,厲聲斥喝她:
「香怡,你怎麼可以這樣要求靚兒,她是你的表姊,以後也是你的大嫂,你竟要她去做霍非凡的小妾,你好狠的心!」
「你別碰我,不准你碰我!我狠心?那你呢,余仲豪,情形會變成這樣,這一切是誰害的?是你,都是你的錯!,你根本沒有好好照顧我,有你這樣不負責任的哥哥,我還不如和爹娘一塊去好了,省得留下來吃苦。我不要活了!我不要活了!」
餘香怡索性從地上跳起,哭鬧著要撞牆,讓余仲豪和凌靚兒是驚嚇的急急攔阻,三個人拉拉扯扯的,鬧成一團。
最後是凌靚兒受不了的大喊:
「不要吵,不要吵了!我要靜一靜,你們讓我安靜想想好嗎?」喊完,她捂著臉跑開。
她真受不了了,她需要透透氣!
「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潘慕平在接到餘香怡的通知後,以最快的速度趕來余府。
大廳裡,余仲豪、餘香怡兄妹各據一方,互相怒視不說話,但兩人對潘慕平倒是很和善。
餘香怡見到未婚夫,連忙對潘慕平哭訴一切的情形,她哭的那麼淒慘,好似最可憐的受害者就是她了。
潘慕平很高興事情果然如自己所預期般,他按下心中的歡喜,裝成一副關心樣:「啊,真有這樣的事,那要如何解決?靚兒她的意思呢?」
「靚兒將自己關在房間裡,至今都沒出來,也不肯讓人去探視她,所以還沒人知道她有什麼想法。」餘香怡回答。心中責怪凌靚兒不識大體,真擔心她不肯答應嫁給霍非凡,到時該怎麼辦啊?
「那仲豪你呢?你的決定是什麼?」潘慕平看著像鬥敗公雞般的余仲豪。
余仲豪默然無言。他還能怎麼辦,始作俑者是他,他又有什麼資格說話?
「潘大哥,若是你,你會做什麼決定呢?」餘香怡詢問未婚夫。
余仲豪聞言也抬頭注視著潘慕平,或許他能給他一些意見。
潘慕平敲敲頭,深思了下,看著余家兄妹,說出他早已準備好的答案:
「大家都看的很明白,其實我們已經沒有別的選擇了。現在靚兒答應嫁給霍非凡,至少還有小妾的身份;若將來當婢女時被霍非凡強迫失身,到時可能連個妾室的地位也沒有,也賠上了布樓和余府,還有仲豪你的前途和香怡的幸福。若可以犧牲一個人而救了大家,那靚兒的委屈就很有價值了。」
「對,對!潘大哥說的對,這是最明智的選擇。而且靚兒嫁入非凡莊是去享受榮華富貴,有成群婢女伺候她,她也不是在吃苦啊,生活過的會比在余府更好呢!」餘香怡這些話是說給哥哥聽的。
余仲豪心在滴血。要他將靚兒送給霍非凡,就像拿刀割下他一塊心頭肉般疼痛!若只是為了他,他絕不會犧牲靚兒,但是為了香怡、靚兒的未來,一旦他失去地位,他能保護她們周全嗎?現在的惡霸如此多,靚兒又生得美,只怕他拼了命也同樣會失去靚兒的!
與其讓靚兒遭受不可未知的風險,還不如現在就將她交給霍非凡,霍非凡一定有能力給靚兒過好日子。香怡沒說錯,靚兒在非凡莊是享受,雖然不是正室,但也是名正言順的姨夫人,總之比當個婢女、下人好,除此之外,又還能有別的選擇嗎?
「仲豪,你愛靚兒嗎?」潘慕平突然這麼問起。
余仲豪想也不用多想就立刻點頭。「我愛她,我當然愛她了。」
「那就算她不是完璧之身,你也愛她、願意再接納她嗎?」潘慕平再間。
「慕平,你為何這麼問?」余仲豪不懂潘慕平話裡的意思。
「霍非凡是個花心的男人,喜新厭舊是他的本性,對於女人,他通常不會寵幸太久,嘗過鮮後他很快就膩了。當他對那女子感到無趣時,他不會強要那女子留在身邊,他的妻妾、侍女若想求去,他都會答應。所以最快半年,最遲也不會超過一年,在霍非凡另有新歡時,靚兒便可以離開他再回到你身邊來了,只是到時不知道仲豪你會不會因為靚兒不再純潔而不要她了?」潘慕平解釋說。他的話聽起來好似是淒美動人的愛情,其實他要凌靚兒成為朝秦暮楚的不貞女人,一女事二夫,當個標準的蕩婦。
乍然聽到這樣的事,余仲豪心中只有高興,沒有任何的不悅。原以為他會永遠失去凌靚兒,但是現在又有機會再和凌靚兒在一起,他當然開心了。凌靚兒是為了他而不得不失身於霍非凡,他怎會嫌棄她?只要凌靚兒願意再和他續緣,他依然愛她如昔,絕不改變!
「不會,不會的,不管表妹變得如何,我這輩子只愛她一個人,若她能再回到我身邊,我絕不會另娶妻子,我會等她一輩子的!」余仲豪說的斬釘截鐵,他的感情忠貞不貳。
潘慕平心中閃過一絲不悅,不高興看到余仲豪這般的愛凌靚兒;但是余仲豪這樣的態度一定也會造成凌靚兒心中的陰影,讓她忘不了表哥,卻又要面對霍非凡,夾在兩個男人之間,她一定很痛苦的!哈……潘慕平就是要她痛苦,這是她不肯接受他的報應,他要凌靚兒這一生流離失所,永遠都找不到終生的歸宿。
「仲豪,你有這樣的心,靚兒真是幸福。那你應該快點將你的決定告訴靚兒,說服靚兒接受霍非凡,現在也只有你的話靚兒才會聽入耳的。」潘慕平告訴余仲豪。
「但是我這麼做,未免太自私自利了,我怎麼對得起靚兒呢?」余仲豪揮不去心中的愧意,實在提不起臉去見表妹。
「哥,你不是要一輩子不娶等靚兒,那就沒有誰對不起誰了。反正你和靚兒終究還是會在一起,現在分開只是暫時而已,靚兒會明白的。哥,你別多心了,趕快去對靚兒說清楚,快去啊!」餘香怡見哥哥答應了,喜出望外的急要他去說服凌靚兒,以免又生變數。
「對啊,此事不宜拖太久,快點解決才好。」潘慕平也催著余仲豪行動。
余仲豪滿臉無奈,在妹妹和潘慕平的壓力下,心情沉重的去見表妹。
凌靚兒一個人在房裡,她坐在床邊,從有淚哭到無淚,哭到眼酸頭痛,卻仍沒想出結果。
原來只是單純去見霍非凡,想為表哥解勞,沒想到竟會為自己帶來這樣的麻煩,她該怎麼辦?她當然希望能救布樓、救余府,可是辦法竟是要她嫁給霍非凡,這……她做不到,真的做不到!她心中只有表哥,怎能再嫁給別人呢?
可是她不嫁人,布樓沒了、余府也失去了,表哥、香怡、還有她都必須變成僕人做工還債,那時她的人也握在霍非凡手中,霍非凡若對她有邪念,她一樣逃不過他的脅迫,到時又有誰能幫她呢?表哥嗎?只怕他也無能保護她的。
凌靚兒發現自己像一隻鳥兒,飛不出霍非凡撒下的漫天大網。驀然,她想到霍非凡說過的話:「或許我可以給你們一線生機,那就要看看你們自己的抉擇了。」這就是他給的生機嗎?竟要賠上她的人生,這個代價實在太大了,自己真飛不出霍非凡的掌握了嗎?
可是任憑凌靚兒怎麼想,她就是被困住了,沒法子有選擇權,似乎只能屈服於霍非凡。
既然她沒有法子,就看表哥怎麼決定吧。她算是表哥的人了,而且余家對她恩惠大如天,若真要用她來當交換條件,自己就當是報恩吧。
凌靚兒正如此想時,就聽到房門被敲響,余仲豪的聲音傳入:「靚兒,表哥想和你談談,你開門好不好?」
凌靚兒心緊了下,她咬咬唇,緩步走到門前,慢慢打開了門。
余仲豪走入房裡,將門關上,轉身面對凌靚兒,輕喚了聲:「表妹!」接下的話又卡在喉嚨中無法繼續。
凌靚兒明白表哥來見她的目的,她走到窗旁推開窗子。傍晚已過,但是外面天色還未全暗,呈現一片混沌不明,就如同她的未來一般。
「表哥,你想說什麼就說吧,不管你決定如何,靚兒都會聽從表哥的話,絕沒怨言。」這是她唯一所能說的。
余仲豪閉了閉眼,好久後才痛苦的擠出話:「靚兒,你……你嫁給霍非凡吧。」
豆大的眼淚從凌靚兒眼裡奪眶而出,抓著窗欞的手指用力到泛白。嗚咽一聲,她幽怨傷心的低泣:
「這……這就是你的決……決定?」
「我……我……對不起,表妹,對不起!」余仲豪哽咽著道歉。
「不,該說對不起的是靚兒,靚兒不能伺候表哥了,抱……抱歉!」凌靚兒嗓音顫抖,她能聽出表哥話語裡的哀痛,明白表哥的痛不少於她。
到如此時候了,她還這般的溫柔善良,余仲豪情不自禁地衝到她身後,伸手從後緊緊摟住了她,臉埋在她細柔的髮絲裡,無聲啜泣。
凌靚兒的眼淚也紛紛墜落,靠入表哥懷中。這是他第一次、恐怕也是最後一次抱她了。哭聲終於忍不住從她喉中溢出,她嚶嚶的哭了起來。
凌靚兒的哭聲擰碎了余仲豪的心,他急扳過表妹的身子,抖著手為她拭淚。
「別哭,靚兒,別哭,別哭啊……」自己的眼淚卻也一直落下。
兩人只能相擁而泣。
「靚兒,放心,用不著多久你還是可以和表哥在一起的,表哥會等你,終生不娶等你,我只要你這個妻子,你永遠都是余府的少奶奶。」抱著表妹,余仲豪激動的要給凌靚兒不變的承諾。
凌靚兒訝然地抬頭望著余仲豪。「表哥,靚兒不懂你的話?」
余仲豪便將潘慕平的話轉述給凌靚兒知道。
「靚兒,表哥不會在乎你和霍非凡的事,只會心疼你受的苦難,等你能離開霍非凡,一切的苦難便都過去了,到時我們可以重新開始,靚兒你仍是表哥最愛的娘子。」對著表妹,他極力表明自己的真心。他不在乎她的過去,希望給表妹一個希望,能一同熬過痛苦的分離。
這一番話令凌靚兒有感動更有難堪。表哥或許是因為對她感到歉疚,才會有如此異想天開的念頭,她感念表哥對她的情意;但是自己屆時還有臉和表哥再續前緣嗎?旁人對她如此水性楊花的行為又會如何的批評呢?她被當成笑話不要緊,怎好再賠上余府的名聲,她能這麼做嗎?
余仲豪看凌靚兒面有淒楚,瞭解她的憂慮,忙安慰表妹:
「靚兒,表哥對你是一片真心,不管世俗如何看待我們,我們只要在一起快樂就好,這總強過為了迎合外人眼光,而讓自己鬱鬱寡歡一生好啊。所以不論要等多久,不管我們之間會再遭受到什麼樣的磨難,靚兒你都要相信表哥,今生今世直到死,表哥愛你的一顆心是永遠不變!這是表哥的誓言,如有違反,我余仲豪將絕子絕孫,不能善終!」鏗鏘有力的誓言盈繞在房內。
凌靚兒感動的眼淚再度落下。她忙摀住余仲豪的嘴,用力搖頭:
「表哥,別說了,別說了,靚兒相信表哥,靚兒相信表哥,靚兒會好好活下去,等待著和表哥再在一起的日子到來,靚兒會和表哥一起等下去,絕不放棄的!」
「靚兒!」余仲豪摟緊凌靚兒。不敢唐突佳人,只能深情的在她額上輕吻了下,這些誓言也是支撐他活下去的動力。
兩人摟抱了好一會,余仲豪想起一事,忙鬆開凌靚兒,從頸項上解下一條項鏈為她掛上。金鏈上的玉墜子呈祥雲圖案,中間刻著一個餘字。
「這個玉墜子從我一出生後爹娘便為我掛上的,不曾離開過我的身,靚兒,現在我將它送給你,你戴著它就有如表哥在你身邊一般,除非我們再次相逢,否則別讓它離開你,明白嗎?」
「靚兒明白,靚兒會好好保存的!」凌靚兒握緊玉墜子答應表哥。
余仲豪又摟住凌靚兒,久久不放開。若可以,他真想就這樣抱著她直到天長地久。
凌靚兒靠著表哥,她會記住這個屬於表哥的懷抱,深深刻在她心中,永久保存,沒人能取代表哥在她心中的地位,就算是霍非凡也不行!
霍非凡能得到她的人,但絕得不到她的心!
在余府答應親事的隔天,聘禮就送到了府裡,也立刻決定好迎娶日期;就在兩日後,非凡莊不要余府任何的嫁妝,只要新娘就可以了。
這麼倉猝的時間,余府就算想準備也辦不了什麼東西,而離情難捨的余仲豪和凌靚洱應該是時時刻刻在一起,把握最後的相處時光才是,但是布料源源不絕的進入布樓,逼得余仲豪根本沒時間待在家裡。不知道這是不是霍非凡的意思,但他真達到了分開余仲豪和凌靚兒的意思。
就在這樣無法在一起互訴衷情的情況下,凌靚兒出嫁的日子到了。
時辰一到,喜樂響起,花轎到了余府,凌靚兒沒掉淚,因為她怕一哭,她的勇氣會隨著淚水流逝,不肯上轎。
因為是納妾,所以新郎沒隨著花轎來接新娘,只派了管事、媒婆來而已。凌靚兒被媒婆半推半就的送上花轎。起轎了,轎夫抬著轎子回非凡莊。
在轎內的凌靚兒此時才流下淚水。在震天響的喜樂下,沒人聽到轎裡新娘的哭泣聲,花轎帶著她奔向她的另一個新人生。
到非凡莊了,凌靚兒眼淚還未干。紅巾遮頭的她被媒婆帶下轎,只聽到媒婆教導她行禮、如何拜堂,並沒聽到霍非凡的聲音,一切的禮節只有她這個新娘子在做。
直至送入洞房了,媒婆才對凌靚兒解釋:在非凡莊,侍妾入門都是如此的規矩,並交代她紅巾不可以自行脫下,必須由莊主來動手。然後媒婆也離開了,留下凌靚兒在房裡。
頭巾擋住了視線,凌靚兒看不到四周的情形,而現在的她心情是戒慎恐懼、悲傷哀愁,也無心欣賞外在的環境。她完全沒有當新娘的喜悅,她只覺得自己好似被惡霸強取豪奪的無助女子,反抗不了,唯有聽天由命!
想到此後她就脫離了余府,是霍非凡的人,她就淚漣漣。雖然表哥願意等她,但是她在非凡莊的禍福難料,她好怕她和表哥終是夢難圓。
這個認知讓凌靚兒哭的更傷心了。小手緊握住項上表哥送的玉墜子,借此來安慰自己一顆無助惶然的心,紅巾底下的世界充滿了哀淒。
凌靚兒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模糊中她聽到房外有了聲響。
「見過莊主。」媒婆丁大娘看到霍非凡走來,忙上前有禮問候。
「新娘呢?」霍非凡問。
「回稟莊主,九夫人在房裡。」丁大娘回答。
「你可以下去領賞了。」霍非凡神情愉悅地交代,推開房門走入。
凌靚兒知道霍非凡進房了,趕忙將玉墜子塞入衣裡,用衣袖擦去眼淚。小手交握,心跳加速,情緒緊張又不安。
霍非凡看到坐在床沿、紅巾覆面的纖細身影,嘴角得意的揚起。他要的人從沒有得不到的,她成為他的小妾了!
走近凌靚兒,霍非凡發現她露在袖外的雪白小手正微微輕顫著,令他心起憐惜,新嫁娘一定是既無助又緊張,他會抹去她的恐懼的。
紅巾被拿下,凌靚兒下意識將頭壓的更低了,心跳快的好似要衝破胸口跳出來般。
「抬起頭來。」霍非凡出聲。
凌靚兒害怕的退縮,頭始終不敢抬起。
害羞了!霍非凡好笑地坐在新娘身旁,大手抬起了她藏在衣領裡的小下巴。
映入眼裡的嬌容比他記憶中還要美麗,這真是難得一見的仙姿麗色,莫怪讓他念念不忘,對別的女子都看不入眼。不過她紅腫的眼圈令他不悅,而且她只看了他一眼便急急的別過目光逃避著他。他當然瞭解她並非心甘情願嫁給他,但既成了他的人,他就不允許凌靚兒心中有別的男人。
「看著我!」命令的語氣。
凌靚兒明白自己鬥不過霍非凡,咬咬唇,她依言轉回眼光望向自己的丈夫。
這時她才將霍非凡的相貌看清楚。第一次見面時,她因落水而心神不定,後又被非凡的冷酷無情所驚嚇,只記得他身形高大、樣子冷漠怕人!如今他的臉清晰的看入她眼裡,她才發現原來霍非凡有張不俗的俊帥臉龐,渾身散發出冷然高傲的氣質,再搭配他壯碩強健的體魄,更具備了領導者的氣勢風範。
非凡,他的名字取的真對,果真是個非凡的強者!
「我是你的誰?說!」霍非凡看著凌靚兒,語氣冷傲。
凌靚兒知道霍非凡要她屈服,奉他為夫,但「夫君」兩個字她實在說不出口,所以她抿緊嘴不語。
想不到這女子看似嬌弱,卻敢和他對抗。大手加大力量捏緊了她脆弱的下巴,霍非凡語氣不善:
「你不說話是在抗議我強娶你,拆散了你和你表哥嗎?」
霍非凡的手勁抓得她好疼,不過他提到表哥時,她心更痛,身心的煎熬讓她難過的淌下眼淚。
「我不准你為別的男人掉淚!」霍非凡粗魯的將凌靚兒拉入自己懷中,要吻去她的眼淚。
凌靚兒直覺就是轉開頭,小手推拒著霍非凡的親密舉動。
這令霍非凡更加的拉下臉。她竟敢違抗?固定住她的頭,下一個舉動,他的唇就不客氣的貼上了凌靚兒的唇。
凌靚兒受驚,張嘴想呼救,卻讓霍非凡更加輕易的長驅直入,一親芳澤。
霍非凡的臉靠得如此貼近,讓凌靚兒不舒服的閉上眼睛。霍非凡的舌霸道的頂開她的貝齒,在她的甜美中游移,侵佔這片淨土,印上他的記號。
凌靚兒被霍非凡的強霸舉動嚇壞了。她父母過世得早,身旁也沒有年紀較長的婦人教導過她男女之事,第一回面對這樣侵犯的舉動,她真慌了手腳。抗拒不了的她,只能僵硬著身子承受!
由凌靚兒的反應,霍非凡明白她的純潔,這讓他的氣消去不少。凌靚兒雖然是心有所屬,但仍是很自愛,他沒看錯人。
所以霍非凡放柔了動作,緩慢地帶著她領略男女之情,一隻手也緩緩地鬆開了她的衣扣,滑入衣裡,解開兜衣的結,進一步接觸到她滑膩細柔的肌膚。
凌靚兒被霍非凡的男人氣息迷亂了心智,理智飛離開腦袋,雙手使不出力,任由他佔盡甜蜜。當霍非凡的大手掌蓋上了她胸前的小山丘,厚實粗糙的掌心摩擦著嫩柔的肌膚所帶來的戰慄感覺,才讓凌靚兒如被閃電擊中般,渾身一震,人也立刻清醒。
凌靚兒大駭,推開了霍非凡的吻,雙手急急要拂開胸前那只肆無忌憚的手,身子也想離開霍非凡的懷抱。
他怎麼可以這樣對待她?他竟對她做出如此下流的事?嚇得凌靚兒流淚哀求:「不要,別這樣……不要……放開我,求求你放過我,求……求你……」
慾望被打斷,霍非凡當然無法有好臉色,但看懷中的人兒花容失色、楚楚堪憐的模樣,他有再多的不悅也氣消了。
「沒人告訴過你,要如何伺候丈夫嗎?」霍非凡挑眉問。
凌靚兒含淚搖頭,眼裡滿佈著恐懼無措。
一般女子在嫁人前,做娘的便會教導女兒閨房之事,否則媒婆也會在洞房之前對新娘耳提面命一番,這回一定是媒婆疏失了,才會讓凌靚兒被嚇成這樣。
霍非凡先除去凌靚兒頭上的鳳冠,再抱起她走到餐桌前坐下。
凌靚兒縮著身子,小手死命的護在胸前,抖著嗓音間:「你……你要做……做什麼?」
霍非凡倒了兩杯酒,一杯遞給凌靚兒。「喝合?酒!」
凌靚兒本來想說她不會喝酒,但是合?酒是成為夫妻後一定要喝的酒,她想霍非凡不會同意她不喝的,所以她咬咬唇無奈接下酒杯,和丈夫一起喝下台?酒。
酒一入喉,凌靚兒馬上被那股辛辣氣味嗆得咳了起來,霍非凡皺眉輕拍拍她的背。
「你連酒也沒喝過嗎?」霍非凡多此一問,答案已經很明顯了。
凌靚兒咳紅了臉,好不容易才停下,她紅著眼搖頭。和霍非凡在一起就是要接受這麼多折磨嗎?她為自己的未來感到憂慮悲哀。
霍非凡不喜歡看到她臉上的失意哀愁,他抬起她的臉告訴她:
「你不懂的事我會教你,沒嘗試過的事,你也必須學著去嘗試。如今你是我的小妾,心中只能有我,要全心全意對待我,好好伺候我,你明白嗎?」是吩咐,也是命令。
霍非凡一定要再三強調他是她的主人嗎?她已經嫁入非凡莊了,他還有什麼不滿足呢?凌靚兒心中無言的反駁。
又是不言不語不回應,霍非凡陰鬱地看著凌靚兒,她比自己所猜測的還要頑固!
「你若真這麼不願意嫁給我,那你現在就馬上離開非凡莊,這個婚事作罷,我立刻派人收回天美布樓和余府!」霍非凡將凌靚兒放到一旁的椅子上,看著她冷漠的丟下話。
霍非凡的話讓凌靚兒馬上就開口求情了:「我願意,靚兒真的願意嫁……嫁給夫……夫君,夫君你……你別趕靚兒離……離開,別趕靚兒走……」小手怯怯地捉住霍非凡的衣袖嗚咽懇求。
「證明給我看你對我的心,我要你餵我喝酒!」霍非凡提出要求,心中對凌靚兒為了余府立即就屈服的舉動感到很不是滋味。
凌靚兒脹紅臉,有想拔腳逃開的念頭,但轉念想到表哥,又逼使她不得不順從。她硬著頭皮,輕顫的小手倒了杯酒,然後她將酒含在嘴裡,接下來便是最困難的部分。
為了達成要求,凌靚兒起身站在霍非凡雙腿間,小手放在他肩上,俯下身,她鼓起勇氣閉上眼,將唇貼上了霍非凡,徐徐把口裡的酒餵入他嘴裡。
酒喝完了,霍非凡沒放開她,使勁一拉,凌靚兒便順勢坐在丈夫腿上,柔順的迎合丈夫,繼續這個吻。
不知是為了余仲豪,抑或剛喝下的酒作祟,凌靚兒對霍非凡此次的親熱不再推拒,她柔若無骨般靠在丈夫懷中,任憑夫君的手解開她的新娘袍,除下長裙。
霍非凡抱起凌靚兒大步回到床鋪,雙雙倒臥在床上,不讓凌靚兒逃避,他再質問她一次:「我是誰?」
凌靚兒睜開迷濛大眼,她鎖起了心底最真的感覺,任自己依附霍非凡的舉動起舞,她不再是表哥的小表妹,而是霍非凡的侍妾了。
「夫君!」凌靚兒輕啟紅唇低喃。
霍非凡滿意地笑了,大手飛快地脫下自己的衣裳,顯露出一身結實的肌肉。凌靚兒眼底仍是有抹驚懼,雖然她不太懂霍非凡將對她做什麼,但也隱約明白這就是夫妻之事了。經過這個階段後,她便真真確確是霍非凡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