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霄殿。
祈爾剛聽完了黑鷹的報告,正沉著臉在思索。
小邪也在凌霄殿裡,不過她是高高地倚在殿裡的橫樑上,低頭俯視。
她有興趣的人是黑鷹丁洪。
她手頭上只有三個重要的人她還沒見過,就是外出的黑鷹,鐵鷹和兀鷹,今天聽聞黑鷹回宮了,她才來凌霄殿一探他的真面目。
黑鷹丁洪,長得不算俊也不會丑,瘦高的體型,平凡的五官,才華不外露,聽他報告時,看得出他的沉穩內斂,果然是祈爾的得力助手。
小邪看著黑鷹,直覺認為他不是內奸,他對祈爾的忠心從他言談中可以感覺到;她向來相信自己的直覺,便將丁洪從懷疑名單上除去。
「鐵衣堂和三星幫明是酒樓飯館,底子裡是刺客組織的大本營,這是我們早就知道的事了。不過,我一直認為他們沒那麼大的膽子敢和神鷹宮作對,但想不到刺客裡有他們的人,這倒出乎我意料之外。」祈爾說道。
「屬下也覺得奇怪;而且,我們追查的刺客都是近來被鐵衣堂和三星幫驅逐出門的弟子,屬下本想放過這兩個幫派,但他們不同意解散,為了鷹主的安危,我也只好強勢的掃除他們。」黑鷹恭敬稟報。
「如此的大動干戈似乎不是好方法,但是,除此之外也沒其他的辦法了。丁洪,這些天你也夠辛苦了,放你兩天假,好好去休息吧!」祈爾淺笑下令。
「謝鷹主,屬下告退。」黑鷹高興的退下。
「都下去吧!」祈爾揮手要所有人離開。
小邪本來也想一塊離開,但礙於她現在的位置,她若從屋頂躍下離開,似乎太不給祈爾面子了,所以她打算等其他人都離開再走。
「你還不下來嗎?」祈爾低沉的嗓音在廳裡回漾。
小邪看下面已沒人了,那他這些話該是對自己說的了,小邪也不覺得意外,祈爾武功那麼高強,她也不認為自己能瞞過他。
大方的從屋樑上躍下,小邪拍拍身上的灰塵,轉身就要離開。
「這樣就想走?」祈爾斜倚在椅子上,一手支著頭,懶洋洋地問。
小邪轉回身面對祈爾。「還有事嗎?」
「昨晚睡得可好?」祈爾邪氣地笑著。
這話讓小邪霎時緋紅了臉,但隔著人皮面具,她仍是神色自若。她努力讓自己不受他的影響,淡淡回答:「很好,謝謝鷹主關心。」
「過來——」祈爾坐正身子,對小邪下令。
「什麼事?這樣說就可以了。」小邪仍站著不肯動。
平常人若違抗鷹主的命令是要受到嚴厲處分的,但祈爾想,小邪一定對此規條嗤之以鼻。而他竟也由著她放肆。
「怎麼,不敢走過來嗎?膽小鬼。」請將不成用激將。
「我才不是膽小鬼呢!」小邪衝到祈爾面前不開心地叫道。
下一個動作,她已經身陷祈爾懷裡了。
「你就是膽小鬼,不敢靠近我的膽小鬼!」祈爾點著小邪鼻頭取笑她。
「不是,不是!我不是——」小邪捉著祈爾的衣襟不服氣的反駁。
祈爾哈哈大笑,實在喜歡和小邪相處的時刻,她都依著自己脾氣不按常理行事,百變的她讓祈爾感到新鮮有趣極了。
「既然不是,以後就跟在我身邊,別到處亂跑了。」祈爾想常見到她。
小邪搖頭拒絕,「不行,我的主要任務是查出剌客的主使人和內奸,所以無法時時刻刻在你身旁;你若想有人保護,灰鷹和藍鷹不是每天都輪流陪著你嗎?加上你自己武功那麼高強,還怕什麼?」
這回答讓祈爾有些啼笑皆非。敢情她將自己當成三歲孩童需要人陪了?但他先不追究這話。小邪說了件非常重要的事。
「你怎麼會認為神鷹宮裡有內奸呢?」祈爾問。
「一般的刺客是不可能自由出入神鷹宮而不被發現的,而且還瞭解柏樹林裡的八卦奇陣,定是有人將秘密洩漏出去,刺客才能如此有恃無恐的闖入神鷹宮。這個人能這麼瞭解神鷹宮裡的機密事,職等一定不低,如此才有資格做內奸。」小邪分析。
「那你查了這麼久,可有頭緒?」祈爾又問。小邪老實的搖搖頭。「我本來認為嫌疑最大的是五鷹。因為他們都跟隨在你身旁,對你的作息瞭如指掌,而柏樹林的破解法也只有他們五人知道。但除去未見過面的鐵鷹和兀鷹外,其餘三鷹依我觀察,可能性不高。而鐵鷹和兀鷹常年在外巡視,沒理由也沒時間讓他們花費心思找人來殺你。所以五鷹的嫌疑可說是已經排除,但除了他們。一時間我也找不出其他內奸的嫌疑者。」
「我也不相信會是五鷹洩的密,他們都是我的心腹知己,彼此有二十多年的感情在,怎麼我也不想去懷疑他們。」祈爾下意識將小邪抱得更緊。
「不是五鷹,這我可以肯定。我再另外找線索,放心,這事難不倒我的。」小邪很有自信的回答。愈困難的事她就愈有興趣。
小邪的樂觀感染了祈爾,讓他的心情好了許多。見她雙眼晶亮,神采奕奕的模樣,他忍不住俯頭吻她玫瑰般的唇瓣。
小邪有些害羞,但昨兒的滋味讓她很難忘懷,她想再嘗試一次,故在祈爾唇要離開時,她又快速的回吻回去,一聲輕笑從祈爾唇旁溢出,他大方的如她所願,再次攫住了紅唇,加深了這個吻。兩個人就在莊嚴肅穆的大殿上擁吻了起來,渾然忘我。
直到一聲驚訝的抽氣聲傳來,甜蜜事才被打斷。藍裳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不放心鷹主一個人留在凌霄殿裡,想進來看看情形,沒想到竟給她看到了這令她心碎的一幕。
那是鷹主嗎?那位滿臉熱情在大殿上擁吻女子的男人,是她全心愛慕、日思夜念的冷漠男人嗎?
為什麼?為什麼老天要她看到這一幕?為什麼?
藍棠發出了一聲壓抑的哭泣聲,掩面奔出了凌霄殿。
「她愛你。」小邪點明著說,不相信祈爾會看不出那樣明顯的愛意。
「我知道。」祈爾歎口氣。
「怎麼辦?」小邪不想惹到藍裳為愛傷心的模樣。
「隨她去吧!她會想通的。」祈爾只能這般回答。
小邪搖搖頭,表示這不是好辦法。
「那你說該怎麼辦?」祈爾反問小邪。
「灰鷹喜歡她,讓灰鷹去安慰她。」小邪回答。
祈爾挑眉看著小邪,這丫頭不簡單,連這事也看出來了,馮震喜歡藍裳,但他掩飾得很好,只有少數人明白。
「藍裳不會接受的。」祈爾明白藍裳的固執。
「不試試怎如道呢?」小邪堅持。
祈爾想了下,點點頭。沒錯,不試試怎知道呢!
只能祈禱老天保佑,一切都能圓滿解決。
☆ ☆ ☆
說也奇怪,自小邪到神鷹宮當上特別護衛之後,就沒再見到刺客的行蹤了。
這半個月來,日子是平平安安,順順當當的過去。
而且,整個神鷹宮的人都可以感覺到鷹主的改變。他雖還是常酷著一張臉,依然不夠親切隨和,處事仍是嚴厲不留情;但是見到他有笑容的時候變多了,行事作風也軟化不少。
這一切都要歸功於莫小邪,鷹主的改變就是從她寸步不離跟在他身旁開始的。
「哇!太好了,好舒服喔!」
聲音傳來的地點是園子裡那顆有百年歷史的榕樹上,在榕樹最高的枝幹上掛著一條長絲巾。一名白衣少女就坐在那絲巾上漾鞦韆。不用多想,那女子除了莫小邪外還有誰有那麼大的膽子,那樣的閒情逸致呢!
小邪望著蔚藍的天空,大聲的呼喊,享受難得的自由。
對,就是自由。
那次在凌霄殿和祈爾談過話後,她以為祈爾已經明白她的主要工作了。
誰知,從那天起,祈爾便要她像個影子一樣的跟在他身旁;除了睡覺外,不可離開他半步。
大到祈爾接見群臣將領談國事和外國使節見面;小到吃飯,喝茶的雞毛蒜皮雜事,她都必須隨侍他身側。
祈爾要小邪陪,但允許她不用直挺挺的站在他身後當木頭人。小邪可以隨意走動,或坐或站都隨她的意,只要她人在祈爾的視線範圍內就可以了。
雖有這樣「天大的恩惠」,但對愛自由的小邪仍是件苦不堪言的事。
聽那些臣子將軍們報告國事一點樂趣都沒有,看祈爾書桌上堆積如山的公文更會讓她想睡覺,好幾次小邪在太無聊時都溜到屋樑上夢周公去了。在眾人處理好事走了之後,半睡半醒的她才被祈爾給抱了下來,迷迷糊糊又跟著他去處理下一件事。
而今天小邪能偷到空,是因為長年在外的鐵鷹和兀鷹同來了。五鷹會齊,祈爾和他們有要事商量,向來這樣的會議都不准有外人在場,因此小邪才可以名正言順趁這機會享受難得的自由。
雖然祈爾明說她可以留下來,但小邪還是想走開,不願介入神鷹宮的機密裡,更不想見藍棠面對她時的尷尬。
藍棠這些天看來情形好一些了,眼兒不再像之前那樣,每天都是紅腫佈滿血絲;遇上她時,不是刻意閃避就是視而不見。現在藍棠神色平靜許多,小邪感到她對自己的敵意也減輕了,這是很好的現象,只不知是因為灰鷹安慰有功,還是她自個兒想通了。
小邪推測是前者,因為灰鷹臉上的郁氣也舒解了不少,不復以往那樣的失意。
小邪在靜觀其變,看這兩人是否有緣分?
鞦韆被小邪漾到老高才落下,呵呵的笑聲撒滿天空。這顆老榕樹是全神鷹宮中最高的樹,雖不若巫山頂上的擎天巨木,但總是寥勝於無了。
想起了巫山,就想到山頂上的師父們,不知師父們近來可好?時間已過了半個月,再半個月她就要回巫山了,這是自己答應師父的期限,她一定得回去。想到要和祈爾分開,小邪心裡竟有些不捨。自己和祈爾相處的情形也著實奇異,祈爾常會選在無人的時候抱她、吻她,教她些男女間的親密事。
但是,小邪卻從沒聽祈爾對她說過任何的甜言蜜語,他總是用半開玩笑的語氣來寵溺她,沒有任何的愛語,也沒有承諾。
這會讓自己難過失望嗎?小邪想了下,說不出自己的真正心情。唯一可以明白的是,自己不討厭祈爾,甚至可以說是滿喜歡他的。否則她不會讓一個他不喜歡的男人這樣對她,和她這般的親密接觸。
不過,小邪也同樣的沒想過兩個人的未來;眼前的情形是她無法長久留在神鷹宮,算算和祈爾相處的時間也只剩下半個月而已,這是無法改變的事實。就算是自己想和祈爾再親近,他們仍是要分開,既然如此,何苦多想讓自己煩惱呢!
有這樣的想法並不代表小邪是隨便的女子,她只是率性而為,順著自己的心意罷了!既是喜歡,為何要怕諸多規矩,苦苦壓抑自己不去追求呢?人畢竟是為自己而活,不是為旁人,這也是她三個師父教導她的觀念。小邪目前最想完成的事,就是找出內奸了,只可惜近來刺客都在偷懶,讓她找不到活動筋骨的機會,漾了好一會的鞦韆後,小邪改將長絲巾掛在樹幹之間,成了一個吊床,她躺在上面假寐,享受秋陽吻臉的美好舒適感。
☆ ☆ ☆
「鐵堂、任東,你們難得回來一趟,就多停留一些時日,長期在外奔波,真是太辛苦你們了。」祈爾看著左手旁的兩個得力助手說道。他們是神鷹宮在外的眼線,除了視察屬於神鷹宮的產業營運外,也在北國境內明察暗訪,為他注意人民的生活狀況,職責相似於巡按;透過鐵堂和任東,祈爾才能瞭解民間疾苦。
鐵堂從椅子上站起,拱手回話:「鷹主,我和任東也正有意。近來鷹主頻頻遇上來路不明的刺客襲擊,我們聽聞消息都很擔心;這次回來,希望能在神鷹宮多盤旋些時候,為鷹主清除那些不法之徒再離開。」
祈爾不在意的一笑,「刺客的事你們不需要操心了,我自會處理。留你們下來是要你們放輕鬆休假的,可不是要你們出任務。」
「謝謝鷹主的關心,我們想幫忙,也是想看看是那個膽大包天的人敢打鷹主的主意,這事比休息重要多了!再說,我和鐵堂也習慣了在外的生活,哪會覺得需要休息呢?請鷹主別掛心我們,抓出刺客要緊。」身子較為矮胖的任東也站起來大聲回答,一臉恨不得將刺客碎屍萬段的模樣。
祈爾見愛將的激動樣,不禁有些失笑。
「只是近來刺客突然都銷聲匿跡了,否則以我們五鷹的實力,定可將刺客一舉拿下。」黑鷹恨恨的說。
「這只是風雨前的寧靜,我相信他們還在等待時機,很快的,就會再看到他們出現。」祈爾冷冷一笑,那些人不會這麼容易就此放手的。
在座的五鷹都是一臉的痛恨表情,心中發誓——刺客若再來,一定要痛宰他們,毫不留情。
停了會,祈爾對五鷹宣佈:「祈山大圳已快竣工了,這個大圳關係重大,不能有絲毫的錯誤,因此後天我想親自去看看。」
「在這時候?太危了!」藍裳首先反對。
「去祈山大圳要經過吊橋,樹林和狹道,若刺客理伏在這樣的地方狙擊我們,我們是防不勝防的。去祈山大圳之事請鷹主三思。」灰鷹馮震也冷冷開口。五鷹之中,灰鷹是最難得說話的,連他都說話了,可見此事非同小可。
另外的三人也都點頭表示同意馮震的說法。
祈爾雖是臉上掛著笑容,卻讓人感覺不到他的笑意,眼光淡淡地從眾人臉上掃過一遍,沒開口,但已讓五鷹明白他的笑意,他是想藉此引出刺客。
「去祈山大圳的路途,黑鷹已仔細觀察過了,就由他來告訴各位如何做吧!」祈爾話說完,起身緩緩步出了議事大殿,後續工作就不必他插手了,五鷹們自會妥善安排。
放那小妮子半天假,他也該要尋她回來了。
才半天不見,自己竟然有些思念她,祈爾臉上複雜的表情,似喜又似憂。
當初言明她在神鷹宮只停留一個月,現在半個月過去了,只剩下半個月的時間她就要離去。
自己會放她走嗎?唉——祈爾也不知道。
☆ ☆ ☆
一大早,小邪就笑容滿臉,心情很好,見到每個人都是一副笑瞇瞇的表情。
到神鷹宮這麼久了,終於有機會可以出宮玩,怎不令她開心呢?雖然此行風險重重,但她才不怕呢!
祈爾雖沒將計劃告訴小邪,但小邪不笨,隨便想想也能明白那是誘敵之策。五鷹都回宮了,但要一同前去祈山的只有藍鷹和灰鷹,而其餘三鷹雖都說另有事在忙,但總是往外跑,一副神龍見首不見尾的模樣,瞞得過別人,怎瞞得了聰明的她呢!反而是目標物閒閒沒事做,祈爾這兩天閒得反常,竟可以抽空陪她漾鞦韆,還同坐在榕樹頂上聊天,夜晚則躺在凌霄殿的屋頂上看星星。
原來祈爾對五行八卦也頗有研究,太君送她的迷宮圖,祈爾能為她解釋圖中陣式的排列意義;連天上的星宿他也瞭解,紫微斗數更難不倒他。
這讓小邪對祈爾是刮目相看,不禁愈來感佩服他了。
小邪邊往馬廄走,邊笑著回想這兩天的情形。
馬廄裡的馬伕已將馬匹準備好,藍棠和馮震本站在一旁親密地說著話,但一見到小邪走來,馬上又住了口,分開站好。
小邪笑在心中,這是好現象,看來馮震已漸漸打動美人芳心。馮震人雖沉默少語,卻是不折不扣的俊男,這一男一女站在一起,可說是俊男美女,相配極了。
小邪只顧自己的開心,沒注意到身後走來的祈爾。
祈爾在經過小邪身旁時,不客氣的敲了她小腦袋一下。
「咦?」小邪摸摸被敲痛的腦袋,嘟著嘴不明白的看著祈爾。
「你忘了我的交代嗎?」祈爾睨了她一眼說道。
這一說,小邪才想起,祈爾昨晚何咐過她,今早要她到鷹巢的小廳一同用膳結果她今天太高興,太君找她用膳時,她想也沒想就答應了。
席間又和太君聊得愉快,根本就將祈爾的話給忘了。
吐吐舌,小邪對祈爾歉意一笑,模樣萬分的可愛俏麗。
祈爾也不是真怪她,點點她的俏鼻,無奈的搖搖頭。「小迷糊!」
「鷹主,都準備好了,可以出發了。」馮震稟報。
祈爾點點頭,帶著小邪走向馬匹。「出發吧!」
上了馬,輕騎簡從的出了神鷹宮,往祈山方向而去。
月奴站在神鷹宮外的樹下看著祈爾離開,嘴角噙著陰狠的笑容。
「祈爾,你這招引蛇出洞是白費心了,驚喜是留在後頭的。」
直到人都看不見了,月奴才走回停在一旁的馬車。
車伕叱喝一聲,馬車飛快的回轉怡情軒。
離成功的日子不遠了,馬車內傳來了女子得意的尖笑聲,伴著車聲漸走漸遠……
☆ ☆ ☆
到祈山的一路上,都是祈爾跑在前面,他看似經松,但兩眼露出的冷酷銳利讓人心凜。小邪好幾次想要超過他,都被祈爾給喝阻,要她跟在身後。
在身後的藍裳和馮震,兩人也都是一臉的嚴肅凝重神情,萬般小心模樣。
小邪搖搖頭,這些人是緊張過度了。小心歸小心,也不用將臉繃成這樣,讓人看了難過。刺客若真出現,也不是單憑一張臭臉就能將刺客給嚇跑,那何不放輕鬆點呢!
所以一群人中只有小邪最有出遊的心情,一雙眼睛東張西望的,對外面的一景一物都感到異常好奇。
約莫一個時辰的路途,他們就安全到達祈山上,一路旅程平靜無事。
祈山位於京城的西北方,山勢陡峻,其山谷被一條大河所貫穿,稱為祈川。每當春夏之際山上雪水融化,遇上季節性的大雷雨時,常會因排水不良而-濫成災;而且祈川又近京城,所以一直是京城的一大隱憂。祈爾為解決這問題,廣集水利專家的意見,決定另挖條大圳疏解河川,一勞永逸的解決水患問題,這就是祈山大川的由來。
祈山大圳動工開挖已有年餘時間,將近完工,這條大圳關係眾多百姓身家性命安全,因此很受祈爾的重視。
他們一行人走近,負責工程的督官立刻迎上前來,恭敬的問候:「見過鷹主。」
祈爾點頭。「黃大人,工程進度如何?」
「啟稟鷹主,工程很順利,預計再兩個月就可以完工了,在連接祈川至水道的閘門也已經做好了,鷹主要不要看看?」督導官有禮的詢問。
「嗯,看看也好。」祈爾正想隨黃大人前去看閘門,卻發覺身邊的小邪不見了。
祈爾四下張望,才看到她人站在山崖邊,不要命般的探出頭往下看,而且人靠近得隨時都有掉下山崖的可能。
哇!這個高度還真不低!小邪絲毫不懼怕的又靠近山崖一步,想用這山崖來試試自己的輕功;念頭才剛這樣閃過,還來不及行動,一隻有力的手臂就從背後橫腰抱住了她,將她整個人抱起,從山崖邊帶走,她耳旁還傳來了怒斥聲。
「不准你這麼靠近山崖!萬一摔下去了,怎麼辦!」
祈爾,當然是祈爾了!除了他之外,誰能制得了小邪這個小頑皮?
「以我的輕功,這樣的高度根本不可怕,你太大驚小怪了。我還考慮要用它來試輕功呢!」小邪說明白,怎可讓祈爾小看了她。
祈爾一聽,眉毛全豎了起來,咬牙一字字的警告小邪:「我不准!不准你拿命來開玩笑,絕不准你這麼做!你明白嗎?」
「你是小看我了,就算跳下去我也可以安全無傷,我的輕功你不相信嗎?要不要比比看,我不會輸你的。」小邪人還是親密的被祈爾抱在身側,不過,她轉過頭不服氣地大聲和他辯論。
「不准就是不准,聽話,別和我唱反調。」祈爾強硬的命令她,將她放下,不過大手仍是挽住了她的腰。
身旁黃大人驚訝得嘴都快合不上了!這個姑娘是誰?怎敢和鷹主這般說話?好大的膽子也好生讓人佩服,黃大人崇拜的看著小邪。
小邪本想再和祈爾爭辯,但看祈爾身邊的人都用詫異,不敢相信的眼神望著她看,又見祈爾一臉的鐵青,算了,放他一馬,讓他可以留些顏面面對別人,免得他威嚴盡失,損了鷹主的盛名。
小邪遂乖乖的閉起嘴不再和祈爾頂嘴。
祈爾帶著小邪和黃大人一起去看祈山大圳的閘門。
閘門由烏鐵所鑄成,重達千斤,是調節大圳水位的關卡,製作紮實,機關設置也巧炒,讓祈爾看得很是滿意。
午膳,祈爾等人是在臨時搭成的帳篷內用膳。菜色簡單清淡,這兒不比在宮裡,食宿難免會差點,大家都很能體諒出外的辛苦,甘之如飴。
最後一道是水果,秋天正是梨的盛產季節,僕人盛了盤切好的梨。
小邪最喜歡吃水果了,當下便老實不客氣,率先取起塊梨就吃。
才咬了口,入喉的味道讓小邪皺起了眉頭,立刻就將手中還沒吃的梨放下,也阻止藍裳取用。
「別吃!這梨有毒。」
一句話立刻引起了眾人恐慌,祈爾臉色俱變,飛快的將小邪摟入懷中,馬上從自己身上掏出了解毒丹餵她吃。「快服下它。」
這時,小邪的唇色也開始轉深變成了紫黑色。
但是,她仍是副輕鬆的模樣,小手拍了下祈爾的胸膛要他安心。張口吞下他送到嘴前的解毒丹後才解釋。
「別擔心,我不會有事的,斷腸紅或許是劇毒,卻對我無效。從我小時起,醫師父就開開餵我吃毒藥了,這樣可讓我對毒藥有抵抗力,所以一般的毒奈何不了我。現在吞了解毒丹,一會毒就會解了。」
小邪雖是這麼說,但中毒也不是件舒服的事,於是她閉起眼睛,靠入祈爾懷裡休息。
祈爾靜靜地摟住了她,既是心疼又憤怒,他不會放過那些刺客的,他們膽敢傷了小邪,他會要他們付出百倍的代價。
黃大人早已嚇得魂不附體,連忙跪在祈爾面前解釋。
「不是我!鷹主,毒不是我下的!小的絕沒那個膽子,望鷹主明察!」
祈爾不耐煩的揮揮手,不想回話,看著藍裳,要她打發黃大人離開,小邪需要安靜養身。藍裳將黃大人帶出帳篷,要他不必害怕,鷹主明白真相,知道下毒的事和他沒關係。黃大人這才吐出一口氣,命像撿回來般,趕忙下去做事了。
一刻鐘後,小邪才張開眼睛,唇色也恢復正常了,看著祈爾,還能調皮的對他做鬼臉。看她這樣,祈爾一顆掛著的心才放下,對小邪第一次起了憐惜心,想好好的疼愛她。以往,他對小邪只是純屬於男女感官上的感覺,喜歡有她相陪,喜歡她不同於常人的脾氣言行;只是單純為了自己的快樂,從沒考慮到小邪的想法和感覺。
現在,祈爾對小邪有了更深一層的感情,不只想到自己,也會想要小邪快樂,甚至想她永遠留在神鷹宮陪自己。這念頭讓祈爾有些心驚——為自己想成家的想法!小邪永遠留在神鷹宮當然就是要娶她了,他以為自己在經過多年前的那件事後就斷了想成親的念頭,想不到,小邪竟能動搖他的決心。
小邪不知他在想什麼,也不去吵他,靜靜地欣賞他的長相。
祈爾長得不能算是英俊,他不像馮震那般的俊美,身上也沒有文人的斯文樣。他的五官就像是刀鑿刻出來般,給人桀驁不馴的感覺,卻也耐人尋味。
小邪最喜歡的是他身上那股剛烈的男子氣息,那種頂天立地的狂傲,她想全天下大概也找不到第二個人有這樣的氣勢了。只是這樣的男人也難捉模,以後他的妻子有得苦了。妻子?小邪皺起了眉頭,想到祈爾的妻子,她心中就不怎麼開心,有些酸酸的不是滋味。
這是什麼原因?小邪也不明白。
「想什麼?」祈爾撥開她頰邊的髮絲,柔聲問。
「那你又想什麼?」小邪反問他。
祈爾不會將他剛想的事告訴小邪,那只適合放在心中當作秘密。
「想要怎麼謝謝你,若不是你,我們都可能會中毒,讓那幕後策劃者得逞。」
小邪不這麼想。「斷腸紅不是頂級的毒藥,若有人真想致你於死地,不會用這樣粗鄙的手法;就算你中毒了,以你的內力加上解毒丹,你仍會安然無恙的。這該只是個伏筆,他們還會另有行動的。」
祈爾不禁對小邪露出讚賞的眼光。聰明的女子,他是愈來愈喜歡她了。
「不錯,你的想法和我一樣,這只是個序曲而已,一定會有後續動作的。」祈爾淺笑。
灰鷹馮震從外走入,小邪一說梨有毒時,他馬上就衝出去外面查探,但找不到任何線索。
「鷹主,今天吃的水果同往常一樣由負責伙食的僕人購買,沒什麼不對勁的地方。而廚房裡的廚師也都沒問題,查不到可疑的人,一切都很正常,實在解釋不出為何梨會有毒。」馮震一臉自責的表情。
「別怪自己了,敵人在暗我在明,吃虧是在所難免,小心點便是了。」祈爾不在乎的說著。
藍裳也走進來稟告:「鷹主,時候不早,我們也該回神鷹宮了。」
祈爾用眼睛詢問懷裡的小邪。
「我早沒事了。」小邪笑道。
點點頭,祈爾下令:「好,就回宮吧!」
一行人上馬轉回了神鷹宮。
一趟祈山之行,除了中毒事件外,沒有預期的大事發生。
看來,要殺他的人也不笨,懂得深藏不露。
很好,既是鬥智,就來比比看吧!