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叩!叩!」
實驗室的門被輕輕敲響,接著鬼子-的聲音日傳來:「老大,我可以進來嗎?」
「請進。」鬼子學忍著笑回應。
鬼子-打開門走入,對大哥淺淺一笑。「老大。」
「怎麼?怕被嚇到,要先敲門示警啊?」鬼子學取笑妹妹。
「我膽子小,小心一點總是好。」鬼子-自己先承認了。
鬼子學也明白,他四個妹妹裡就屬老三最沒膽了,只要碰到颳風下雨打雷天,她身旁都要有人陪著一起壯膽,到現在她這毛病還是改不了。
對於老大取笑的神情,鬼子-采視而不見。為了膽子小,她已被家人取笑過不知多少回,可是膽子大小是天生的,她也沒法子更改。
她走到老大身邊,看他在為前兩天試驗失敗的機器人重新再組合。見到那酷似人類的手被肢解了好幾塊散在桌上,她還是不太舒服地皺皺鼻子。
「老大,你不覺得太像真人的機器人有些可怕嗎?我還是比較喜歡肥肥這模樣,一看就是機器人的機器人。」
鬼子學說明:「可是肥肥的模樣太呆板了,若能做出讓人看不出它竟然是個機器人,這才是成功的機器人。當我將它製造成功後,一定會修飾得很完美,不會使你覺得怕人的。」
「這一定是很困難的發明,不過老大你既然能發明出最困難的時光回溯機,我相信機器人也難不倒你的。」鬼子-敬佩老大的聰明。
鬼子學很高興:「謝謝,為了你這話,我可要更加努力嘍!」
「說不定老大你發明的機器人,可以代替真人做時光之旅呢,那就不用怕會發生危險,它也能將所看到的東西都攝錄下來,讓我們可以更瞭解古時候的事了。」
鬼子-將話題轉到時光回溯器上。
鬼子學贊同地點點頭:「老二,你這意見真不錯,我會好好考慮考慮的。」
「不過那個機器人一定要很聰明、反應很快,而且行為舉止要和人一模一樣,才能在人類社會中生存。只是萬一它遇上危險,它能立刻返回現代嗎?」鬼子-問起。
「可以啊!回來的時間除了能在時光回溯器主機上預先設定好外,也能在月光可上設定,這是我為月光石新增加的功能,如此踏上時光之旅的人只要帶著月光石就可以自行控制返回時間,在有危難時,也能籍此脫身。」鬼子學回答表示。
「時光回溯機不是不再使用了嗎?老大,你幹嘛還要為它加上新功能呢?」鬼子-不懂。
「雖然機器不用了,但有新的想法我還是會為時光回溯機更新功能,讓它比以前更完美,這也是一種自我突破啊。」鬼子學溫文地解釋。
「老大,對於時間回溯機我感到很有興趣,你可以再詳細地解說讓我明白嗎?」鬼子-微笑要求。
「當然可以啦,關於回溯機……」
有人他的發明感興趣,鬼子學怎會拒絕呢?他出沒問老三為何想瞭解時光回溯機,便很熱心地為她詳細地說明著。
鬼子-對於時光回溯機深奧的機體構造沒興趣,所疑問的都是關於操作機器的方法,還有月光石的用法;她問得仔細,鬼子學也回覆得鉅細靡遺,讓鬼子-所有的疑問都能得到解惑。
在大哥一番的解說下,鬼子-對時光回溯機的功能、操作都很明瞭了。
「老大,謝謝你的說明,清楚明白時光回溯機的複雜後,我才瞭解你真的很偉大,能發明這樣精密的機器!哇,這顆月光石真的好漂亮,能不能借我當首飾戴呢?等你要用時再還給你,好不好?」鬼子-向鬼子學索求。
鬼子學沒有猶豫便點頭答應了。「好啊,你喜歡月光石就拿去吧,反正現在我還用不上。」
鬼子-漾出一臉的愉快笑靨,高興地道謝:「謝謝你,老大,你真好!那我不再打擾你做研究了,我回房了。」她腳步輕快地離開了實驗室。
知道如何操作時光回溯機,也拿到了月光石,等於事情成功了一半,現就剩下時間的配合了。
雖然明白違背約定私自啟動回溯機回到過去是不對的,也一定會惹老么生氣,可是為了解開自己的前世之謎,她非這麼做不可!再說,她又不會在古代待很久,只要瞭解事情後她便會馬上回來的。
即使會被罵,她還是要冒險一試,她一定要瞭解自己前世的所有真相,解決懸在心頭十多年的疑問。
她期待那天的到來……啊,乾脆別再等了,就選在明天好了!
***
每個星期三,一向是鬼家人最忙的時候,得子發、鬼子倪整天都有課,最少出門的鬼子學也要到科學協會開例行研究會議,只有鬼子-留在家裡。
「老三,記得要洗衣服。」鬼子倪出門前不忘吩咐。
鬼子愛也請老三幫忙:「老二,你去超級市場時別忘了順便幫我買洗髮精。」
「還有我的印表機的墨水匣,我已經沒有預備的墨水匣了。」鬼子學也開口說。
鬼子-連點了三下頭,毫無異議地願意為大家跑腿。
看家人一一離開後,她不敢再拖延時間,立刻就衝上頂樓洗衣服,再回房換上外出服出門。
來到附近的超級市場,她依著手上的清單買齊東西,大包小包辛苦地提回家。
將東西都歸位,把菜放入冰箱裡,然後她再用最快的速度上頂樓晾衣服。
她必須盡快將家事做好,才可以從容地使用時光回溯機,不用擔心家人會突然回來!
鬼子-快手快腳地做好所有應做的家事,這時已經是下午一點多了,她沒心情吃午餐,只想趕快踏上時光之旅。
她依循著老二鬼子瑟的經驗,將自己換上合宜的打扮,她要回去的時代是中國古代,她至少要穿上較有古時候味道的衣裳,她找來以前在學校話劇社表演時留下來的白衣長裙,放下一頭長過臀部的長髮;她愛留長髮,一直都捨不得剪短,結果就留得如此長了,加上她髮質好,這頭烏黑柔克的長髮不知引來多少傾羨的目光。
她將長髮一部分盤成髮髻,用髮釵固定,其餘的散落在肩上,再換上繡花鞋,鏡子裡反映出的就是個古典美人了。
小小的瓜子臉,微微上斜的丹鳳眼配著高挺的俏鼻,小嘍嫣紅誘人,肌膚是白皙粉嫩,看起來像是吹彈可破般,這張美麗迷人的臉孔本就帶著古典氣息了,如今再襯以一身長袍長衫的古時服飾,更顯得她像是畫中走出來的仕女般清麗脫俗。
鬼子-卻不覺得自己特別美麗,因為家裡的四位姊妹都有著過人的容貌,常看之下變成習慣也就不足為奇了。
鬼子-還拿出她一個繡花的小錢包,斜背在身上,錢包裡放著的是四五個金元寶造型的金子;她想自己留在古代的時間又不長,這些金子應該足夠了。小錢包裡還放了簡單的隨身藥包。
在那未知的時空,她也不知道自己會遇上什麼,因此她也沒忘要將老大發明的防身器帶在身上;那是一管只有筆般大小、可以噴出可怕氣味嚇阻歹徒的瓦斯筆,上頭還附有照明小燈,更能發出高分貝的求救警笛,以防萬一用的。
最後她沒忘帶上最重要的月光石,有它自己才能自由穿梭時空呢!
一切都準備妥當了,但她還是再仔細檢查了一次,看看有沒有遺漏了什麼的。
最後,鬼子-就在書桌前坐下,為了留言紙條,說明自己的去處,表示自己在查出前世的因果後就會回來了,她會小心注意的,請家人不用為她擔心。她將留言釘在餐廳牆上的公告欄。
所有的事都處理完善了,按著她便來到頂樓的實驗室。
鬼子-站在時光回溯機前,心兒怦怦直跳,心想不知道當初老二要乘坐時光機時,是否也和她一樣緊張?咬咬唇,她毅然打開透明外罩,進入時光回溯機的艙房中坐好,再緩緩將罩子放下……如今她就處在獨立的空間裡了。
鬼子-對著前面的電腦面板依照老大所教的操作,輸入她要去的年代、再鍵入地點,還有其它一些設定,最後她的手放在啟動鍵上──看著啟動鍵,她忍不住嚥了嚥口水。她知道只要一按下,她的人就會從現在的時空消失了。
抿緊唇、深深吸口氣,她做好心理準備了,手微微顫抖地用力按下紅色的鍵鈕,立刻地,時光回溯機就發出了轟隆運轉聲響,機艙裡的所有燈光都亮了起來。
當她眼前的倒數數字由五而逐漸遞減到二、一時,驀然射出的強烈光束刺痛了她的眼睛,讓她不自覺地開上眼,身體好像無重力般的浮在空中。
飄浮的感覺只是一剎那,在她還沒來得及打開眼睛前,浮力莫名地消失了,緊接著她又被一股急急墜下的失速感拖著往下掉落──驚慌駭然攫住了她,她急急睜開眼睛,先是見到蔚藍的天空,按著就是從她眼裡快速掠過的崖壁。看著愈來愈遠的藍天,現實在她腦裡閃過,自己似乎正在摔落懸崖,恐懼的驚叫聲從她喉嚨裡迸出!
「啊──」
立刻地,一片冰冷包圍住了她,淹沒了她的聲音,也將她推向了黑暗深處……
***
元成宗大德年間江南京兆郡數匹駿馬狂馳,急急朝著斷崖而來,為首黑馬上的年輕男子繃著一張英挺俊臉,濃密的劍眉蹙緊,朗朗星眸裡淨是冷凝的寒氣,堅毅的唇抿成了一直線。由他不斷策馬急奔中顯示了他的著急,但是他臉上卻沒有一絲的焦慮,反是露出了痛恨忿怒。
她竟然敢跳崖?她真的跑去跳崖自殺了?天殺的!她怎會有這樣的勇氣?再想起她陰沉對他擱下的話──「蔚堂算什麼?本宮輕易就能將它打入閻羅地獄,你得罪了本宮,本宮就讓蔚堂葬送在你手上,你等著看吧!」
他不以為然,對這番話太輕忽了,沒想到她竟會用這般玉石俱焚的手段要毀去蔚堂。可惡!他絕不能讓她如意,絕不可以!
斷崖出現在眼前了,他猛然勒住韁繩停下,這劇烈的舉動讓馬兒揚腳嘶鳴,他立刻從馬上跳下,走到崖前看著峭拔探險的懸崖。
「傳令下去,所有人馬沿著懸崖往下全面搜索,生死不論,一定要找到夫人為止!」他面色更冷凝了,寒著聲音下令。
「是!」身後的下屬齊聲領命,飛快地行動。
她想下地獄是她的事,他不會為她賠上整個蔚堂,沒有人可以打垮他的,尤其還是那個番邦野蠻女了!
***
本是冰冷麻木的四肢漸漸被暖意取代,神智地出黑暗趨向清醒,只是暈過去前的記憶也湧回腦裡!
「啊──」鬼子-在驚慌的尖叫聲中醒過來,倏然地睜開了眼睛,人陷入恐懼之中。
她墜崖了!她墜崖了……
「公主?公主?」
隨著女子的嗓音響起,兩張面露焦色的女人臉孔出現在鬼子-眼裡。隨即,她們又被人推開,只見一個花白頭髮的老婦人擠到她前面,她的神情既喜又憂。
「公主,不怕,姆嬤在這裡,別怕,不要怕,我可憐的公主啊,您真是受苦了……」自稱姆嬤的老婦人撫著鬼子-的臉頰憐愛說著。
鬼子-瞪大眼看著她們,呆了好一會才憶起自己身在何方──她由時光機回到前世,那這……這是古代了?她眼珠子咕嚕嚕地轉動著,將四周的景物看入眼裡。
古色雕花的床頂,織繡精美的紗帳,還有眼前三個穿著古裝的婦女,在在都印證了她的確已經來到古代,她真的回到過去了!
老婦人見鬼子-沒出聲,只是張大了眼一直打量著周圍,這讓她很不放心。
「公主,您怎麼不說話?您有什麼委屈都可以和姆嬤說,姆嬤一定會幫您的,您怎麼那麼傻,真的跑去做傻事呢?您實在是人不愛惜自己了……公主,您和姆嬤說說話吧,你別再嚇姆嬤了,公主?公主?」還輕搖著鬼子。
鬼子-剛接受自己來到過去時代的事實,卻因老婦人的話聽得呆愣愣的。公主?她怎麼會叫自己公主?這又是什麼地方?
鬼子-怯怯出聲:「請……請問你們……是誰?這……這裡又是哪兒呢?」
這話讓老婦人立刻驚亂失措了起來:「公主!您不認得姆嬤了?這怎麼可能?
公主,您別和姆嬤開這種玩笑,不要再嚇姆嬤了啊!」
「公主,您認得奴婢嗎?」
「奴婢是誰,公主,您知道嗎?」一旁的兩個丫鬢也馬上湊前來急問。
鬼子-看著她們熱切焦急的臉孔,她緊張的心手抓緊身上的被子,不曉得現在是什麼樣的情形,只能老實地搖搖頭:「對不起,我……我不認識你們。」
「天啊!」姆嬤大驚失色,馬上交代其中一個丫竇:「兀頁,你快去叫外面的大夫進來為公主檢查看看,快去啊!這還得了,公主竟然不認得我們了,這怎麼成啊!」
兀頁點點頭,急忙走開。
請大夫?沒這麼嚴重吧?鬼子-趕忙掙扎坐起。
「不用找醫生──呃,我是說大夫,我沒有怎麼樣,我是真的不認得你們,我是從──」她警覺地急煞住下面的話。
她怎可以說出回到過去的真相,而且也一定沒人會相信她,只可能將她當成胡言亂語的瘋子看待:而在古代,瘋子是會被長期幽禁的。這一想,她嚇出一身冷汗,如今之計也只有見招拆招,找出對自己最有利的法子了。
姆嬤也沒仔細聽鬼子-的理由,光聽聞公主不認得自己,她便擔憂地大呼小叫了起來。
「哎呀!公主您怎能不認得姆嬤呢?您是姆嬤從小帶大的,你對姆嬤比對你娘娘還親啊,所以你嫁來江南時,才會極力要求姆嬤也一起過來的。現在姆嬤是公主您最親的親人了,您竟連姆嬤都不記得了,您知道姆嬤有多傷心嗎?」邊說邊難過地直拭淚。
留下的丫鬟阿怡也紅了眼:「是駙馬的錯,都是駙馬的錯,駙馬不應該……」
她話沒說完,兀真就帶著大夫走入內室。「大夫來了!」
姆嬤和阿怡忙讓開位置。「大夫,你快為公主診治,看看是什麼原因竟使得公主都不認得人了!」姆嬤焦心地告訴大夫。
「小的明白,小的會仔細替公主瞧瞧!」大夫不敢怠慢,立刻就使出看家本領診察傷患。
鬼子-不知道該怎麼回應,就任由他們忙碌去,靜觀其變。
大夫在眾人的緊迫盯人下,為鬼子-又量脈搏又觀氣色,還問了一些身體上的反應,再徵詢起公主的記憶問題。
「公王,您可記得自己是誰?」
鬼子-頓了下,輕搖搖頭。
「公主,您完全都不認得身邊的人嗎?」
鬼子-看看姆嬤她們,還是搖頭。
「那……這兒是哪裡?公主您可知道?」大夫再問。
鬼子-明白自己回到元朝年間的江南京兆郡,只是京兆郡那麼大,時光回溯機會讓她在哪裡落腳,她也不曉得,更遑論她人還是在屋子裡的,她怎知道這是誰的家呢?一樣是搖頭以對。
一旁的姆嬤忍不住發話了:「大夫,公主就是什麼都不記得了,才會請你來診治,是要你來找出病因,不是聽你問廢話的!」語氣很不客氣。
大夫臉色有些難看,但是公主的姆嬤他惹不起,只能忍氣吞聲,努力找出公主的病症。
不過公主身上並沒有什麼大傷,只是後腦勺有些輕微撞擊的小傷罷了,在找不出很明確的原因下,他只能找理由來應付。
「公主,您後腦有傷痕,應該就是這個傷痕讓您失去記憶的,小的也曾遇上這樣的病例,慶幸大都只是暫時的,只要調養一段時日,病人便會慢慢恢復記憶的。」大夫模稜兩可地稟明。
「大夫,你敢保證公王的記憶一定會復原嗎?」姆嬤質問大夫。
大夫遲疑了,含混她笑笑,想一笑帶過:「這……呢,每個人的體質不同,所以小的實在無法拍胸脯擔保,請見諒!」
「這是什麼話?你當公王是一般的平民百姓嗎?醫得成就好,醫不成便算了啦?那有沒有大夫診治不都一樣。你這麼不負責任,還有資格行醫嗎?」姆嬤不高興地喝責大夫。
大夫忙向公主拱手稟報:「公主,請相信小的真的已經盡心在為公主醫治了,可能是小的醫術不精,不能讓公主立刻轉好,小的會自省再求進步。公主,您再另請高明吧!」說完恭敬行個禮後就要退下。
姆嬤卻又叫住了大夫:「站住!無法醫治了就要逃走,你這是什麼態度?若不給我一個仔交代,你就別想踏出房門一步!」
「小的真的已經盡力了,是小的無能,求嬤嬤你別為難小的了,放小的一馬吧!」大夫低下姿態向姆嬤求情。
「你既然是駙馬為公主請來的名醫,就要有能力治好公主的失憶,否則就代表駙馬根本不是真的關心公主,只是敷衍而已。哼!若公主有個萬一,就算蔚堂上下全部以死謝罪也賠償不起的!」姆嬤咄咄逼人。
大夫的面色如土,又懼又暗怒在心,僅在當場,不曉得要如何應付姆嬤的刁蠻。
鬼子-看不下去,不忍心大夫為她受過。唉,她恨本就沒矢憶,要大夫如何醫治呢?不過姆嬤也是擔心她才會態度不好,她又怎好苛責姆嬤呢?看來她可能是他們口中的那位公主了,那她說的話便一定很有份量嘍,就出聲試試吧──「別……別怪大夫了,我想不起以前的事並不是大夫的錯。你們先告訴我,到底我發生什麼事了,才會失去記憶呢?」她必須弄懂眼前是什麼樣的情形。
聽到公主的問題,姆嬤臉上浮出了氣忿怒道:「公主,這樣的奇恥大辱您怎可能忘了?
您真不記得了嗎?」
鬼子-裝出茫然的神情。「我連自己是誰都不明白了,怎會瞭解發生過什麼事呢?姆嬤,你告訴我好不好?」
見公主如此的迷惘無助,姆嬤心更痛了,她來到床邊坐下,握住了鬼子-放在被上的小手。
「公主,您怎能將所有的事都忘得如此徹底呢?教姆嬤為您好生難過呀!公主,您可是月宗王的掌上明珠,本來是位郡主,皇上加封您為如意公主,下旨賜婚,將您嫁給江南蔚堂的魁首蔚霽。
「想當然,您是非常反對這門親事,但因為是皇上賜婚,您還是下嫁了可是,哪想到受天大恩寵的駙馬娶了公主後卻不夠敬重公主您,您和駙馬之間常有爭吵,感情並不好呢。
「事情的起因是昨天有個奴婢為公主倒茶時,粗心地將茶水潑出燙傷了公主。
公主您是何等的金枝玉葉,那奴婢就算死也不足惜,而公主您只是下令鞭打教訓那個奴婢,誰知那奴婢不耐打,才幾下鞭子就暈死過去了。駙馬知道這事後很生氣地跑來質問公主,您和駙馬一言不合,駙馬竟然伸手打了公主您一巴掌,公主您氣不過就衝出了宅子,含怨傷心地跳崖輕生……「唉,也幸而老天有眼,讓公主您是有驚無險地被平安救起,否則這會兒駙馬就算萬死也難償命了。公主,駙馬為了個賤婢出手打公主,是他的不對,等公主您身子好了,我們就回的燕京請皇上作主,讓皇上好好懲罰駙馬,為公主您出出氣就行了,您又何必為駙馬而想不開呢?太不值得了!」姆嬤怨怒地對鬼子-說明事情的經過。
鬼子-臉上是驚愕、瞭然的混合神色,當姆嬤提到「如意」這個名字時,她就明白姆嬤所說的女子原來就是她的前世了,所以她設定時光回溯機回到她前世發生意外的時間和地點,自己才會來到她前世跳崖之處,只是沒料到她不是降落在崖上,而是隨著一起掉下懸崖,還被誤認為是那位跳崖的公主,嗯……停,等一下,但這……這怎麼可能?她們應該是長相完全不同約兩個人啊!
「姆嬤,我……我真的是如……如意……公主嗎?你……你沒認錯人?」鬼子-屏息問。
「公主,您是姆嬤從小帶大的,就如同是姆嬤的親女兒一般,姆嬤怎可能會認錯人?公主,縱使您失去了記憶,忘記了所有的事,也不可以懷疑自己的身世,您姓月,閨名為-兒,是-兒郡王,也就是如意公主,這是永遠都不會改變的事實呀!」姆嬤非常肯定地表示。
月-兒!鬼子-一顆心猛地抽緊。天!她前世的外貌居然和今生一模一樣,而且連取的名字都有相連性……前世和今生竟然能有這樣的關聯,真是人奇妙了!可是前世的她明明已經死了,今生的她卻莫名其妙地頂替了前世的位置,成為月-兒,那不是將她的今生、前世都混在一起了嗎?天啊……難道她要以月-兒的身份在古代過一輩子嗎?這怎麼行?既然查出了前世的死因,她就應該趕快回現代去的!
想到這,鬼子-下意識摸向胸口,卻沒觸摸到月光石,她心下大驚!急低頭看著自己──沒有……本來掛在額上的月光石不見了?她焦急地在身上尋找,卻發現自己現在穿的衣袍也不是她原來從現代穿來的那套;她忙摸摸頭髮,髮釵不見了,長髮被鬆鬆編個長辮子拖在身後……心一慌,她趕緊摸遍全身上下,也在床上仔細找過了,可是,就是找不到月光石。
「公主,您在我什麼?」姆嬤看著鬼子-的異樣舉止,不解地問。
「月光石!姆嬤,你有沒有在我身上看到一條瑩白如玉的月光石項練,練墜有如拇指般大小,配著一條銀色的細練子,你有沒有發現那條項練?」鬼子-慌張地捉著姆嬤的手急急問。
姆嬤搖搖頭答:「公主,您怎麼會有這樣的項練呢?您身上原先是戴著一條價值不菲的翠玉項練,手上有皇上御賜的血鳳觸子,可是駙馬找回你時,這些東西都已不見,連衣服都被溪裡的石子給割破了,怎還留得住飾物呢?我看應該都被水沖走了吧。」
鬼子-一張小臉嚇白了!月光石竟然弄去了,那她要怎麼回去?不能!月光石不能不見,一定要找回來!她急著想下床──「公主,您要做什麼?您身子還未痊癒,需要多休息啊!」姆嬤阻止鬼子。
「我要找月光石,那對我很重要,我一定要找到它!」鬼子-忙亂叫。
「公主,你別急,讓姆嬤先問問。兀真、阿怡,你們可見過公主所說的什麼月光石項練?」
姆嬤詢問兩個丫鬟。
兩人都搖頭。「奴婢們沒見過那樣的項練。」兩人同聲回答。
「公主,兀頁、阿怡是您的貼身婢女,天天伺候您梳妝阿扮,您有些什麼首飾,她們兩人最清楚了,她們都沒見過,表示是真沒有這樣的項練,公主,您怎會莫名地提到什麼月光石項練呢?」姆嬤和兩個丫鬟都疑惑地看著公主。
天啊,這要她怎麼解釋?鬼子-咬著唇滿臉無措,只能往回推論,先問起:「是誰救了我的?」
「回公主,是駙馬。公主跳崖後被溪流衝到好遠的地方,駙馬走在前頭一直沿著溪流尋找,是他最先發現到公主蹤跡的。」兀真告訴公主。
駙馬!這名詞一直從她們口中出現,可她卻不知道她的丈……不……她前世的丈夫是何樣的人,依姆嬤的說法,月-兒和丈夫處得很不好,所以他打了她,也才會讓她忿而跳崖、含怨而亡,那……是什麼樣的男人能讓妻子這般的痛恨悲忿,竟然要用上自殺的手段呢?對這位駙馬,她真的很好奇。
「駙馬呢?」她輕聲問起。她醒來後並沒見他在旁照料,可以想見他對自己妻子的冷漠。
「未免公主見到駙馬就生氣,所以駙馬一直是在外守候,等著公主召見。」阿怡稟明。
「哼,駙馬表現出這樣的誠意,不過是希望公主別將這事告知皇上,讓他受到責難,影響到蔚堂,其實駙馬對公主根本就不夠誠心!」姆嬤不以為然地啐道。
「駙馬雖然有錯,可是他也在門外守候一天一夜了,也算很有誠意的了。」兀真提起。
「駙馬就是故意藉此來博取人的同情,你們心軟就是上當了。公主,您應該罰駙馬再等候久生,不要太快就原諒他了!」姆嬤對公主建議。
鬼子-一聽到駙馬在外枯候一天了,天性良善的她就於心不忍了。和他有恩怨的是月-兒,不是她,她不想代用-兒懲罰他;而且她對古時候的駙馬也很有興趣,不知道他是如何的模樣,還真想看看他哩。
「既然我已經不記得所有的事了,那就沒有必要再責罰駙馬了。你們去請他進來吧,我想看看他。」鬼子-表示。
「是,奴婢這就去請駙馬。」兀真欠身回應,然後走出房間。
「公主,您怎麼變得這麼心軟?這只會議駙馬的氣焰更加高漲!」姆嬤不贊成公主的做法。
鬼子-對姆嬤笑笑。她實在不瞭解月-兒和丈夫間的恩怨,但看姆嬤憤憤難平的樣子,事情看來似是很複雜。
鬼子-在床上坐好,聽到外頭的腳步聲漸行漸近,就見一名男子在她的好奇期盼中踏入房中。
高挺的身影邁著穩健的步伐不急不徐來到了床前,蔚霽面無表情地拱手為禮:「見過公主。」
鬼於-只顧打量他,卻不知道要回應,見蔚霽抬頭用晶亮眸子揪住自己時,她才記起要回答,語氣很不自然地應:「免……免禮!」
這樣回應沒錯吧?她看電視上是這麼演的。
蔚露站直身軀,眼神冷漠地看著妻子,聲音也是冷冷淡淡:「公主,你身體如何了?還會感到不適嗎?」
這個男人讓鬼子-滿心驚訝!除了他的相貌完全是出乎自己所意料外的英俊瀟灑外,他的冷漠也很嚇人,在冷寒似雲的目光裡還帶著抑鬱忍耐,像是非常地憎恨她,卻又不得不低聲下氣應付自己般。他竟然如此地討厭自己的妻子?
看他在等待自己的答案,鬼於-忙搖頭輕聲回答:「呃……我……我沒事,很好……」
姆嬤卻不客氣地大聲插嘴:「公主哪有很好?公主弄傷了頭,現在失去了所有記憶,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了!」
蔚薺聞言只是劍眉微聳,轉頭看向仍立在一旁的大夫。「大夫,這是真的嗎?」
大夫有禮地向蔚霽報告:「回魁首,公主目前是喪失了記憶,想不起任何的事,不過身子上並沒有任何大礙,記憶應該也會慢慢恢復的才是。」
蔚霉神色沒變,話語一樣冷然:「既然大夫如此說了,公王便可以放心,公主就算不記得自己是誰,你的身份也不會有所改變的,只是希望公主能愛惜自己的生命,不要再做傻事了!」
怎麼有人能將勸慰的話說得如此冷硬沒感情呢?以他的態度看來,恐怕真如姆嬤所說的,他只怕妻子出事會連累到自己,而不是真心關心妻子的生死。這對夫妻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讓他們要這樣地憎恨著彼此?鬼子-更加好奇地想弄明白了。
但是馬上她又記起自己的身份,她管這麼多做什麼?找回月光石才是最重要的。所以她一開口便急著問他:「我聽姆嬤說你是第一個在溪邊找到我的人,那時我身上可有戴著一條瑩白的月光石項練?」
蔚霽不用細想馬上就回答:「沒有。公主暈倒在溪邊被我救起,我曾檢查過公主,並沒發現什麼項練。」
鬼子-一聽立刻是大失所望地垮下臉。完了,她將月光石弄丟了……完蛋了啦,這下子她真的慘了。
「公主若需要項練首飾,我可以讓珠寶商拿飾品來讓公主挑選。」蔚霽接下的話語更冷了,認為這是她想要珠寶首飾所故意說的托辭。
鬼子-失神地低聲呢喃:「我不需要別的首飾項練,任何的珠寶也比不上它啊!」
「公王的項練既是這麼地珍貴,可需要我派人到溪邊尋找呢?」蔚霽提起。
鬼子-聽他這麼一說,原忙想答應,可是抬頭見他冷冰冰的臉色,他不過是順口如此說的,看來也不會真用心為她找月光石的,還是算了吧。
「謝謝,不用了。」她客氣地拒絕。
這聲謝謝倒讓蔚霽神色浮起一抹驚奇,不過馬上又轉成深思。她竟對自己這麼客氣?哼,不知道又要搞什麼鬼了!
「那我就不打擾公主的休息了,希望公主能早日痊癒,我先離開了。」蔚霽生疏而淡漠地打過招呼,轉身便離開房間。
那名大夫也跟著退下。
姆嬤在駙馬離去後,又不滿地叫了:「公主!您怎麼這樣就放過駙馬呢?駙馬對您那般的冒犯,您應該……」
鬼於-沒將姆嬤的話聽入耳裡,她滿心擔憂的是月光石的事。如今月光石不見了,自己又莫名其妙變成了前世的替身,唉……事情怎會成為這樣呢?誰能來告訴她該怎麼辦啊?
她開始後悔自己擅自使用時光機的作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